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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缘——by墨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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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说话的同时,凌霄宽宽的长袖一摆,右手长剑挽起了剑花,左手一张定身符向九真的额头贴去。
九真望着他的动作,嘴唇妩媚的一笑。春花悄绽间,那符咒还不到九真的额头就燃起业火,成了灰烬。
凌霄大怒,又惊恐,他不曾想到这条蛇和那些被他打败的妖怪根本不是档次的,手中长剑一挽,行云流水般招招刺向九真的要害。
九真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剑光之中,他避的轻巧,却想的很困扰。
"你要杀我?"
"你怎么会要杀我呢?
"你怎么可以杀我呢?!
你,怎么能够--
--忘,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要杀我自己呢......"九真想破了头脑也不通,一双眼睛惊奇的看着陌生的自己,仰天大笑。
原来这就是命运!
他逃出了天牢,他终于等到了他,他却要杀他。
空旷的雪原只有他疯狂的笑,响彻云霄。飞雪簌簌而下,淹没了他眼中的癫狂。
凌霄被他眼中的决绝震得呆了一呆,这蛇妖是想起了谁?为何这般的悲伤呢?他是修道的人,怜悯心起,手中的动作竟悄悄的慢了下来。
九真蓦然化成蛇形,利齿咬下,瞬间咬碎了他斩妖的宝剑,修长冰冷的身体也在同时缠上他的身体,紧紧缠绕,贴近他,让他再动弹不得。
他痴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这个他没有烟行媚世的眼,没有额头的一点猩红,没有颠倒红尘的笑。
这个他是冷冷的,淡淡的,眼中法相庄严,眉尖点着淡淡的仙人印。
只是半个当年的他。
他和他,其实都不是完整的。
九真将自己三角的头搭在凌霄的肩膀,轻轻的蹭他温暖的皮肤,不死心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凌霄挣了挣,见挣不开他的束缚,便把头撇开,回避他的目光,暗暗恨自己方才的心软。
九真吐出细长的舌头,舔他白皙的脸孔,他在他身边蛊惑:"来,来,告诉我吧......"
凌霄心头一动,却立刻冷下面孔,唇角都是不耻:"你对我施摄魂术!"
九真扯着大口俏皮的笑,轻慢的抬起自己的头,慢慢的凝视着他,甜蜜而得意:"你若不告诉我,我难道不会看?!只是......我这一看,看得可就不止你要来杀我的原因了。"
后一句声音重重,故意说给他听。
他见他面色不善,恶劣的发作,故意的问:"你可有什么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比如说......"
凌霄勃然大怒,手中灵光一转,一把拂尘扫向九真的蛇头。
可他哪里是这条妖蛇的对手?
九真向他吹了一口气,他立刻浑身僵硬,再也动弹不得。在这条蛇的面前,他是如此的脆弱和渺小。
"告诉我吧,我不会伤害你。"
凌霄倔强的撇过头不理不睬。
蛇妖无奈的看着他,眼中一阵流光溢彩,已经擅自看了他的心事:"你是......为了你师傅?"
凌霄不回答,却咬了嘴唇。
九真暴跳如雷:"你居然相信一场黄梁的梦?!相信是我九华山的妖怪做法让你师傅病危难医的?!"
"是。"
凌霄的声音悠远似山涧清泉,一点一滴潺潺流过,仿佛穿越了重重深夜,最终缠绵在九真的心头:"他待我恩重如山,为了能让他清醒,什么样的机会我也愿意试一试。"
九真不屑一顾:"九华山和你武当山相去万里,我凭什么要去害你师傅?"
他冷冷的抬头,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蛇妖。
九真被他看的一愣,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的种种痴缠和失态,不禁偷偷苦笑,如此这般,到像是有十分理由了?心底有愧,他接下来不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对你很重要?"下界一千五百年来,呼风唤雨,九真何曾如此仔细在意。
"是。"
"你居然对一个凡人如此重情?"
"他是我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不但是传统,更是道义,凌霄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九真眨着眼,一双眼睛如秋水横波:"若我能治好你师傅,你愿不愿意报答我呢?"
"你?"凌霄有一丝惊讶,终于回头与他那双金灿灿的双眸对视。
"是啊,我。这人世间还不曾有什么能难道我的事情呢。"九真骄傲的抖动着自己的尾巴,他额头的猩红一闪,诸般过往已经了如指掌,"你的师傅修道一百年,本该得成大道脱胎飞仙,可是他的肉体太过脆弱了,才招来此劫。"
"肉体脆弱?"
"是啊。"九真淡淡的说,"你师傅是肉体凡胎,就算已成大道,若不能脱去凡胎,自然会陷入昏迷,灵肉分离。"
凌霄半信半疑的望着他:"那当如何?"
"两个办法。第一,你杀了他,让他重入轮回,期望来世得个强健的体魄再图正道。"
凌霄一怔,继而道:"胡说!这怎么可以!"
"那只有第二条了。你要带我到你师傅身边,我自然会帮他飞升。"他笑,眼中有狡黠闪烁,"不过这一种,我是要你的报酬的。"
"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你要什么报酬?"
九真甜甜的笑着,这个人果然中了他的圈套。他把自己的蛇头贴在凌霄的耳边,暧昧无比:"我要你......"
--我要你。
--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
--我要你只能看到我,只能听到我,我要你的心中只有我。
他那双灿灿的眸,此刻勾魂夺魄,翻来覆去,只映出这个凡人的样子。三千年的分离、等待和仇恨。
三千年后,终于相逢,此时此刻,他只要他。
他和他,不过是分成两半的一个灵魂。
凌霄对视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屈辱和恨意渗入骨髓。
"好,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九真得偿所愿,笑得猖狂无比。上天啊,你强行把我们分开,可是你看!到了最后,他还不是要一生一世的和我长相厮守!
九真盈盈的扭动身体,张开大口,自他的舌尖飞出一团扶摇之气,呼吸吐纳间飞沙走石,兴起满天雪雾。凌霄只觉得眼睛被这风雪刮的难以睁开,耳边生风,双袖鼓动,一种绝世独立的缥缈之感油然而生。
隐隐中,凌霄知道那条蛇运起飞行之术,带着他翻越千山万水,他却不曾想到自己脚力走来辛苦的千山万水,就在一瞬飞渡而过。
风声落下之时,凌霄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眼前高山耸立,正是养了他十九年的武当山。
几声步子响,山上有童子下来,恭敬的向凌霄行过礼,然后对九真说道:"代掌门恭候已久......"
凌霄狐疑的望着童子。
童子坦白:"代掌门说只有九华山上的蛇妖才能救掌门。"又道:"请......"
请--
鸿门宴、单刀会、甘露寺、杯酒释兵权......
自古以来越是险恶,越是恭敬,会无好会,宴无好宴。
武当山的道观里,早已布下了重重的镇妖咒,更把无数的桃木剑悬挂在各个处所。代掌门的大师兄见了九真的蛇形并不惊慌,只是双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武当山的弟子们跟随代掌门一同了个行礼。
"请救我们的师傅。"
玄九真在众人的目光中化成人身,云鬓如水,双眸流光,探开手,在无所顾忌的在真武大帝座转了个圈,肆意的打量着这武当山上的神。
"凌霄......"
他唤他。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那个人身上,他是习惯了低调了人,眉头一皱,狠狠的剜了这条蛇一眼。
九真却似没有看到,他拉着他的手,将真武大帝座下的灵蛇指给他看,他说:"你看,它长得没有我好看。"
众人瞬间哗然。
凌霄在九真身后咳了一声,全作告诫。
九真却不睬,似乎习惯这般恣意而为:"我总算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见不到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对着这条蛇想我呢?"他说着,笑了出来,眸光流动,竟有几分与他嚣张不符的羞赧,那些出世了的子弟长者,被他的眼波扫过,纷纷红了脸,一时间忘了自己口中的经文。
真是绝代风华的眉眼,举手投足间都是裙屐风流。
凌霄被他的行为弄得尴尬起来,又不好发作,只得匆匆引着他,在众人各式的目光中,穿过大殿,走向师傅的卧房。
九真越过他,不待凌霄进门,却反手将门一合,口中咒语念来,把他锁在门外。
凌霄大惊。
这妖孽要干什么!
难道他要害他的师傅?!
那蛇似乎感到了他的心慌意乱,隔了一道门,在屋内对他率真的说:"你要信我。"
不等凌霄回答,他肢体柔软的游曳到床上那老人面前,将头蹭在老人的手上,浅浅的嘟囔:"你就是凌霄最在意的人?"
老人不语不动,干枯的肌肤下,是跳的微弱的脉搏。
九真笑。
"嗯,我感觉得到,你的身上有和他一样温暖的温度。
"你知道吧,我来救你了......
"你要明白,不是我想救你。
"是你的徒弟。
"如果我要得到他,我就一定要救你......
"哼......"他嗔声叹气,"就凭你一个凡人之躯,便要我为你开膛破肚,实在不值......"
"可是,"他甜甜的笑,"为了凌霄,就很值得了,因为他毕竟是另一个我。"
床上的老人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又似乎早已算出了这个因由,只是平静的躺着,任这小蛇随意絮絮叨叨。
九真说了很久,三千年寂寞,仿佛有一肚子的情话要对一个旁观者说个一清二楚。
爱恨情仇,统统纠缠不清。
那双冰冷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的胸口,最后万般不舍的伸向的自己的小腹。他狠狠的一闭眼,指甲用力一掏,鲜血飞溅。
无边的痛苦立刻从身体内部喷发出来,侵蚀着他的一切,从心,肝,脾,肺,连同血液一起,煎熬起来。
他颦着眉头,眼中疼的流出了泪水,嘴角却依旧笑得从容不迫,全不理睬肚子上流着的鲜血,一点点爬到老人身上,慢慢的将手中血淋淋的内脏送到老人的口中:"天蛇胆......也亏得你有这个造化啊。
"这是另一个我欠了你的,如今,各自算清,凌霄是我的了......"
他掌中聚拢法术,帮助老人一点点将蛇胆的功力化在骨血里。
冷汗簌簌而下,他张开口,如同被捕上船的鱼,嘴唇无力的一开一合,已呼吸困难。剧疼突然袭来,终于昏倒在浓重的血泊中。
冥冥中,似乎又见菩萨在莲花座上讲法:"......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他长声叹气:这是我欠他的......

第二章.欲界天
武当山的夜深如雾,那些诚惶诚恐的弟子们守在真武大帝座前,手结莲花印。
凌霄就在人群中,听到喧哗着的经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右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左手,心中一片忐忑。
过了许久,久到如同一个轮回。
乍听一声惊雷,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一道银色的裂缺直直自天空劈下来,就像他出生那天一样。
殿外,是大雨倾盆。
十二腊月的雷雨,天降异色。
一道如雷的长吟才迟迟自天而落:"......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凌霄被这吟啸之声震了心思,抬起头,夜幕恍惚中,只见一位道骨仙风的老人抱着什么在大雨中翩然行来。
他衣袖飘飘,双瞳如星,童颜鹤发,雨虽然大,却不曾湿了他分毫。
凌霄看着他,想到心头过去的那些前尘往事,一腔舐犊,热泪就从他的眼中落了下来。
"师傅......"
老人穿过众多的武当弟子,来到他的面前。
慈眉善目,却有恋恋不舍。
凌霄这才注意到老人怀中的东西。
--蛇妖。
这条蛇合着双眼,安静的躺在老人的怀中,似乎入定了一般。他发如泉水,柔柔的缠绕在老人的双臂之中。明明上半身还是宽袍大袖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下半身在裙袍下已经化作紫色蛇身,懒洋洋的挂在老人的肩头。
凌霄见过了他嚣张的模样,见过了他妖娆的样子,此时这般懒散无力,到叫他倏忽间觉得想要苦笑。
他,毕竟是蛇。
再强大,也改不了蛇类喜爱攀附的毛病。
他是,蛇,妖。
一笑百媚生的妖。
老人俯下身子,将臂中的蛇妖放在他的怀里,淡淡的说:"这是你的劫难了......"
他一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急忙跪着上前两步,一把扯住老人的衣角,向他儿时一样的无助:"师傅,您也要抛弃徒儿了么?"
熟悉的衣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两个人。
只是,这一次,老人再没如同儿时那般将他抱在怀中。那双干枯老年的手,轻轻的落在他的手上,一点点,掰开了他的十指。
"师傅......"
他惶恐上前,要重新抓住救命的衣服。老人却轻轻的飘远,人群中,凌霄跌跌撞撞,什么都抓不住。
"师傅......"
老人垂头叹气:"凌霄,你要明白,你欠他的,所以你得还。"
"徒儿不明白!他不过是妖!"
他一口反驳。
"他是妖没错......"
"师傅您教过我,既然是妖,就改除掉!"
"......但,世事弄人,造化多变。你和他相遇本就是上天定下的机缘,你该顺从天意。"老人捻着白须,喟然长叹,"......汝命不由你,不由我,汝命由天。"
他看着怀中这张安详的脸,忽然恶从胆边生。
若是杀了他呢?
或者一开始就该杀了他!
杀了他!是他害我,只要他死了,我就可以不被这邪魔歪道扰乱了心思。
对,对,杀了他,趁他不知道。
他心思如潮,那边老人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他:"是你自己决定用你自己来作交换的,学道之人,焉能无信?"
他如遭雷劈,被问得哑口无言,想到方才的狠毒,顷刻间冷汗出了一身。
这般恩将仇报,与他向来不耻的妖怪又有何分别?!
老人转身向外走去,他见老人所到之处乌云散去,雨意减小,渐渐有祥瑞之光在老人身边升起。
异香阵阵,地绽莲花,光芒流动,若日若月若星。
已是将飞升之相。
众弟子虔诚的趴伏在地上,叩拜他们的师傅,唯有凌霄,抬着眼睛,贪婪的望着老人。
老人捻着胡须,淡淡的告诫:"你要好好的待他。"
他心头一痛,才知分别在即。
原来人人修身养性,炼丹服茸,徐福求仙葛洪分药,这般盲目的追求着不死不灭,诸般磨难得成大道后,到头来还是要离别。
相见时难别亦难。
老人甩了甩衣袖:"从今后,凌霄再不是我武当传人,仙道妖道,凭尔造化了。"
凌霄顿首而哭,怀中的半人半蛇的妖像是嘲弄一样自然的睡着,那些儿时的、少年的、苦的乐的酸的甜的,五味陈杂的记忆纷涌而来。
老人却已足踏莲花,成仙而去。
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他再也拉不得老人的衣角,再也看不得老人慈悲的目光。人道渺渺,仙道莽莽,六道轮回之隔,他要如何才能再见这日日相对亲人?
他抱着那大蛇,默默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静静的走出大殿,走出道观,一直走下武当山。
寒夜里的积水正在愀然成冰,冰化成水。一切都无声,一切又都在无声中发生着天翻地覆变化,从出生到死亡,万物自有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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