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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城堡——by毒伯爵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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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被派到巴黎保安处的是我的一个朋友波特曼上尉,你如果想要香水时装什么的我会托他给你寄的--他和我的交情还算不错,不会不答应。"
她又摇摇头,转身带门出去了。少校看着窗下刚刚处刑的广场,尸体已经被拉走了。血迹却阴魂不散地留在那里,用浓重的绯红指天誓日。
战争是野蛮而残酷的,而最野蛮残酷的地方却不是在硝烟火海的前线,而是在后方的办公室里。在会议桌,成堆的电报文件中。在这里死亡既遥远又逼近,既可能是几千公里外前线上的一个数字,也可以是下一秒种抵在后脑上的一把点四五口径的手枪。
要活下去。
只有排除一切与己不利的因素。
谁知道那些政治犯是不是在策划一场自命高尚实际肮脏无比的暗杀?
或许在战场上我的力量不足以使自己存活一天,可在这里我已经不是一个个体而存在,我是一个"大脑",指挥"手足"并由他们来保护。
正如柏拉图所描绘的理想国。
但是......
指尖一痛,玫瑰的尖刺在他的手指上扎出血珠。他下意识地把手指含进嘴里,鲜血的浓腥让他恶心,即使是自己的血也一样。他推开窗,清冷的雨丝飘进来,很快把他柔软的金发打湿贴在额上。
正是夏天七月,气温并不低但是雨水却冰一样冷。他在某个瞬间突然有种感觉,极端渴望一点点身体的碰触。哪怕是与谁握一下手也好。这种寒冷是从体内向外散发的,只有人体的温暖才能驱赶它。
见鬼了。他拢了一把散落到前额的头发。他从来没碰过女人,也没有过要找个情妇的打算。那些捷克女人和波兰女人像狐狸一样虚伪狡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勒断你的脖子。
电话铃响了,那边传来父亲温暖厚重的声音。"生日快乐,莱茵哈特。"
"谢谢,爸爸......您是在列车上?"他的心里一沉。
"对,我们是去罗马尼亚,已经快要到布拉格了。原本想是去看看你的,可是刚刚收到了元首的电报,要求我配合驻波兰的汉斯·法兰将军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罗马尼亚,车不能停了。"将军停顿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我在圣诞节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他在女接线员提醒他之前将听筒扔回了机座上。略一迟疑,抓起军帽冲出门外。拦下了一个档案处的少尉。"我出去一下,如果贝克中士问,就说我一个人出去了!"
雨越下越大,广场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街上空无一人,整个布拉格仿佛都死掉了,但在最幽深的巷子里,在厚重的窗帘后面,有无数双眼睛。悲哀的,空洞的,绝望的麻木的,蕴涵着从潘朵拉盒子里释放出来的一切情感的眼睛。
这时候唯一有生气的地方也只有火车站。几个旅客疲惫地走出站台,赤着脚的乞儿立刻围了上去。一个红脸庞的警官大声吆喝着,用马鞭驱赶他们。三五个衣衫破旧的妓女探头探脑地在车站入口处拦住单身一人的男旅客,她们的笑声粗哑。
黑色的军用列车呼啸而过,并不停留。车厢外涂着巨大的万字涂饰,在灰色天幕下苍冷得像从地狱深处驶来的车驾,沿途播撒战争与死亡。
莱茵哈特睁大了眼睛,他隐约看到有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但仔细一看又了无踪迹。列车低低鸣了一声笛,沿着笔直的铁轨消失在视线尽头。
再也看不见了。r
雨水汇成珠帘从伞边留下来,真是冷透了。他缩了一下脖子,向僵硬的手指上呵着气。虽然有一把好伞,但是风很大。雨丝横着飞,他身上的白衬衫几乎湿透了,虚虚地贴在胸膛上,整个人单薄得好像一个影子。
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怪声怪调的德语。"先生,想找个人陪么?"
不待他拒绝,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回答了女人。"不用了,我的公寓里已经有一个金发女郎了。让她看见,她准会杀了我。"
是梅勒上尉?好久没看见他了。似乎是去了一趟奥斯维辛......他抬了抬伞缘,穿便装的上尉对他微笑。"日安,长官。我没有穿制服,不方便向您行军礼了。"
那个妓女像见了鬼一样逃开,莱茵哈特草草地与上尉握了手。"旅途辛苦了,上尉先生。"
"还好,您在这里......"上尉向刚才列车开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赴罗马尼亚作战的诺尔曼中将......是您的亲人么?"
"是我父亲。"莱茵哈特整理了一下饰有万字徽记的袖章。他的长相偏向柔弱,并不像军人。但盖世太保的军装和铁十字勋章仿佛是专门为他设计的一般,能显出一种特殊的美感。"他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相信靠坦克和大炮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是个所谓的‘高贵的军人'。"
两人并肩向车站外走去,雨似乎小了些,更接近某种白色,凝乳一样的雾。天空像是烧透了的炭,向下抖落着细小的粉末。
"没想到在布拉格的夏天也是这么冷。"上尉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倒是很喜欢这里的雨季,清冷,干净。"少校开来的汽车就停在车站外面,他自己坐到副驾驶座上,扭着身子看上尉。沾染了车厢里的温暖,他衣衫上的水分渐渐蒸发,在车窗玻璃上凝成了潮湿的雾。
"我在1926年随我父亲来过这里。那时候也是夏天,下着雨。年轻人撑着伞在雨中漫步,在鲜花盛开的喷泉边接吻。而现在,有点失望。"上尉耸了耸肩。向自己的上司看了一眼。
那双漂亮的湛青眼睛飞扬跳脱,年轻军官的嗓音清脆如雨打玻璃。"现在,有一个晋升的绝好机会,你要不要?"

波兰被德国占领后有相当一部分政客向东逃入罗马尼亚,企图借1938年苏德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向东以合法身份进入苏联。他们逃到法国的同行已经大部分被捕或被枪毙,但真正的核心人物,大多还是在罗波边界活动。他们成立了所谓的"流亡政府",不断策划国内暴动。
"就是这个帕戴莱夫斯基,伊格纳齐·帕戴莱夫斯基。他手里握着那个所谓流亡政府的全部财源,在中立国银行里存着将近一吨黄金。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从罗马尼亚逃到乌克兰之前干掉他。罗马尼亚还没有划入帝国版图,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罗乌边境上用狙击枪袭击他的汽车。局长(注,此时的帝国保安局局长海德里希)点名要我来完成这个任务。"民用火车空荡荡的,三个人换了便装,小声用法语交谈。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用反坦克地雷?"梅勒上尉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那里的边境上到处都是游击队。"
"很简单,因为那些游击队员正好缺我们的地雷样本。"三份护照也是假的,但这个时候无论在哪个检查站都不敢拦持有德国护照的旅客。武器被彻底拆卸开来散放在行李箱里,脱下了军装的莱茵哈特和伊莱莎更显得年轻稚嫩,两人一样的金发碧眼,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商店橱窗里的玩具娃娃。
而那个长着洋娃娃般美丽外貌的恶魔至今只见了他几次面,就看似好心地安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这个家伙是一个技巧高超的演员,柔弱,怯懦,残忍。哪一张才是他真正的脸?
"少......嗯,伊莱莎,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找上我?"他实在克制不住好奇心,凑到姑娘耳边。尽管他知道她的法语并不好,也很少参加他们的交谈。
"以后在我手底下干活最好少问问题。想不出来,只能证明你太蠢。"少校冷森森地瞪了他一眼。"没事少骚扰伊莱莎。而且,为了你乱喊喊出乱子,在回家之前叫我莱茵哈特。"


"伊莱莎已经准备好了。等汽车过来,她负责打爆后轮胎,你干掉里面的乘员。然后你们掩护我,我来拍照验尸。"八月底的罗马尼亚与乌克兰边界山区,夜里已经相当冷。莱茵哈特缩在一件相对他的身材大得过分的野战外套里,轻巧地给德制狙击枪压上高爆炸力的达姆弹。"如果不成功,我就以渎职罪毙了你。你在训练时候的成绩我很清楚。"
"要是贝克小姐呢?"上尉调整着枪口位置,眯眼瞄准。
"一样。"
"成功了我是不是会得到晋升?"
"也许,也可能是勋章或带薪假期。"
"好吧。我尽力,未来的中校大人。"
他身边的金发青年却没有回答,树林哗啦啦响了一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枪口顶在了两人的后脑和背心上。上尉条件反射性地去抓枪,肩膀上先挨了一枪托。他短促地惨叫了一声,紧接着更多的拳头和枪托砸到了身上。嘴里立刻有了血味儿,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蜷缩成一团护住了头部。
"德国鬼子。"一个扎着头巾的年轻男人小声用德语嘟哝了一句,捡起他们的枪支和照相机。他吹了三声哨子,不一会三个穿罗马尼亚军装的人把嘴里塞了东西,绑住双手的伊莱莎推了过来。
少校挨的拳头可一点也不比他少。年轻人显然受不了这种毒打,已经昏迷过去,嘴边挂着细细一条血线。
一个上钩拳砸在了他的腹部,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彻底失去了知觉。

全身散了架一样痛,骨头肯定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痕,但是万幸它们还忠诚地连接在一起。梅勒上尉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他被牢牢地捆在一张制作粗糙的椅子的背上。少校和伊莱莎被反绑双手躺在离他不远的墙边,看来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伊莱莎,伊莱莎!"他不顾一切地用德语叫她。"你们......还活着吧?"
"闭嘴,笨蛋。"少校喘息着挣扎了一下,声音细得有些发虚。"还没死,但是也快被他们打死了。"
梅勒上尉活动了一下还能动的地方,疼痛在逐渐退去。总算有一个完整的战斗力了,但是这个时候这一个人能有什么用?伊莱莎虽然身手也算敏捷,但毕竟是女性。这三个人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门口的几十支步枪。而且这看来不像游击队,而是罗马尼亚的正规军!
这是边境密林中的一座小板房,没有窗户。粗糙的木板墙壁中透下的几丝光线把黑暗切成细条,告诉他们时间已经是正午。
一个年轻人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推门进来。他长着一张哥萨克式的宽阔脸庞,留着小胡子。虽然穿着便装,动作间仍有军人的干练力度。
"你们是盖世太保?"他的德语倒还算流利,手中步枪的枪口一直指着梅勒上尉。"是来搞暗杀的?"
"是普通德国军人,与那位女士没有关系,请放了她。"上尉暗中活动了一下被捆住的手腕,绳子很紧,根本挣不开。
目前的情况,简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这些装扮成游击队的罗马尼亚军大概是不想在政府的命令下投降,要在德国的闪电战推进到这里之前撤退到邻近的乌克兰去。他们恨透了在罗马尼亚掀起政变的德国人,很难想像他们会如何对待俘虏。
古德里安的东方军团军早已经将闪电战战线推到了罗马尼亚,估计几天之后这里也会变成战场。此时如果偏向罗马尼亚方,实在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处死俘虏。但是如果仍然完全忠诚于德国,则更是危险。搞不好就算逃回去,也会因为被怀疑"反叛"而被枪毙!
"我可以要求谈判么?我的军衔是少校,是他们的长官和行动负责人。"少校咳嗽了一声,虚弱地抬起头来。
"你们有什么条件请求谈判?"
"我就是筹码。你们或许听说过我的父亲,东方集团军第六军团司令弗雷德里克·冯·诺尔曼中将,我本人是帝国保安局直属少校莱茵哈特·冯·诺尔曼。"
那个人愣了愣,转身跑了出去。
抓到一个盖世太保少校,自然是天大的功劳。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有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这两样足够成为筹码以和罗马尼亚军方谈判。眼前的罗马尼亚上校显然是东欧贵族出身,在撤退时期仍然是军装笔挺,胸前挂着四枚勋章一条绶带,腮帮子刮得铁青。他在三个俘虏面前背着手走来走去,似乎不知道该把他们怎么办才好。
莱茵哈特反而愈发平静下来,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闪电战的推进速度是每天接近六十公里,此外还有大规模的空袭轰炸。每拖一分钟,获救的纪几率就大了一分。
而且这个人连这么个简单的决断都下不了,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捆住他们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但仍有十来支步枪指住他们的后心。连伊莱莎都不能幸免。
在来来回回转了几十个圈子之后,上校突然一把将莱茵哈特从椅子上拎起来,反手抽出一支手枪抵住他的额头。
伊莱莎惊叫一声。"别开枪!上校!"
可是他还是扣动了扳机,一声脆响。
纤细的金发年轻人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额上传来了撞击的疼,但不是子弹穿过的裂骨剧痛。他抬头微笑出来,上校铁板一样绷紧的脸上也微微松动了些。
"不愧是德国少校,勇敢过人!"他的德语生涩,但还算流利。
"过奖了,您才是罗马尼亚军人的楷模。"少校回敬以同样破烂的罗语。
上校仰天大笑,随即取出一发子弹压进弹匣,重新对准少校的双眉中间。"我们现在可以谈判了。我不管你是什么将军的儿子还是特务,你必须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不然,这颗子弹可不是空枪。"
"好吧,诺尔曼将军的第六军团和施洛特将军的第九军团现在已经接近中部山区,第六军团恐怕已经离这里不远了。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在政府的命令下投降,否则冯·特洛德克将军的空军会把这里炸成一片焦炭。"年轻人神色镇定,仿佛只是在与一位老友谈话。"这里不是敦刻尔克,您没有海峡可以阻挡德军,也没有地方放出洪水,如果我是您,就干脆投降得了。"
上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红的是因为眼前这个明明是战俘的毛头小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劝降,白的是因为他知道东方集团军闪电战的威力。
"上校阁下,我长年驻布拉格,对于罗马尼亚内的情报也知之不多。但我有一个办法。"年轻人的语气柔和下来,坐直了身子。"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完全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等到了乌克兰边境,就马上释放我们。"
"先报你的方法!"
"您先答应我的要求。况且杀了我对您毫无好处,如果我死了,第六集团军恐怕在这里一个活口也不会留。我相信您的信用。"
上校无奈地一挥手。"等我们平安到了乌克兰边境你们就给我滚,好了,现在把你的办法说出来!"
"我们把罗马尼亚变成附属国靠的可不只是坦克,政治也是可靠因素。"莱茵哈特仿佛是在己方指挥所里一样,气定神闲地站在地图前。"安东庞斯政府与德国签订了附属条约,如果不想被命令投降的话就发电报到柏林阿尔布莱特亲王大街,说我在你们手上。等停止攻击的命令一到,你们马上潜入乌克兰。在那里你们受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保护,是安全的。"
众议纷纷,梅勒上尉也忍不住了。"为什么是给......盖世太保?"
"这个时候,前线军队要听从他们的指挥官,而唯一有权力让他们停下来的只有国防部长凯特尔和内政部长......海德里希。"青年用手指拢着凌乱的金发,刚刚红润起来的脸又苍白了下去,紧张地咬着下唇。
"您......怎么了?"e
"闭嘴,笨蛋!"少校长长吸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

谈判结果是以三人为人质,抄小道迅速向乌克兰境内撤退。一个班的罗马尼亚士兵押着三人作为先锋,允许他们保留着那支上尉带着的卢格手枪,但是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这支军队大约只有二百来人,装备落后。大多数士兵只有老式的苏制步枪,还是一战时期的旧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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