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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A-玛利亚-マリア——byyosh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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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莲就湿淋淋的出来了,以手代步。
「你怎么不叫我。滑倒怎么办?」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他看起来快哭出来了:「只是想帮你搓背,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呀。」
「还没生气?明明冲我喊叫了。」
「我是在气自己。」我拍拍他的头老实地说:「发生了太多以前想不到的事情。我一直以为对自己了解到位。如今和你在一起,突然变得认不清自己了。我不知所措了,我在怕自己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一面表露出来。我不想伤害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像孩子一样哭起来,不断有水珠从肩膀上的发尖滴下,像是眼泪的延续般滴落在地板上。
我拿毛巾披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和身体抹干。但总是有新的泪水滴落下来,我如此反复地擦拭着。当他不再哭时,我才注意到天色已近黄昏。我们在一起已经将近24小时,吃过2餐,并且做爱2次。我们坐在不开灯的昏暗房间,对视着,根本忘记了移开视线。
直到送洗店的人的敲门声,才打破了我们的对视。

我默默地穿好平整的礼服。
他问我是否要走了。
我点头。
离开他我也不舍,但俩24小时全绑在一起也不现实。
「我送你。」莲穿着和服在地上挪动的姿式真动人我真想抱住他。他打开衣橱,动作麻利地穿好米色套头毛衣和泛白的牛仔裤,裤腿依旧让它们空着。这次我没有抱他上轮椅,我想再看一次他自己撑上去。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动作完美,让人难以想象。

我们坐电梯来到B2层。
「B2?」我以为他按错了。
「穿成这样不能挤公车吧。打车?你钱包里只有3000元。不好意思我看了一下。我送你回去。」他向我晃着车钥匙。
「你开车?」我都不知道没腿的人还能开车。
「我有驾照的。你要看吗?刚领的。」
「不用了。我推你。」我握着轮椅的扶手推他进入停车场。
「哪辆车是你的?」这里清一色的是高级进口车,我看得瞠目结舌。
「你猜。」他仰头看我。
「那辆红的?」
「不对。」
我们走到一辆粉红的跑车旁。粉红。第一次见漆成这色的汽车。「真招摇。定是某个有钱人买给情妇的车子。」我随口评论。
「承蒙夸奖,你说的是那个有钱人的情妇就在眼前。」他钻进驾驭座,麻利地把轮椅折叠并收到后座。
「这车子好棒,从没见过如此......」我坐到副座。
「系好安全带。」冰锥一样的声音。
莲把车子开得飞快,好像在发泄心中的怒气。我们的交往可谓多灾多难,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我偷瞄着他。他绷着脸。我想告诉他我的住址,但也不敢再轻易开口。车子倒是明确地按我的住处行驶着。大概是已经从我证件上得知了。
暴走的车子最终在我住的陋巷戛然而止。「下车。」 他瞪视前方看都不看我,好像急于卸下什么脏东西。
「多谢,你也路上小心,bye bye。」我尽量说得慢些,留意他的表情变化,还像是块化不开的冰,那么孤傲。我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情。我说了伤人自尊的话。想想他住那么大的公寓,还有跑车开,一点秘密没有也不是不可能。我到底冤枉他了?我想知道。他会给我答案?
车很快地消失在小巷,但很快又以同样的速度折回。
「我不是什么有钱人的情妇!林先生,再见!」第一次听他如此大声地讲话。还用了男性称谓。
他还和我说了[sa yo na ra]。我们结束了?我愣了一下。
「对不起,无心冒犯。晚安。」我不想结束我们的关系:「能在日本遇到你,我很高兴。」
「我走了。」莲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又开着车跑了。

这一夜没睡着,整晚都在想莲的事。他身上有太多我不了解的事了。
我只是他寂寞时一夜情的对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3
周一,我黑着眼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桑岛小姐在我到达前已经把很多细小的事处理妥当。削得很尖的铅笔整齐地码放在我伸手就及的地方、咖啡温烫、桌面整洁、那点都让我心满意足。
我打开电脑。盘数如何打发这个无聊上午。
MSN开机自动连接,没有新人加入,心中好生失望,懊恼没向莲要他的邮箱地址。这下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日本人的认真个性真让我到不解的程度。其实日本人我也只接触过桑岛小姐,她也常把我的玩笑话当真。
我进入YAHOO,照例先看新闻。美国还在对拉登穷追不舍。中国南方城市发现不明病体。
突然脑子里冒出"截肢"这个词。抱着好奇心输入"amputee"查找,然后得到大量信息连接。
我随便挑了几个进入。网页都做得很粗糙,色彩搭配的也不很合理,审美有偏差的人做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我因此得知了这世界上有一些人是对伤残的人感兴趣的,这种现象叫慕残。同时也得知自己可能是devotee--一名截肢热衷者。
我迷失在这些网站中。如饥似渴地连接着一切能连接到的信息,像突然找到归宿的孩子。欲罢不能,连午饭时间已过都没察觉到。
桑岛几次在门口好奇地张望我这个无聊得在办公室做伏地挺身的上司怎么突然如此贯注地坐在电脑前。我考虑是不是要给她个小小的解释?我原何要向她解释,我是上司。不行,如果被她发现我的非正常嗜好,可大大的不妙。
「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不想下去吃东西。」我向她解释。

MARIA。国籍日本。我看到一张小小的照片。在网上竟找到莲的资料?我不可置信地向下翻阅。出生日期1985年9月6日。确实和我的生日一样。血型A。伤残类别DAK。是录像广告Maria's day。198美元。我飞快地打入自己的信用卡账号。收取信息方式,网络下载。很快我得到一个密码。关于莲,定是有什么我不知的一面,我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下载开始,我也同时在心中不断诅骂下载速度、诅骂英特尔、诅骂我陈旧的机器、诅骂硬件商、诅骂软件商、诅骂比尔盖茨。
已经到了该下班的时间600M的文件才全部从美国顺着细小的电话线,从太平洋的彼端传递到这岛国,传递到这位于东京的写字楼,传递到我面前。
「桑岛,你可以回去了。我走时会关窗锁门的。」桑岛是个单身妈妈,有个在上幼儿园的孩子。我不走她也不好意思走。「快去接浩司吧,别让他等得着急。」
她向我鞠躬离开,性格内向,不多言多语,这都是我选上她的原因。

在她走后我迫不及待地播放莲的录像片,同时音量也放出。
那时莲有着比现在更加圆润稚嫩的脸形。留着齐着眉毛的刘海,头发只是及肩,胸部平平,像个正处在发育阶段中的少女。资料介绍说是个16岁少年,才截肢不久,正在努力适应已经发生改变的生活。
录像的内容很简单,都是描写残疾人现实生活的片段。专门拍给对残疾人有特殊喜好的人看的。他的残疾并没给他的美貌任何影响。我从不知道没有腿的人还能这么性感。凭着他过于完美的外表,让人只是照原样拍出来的东西都会变成艺术品。我不知道维纳斯是不是也是这样才出名的?
看到他对轮椅的控制还不得心应手。遇到坡道和台阶经常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真是可爱到让我流鼻血。
莲的声音在电视上也十分悦耳。他不时用英语讲述着发生改变的生活。但我不看英文字幕实在听得一头雾水。看到后来就分不清他什么时候讲日语什么时候讲英语了。日本人的英语着实了得。中国话也学不利落,英文也又要给发挥成新的语言了。
让我格外注意的一段录像内容是莲从梦中惊醒。他大概是梦到什么事,大叫着从床上跃起想追出去抓住些什么。随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一摔让他回到现实,而后他就开始无声地哭泣。我想是他才截肢不久常常忘记自己已经不能行走,才会这般冒失地行动吧。
我真想冲入显示器,把痛苦中的他解救出来。旁边的摄像什么也不管任由他哭。他哭得是如此伤心,好像世界末日到来般。但我总觉得他隐瞒着什么,我强烈地感觉到他并不是在为自己失去的双腿而哭泣。他到底在梦中想抓到的是什么?有什么比失去自由行动更重要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生活中俱乐部,在看过MARIA的资料后,已经和我的生活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儿究竟是个怎样的场所?翻出手机查找电话簿中子豪的电话号码,意外地看到一个陌生名字『M』。
『M』是谁?同事?同学?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呢?我努力的搜寻着任何与『M』有关的记忆,有时刻意的去想起就像是拿起某人的模糊的图像吹去尘土。就在这时熟悉的[卡门]乐曲响起,尘土又落回原处。我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了,谁?正是我要找的子豪,还真是心灵相通,怎么会跟这么一个人心有灵犀呢?呵呵,我想到此处,不禁无奈地摇头笑笑。
「么西么西,阿欧伊桑。来和我们一起喝酒吧。还有漂亮mm陪着卡拉OK。」子豪微醉的声音。
「在哪儿?」莲的录像盘已经刻好,我小心地放在公事包中。
「银座。快点来吧。」
「喔。」我支唔着。
我打算乘电车过去。从子豪的声音判断,他一定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不想把外国人的身份证亮给警察看。不想看到日本警察得知面前违章的人是个中国人时的鄙夷表情。
电车刚进站,手机就又响了。
「别催了已经到了,你在哪家店?」对方不语,音乐似乎也不是我选的卡门。是我的手机在响?我不自信地确认。果真是我的手机,来电话人的名字是『M』。
「喂喂-谁呀?」我换日语讲。
「MARIA。不,我是莲。」莲轻柔地讲话:「你现在在哪?」
我的心不由得狂躁跳动。跳动的声音大的吓人,连电车进站的声音都盖住了。我慌忙看看周围的人,意识到没有人会听到我的心跳声才多少有点放心。
「银座。朋友喝多了让我帮他把车开回去。」
我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在你洗澡时,把电话存在你的手机里。忘记和你说了。我想你可能发现,一直在等你电话...结果还是忍不住给你打来了。」从他温柔的语调里我仿佛看到他倚在窗前翘首以盼,还有他失望的神情,那低垂的睫毛,忧郁的眼神,想到这,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M』就是MARIA的缩写吧。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呢?真是蠢。可『M』的真正含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对不起。上次说了不该说的话。」我道歉。
「也不是你的错。被你说中了,想想自己就是个被人圈养的动物,一个玩物,比情妇还低贱。你没说错。你......看不起我了吧...」
我冷静地听着,怎么也想不到那夜依偎在我臂膀里的莲,那样清纯可人的莲会在俱乐部工作。他的清纯让我想到的是出淤泥而不染。
哦!我的莲。
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想见你。马上见你。」
「不--不想被你看见我今天的样子。」
「30分钟后到你家。」我不容他回答就挂上了电话,叫了出租奔向莲的公寓。
车上放着广播。我问司机现在放的是什么歌,和莲来电话的手机铃声一样。他回答是浜崎あゆみ的歌名字正是M。
我轻轻一笑。
"MARIA爱すべき人がいて
キズを负った全ての者达...
周りを见渡せば
谁もが慌ただしく
どこか足早に通り过ぎ
今年も気が付けば
こんなにすぐそばまで
冬の气配が访れてた
今日もきっとこの街のどこかで
出会って 目が合ったふたり
激しく幕が开けてく
それでも全てには
必ずいつの日にか
终わりがやって来るものだから
今日もまたこの街のどこかで
别れの道 选ぶふたり
静かに幕を下ろした
此刻我只想拥他入怀,然后把我的吻烙在他全身的每一处。莲!
手指在门铃上发抖。不是迫不及待吗?此刻怎又犹豫起来了呢?
这时门自动打开了。抬头一看,哦,是小摄像机,我的心思已早被人看在眼里了。进门脱鞋,屋里灯光昏暗。莲一个人独立在桌前饮酒。化着浓妆,穿着缀满金属扣的黑皮衣。
「你也来一杯?」他单手拿酒瓶给我倒酒,没拿稳差点撒了出来,连忙换双手。
他脸有些微肿,尽管化了妆也一眼瞧得出。
「没什么事,不是每个客人都这样的。」他单手捂脸。
我大概明白他工作的内容了。眼前浮现出向我婀娜走来的褐色皮肤女人,早该想到。
拉住他的手,手腕上我看到了捆绑的痕迹,有些已经露出皮肉。双手皆是伤痕累累。这时,感觉我的心也好痛,像被刀剜一样。
「还要看吗?背上还有鞭痕。」莲无表情的说。
我又剥去他的衣服。背上果然布满抽象的红色线条。完全是个蹩脚的学生在糟蹋纸张的行为。
「下面也被人上过了,在里面射了三回。」他叉开腿,「我们的名字的开头字母是按『SM』分类的。SAKURA,S开头就是『S』一方。我的名字是MARIA,代表是『M』一方。你明白吗?」
我脱下衣服披在莲身上,把他紧紧抱住:「请别再说了。让我保护你吧。」
「为污秽的我哭泣,不值得。」他吻着我的泪,然后把头埋在我胸膛里。
「不!没这回事!你在我心中是高贵的纯洁的,是百合!是天使!」我亲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把他的阴茎整个含在嘴里,「让我帮你清洗掉你不喜欢的东西吧。」
「不要擅自美化我,你知道不是的......」头发上湿湿的,有点点滴滴的东西在掉落。那是莲的泪水。我知道这泪是从莲的心里滴落下来的。
一个16岁的被截去双腿从此孤立无助的离家出走少年的命运永远也不会成为一部喜剧。他没有太多的选择,只有太多的不得以。选择这种[生活]的不是莲,而是莲被这种[生活]所选择。
突然灯影晃动,落地灯整个掉下去了。四下一片漆黑。我伸手扶住险些从椅子上跌落的莲。
「地震!?」
莲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你走吧,别管我。和我在一起你也会死的。我是灾星!」
很多东西从柜子上滑落,接下来,家具也倒下了。鱼缸从桌上摔下来,随着一声巨响变得粉碎。

大约是六级左右的地震。
我和莲并排趴在地上,鱼缸里的水顺着地板流到我们四周。鱼在地上蹦跳挣扎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
「要死就一起死吧。」我一把把莲拉到我怀里抱紧他的身体。感觉手中的莲已经瘫软,心中一惊,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惧。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自己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莲--」我大叫着,没有得到回应。
我摸索着走进浴室,把莲放在一个角落里。拍拍他的脸,还没反应,听了听心跳还在跳动,呼吸也没问题,这才多少放心了些。
在若干年前一次地震中莲失去了双腿。在黑暗中我想象着他当时的感受。一个人在深山里,受了伤被埋在同样这般黑暗的地下。生还的几率一点点变小。
「AKAMARU。」莲在黑暗中叫着某人的名字。
「莲。」我不知道他能否听见我的声音。那个名字的发音,在录像上也听过。那应该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是以前的恋人?对于我这也许永远都是个秘密。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地上的灯亮了。电力系统恢复了。
「莲。」我唤着他的名字,还在他脸上拍了些水。我不想看他梦中挣扎的表情。
「AKAMARU?」他神情恍惚,目光像是在看着我又像在看着远处的别的什么。
「我不是AKAMARU,是林青。我长得像他?那个叫AKAMARU的是......」
「青」莲这才认出了我「我刚才梦到他了,以为他会把我带走才叫出他的名字。」他继续向我微笑着。
「和我回中国吧。」我下定决心。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后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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