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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道情缘-冒渎灵魂——by花郎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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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冰室的冰块,放进掉在地上的超市塑胶袋后扎住袋口,拿毛巾包着放在了脚踝上。
然后到了深夜,无法入睡的鸠目坐在漆黑的他人房间中一直抽烟,窗户对面的道路上偶尔有车子经过,车前灯仿佛灯塔一样时不时给黑暗的室内带来一线光芒。
突然,沙发边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是五、六册厚达十公分的A4档案,毫不做作地被堆在地上。虽然书背上贴着分类标签,但因为太暗却看不清楚。文件上面还放着OLD FASHION GLASS。也许是昨晚睡前喝酒留下的痕迹吧,杯子外侧微微印上了指纹。
在那杯子旁边的就是发光源。
鸠目拿起一看,是女用戒指。但已经布满灰尘。
白金的结婚戒指。
鸠目回想起坐在"LADY IN THE LAKE"的柜台时,男鹿左手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那么,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妻子是放下戒指后离开的。这不是单纯的失踪,这个信号是决定性的,身为男人不可能不明年。
可是,男鹿这八年一直戴着自己的戒指等待着。现在也一直在等待着。
没有拿开杯子,鸠目就这么轻轻抬起了最上面的档案。从空隙中抽出下面的档案。里面是西洋电影的小册子。
有些地方像附笺一样夹着报告用纸。他打开一看,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银座",索引为P。那页的小册子标题为"傀儡的晚餐会"。
在黑暗中,鸠子静静抬起头来。
"......小隆?"
她发出了模糊嘶哑的声音。
"怎么了?"
鸠子好象一直在等着他的反应,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迷迷糊糊站到了沙发旁。
"脚痛得睡不着吗?"
"一点点,不过你不必担心。"
"我去弄冷毛巾吧?"
"不必。我没事。没关系你好好睡。"
鸠目催促她回床,鸠子只好乖乖地遵从。
不过一躺下她又立刻低语"小隆......"
"什么?"
"怎么也睡不着的话要说哦,鸠子陪你。"
在黑暗中鸠目浮现出笑容。
"晚安。"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传出鸠子静静的呼息。
鸠目缓缓将头倒入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女人都好温柔,姐姐也是,静也是,甚至鸠子也是。

晌午后,鸠目在常去的中华料理店的凉台上,享用着葱花麦面和春卷。这是他已经延迟了很久的午餐。
上午他一直在整形外科那里等着。幸好骨骼没有异常,这让他松了口气。因为禁止鸠子对大家说的缘故,所以他甚至没有包上多少绷带。
天气很晴朗,即使在屋檐下阳光的反射也很刺眼。但梅雨季节仍未结束。
在就算用客套话也很难说是干净漂亮的桌布上,咚地放下了一个盘子。
"我没有点啊?"自 由 自 在
抬头,长得很像毛泽东的店主生硬地道:"富贵大明虾,蛋黄酱风味的车虾。特别服务。吃吧。"
鸠目不禁微笑起来。
这家店算不上多干净整齐,也不是位于中华街的黄金地段,更加没有什么特殊服务。可是,至少他可以断言在味道上这里是出类拔萃的。
站在树丛对面通道的优,"呀-呵"地挥舞双手打着信号。接着特地穿过道路过来。他那灿烂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就十分可信。应该是欺诈师会垂涎的人材吧?
在晒黑的脸上浮现出开心笑容的优站在了桌子旁。从他背后的背包中可窥视到一束绿绿的万能葱的前端。
"在吃午餐吗?"
"对啊。你出来买东西吗?"
"对。那虾子好象很好吃。"
"给你吃一个吧。"
"多谢。"
优用手指抓起淋上特制蛋黄酱的新鲜大虾子把嘴巴塞的满满的。
"--恩--,好吃。"
"决定搬家了吗?"
优吮着手指颔首。
"恩,周六或者周日。朋友们会开车来。"
留了些面疱痕迹的和善脸庞绽开了微笑。
"你和哥哥一起住的话应该会有各种问题吧。不过最重要的就是妥协。如果安藤带女人回家的话,就要二话不说把房间让出来。"
"哥哥不会在家里约会啦--这个,可以再给我一个吗?--他那个人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区分的清清楚楚。对哥哥来说约会也是工作。所以约会啦,上床啦,他都会到外面去。啊啊,说到外面,我今天看到前田先生在松下公园吃便当,他回来了啊。"
鸠目初次听说。
"是吗,我不知道。"
"我还在烦恼要不要打招呼,总觉得他比平常更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所以就放弃了。"
那么晚上见,当优如此说着离开地摊后,鸠目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拿出了手机。
虽然前田外表上对于母亲只有冷淡的感情,但再怎么说多少也还是会有一些沮丧吧。
母亲的死亡,不管生前是什么样的母亲,失去这件事却是不会错的。死亡就是死亡。没有其他意思。
"姐姐?前田回来了是吗?那么今晚开店后可以过来一下吗?"
"前田先生还没有回来呀。"
"还没回来?好奇怪。优说他中午有看到啊。"
"他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消磨时间吧......也许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前田想要独处的话会去什么地方呢。除了家里和上班地点外对他一无所知的鸠目心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虽然距离优看到他已过了几个小时,虽然心里觉得不可能,但鸠目还是去了公园。
虽然姐姐觉得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是体贴的表现,但是鸠目却觉得让他一个人呆着未必是好事。
前田已经足够孤独了。
无论是学生时代,成年之后,还是这几天。
在栓有冰川丸的沿海据点上,散布着携手走在一起的情侣,喂鸽子饲料的老人及休息中的上班族们,他们在面对海洋等间隔并排的长板凳上各自聊天,休息着。
而独自坐在那里的前田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的膝盖上放着一套以蓝紫色的包袱布巾包住的正方形物体。他用双手紧紧抱住这个,握着矿泉水的小瓶子,任凭海风吹拂着他苍白的侧脸。
鸠目叼着未点燃的香烟,在他身旁坐下。
前田回头凝视他。
鸠目问道"你觉得水洗厕所如何?"
"埋设在地下的污水净化槽设备。"前田凝视着鸠目的眼睛回答。
"的确是从那里开始。"
鸠目苦笑着以打火机点着香烟。
有一位抱着马尔他犬的五十岁女性蹲在了一个拿着兔子气球的小女孩前方。小心翼翼的让孩子能仔细看到自己怀中的小狗。
"我偶尔会觉得,人类以人工控制自己的排泄物,难道不是一种冒渎吗?"
"对谁?"
前、田的反问是极为正常的反应。
"对于自然啊。还有伟大的大地,如此宽容地,至今仍深深地忍耐着我们的大地母亲。"
"可是,如果什么处理都不做的话,反而会带给自然不良的影响吧?"
"那也是我烦恼的根源。我们即使在动物之中也是大得出类拔萃的大脑皮质,也许只是在为了自相矛盾左右为难而工作。"
正在抚摸着马尔他犬的脑袋的小孩子手上的气球的绳子轻飘飘地离开了。
视线追逐着上升的粉红色固体,鸠目仰起了脖子。
"你有点过于纤细了,"前田看着海洋分析道。"感性太强也是一种麻烦。"
"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感觉很怪异呢。"
"不对吗?"自 由 自 在
鸠目浮现出一个坏笑,吐出了烟雾。
"其实我曾为受到雨水洗礼的森林之美而哭泣过。"
他附加道。
"在十四岁的时候。"
"感性丰富不是坏事,但不适合对其他种族过度同情。重点是不能产生错觉。即使人类为了森林而哭泣,森林也不会为了人类而哭泣。"
侧目凝视着朋友,鸠目嘴角绽出笑容。
"你是理科的啊。"
"我觉得单纯将人分类成文科和理科并不是很合适吧。太武断了不是吗?"
"这就和是否相信占卜的心情一样,血型性格的诊断也是如此。"
鸠目带着活力十足的表情打量着对方。
"啊啊,我果然是O型的,""你看,因为我是B型嘛"--有些人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了性。"
"鸠目"
"啊啊?"
"你半调子的温柔是种罪过。"
把香烟从嘴边拿开,鸠目带着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被责备的表情看着前田。
让人印象深刻的双眼皮的美丽眼睛笔直的凝视着鸠目。那张白皙瘦长的脸蛋乍看起来与激烈和疯狂等感情完全无缘。但那其实就和日本人偶不会在梁上表现出寒冷和饥饿一样,在那份端详和美丽之下,其实有着无法想象的汹涌奔腾的激流。
"你打算怎么对我?"
"怎么对你......"
鸠目一脸困惑地抚着下巴。
前田穷追不舍。
"你打算回应我的心情吗?"
"我们现在是在谈这种事吗?"
鸠目虽然为了缓和气氛而试图笑一笑,但却没有成功。
"因为你的温柔,让我有了期待。我希望‘更进一步'。因为我只有你......"前田以呢喃似的声音说道。
鸠目带着肯定的意思点点头。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你有许多其他的朋友。我没有。我只有你一个。"
前田重新抱住膝盖。
"对我而言的‘朋友',和对你而言的‘朋友',意思不同。不,是价值不同。"
困惑的鸠目将手臂放到大腿上,向前弯腰似地看着前方地面。
"这种话题现在先不要说。现在的你 对一切都会过度敏感。总之,是因为你刚刚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吗?不过,你这么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没有失去‘重要的东西'!"以冷静的态度,前田重复着同样的话。
"你只是想以此为藉口。鸠目,你不是现在不想提,你是‘一直'不想提这事。你今后也不会打算和我讨论这件事情。"
前田冷静的一语道破这一点后,突然站起来匆忙地走向岩壁。接着,他像扔掉路边的小石头般,若无其事地将骨灰盒扔向栅栏对面。
不知发生何事而凝神注视的鸠目,突然从长椅子上跳起来,"--你做什么......!"
虽然十分清楚现在冲过去已经太迟,他还是跑向铁栅栏。探出身体窥视着海面。
眼前只有平静的波纹。
轻轻拍打着水泥护岸的波浪,海浪从远方带来的声音,以及经过背后海岸道路的车声,这些浑然成为了一体,被海水所吸收了进去。噪音中的寂静。大家都安稳地漫步着。这是典型的平稳的午后公园。
鸠目哑然地凝视前田。
"我有说吧?我什么失去‘重要的东西'!"
若无其事地说完之后,前田象是没发生任何事般平静地回到长椅子上。
鸠目再次将视线移回海面,而后终于皱着眉头离开岸壁。
他粗暴地从前田手中夺过矿泉水瓶子。
"你到底在在这里干什么!?"自 由 自 在
鸠目坐在椅子上,生气地用力喝水。
"你不是讨厌海吗?"
"我无处可去。"
"直接回家不就好了。"
"我对姐姐说过晚餐左右才能到家,所以在那之前必须找地方消磨时间。"
"说比预定更早到不就好了?"
"......我没想到。"
"那是你自己的家吧。真是的,真想和你断交!"
前田的眼中突然涌上了泪水。
"喂,喂!"
鸠目狼狈地窥视着对方的脸。
"你哭什么啊?"
"......你不是说,永远是朋友吗?"
白皙的脸颊上流下一道泪水。
"笨蛋......"
鸠目不禁咋舌,接着深深叹气。
"别哭了。"
因为在意周围的视线,他压低了声音,手臂安慰似地搭上前田的肩膀。
濡湿的瞳孔在一旁仰视着鸠目。
这还是鸠目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凝视前田如琥珀般的淡色眼瞳。
嘴唇一点点的碰触到了前端。
"再......"自 由 自 在
前田呻吟般的说道。
"再久一点......"
这次只是接触到一点点的嘴唇再次分开。
鸠目盘起脚,靠在长椅子上点燃香烟。
深深吸入肺部的烟,缓缓吐出。随风飘荡,烟雾混入四周,接着消失。没有任何视线在对着他们。缓缓抽着香烟,鸠目眺望着海洋,一直到将香烟抽掉一半为止。
随即,他从衬衫袖口伸出手腕,确认了一下时刻。
"已经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前田也看着自己的手表。
"姐姐在等你回去。"
"对啊。"
两人站起来一齐走向公园出口。
"那就这样了。"
"拜拜。"
就此告别,两人回到各自的家。
当晚,鸠目做了个极其壮烈的梦。
在奉献活祭品的祭坛上,他全裸地被绑住,像羊一样躺在那里。
在黑暗中,咚咚咚......回荡着令人害怕的鼓声。
随着那音色,以鸟羽和牛皮的装束包住全身的鸠子和优,耶呀--耶呀--,边唱着不可思议的歌边绕着祭坛跳舞。
一旁的大人们则围着麻将桌。黑羽、前田、静,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男鹿,这四个人在以麻将决定着鸠目的所有权。
麻利地将咖啡分配给他们,并且准备着晚餐的姐姐,对被绑成蛹一样的鸠目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隆也要喝咖啡吗?"
"......"
所谓的恶梦,指的一定就是这样的梦境吧。

位于银座第四街的和光里独栋专门做巡回演出的电影院,尽管在星期日仍旧空空荡荡。
来观看由这星期起重新上映的"傀儡的晚餐会"的客人,几乎屈指可数。
鸠目坐在大厅内部的长椅子上,等待第二场的放映时间结束。
数年前上映时曾看过三次,加上今天共看了四遍。
他已经确认过,早场上映时男鹿并未来。不过因为考虑到也有可能是在入口擦肩而过,所以他决定在大厅里面抽眼等待。
门一开,稀疏的客人三三五五走了出来。鸠目站起来。
"请稍等一下--"
回头的男人,见到鸠目便一副露骨的厌恶表情。
鸠目苦笑。
"不会花你很长时间。我只是来还这个的。"
他从外套内袋中拿出茶色信封。
"这是我们赊帐的两人份牛肉饭的钱。我拿来还。就这样。再见!"
对着转身离去的鸠目,"等等!",这次是男鹿叫住了他。
男鹿双手插入裤子口袋,一副没趣表情地说道。
"这样的话我也非得报答不可了。"
"报答?"
"我第一次看见那房间整理得那么整齐。还有亮得可以照出人来的地板。不过......"
他的手从口袋中伸出,剥掉糖果的玻璃纸将糖放进口中。
"烫衬衫的事情还是有点让人受不了。做到那种程度的话反而会让人不愉快。"
"让你不舒服的话我道歉。"
"就是这样。"
刚刚才放进口中的糖果,已经喀喀地咬了起来。
以为说完话的鸠目正打算再度转身离开,他又继续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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