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by紫蓝雪

　　「约定就到今天为止。你休息够了就可以离开，我不会为难你或者毕思远。」方琛在程灏耳际柔柔的说，然后放开了他，坐直了身躯。

　　「你......」程灏惊讶的看向方琛。
　　
　　「我已经叫助理去请一个看护照顾你，她就在外面等候着，我等等会叫她进来......我要回去美国了......」方琛恋恋不舍的看着程灏，努力的记住他的一切。

　　「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程灏还是一如以往的无情。

　　「我不是要你的感激......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再讨厌我多一分......」

　　相视无语，方琛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第十七章

　　熙来攘往的酒店大门，长长的出租车队伍在等候客人。

　　孤独的身影手持行李，脸色还是苍白得吓人，程灏登上了一辆出租车，呼啸而去。

　　第五天的黄昏，程灏终于离开了酒店。

　　「老板，我们要跟随程先生的车吗？」酒店对面马路停泊了一辆不太起眼的日本车，车上的人目不转睛的跟随呼啸而去的出租车。

　　「不用了。开车去机场，我要回美国。」方琛将视线停留在遥远的马路上，直到车子消失在转角处，才低下头来，一边吩咐身旁的助理。

　　＊＊＊

　　「先生，我们餐厅新规定，一位客人享用的时间是一小时，所以请先生先结帐好吗？」穿著整整侍者礼貌的用英语对坐在位置上显然吃完了一段时间郄赖着不走的金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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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这是什么态度，哪里来的鬼规定，我来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滚开！」金发男子极不满意侍者礼貌的要求，勃然大怒，拍着桌子不顾体面的怒骂起来。

　　「先生，对不起！我们的新规定从今天起生效的，之前也预先在门外贴了公告一星期，而且每张桌子都有这样的告示，所以先生请你先结帐好吗？」挂起了专业而礼貌的笑容，对于无礼的客人一样从容不迫是服务行业的首要条件。

　　「臭小子，我说不走就是不走，你这样赶走客人是什么态度，给我叫Tony来，我要叫Tony开除你这个无礼的小子。」男子还是不满的恶言恶语，凶巴巴的对体形比他明显瘦小的待者。

　　「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

　　「John......这里让我来可以了，你去招呼其它客人。」当待者想要再向金发男子解释时，程灏及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

　　侍者会意的把手上的帐单交给程灏。

　　「Tony，你来了，他想要赶我走，开除他！」金发男子看到程灏，顿时变了另一张脸，一副受尽屈辱的样子。

　　「凯恩先生，请你结帐让出桌子给其它客人好吗？」程灏不欲多话，只是冷漠的说出要求。

　　「Tony，怎么叫我〝凯恩先生〞，那多见外，叫我Ben就好嘛，我们坐下好好聊天吃饭好吗？，别管其它人，我付钱包下整个餐厅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好好吃饭聊天不用管其它人。」露出一向自以为所向无敌的深情迷人的笑容，想要用强力电流迷昏程灏。

　　「凯恩先生，我知道你有钱，但我的餐厅不是付钱就可以包下的！先生，如果你现在不结帐让出桌子，那么请你明天不要来了！」程灏皱起了帅气的眉头，不客气的回答凯恩的一脸〝迷人笑容〞。

　　「Tony~~~~别那么无情，我每天来这里不就是想见你一面嘛，难道你看不出我的诚意吗？」凯恩还是一副死皮赖脸的不愿走。

　　他每天不坐个三小时是不会走的！还目不转睛的盯着程灏忙出忙入，一副想要把程灏一口吃进肚子一样的流口水脸。

　　「别要我把你列入黑名单。」干净俐落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是程灏对付痞子的一贯手段。

　　「好好好......我离开就是，我今晚来接你下班，我们去喝杯咖啡好吗？」不情不愿的掏出比帐单多一倍的钞票，结了帐。

　　「我没空！谢谢惠顾，再见。」程灏将多了的钱一分一毫都全交到凯恩手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Tony~~~~我......」没等凯恩把话说完，程灏已经回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

　　那天后，程灏登上了出租车，漫无目的的叫司机驾着车子乱逛了几个圈子。

　　车子不断的在大街小巷里绕圈子，猛然回过神来，喊停了司机，抬头看到码头。

　　就这样登上了往境内小岛的船，在远离烦嚣的小岛上定居下来。

　　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

　　来到小岛的一个月，程灏在这里开了一家西餐厅。

　　布置简单雅致的餐厅，加上一流的食品质素，吸引了不少客人慕名光顾。

　　当然，有许多有心人士是慕程灏的名而来

　　他，淡泊俊秀，眉目宇间隐约一股淡淡哀愁，叫人心动。

　　起初，餐厅有很多单身女子光顾。

　　因为他的冷漠，吓退了一半人。

　　想不到，换上了另一批有心人士──

　　住在这个岛上的外国男人！

　　这些在外国住惯了的男人，通通大胆得吓死人，从不掩饰对程灏的野心，还不甘后人的勇于示好。

　　程灏已经摆出了一副冰脸还是没吓退这两帮人马。

　　逼不得已召开了第一次员工大会，商讨出这限制一人用餐时间的规条。

　　只希望那些有心人能够知难而退......


　　第十八章

　　「先生，请问几位？」Sandy 忙碌的为每一位客人登记等候号码。突然看到一个混血帅哥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暗暗佩服自己老板的魅力，又一个新的追求者。

　　「一位。」方琛在墨镜后的蓝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追逐某一个身影。

　　「先生，非常抱歉，我们餐厅的规定，一位客人只能享用一小时，先生方便吗？」为了避免争执，Sandy 只好先言明规定。
　　
　　「嗯......没关系。」

　　方琛终于在一小时后被安排在一个略为隐蔽的角落，郄可以看到整家餐厅的环境。

　　紫蓝色格调的餐厅，柔和的烛光映照出餐桌上一朵静脉的白色郁金香。

　　浪漫的气氛中，郄透露点点的忧郁气息。

　　餐厅已经满座，侍者忙得不可开交的来来往往。

　　「先生，想要吃点什么吗？」一个侍者把餐牌送上，站在一旁等候方琛点菜。

　　「一客牛排。」点了一客今天的厨精选，把餐牌还给侍者后，仔细的寻找每一个角落。☆自☆由☆自☆在☆整☆理☆

　　迎面而来一对男女，女子亲密的挽着男子的手臂，甜美的轻言浅笑，男子则比较内敛，淡淡的浅笑回答。

　　两人渐渐接近烛光范围，看清了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原来是毕思远和卓氏最得宠的小女儿！

　　卓兰刚从法国毕业回家，浪漫热情、美丽大方的法国留学生，而且家世丰厚，倾倒不少公子哥儿。

　　「麻烦你，请Tony过来可以吗？」卓兰系出名门，难得没有名门望族的骄纵，是一个有修养、有礼貌的女孩子。

　　平易近人的态度，令每一个和她相处的人都愉快轻松。

　　程灏也不能抗拒开朗活泼的卓兰，他和卓兰的话题也随着她每星期光顾的次数在递增，渐渐成为朋友。

　　「Cynthia，等不及要吃了吗？你预订的龙虾应该再十分钟就可以上菜了。」程灏从厨房走过去卓兰的桌子，小声的捉弄卓兰。

　　「Tony，给你介绍我今天的客人──Kelvin毕，建筑界的新宠儿。」卓兰落落大方的为程灏介绍自己今天带来的客人，语气带一点女孩子的娇态，透露出倾慕之情，好不醉人。

　　两个相同的眼神在烛光下对上、程灏脸色煞白，呆立当场。

　　程灏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遇毕思远，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灏......想不到你开了一家餐厅......我......」毕思远早在程灏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他认出来，比程灏早一步反应过来。

　　「咦......Kelvin和Tony认识的吗？」卓兰夹在中间，愕然的开口。

　　适时的，后面的人挥手示意。

　　「Cynthia，很抱歉，有客人需要帮忙，你们慢用，我先去忙。」程灏找到了借口，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难以言喻的感觉一下子涌上空白的脑袋，冲得脑门隐隐作痛。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程灏一板一眼询问招手的客人，视线完全没有对上客人。

　　「灏......你还好吗？」方琛心痛的看着千头万绪的程灏，想把他纳入怀中安慰，可这只是不可能的妄想。
　　
　　又一把不想听到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程灏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在作梦。

　　再次用眼睛确认前面的男人，下一刻，已经转身，迈开脚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关上木门，隔绝一切。


　　第十九章

　　三人一下子重遇，一下子面对烦恼的局面。

　　程灏选择躲！

　　程灏在办公室用电话简单的向Sandy交代了几句话后，悄然从餐厅的后门离开。

　　他需要冷静！

　　或者该说，他要平静！

　　慢慢的逛到平日很常去的咖啡店，坐在靠近海边的位置上，点了一杯黑咖啡和店里所有款式的蛋糕，放满了整个桌面。

　　拿起小匙拌匀咖啡，用叉子小口小口的品尝蛋糕。

　　很可笑！他开一家餐厅，会煮很多菜式，却没有学过做自己喜欢吃的甜点。

　　每一块蛋糕都只吃一小口就不再碰了，看着平静的海面，心里的波涛也好象平静起来。

　　专家说，甜食可以令人感觉愉快，不知是否真的有用呢？！

　　夜色里，黑漆漆的海面映在大玻璃窗后，就像一面镜子。

　　倒照出店里稀稀落落的客人，一双一对的恋人共享一块蛋糕，交头接耳，你侬我侬，好不甜蜜。

　　忽然发现，也有另一个孤独客人，坐在隔壁的桌子。

　　海水般深邃的眼眸，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

　　该来的始终逃不过。面对他，总比较容易。

　　在程灏的注视下，方琛移坐程灏的桌子。

　　面对面，又一阵的沉默。

　　「很久没见，最近好吗？」开口又是一阵客套话。

　　或许，他们之间一直都只有客套的存在......

　　「很好。开了一家餐厅。」某天，在街上碰到某个认识或有一面之缘的人，可能也会这样的寒暄几句。

　　「我又回来了......」仔细打量程灏，感觉好象比以前消瘦了一点，不过精神倒还算不错。

　　「我看到了......」淡淡的回答，拿起小匙拌匀黑黑的咖啡。

　　「黑咖啡对身体不好......」

　　「味道虽然苦涩，但喝起来感觉不错。」牵动没有表情的唇角，勾出一抹冷清的苦笑。☆自☆由☆自☆在☆整☆理☆

　　「为什么点了一桌子的蛋糕，却只吃那么几口就不吃了？」方琛努力的找话题，缓和冷清的气氛。

　　「喜欢吃但自己不懂做，所以吃别人做的，却吃不到我想要的味道......」

　　「可以学做啊......」想要打开话厘子，但有时候，就是会讲多错多。

　　「......我都忘了，可以去学做，或者说，我一直没有为去学做甜点找一个理由，我都忘了，为我自己而去学......」程灏嘲笑自己似的说话。

　　方琛哑然，在程灏面前，一向犀利的词锋总派不上用情，总会令他哑口无言。

　　「他对食物色素和味精过敏，在馆子里吃过东西总会有反胃的感觉，而且越来越严重，后来变得吃过含有色素和味精的东西就会吐个干干净净。要两个人同住，就最少要找个人去解决三餐的问题，他的厨艺偏偏很恐怖，只要被他碰过的食物都会变成垃圾。我从那时起，就学会了做菜。」方琛无言，倒是程灏自顾自的解释。

　　抬头，给方琛一抹笑容，无奈，却温柔。

　　或许，太在乎身边的人，到最后会连自己追求的东西都忘了......

　　方琛温柔的把右手覆上程灏搁在桌子上的手背，虔诚的开口。

　　「我知道，我现在不可能代替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不过，尝试给自己一个机会并且给我一个参与你未来的机会好吗？让我们从朋友开始......」方琛深邃的目光直射进程灏眼底深处。

　　「为什么要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能力给自己机会，你又何必浪费时间，花这些时间去找会爱你的人吧......」程灏想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但方琛握得更紧。

　　「在办公室那次，并非我第一次见你......之前的三个月，在建筑商会周年晚会上，我们曾经见过一次......当时，我是其中一个嘉宾，我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就看到你了......或许你不及毕思远耀眼，他很能抓住别人的目光，而你总是不多话又冷淡的站在他身旁。......」

　　方琛握着程灏的手，心里平静而温暖，细细道来，别有一番感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记住了那一刻的你，只记得你在冷漠的外表下，用无限温柔的目光注视他，炽热的目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好眩目......可能我是被这种眼神吸引了......可能我用错了方法制造我们的交集，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让我们从最普通的朋友开始......好吗？......我不奢想你会用同样的目光注视我，但请给我们俩尝试的机会，好吗？」

　　诚恳的祈求，希望能带来一次机会。


　　第二十章

　　「我要说的也说过了，听不听我的随便你，我并不是随便改变心意的人。」程灏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

　　「我不会放弃的」炯炯有神的眼神，灼热的看着程灏。

　　程灏明白的告诉过他，可是要执着的人终究是执着的。

　　餐厅差不多到打烊的时候，程灏回去自己的餐厅准备打烊的工作。

　　突然，一个人在转角处现身，阻挡了程灏的去路。
　　
　　瞬间，在黑夜里凝视眼前人，展开双臂，将程灏紧紧的抱在怀里。

　　程灏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没有推拒，没有反抗，静静的回味那份熟悉的感觉。

　　仿佛时间都静止在两人的空间里，缱绻缠绵。

　　「灏......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好吗？」毕思远在程灏耳边激动的表达再次拥抱程灏的喜悦，鼻端呼吸程灏的气息。

　　程灏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在他怀里一下接着一下的摇头。

　　直到他终于不能够漠视程灏反对的举动，拉开怀里的程灏，摸摸他的发、他的脸颊、他的唇......

　　「我们回家......我们一起走过去停车场好了......」毕思远笑意盈盈，牵起程灏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拉着程灏向停车场走去。

　　就如同以往的每天，两人一起下班，然后驾车回家。

　　只是程灏今天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