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by紫蓝雪

　　毕思远回头，狐疑的看向身后的他。

　　他以为，也能够，一如以往的接程灏回家，可是他太高估了程灏的胸襟。

　　程灏抬起头，眼中的依恋还在，却多了一分坚持，多了一分坚强......

　　「不可能......不可能再回头......不能够再回到从前了......」几乎用吼的，吼出了心里的痛。

　　「不......灏你别误会......Cynthia只是一个刚交上的朋友，还算不上好朋友，她绝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毕思远极力的维持冷挣，努力的以轻松的口吻说服程灏。

　　「不......跟Cynthia无关，问题在你我之间，今天她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主意已决，你走吧......」程灏平静下来，尽量平和的跟毕思远说清楚。

　　「不可以......我不答应......你给我机会，就只要一次的机会......」毕思远几近失控的攥紧程灏的手臂摇晃、哀求。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程灏努力的想摆脱他的拑制，可是徒劳无功。

　　「全都是因为方琛......那可恶、可恨的家伙，要不是他，我不会迷惑，不会出卖你......不会......」毕思远方寸大乱的强行将程灏抱在怀中，不理程灏的挣扎。

　　闭起双眼，如果，这一刻，他没有了理智，他会，绝对会跟毕思远回去。

　　「是你我的爱不够深才令我们分开的！」程灏停止了挣扎，用清澈的嗓子喊出了最狠的话。
☆自☆由☆自☆在☆整☆理☆
　　「不......你说谎，我和你一直都深爱彼此，用心的经营我们的爱情，怎可能爱得不够深......」毕思远拉开了程灏，抬起他的头，审视他清澈的眼眸，想从里面找出端倪。

　　「你有想过吗......别人总说，爱是盲目的......如果你爱我爱得够深刻，你不会舍得出卖我......如果我爱你得够深刻，我不会狠心的不原谅你......今天这一切......」程灏深深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你胡说......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你一定是在说气话......你......」

　　「别自欺欺人了，今天的一切全因为我们的爱不够深而已。如果爱真的盲目，你不会理智的看到眼前的利益......如果爱真的盲目，我不会理智的看到你不够爱我......如果......我们还有一丝的理智，就因为我们不够盲目......无关其它人，无关方琛......」

　　毕思远突然受到这样的冲击，颓然垂下双手，双瞳失神的低垂。
　　
　　默然的看着程灏移动脚步，离开自己的视线。

　　「灏......」失落的咆哮自身后传来。

　　没有回头，两人已各行各路。


　　第二十一章

　　生命中有很多的如果，有时候多得连程灏也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如果。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这些逝去的〝如果〞。

　　如果当初他没有跟毕思远在一起，他们的生命就会不一样了。

　　可这些都只是〝如果〞，逝去的终究是追不回来。

　　他也会想，自己究竟有多爱毕思远？

　　照理说，自己应该很爱毕思远，不然不会什么事都跟着他的意思去做，甚至乎出卖身体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做了。可要问自己想不想回去他身边？老实说，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很想很想回去，可是当看到他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就不想回去了......

　　可能这样很矛盾，但人，生来就是矛盾的吧？！

　　轻轻的苦笑，挥去胡思乱想的情绪，正想开始专心工作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进来。」程灏抬头，看见Sandy捧住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型盒子进来，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心。

　　「老板，这......」Sandy端正的立在程灏面前，正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丢掉！」程灏看也不看盒子就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没有再理会面前的Sandy。

　　「老板，方先生说今天准备的是巧克力慕丝蛋糕，用上黑巧克力制造，只是在里面加了一点蜂蜜，不太甜又不会苦，希望你可以试试看......」Sandy没有理会程灏的冷淡，自顾自的把方琛告诉自己的事，一字不漏的转告程灏。

　　「你是听不懂中文吗？我叫你拿去丢掉。」程灏冷洌的目光瞥向Sandy。

　　「老板，你不让他见你，又禁止他进入餐厅。不是我爱说什么，而是我也看不下去了，他天天满心欢喜的捧着一盒盒蛋糕来送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叫人在他面前不留情面的扔进垃圾箱，你甚至看都没看过一眼，你说他不会难过吗？......」老板的性子她可是早就摸熟了，虽然冷淡得吓人，可是心肠很好，不会乱骂人，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开除她，所以胆子就不经不觉的壮了起来。

　　「他难不难过不在我考虑之列。现在只要麻烦你给我丢掉这盒东西就可以了。」程灏没有理会Sandy，自顾自的低头工作。

　　「他难不难过就影响了我！老板，你知不知道，美女通常受不了帅哥难过的脸，所以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替你丢掉这些盒子了。」Sandy慧黠的杏眼转了转，一口气把自己的决定全告诉程灏。

　　还没等程灏反应过来已经放下盒子一溜烟的跑掉。

　　「你......」程灏抬头已经不见了Sandy的影。

　　程灏打量了桌面的漂亮盒子一下，蝴蝶结还是整齐的在等待他开启。

　　捧起盒子，开门，走了出去。

　　程灏来到餐厅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Sandy给方琛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的意思。

　　方琛和Sandy看到程灏的出现都禁不住露出惊喜的表情。

　　程灏不发一言的走近方琛身边，将还没有拆开的盒子，完整的送进垃圾箱里去。

　　旋过身子就要离开。

　　两张欢喜的脸顿时跌落谷底。

　　「灏......今天这个不喜欢没关系，我明天再做另一种蛋糕送来就好了......」方琛在后面低着头，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传进程灏耳里。

　　「老板，我不得不给你的冷酷写两个字──〝佩服〞。」Sandy寒着一张脸，在程灏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冷冷的说。


　　第二十二章

　　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盒子送上程灏的桌子，每一个都包装精美，每一个都可见送礼者的心思，可是，他仍是没有多看一眼就送进垃圾桶。

　　每一天都送来让程灏丢。

　　一个月下来，餐厅里的每一个侍者都同情起每天送蛋糕来的方琛。

　　可是他们又没办法改变老板的决定，同情归同情，终没能力帮忙方琛。只有每天看着老板糟蹋他的心血，然后给他几个同情的目光。

　　今天下午的时候，又有一个漂亮的盒子安静的在桌子上等待着程灏。

　　程灏没有多想，捧起盒子，出了餐厅，对准门前的垃圾桶。
　　彭~~~~

　　盒子不偏不倚的丢进了垃圾桶，蝴蝶结还是很整齐，可是盒子已经有点歪斜，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已经给摔个稀烂。

　　程灏抬头，赫然发现，身旁站了一个西装毕挺的男人。

　　是脸色有点苍白的毕思远。

　　「灏......我......我记得......去年曾答应过，要在你生日那天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你过生日......我......我只是想送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喜欢......我这就走了......」毕思远勉强的掀起嘴角，带着说不出的苍白。

　　毕思远落寞的转身，踩着细碎的石子小路，离开了。

　　程灏目送他的身影，才发现，方琛正从车子下来，捧住一个漂亮的盒子向他走过来。

　　方琛顺着程灏的目光看去，刚好看到毕思远转入街角的身影，脸色一沉。

　　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方琛满脸笑容的步向程灏。

　　「灏~~~~生日快乐！」递上了自己手上的盒子和一束花。

　　程灏没有理会他，仍旧痴痴的看着躺在垃圾堆中的盒子。

　　去年毕思远的确答应了要做给他，当时他还取笑毕思远，猜他一定做得一团糟......

　　当时他要求他做一个莫加咖啡口味的蛋糕......

　　方琛看到垃圾桶里的盒子，把他和毕思远联想起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程灏却推开了他送上的东西，把手伸进垃圾桶里，捡起了里面的漂亮盒子。

　　程灏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盒子上沾染的灰尘，捧在手心上，径自转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Sandy 摇了摇头，拉着了想要再说什么的方琛，阻止了他。
☆自☆由☆自☆在☆整☆理☆
　　「让他独个儿清静一下吧......」Sandy 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女孩。

　　＊＊＊

　　抽起了插在蝴蝶结下的红色信封，打开来一看。

　　毕思远毕挺的字迹印进眼瞳，在瞳孔里放大──

　　灏

　　生日快乐！

　　短浅的话，言简意深，不言而喻。

　　拉起缎带的一角，蝴蝶结应声而解，打开盒子的一剎，咖啡的幽香和和着巧克力的甜香传入程灏的鼻端，刺激着敏感的神经。

　　被丢得歪歪斜斜的蛋糕仍可以看出制作者的心思，黑色的蛋糕面上有着白色的字。

　　『To My Dearest Love』

　　程灏用手指挑了点蛋糕，送进了嘴。

　　苦涩的咖啡香充满了口腔，在舌头上溶化，滑入喉咙......

　　「很难吃......很难吃......」一次又一次的把蛋糕送进嘴里，一声一声的，如泣如诉。

　　水气从空气中流过，滴落蛋糕面，闪耀着光芒......

　　然，突显了蛋糕的斑驳。


　　第二十三章

　　方琛一直跟着程灏歪歪斜斜的脚步走回家，不敢上前扶他，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拿着一瓶酒到处乱跑，只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

　　幸好，程灏只是回家，带着那个从垃圾堆中捡回来的盒子。

　　好不容易陪着程灏回到家里，程灏已经喝得有点醉了，竟然忘了关门就坐在客厅地上发呆。
　　
　　方琛放不下醉醺醺的程灏，也进了屋子。

　　方琛把手里的东西随便放在地上，抬头发现程灏正在翻东西。

　　他在找甚么？

　　程灏很快的回答了方琛的疑问，他找了一根小蜡烛和打火机。

　　打开茶几上的蛋糕盒，把小蜡烛插在上面，燃起了星星的光芒。

　　程灏坐在地上，喝了一口酒，哼唱了熟悉的调子......

　　「Happy birthday to me,
　　happy birthday to me,
　　......
　　......
　　......
　　happy birthday to......me。」

　　独唱自己的歌，说不出的寂寞。

　　「灏......别唱了，我唱给你听......」方琛走近程灏，就在他身边坐下。

　　程灏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口里还是轻轻哼着那愉快的调子。

　　可他一点都不愉快。

　　「Happy birthday to you,......」方琛开口了，为程灏唱他的歌。

　　「别唱......我很清醒，我没有醉......陪我喝酒......」程灏阻止方琛唱下去，把酒瓶递给方琛。

　　方琛审视了程灏的眼眸一番，眼中清明如镜，放心的就着瓶口喝了一口。

　　「他做给我的蛋糕......果然，他是一个最恐怖的厨子......很难吃......」程灏笑了笑，指着那个有点歪歪斜斜的蛋糕。

　　蛋糕上的蜡烛燃尽了它的光芒，留下了一滩红色的印记。
☆自☆由☆自☆在☆整☆理☆
　　「每年的生日，我们都会躲在家里庆祝生日，一起吃饭、喝酒，播放我们俩最爱的音乐，在那个窄小的客厅跳双人舞，一起吃买回来的蛋糕。......去年他答应我的......他说要慰劳我做饭的辛劳，要在我生日的时候学会做最美味的莫加口味蛋糕......他还威胁我一定要吃完整个蛋糕，不要浪费他的心思......我早猜到他会做得很难吃，但又很笨很傻的答应了他......」又再苦笑了一下，轻轻吐出美丽的回忆。

　　然后大笑，彷佛要为自己的生日大肆开怀。

　　方琛静静的听着，喝下一口烈酒。

　　辛辣的酒沿着食道流入胃里，刺痛着五脏六腑。

　　程灏笑够了，软软的趴在地上，闭起了眼睛。

　　方琛受够了这种骇人的寂静，抓起了身旁的电话，拉起程灏软倒的身体。

　　「打电话给他，回去......回去他的身边......」方琛固定了程灏的身子，把电话塞进了他手里。

　　「不要......不要......」程灏把电话丢开。

　　「回不了从前，回不了去......」程灏又要躺在地上，但被方琛抓紧了领子，不能动弹。

　　程灏抓过酒瓶，喝了一大口，既然动不了，就只好喝酒。

　　「程灏......程灏......你想怎么样，就这样一辈子抱着你的回忆生活下去吗？既不原谅过去，也不接受将来，你究竟想怎么样......想怎样？......要是你一辈子这样下去，我宁愿你回去他身边......宁愿你回去......」方琛抱着程灏，附在他耳边说话。

　　「总比现在三个人心痛来得好......」方琛温柔的吻了一下程灏的发鬓。


　　第二十四章

　　「呵呵......哈哈......」程灏笑着接过电话，一举手，狠狠的把电话砸在大门上。

　　被砸个稀烂的电话，粉身碎骨的掉落地上。

　　就如当初决定分手一样的粉身碎骨。

　　「......」方琛看着程灏，看着他粉身碎骨却又无能为力。

　　「我是不是很矛盾......」越过方琛的手臂，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自言自语。

　　方琛默然，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程灏。

　　「我发现......我的坏习惯也改掉了......喝醉了也不会迷糊......不会缠人了......呵呵......」程灏轻哼着小时候的童谣，坐在地上自在的喝酒。

　　眼里没有一点醉态。

　　「喜欢喝酒就喝酒......喜欢跟谁喝就跟谁喝......呵呵......唔，快活又自在呢......你说是不是......啦啦啦......原来，醉，也是一门学问......学不来呢......」程灏就像在喝温吞的开水一样，大口大口的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话。

　　方琛只能沉默的看着他，除了沉默，他还可以做什么？！

　　程灏最后也自言自语的睡着了，歪倒在地板上。

　　嘴角上始终挂着那一丝的笑容，猜不透那笑容中的含意。

　　方琛轻轻抚过程灏的额角，把不经意垂落的几根发丝拨开。

　　这一刻，很平静。

　　＊＊＊

　　阳光普照的早晨，耀眼的烈日从窗户潜进屋子里，爬上了程灏熟睡的脸蛋。
☆自☆由☆自☆在☆整☆理☆
　　扰醒了平静的心湖。

　　程灏被猛烈的阳光弄得皱起了眉头，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皮。
　　
　　一夜无梦，倒睡得酣甜。

　　坐起来伸展一下睡得麻痹的四肢，薄被子轻轻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