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by紫蓝雪

　　「我去拿碟子......」程灏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方琛失落的低头吃东西，蕃茄汁酸酸的带着丝丝的清甜，百般滋味在心头。不一会儿，方琛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最少，程灏也肯为他煮东西了。

　　这样想，又好象全身都充满了斗志和希望，甜丝丝的把普普通通的意大利面吃个精光。

　　程灏出来的时候，方琛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看着见底的盘子在沉思。

　　轻咳了两下，惊醒了方琛的沉思，程灏把碟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程灏把桌上的盒子打开，精致漂亮的法式千层咖啡蛋糕就在眼前。
　　
　　最上层是薄薄的巧克力，下面则在蛋糕中夹了三层的咖啡酱，制作的时候一定非常考心思又花功夫，怪不得方琛没有时间吃饭。

　　「这是我跟Ritz 的师傅学会的法式千层咖啡蛋糕，咖啡酱用了蓝山咖啡粉和瑞士芝士混和制成，尝尝看......我做的时候尝了一点，我觉得还不错呢......希望你喜欢......」方琛笑容可掬为程灏切了一块蛋糕，小心翼翼放在碟子里。

　　「谢谢......」程灏若有所思的看着方琛。

　　「不用谢啦......要是你跟我说这几天都有挂念我的话，就什么也值得了......」方琛发出了十倍的电力，情深款款的看着程灏。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琛暗骂自己太急进了，边在脑里想了几百个打开话匣子的话题。

　　方琛正在想办法的时候，程灏突然发出细如蚊蚋的声音。

　　「什么......灏......你叫我吗？」或许是太安静了，方琛听到了程灏不自觉嘀咕的声音。

　　程灏不自然的调开了眼，勺起了一点蛋糕送进嘴里。

　　方琛进一步坐进程灏旁边的位置，许是环境有点惑人吧，他的胆子也跟着壮了起来。

　　「突然想喝点酒，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程灏突然站起来走过去酒柜取了一瓶酒，倒满了两杯。

　　就着杯子，边走边喝了好几口；把另一杯交给方琛后，把自己的一饮而尽。

　　「灏......你今天怪怪的，怎么了？......不舒服吗......」方琛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角。

　　程灏吞了吞口水，拿下方琛的手抓住，诚恳的道：

　　「我没事，我只是想......多谢你！真的......十分感谢你！」

　　「......我不是要感谢，从来也不是......你知道的......」方琛反握着程灏的手，像水一样温柔的看着他。

　　程灏看着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

　　「......我知道，但真的很感激你，感激你这段日子所做的一切。真的，你真的做得非常之好，只是......以后......以后也不用每天都做蛋糕甜点了......」

　　立时，失望之情写满了方琛的脸，垂下了眼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九章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我想回去隔壁睡觉......」方琛故意低下头，调开视线不去看程灏，握着他的手无力的放开。站起来准备离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充满了无力感。

　　「等等......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程灏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清了清喉咙、舌尖不自觉的轻舔干燥的嘴唇。

　　方琛无奈的坐下，把自己塞进沙发的一角，故意不去看程灏的脸，眼睛死死的盯着茶几上的蛋糕。

　　「......我......我......」一时之间，，程灏吞吞吐吐起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顾虑我......反正，我已经猜到你想说什么。」方琛显得异想的冷静，弄得程灏倒不知道要怎样说起。

　　「我......我觉得......」程灏努力的想把句子说完整，可越努力越紧张的话不成话。☆自☆由☆自☆在☆整☆理☆

　　方琛闭目片刻，像是在等待什么；再次睁开眼，眼睛一下子布满了红丝，回头深深的看了程灏一眼，然后慢慢的趋近程灏的脸。

　　程灏很自然的把身体向后靠去，直至被方琛困在他和椅子之间。

　　两人的脸自酒店一别后再次靠得很近很近，近得程灏也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自己的脸上流过。

　　程灏眼睁睁的看着方琛在他的额角轻轻印下一吻；接着方琛再次仔细的把他看了一遍，温柔的扯起了笑容；然后坐回刚刚的位置，还帮忙把呆若木鸡的程灏坐直了身子。

　　「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了......明天我会离开，搬回市区去......这段日子，也很感谢你，一直容忍我在你身边唠叨......」方琛看着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舍不得离开他的脸。

　　始终下定了决心站起来，程灏却从后拉着他的手不放。

　　「不，等一下......」程灏拉着他的手摇头。

　　「不用在意我，我没事......」方琛轻拍他的手背，神情像在安抚迷途的小孩子一样温柔宠溺。

　　程灏站起来，双手捧起方琛的脸，闭起眼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别走......你明白了吗？」程灏再次睁开眼面对他

　　方琛明显的呆了好一会儿，根本还没从刚刚的震撼回过神来。

　　程灏被他傻气的举动逗笑了，牵动了好看的酒涡。

　　这一笑也惊醒了方琛，他立即往脸上捏了一大把，直至变得红通通的一大片也不愿放手。

　　程灏不忍，好心的扯掉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虐侍自己的脸。

　　「你喝醉了吗......」方琛戒备似的皱起了眉。

　　「没有！」

　　「我不是毕思远哦......」

　　「我知道！」程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方琛还是不死心的确认。

　　「方琛。」程灏斩钉截铁的给他答案。

　　「我是不是在做梦？......」方琛还是笨蛋似的开口。

　　「你说呢......」程灏失笑出声。

　　「是梦的话......我宁愿不要醒来，永远在做着这个梦，我也愿意......」方琛认真的神情令程灏动容。

　　程灏握紧他的手，在他的唇上再印上一吻。

　　「真的......别走，这几天，我都想通了......别走好吗？」程灏乌溜溜的眼神凝视着方琛海洋般深邃的眼珠。

　　「不行了......我一定在做梦，求你别给我假象，也别给我假的希望，更加不要同情我......我会受不了的......受不了的......」方琛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看着我，听清楚一点。我?程?灏?决?定?了?要?跟?方?琛?在?一?起。你?听?明?白?了?没?有？」程灏硬把他的头抬起，近距离的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方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迫切的吻上了程灏的唇，两片密合的唇已经纠缠不清。

　　「不准反悔......知道了吗......」放开他的唇后，就像要把他揉进骨肉里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的搂在自己的胸膛里。

　　「嗯......」


　　第三十章

　　「灏......可不可以......」方琛怯怯的，眨了眨帅气的眼，第n次求吻。

　　不用言语，程灏拋下手边的工作，主动凑近他的唇，婉转缠绵的吻上方琛。

　　方琛满足的搂着程灏，享受这一刻的甜蜜。

　　「当?当......」

　　古典的大钟准时在午夜十二时敲响了。

　　「喂......好晚了。」程灏推了推方琛的手臂。

　　「哦......是喔。」方琛故意忽略程灏的暗示，一动也不动的维持原来抱着程灏的姿势。

　　「......回隔壁睡觉吧......」程灏轻轻的挣开方琛的怀抱，自顾自收拾茶几上的单据。

　　「我可不可以......」方琛不死心的每天也问同一个问题。

　　「我累了，乖乖回隔壁睡觉去......」程灏不敢去看方琛失望的表情，继续低头装作忙碌的收舍东西。

　　「嗯......别忘了下礼拜二答应了我吃晚饭的事......」方琛没再说什么，站起来默默的走到大门前，开门离开了。

　　每次看到方琛像被遗弃的小孩的样子，他就会觉得自已很可恶。

　　他们都清楚，他们之间隔了一层薄薄的隔膜，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穿越这层薄膜。

　　就像这种情况，一个月来每晚都在上演，然后方琛每晚都沉默的离开。
☆自☆由☆自☆在☆整☆理☆
　　程灏听到关门的声音，才颓然的放下东西，扶着额头倒在沙发上。

　　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坦承的面对方琛，纵然接受了方琛，可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东西不能打破。

　　＊＊＊

　　「灏......什么时候才回来，快十点了......」方琛抓着电话，无奈的隔着空气对程灏说话。
　　
　　「对不起，今晚餐厅有一个派对，客人都玩得很疯的样子，我怕我不在的话，Sandy他们照顾得不好......所以要晚一点才回来......你一定肚子饿了，你先吃好吗？」

　　「我不要，你答应陪我吃晚饭的......」

　　「......可是......不如你现过来餐厅，我去厨房弄晚餐，然后在我的办公室吃好吗？」

　　「......我只想这天在家里两个人吃......」方琛的语调低低的，好象乞求一样卑微。

　　「......嗯......好吧，我尽快赶回来，你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别饿坏肚子......Sandy 他们在叫我了，拜......」程灏匆匆挂断电话，跑了出去。

　　另一端的方琛看着桌上优雅的布置，美味的佳肴，无奈的挂上了电话。

　　「灏忘记了吧......」他把自己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着发亮的地板映照出自己孤独的影子，幽幽的呢喃。

　　今天是他的生辰，精心布置的食物和环境，只有他孤独一人。

　　最在乎的人忘记了自己的生辰，那一种寂寞感，很难受。

　　十二点的时候，方琛一动也不动的聆听着悄悄的开门声，他知道，程灏回来了，他早帮程灏配了一把自己房子的钥匙。

　　程灏推开门看到方琛坐在沙发上发呆，再看到餐桌上没有动过的食物，连忙走了过去。

　　「琛......对不起，客人闹了一晚，大半的人都醉了，我们要帮忙主人家送客人往渡假屋，才晚了回来，对不起......你一定饿坏了，我去把食物弄热一下，一起吃......」程灏拉着方琛的手，轻吻了他的唇，把他拉往餐桌。

　　方琛沈默的任由程灏摆布，静静的一句话也没说。

　　方琛安静的坐在餐桌上看着程灏忙进忙出的把食物搬进去又拿出来。

　　程灏看一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难怪方琛生气的。

　　「琛......别生气，昨晚我失约了是我不对，今晚我们再吃过，换我煮好不好......」程灏知道自己不对，努力的哄着方琛。

　　方琛默默无言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调整好语气才缓缓的说。

　　「昨晚是我的生辰......」方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然后不再说什么，索然无味的把牛排一口一口的吃进肚子里。

　　方琛平静得几乎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

　　程灏脸色煞白，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第三十一章

　　「我吃饱了，我累了，想去睡了；你也累了，回去睡觉吧；这些盘子让钟点女佣来的时候收拾就好了。」方琛再也吃不下了，低着头站起来。

　　「我......」程灏也吃不下了，为方琛的平静难过。

　　「......不送你了......」方琛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餐桌，径自回到房间去。

　　程灏难过的目送他寂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记得那天，程灏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毕思远为他做的蛋糕，抱着酒瓶，回忆着以往的日子，过了一个没有毕思远的生辰。

　　陪在身旁的，是方琛，他为他唱生日歌，也为他做了一个蛋糕，可是他看也没看一眼，他仍然守在身旁，默默的陪他喝酒。

　　耳边传来自己最喜欢的英文旧歌，来来回回的飘荡在空气里。

　　磁性的嗓子唱着〝Smoke gets in your eyes〞

　　一桌子浪漫的布置，红色的洋烛泪，甚至滑落了银烛台；精致的食物，从香喷喷热腾腾到冷冰冰的僵硬在盘子里。

　　每分每秒都像刀子一样尖利的剁在方琛的胸口，一样的难熬。

　　原本约定在八点吃饭，四个小时过去了，折磨了四个小时，自己才出现，而且忘了那么重要的日子，若无其事的说明晚再吃。

　　程灏心痛着方琛的平静，要是他生气的责备他，他还比较好过一点，他甚至还没有跟他道歉......

　　惯了他的温柔才发现自己对他是多么的残忍。

　　把桌上的盘子收拾了一下，走过去他的房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轻轻的推开了门，看到他背着门睡在床上，程灏走到他的床边，看到他合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程灏猜他一定还没睡着，蹲下身来，附在他耳际，轻轻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说了好几次。

　　方琛的眼睑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

　　程灏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主动送上一个缠绵的吻，低低的问：

　　「我今晚可以在这里睡吗......」

　　程灏见方琛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便举起手把他推过一点。

　　「挪过去一点......」

　　程灏脱了外套，钻进他的被窝，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方琛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一味的看着他。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说完，程灏慢慢的把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自☆由☆自☆在☆整☆理☆
　　慢慢的将方琛严严实实的搂着，慢慢的吻上他的脸、额角、鼻尖和唇。

　　方琛的手突然抵在他和程灏之间，阻止程灏的靠近。

　　「你没必要为了内疚做这些......我会更加难受......够了......你回去吧......」说完，方琛便旋过身子，背对着程灏。

　　程灏把头抵在他的背上，从后抱着他的腰，低低的呢喃：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内疚，真的，相信我......」

　　方琛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就这样让程灏抱着。

　　几乎以为方琛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动了动，叹了一口气，回转过去面对程灏。

　　「你知道吗？我很失望......」方琛搂着程灏，把程灏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他聆听自己的心跳声。

　　「我知道......对不起......」

　　「你知道吗？刚刚在等你的时候，我脑子里看到的，是你跟毕思远在客厅中跳舞喝酒的画面......」

　　「对不起......」程灏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原来这些才真真正正鞭笞着他的心。

　　「你知道吗？刚刚在等你的时候，我觉得我根本没有拥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