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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翼——by蓝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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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对鸷的失踪,也仅仅是听回来的?"
青年回眸直视落英,笑,"你觉得我有这么闲,在意每一个人的行踪吗?"
够了,聪明如落英,短短的对话已经足够让他听得出鸷的失踪与他们无关,以及导致他失踪的一定有另一人所为,前提是他们所言不虚的话。
"那么,你们的来意是......"
"依目前的情况看来......你还不需要知道。"
"......你有权决定你想做的事,若只是出于玩耍性质,我不怀疑你的动机。但若你的回答是这样模糊的话......"落英顿了一顿,美丽的星眸中露出了内敛的光芒,"我只会对你隐瞒的事更有兴趣的。"
青年再次仔细地打量了落英一遍,说道:"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回答,我可以说的都只有这么多。"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金发青年与落英凝望着彼此沉默不语,一场高级杀手对神秘陌生人的战事似乎就要展开,却不料落英轻启红唇,说出了以下的话:"那么我们就只有告辞了。"
青年对落英投向一个惊疑的眼神,怎么事情会转变得这样快?"你不再追问我们答案了吗?"
"要是我追问的话你会说?"
"不会......"
"那么我的追问就不存在意义。"
面对青年一脸的呆楞,我们的智天使露出了他一贯神秘迷人,仿似洞悉一切的惑世微笑,"我们后会有期。"然后便带着伊猫与鸩飘然而去。
"那个人......是谁?"
一道清冽干净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树桠上传来。听到问话,那位一直坐在树下,漠不关心眼前状况的银发少年在这时默默地打开了手提电脑,调查了一会后对问话的人说道:"他叫落英,是夜色帝国主天使座下三位杀戮天使之一的智天使,擅长战力调配,军事策略,另外还有不俗的医术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多能型人才,在夜色帝国有着相当于军师的地位。"
"是个很厉害的人呢......"再次传来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的,虽说着赞扬的话,但语气中却带了点不以为然的味道,"那么......那位金发碧眼的男孩呢?"
"伊猫,夜色帝国主天使座下三位杀戮天使之一的战天使,战力不明,其它的资料也不详。"
"是吗?"声音仍是轻轻懒懒的,所以金发男子和银发少年都听不出内里的情绪,更猜不出这短短两字里包含的是淡漠还是怒意。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金发男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请恕我无礼,但我觉得那男孩好象......"
"不许作无谓的猜测,夜永,"树桠上传来的声音虽还是轻轻的,但这次却可听出明显地带了点不悦,"那男孩的事我有分数,若有必要的话我会让你接近他,但在这之前,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是我僭越了......主子......"
金发男子卑微地单脚跪下,为着自己逾越本分的发言而向他的主人道歉。树上坐着的人泛起了淡漠的一笑,轻巧地从树上跃下,翻飞的黑色衣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落地时双脚下只扬起一点点的灰尘。
慢慢地回首,这位一直隐藏于光影之下的漆黑天使终于显露了他真正的容颜。他有着黑木般的乌亮发丝,水晶一样深邃的紫色幽瞳,以及淡雪般白的光滑肌肤。黯淡月华下的少年在笑,笑容中带着浅浅的嘲弄,带着对世间、对眼前一切的无视与轻蔑,一笑倾世。
不理会脚下跪着的夜永,紫瞳少年走到了靳因的面前,仅用食指托起了他低垂的小脸,"我要那个金发男孩详细的资料,以及他被隐藏资料的原因......两天时间,做不做得到?"
"是的。"凝望着少年紫色的瞳眸,靳因发现自己的手在轻轻地震颤......他竟怕得无法抗拒他的话语。
紫眸少年笑了,他喜欢听到肯定的响应。
"那么接下来,是游戏时间了......"凛冽的夜风吹过,鼓动起漆黑天使收于背后的夜的翅膀,天使淡紫色的湿唇弯起,无言地,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
"或许那位智天使说对了......夜色帝国,我们后会有期......"

第八章 同命鸟

毫无预警地从梦中醒来,神志清晰得就像没睡过一样,再闭上眼却已了无睡意。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暗淡的夜空中星子寥寥可数,深蓝的夜幕依旧寂静。鸩叹了一口气。
不用伸手确定也可以知道,另一半的床铺上已经空无。熟悉的体温不在身旁,充其量能安睡到这个时候已是罕见。多久了?另一半灵魂不在的时间已经多久了?不敢去数,因为怕数出来的数字会让不安的心酸涩得绞痛起来。
"鸷......"
从来都是因为他的陪伴,才让每一个夜晚得以安眠的。现在鸩有些怀念那段发烧的日子了,至少在那时候,在那高烧到神志不清的时候,不会因为想他而让心里这么空落落和难受。但现在令鸩最失落的是,一直能感知对方存在的能力在高烧后已经失去,他的鸷,不知已流落在世间的何方了......
仍是无眠,便只有回想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嗔一笑,来伴着寂寥的星子直到天明......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鸩轻允了一声,便看到门被打开,然后那位只有十二岁,被他像弟弟一样疼惜的小伊猫走了进来。
"鸩哥哥,我带来了热牛奶,些奴哥哥说牛奶营养高,每次早餐都煮给我喝的。"把牛奶放在餐桌上,伊猫走近摸了摸鸩的头,在确定他的热度退了后便把牛奶端给了他。
鸩接过牛奶,把它放在了床边的置物架上,"猫咪,我知道你乖,但我没胃口。"
"我知道你没胃口,但一口也好,多少喝一点吧......你这样下去不行的......"碧绿的猫儿眼因为担心而泛起了水雾,鸩怜惜地抚过,笑了。
"小傻瓜,哭什么?你哭,鸩哥哥的心就疼了......"
用小脸摩挲着鸩的手,伊猫止住了啜泣,对鸩说:"我不哭......可是,鸩哥哥要喝牛奶哦......"
"我喝,我马上就喝......小猫咪要笑回来哦。"
伊猫依言乖乖地漾出浅笑,鸩揉了揉他的金色小脑袋,也柔柔地笑了。
送走了伊猫,鸩久久地凝望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白色液体,想起了鸷最爱念他的事之一,就是每天早餐的牛奶。
‘早餐一杯牛奶,两只鸡蛋,是一天最基本的动力来源。你连牛奶都不喝,怎么快高长大呢......'
‘我知道你够高了,可是多喝牛奶有营养啊......再不济,也可以养颜吧......'
‘就你够帅,臭美......这样吧,一杯一个吻,没得商量......'
‘好吧好吧,喝一口一个吻......鸩你真诈......'
说这话时,他的鸷在笑,笑容中带点妥协也带点宠溺,还带着点只有他才看得出来的羞涩。但往往到最后,不爱吃鸡蛋白的鸷也是这样把他骗了回来。
"呵......"想到这里,鸩不自觉地笑了出声,随后一滴泪被震落在还冒着热气的牛奶上,泛开了点点的涟漪......

※ ※ ※

──守望之塔
凛冽的寒风,一年四季不间断地吹拂在巍峨的塔顶上;过高的海拔,让四周的温度低至呵气成冰。尽管如此,巍峨的高塔却像一个坚强的情人一样,因为信守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承诺,肃穆而深情......
从黄昏坐到清晨,再由清晨坐到黄昏,已经几天几夜了鸩不敢去细数。这副身躯仿已失去了感知的能力,也失去了疲倦的感觉,只剩下这双酸涩的倦眼,在日日夜夜不停不歇地,守望......
"鸩哥哥......"
一道柔细清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鸩一回身,即感到身体传来抗议般的酸麻,但他还是伸长手,把伊猫单薄的身子圈在了怀里。
"这么冷,小猫咪上来干什么?"
被鸩满满地包在怀里,伊猫却依然感到彻骨的冰凉。因为心疼鸩的孤单,这个软心肠的小孩差点就哭了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泪水,反手把鸩冰冷的身体环抱贴紧,摇了摇金色的小脑袋。
"没事,只是想陪陪鸩哥哥你......"
鸩笑了笑,不需深究便猜得出这单纯的小孩脑袋里想的些什么。怀着满满的怜惜,鸩把伊猫的头更按进了自己的胸膛里,不让那凛冽的寒风,去冻着他一丝一毫。
感到胸前一点一滴地暖起来,鸩的视野也渐渐模糊了,依稀记起小时候,每当遇到危险时鸷也是这样把他藏到背后护得紧紧的,那一刻的温暖,与现在让眼睛发痛的酸涩无异。
鸷啊,你到底在哪里?......我想你了......
把睡着了的伊猫抱下高塔,安全交还给些奴后,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走到镶嵌在房间最东边墙上的落地大玻璃镜前,鸩细细地凝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想起那位与他一模一样的兄弟,有点自嘲的扬起了唇角。
"怎么我竟沦落到要这样才能看见你了,鸷......"
抚上镜子,鸩像个最温柔的情人一样用他的指尖细细地描绘着镜中人的轮廓。从金琉璃色的瞳眸,到高挺的鼻梁,再沿着俊美的脸颊,来到邪气的薄唇。一切都和心中最想念的人儿同出一辙,鸩第一次感谢他拥有的这副容颜。
深深的一个吻落在镜中人的唇瓣上,鸩笑了,极温柔地。
"鸷,我爱你......"
紧握的手松开,露出了"七色"中的橙香,然后一指慢慢地拔去了瓶塞。
橙香"情迷",是一种吸入后会让人产生幻觉的毒香,少量可让人神志不清,行动迟缓;多量则可破坏大脑的神经中枢,使人疯疯癫癫,形态若狂。
这么多日子了,不敢想,不去想,却不代表事情就真的没发生过。鸷的失踪是事实,双生子之间互相感知的能力也在高烧后失去,鸩觉得从来没有这样怕过。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们都可以感应到彼此的,不仅存在,甚至对方的想法、行动、情绪与伤痛,只要一方发生,另一方就必然知道。而唯一能切断这种联系的,就只有......
一股寒气从骨子里透出来,胸口中突如其来的疼痛深沉而剧烈,不去想,不要想!我的鸷还活着,他活着!他不会舍得丢下我的......
让我疯吧,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管了,上天啊,请就这样让我疯掉!他们清醒了,可以看到最爱的人,而我只有疯了,才可以看到他......

※ ※ ※

黑暗静谧的房间里,毒魅的男子如沉睡了一般靠坐在贴墙的镜子上。魅人的金琉璃色的眸子低垂半闭,但却不是往日的清明,而是变得像蒙了一层雾似的模糊与混浊。柳橙般的甜香弥漫了整个空间,在夺去他行动能力的同时,也迷失了他的神志。其实这样也好,不需动了,不用想了,便可有幸在这一片的模糊里,再一次看到他的笑颜......
一个细碎沉稳的脚步声响过后,门,被轻轻地打开了。来人在嗅到满室的甜香后皱了皱眉头,然后便跨进门内,并顺手关上了它。
"伊猫?"
听到开门声,鸩抬起沉重的眼皮,努力聚集起所余不多的神志望向来人。
"是伊猫吗?"再次询问却仍得不到响应,不管怎样睁开眼睛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所余的清醒已经不多,鸩只想顺从毒香的召唤,再次的进入黑甜的国度,但他还是努力地发出了警告,"走......不要进来......有毒......"
仍是听不到来人离开的声音,鸩不想管了,他想死就由他吧。但不久,鸩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撩开了他额前的乱发,然后覆上了他的眼眸。既温且热的触感让他舒服得呻吟了一声,然后在进入了浓甜的梦乡之前,他听到来人溢出了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了漆黑的房间,照在了一整晚倚在玻璃镜旁睡着的男子身上,也许是感受到光源的刺眼,他微微地睁开了金琉璃色的双瞳,望向清晨的朝阳。
光?......我还没死吗......
捂着发痛的额头,鸩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没走几步,虚软的脚踢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他移退半步,看清了那是一个空空的小瓶子时,便弯下身把它捡了起来。
回头望了望还放在镜子旁边只剩一点点的橙香,鸩凝视着手中的小瓶子,然后嗅了嗅它内里残余的气味。
是解毒香......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什么,鸩握紧手中的瓶子,忽略浑身的酸痛冲了出门。
到底是谁呢?是谁把解毒香放在我房间里?不会是伊猫,他只会把解毒香当清水一样喝掉,也不会是浓夜,他对毒的抵抗程度,就像原始人会用计算机的几率一样低,就算有解毒香,他也不会进得了充满毒香的房间。那么还会是谁呢?......些奴?落英?还是......
鸷......
疯狂地寻找,不断地询问每一个有可能的人,在得到的都是摇头的答复后,忐忑的心已经不安至慌乱了。真的想他,太想他,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日子的,从出生起,就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分开的呢?!
鸷,我求你,你不要有事......
狠狠的一拳挥在墙壁上,鸩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让在光滑的墙壁上找不到攀附物的鸩双膝虚软地跪下了,那被毒香蚕食了一整夜,又勉强地东奔西跑了一整天的身体此刻终于到达了极限,在难受与疲惫的双重压迫下,鸩倚着墙壁便晕了过去。

※ ※ ※

漆黑冰冷的空间里,含恨的视线,来自于站于高处、在黯淡的月色下逆光而立的人,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孔,却在那人拿出了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小瓶子时凝滞了呼吸。
那是......
乌云退散,在渐亮的月色下他看到那人残忍的微笑,然后那人打开了瓶塞,把当中金黄色的液体倾倒了出来。
如同黄金溶液般的液体一滴滴地淌下,微风吹过,他分明地可看到薄金色的烟雾随风飘散,所沾染到的物品,皆燃起了炽烈高热的猩红火焰!
果然是......但,为什么那人会有?
屏住气息以免吸入那种烟雾,他想捉紧时间逃离这里,却不料到一运劲便引发了全身的剧痛。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滴沾染了全身,其中不少还在从身体内汨汨地流出。错过了逃离的最佳时机,金色的烟雾渐渐弥漫了他周身,他的衣角开始燃烧了起来,火焰甚至顺着衣物渐渐蔓延而上......
没有逃生的可能了。处在焚身的火焰中,他反而不惊不慌,只用那双金琉璃色的眼眸狠鸷地瞪着那人。狠辣的一巴掌挥在脸颊,他被凌厉的掌风扫倒在地上,那人恼羞成怒地喊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听到;似乎是倔强地回了那人几句话,他也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人愤怒得紧紧地把唇抿成一线,但却在想到了什么后,嘴角咧出了一个冷残的弧度。
抓起他后脑勺的发,那人强行掰开了他的下颚,把剩余的液体悉数倒了下去......
"啊──!"
凄凛的一声惨呼让鸩在无边的梦魇中惊醒了过来。刚才焚身的高热现在却只剩汗透重衣的阴冷,捂着狂跳的心脏,鸩努力地让失控的心跳平复。在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后,鸩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便发现了一直在他旁边却被他忽略了的人。
"魍蛛?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本想偷吻却不成功的魍蛛有点羞赧地垂下了酡红的脸孔,但听到鸩的问话,她还是连忙回答道:"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你晕倒了在这里,我担心你会有事,所以便......"
"你在担心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女孩。"
听到鸩的赞扬,魍蛛高兴地抬起头,刚好看见了鸩温柔知性的笑容。一瞬间魍蛛感到自己心里小鹿乱撞,踌躇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口:"鸩,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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