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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红尘——by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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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双手臂环住了他已经不堪负荷的身躯,沈沈的叹息声从头顶传来:"你怎麽这麽傻?这样对你有什麽好处?"
"......应须,你还是不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这个傻瓜,真是傻透了......"
强忍的声音再也掩饰不住哽咽的语调,一身绿衣的人将莫逸尘紧紧地抱在怀中。
四十八
院里的梨花谢了......又要开了,转眼又是一个寒暑。
一道消瘦的素色人影坐在梨树下,专注地望著枝头的新芽。身著皇袍的柴荣悄声走近他的身後,伸手将他轻拥入怀。
"逸尘,你又瘦了。"柴荣将头埋进莫逸尘的颈窝,心疼地低语。
"近日感染风寒,食欲不振,故而才会瘦了些吧。"莫逸尘不以为意地笑笑。
近一年来,他始终瞒著柴荣有关他吐血的症状。但是他的日渐憔悴却骗不了人,所以他时常要找一些借口来敷衍。
"你又在骗我了。"柴荣绕到莫逸尘面前,双臂依然扣在莫逸尘肩头,"逸尘,我不是瞎子,我知道你的伤至今还没有完全康复。你不但瞒著我你的伤势,就连我差人送来的药你也分毫未动。你到底想要怎样?"
"柴荣,我知道我隐瞒不了多久,但至少,我不想让你为我忧心。你整日为国事操劳已经够辛苦的了......"
"这跟国事没关系!"柴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语调也高昂起来,"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实情,也不喝药,我就不会担心了?逸尘,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柴荣的话让莫逸尘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
"柴荣,你这话......"
柴荣的左手伸向莫逸尘的腰侧,牵起他苍白骨感的手掌,双眼注入所有深情,认真地凝视著莫逸尘如宝石般闪烁耀眼的黑眸。
"逸尘,生死契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以我是在与你说笑吗?为什麽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誓言?"
不敢面对柴荣的热情的眼神,莫逸尘低下头。并不是他不相信柴荣,而是......
自从收服玄土玥之後,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然不多......这样的他,如何与柴荣执手白头?
"柴荣,我相信你。为了你,我会保重我的身体。所以......请你安心地去北部诸州巡视吧。"
"你怎麽知道的?"
柴荣本来意欲前往北部巡查漕运水路,不过後来却因为莫逸尘的病情而耽搁下来。
"前日,穆行与李虎前来探望时无意间说起的。柴荣,别忘了你的志愿──消除祸乱,安顿黎民,这是你的心愿,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可是你的病情叫我如何放心......"
"放心吧,我不会那麽容易就输给这伤痛,我会等你回来的。"
莫逸尘将手覆上柴荣的眉宇,为他抚去眉间的凹谷,同时,脸上挂著一如往常的轻淡笑容。
"好,既然你这麽说,那我即日就动身,至多不超过二十日就回来,你一定要等我。"柴荣将莫逸尘的手包裹在牚心,放到唇边,许下约定。
"嗯。"莫逸尘轻轻点头。
"那我马上下旨差人去准备。"说著,柴荣便起身向外大步走去。
"柴荣──"莫逸尘跟著站起身来,对著柴荣的背影,叫住了他。
"怎麽了?"柴荣停下脚,转回头,看著似有一脸不舍的莫逸尘。
"答应我,不论发生什麽事,你一定要做个好皇帝,做个名垂青史的明主圣君。"
"我会的。"回应莫逸尘的,是一声肯定地答复。
柴荣的脸上飞扬起一抹自信狂傲的笑容,张扬的眼神一如初见时那般热烈狂放。莫逸尘深深地审视著柴荣刚毅的五官,英挺的身形,这是最後一次了......他要仔细地把他的一切深刻进灵魂之中......
柴荣走後,莫逸尘捂住左胸,跌坐下来,从身体深处迸出激烈的咳声,一口殷红的鲜血再也忍不住地破口而出......
对不起,柴荣......我骗了你......如今的我已是风中残烛,这脆弱的肉体早已濒临崩溃......对不起,除此之外,我别无它法......
身体无力地向一边倾倒,正巧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紧接著,一张白净的丝巾触上他的唇边,拭去了嘴角鲜红的血丝。
"公子,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不寻扶著莫逸尘,忧伤让他年轻的脸蛋失去了过往的光彩。
莫逸尘将头靠在不寻胸前,一只手不得不紧拽著不寻胸前的衣襟,才能勉强稳住无力下滑的身躯。惨白的面容不但没有照不寻所说,溢出泪滴,反而浅浅地笑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寻,这就是红尘吧,让人醉迷深陷,欲罢不能......但......我不後悔......也不悲伤......"
柴荣走了,临走前,他将陪伴了他逾七载,随他出生入死的惊尘留在宫中。
"惊尘老了,不便再作长途跋涉。"柴荣是这样对他说的。但是,莫逸尘知道,柴荣是故意将惊尘留下陪伴他的。
一早,莫逸尘就来到马厩。难得今日他的精神特别好,苍白已久的面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润。於是他决定来看望许久不见的惊尘。
一见到惊尘,莫逸尘心中立时百感交集。因为惊尘,他与柴荣再次相逢......之後,又有多少个日子,他与柴荣共同坐在它的背上,游历过名山胜水......
......我给这匹马起了个名字,叫‘惊尘'...... 这是为了纪念我们重逢。那天,这马不是差点就伤了你吗......如今再想起柴荣说过的这些话,感觉竟是这样的──温馨......
"真是时光如逝啊,"抚摸著惊尘的鬃毛,莫逸尘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惊尘低语,"一晃七年过去了。"
而他,与柴荣相识已过九载了......竹林小舍中初识,汴京城中再会,邺州城郊赏梨,澶州城中诉情......所有的点点滴滴──包括柴荣的霸道,柴荣的温柔,柴荣的狂傲......他都会铭刻在心上,一生难忘,永世珍藏......
"这麽多年来,柴荣他四处征战,多亏有你啊。"
为惊尘添了些料草後,莫逸尘爱怜地轻拍了几下惊尘的头颅。之後,他依依不舍地步出马厩。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惊尘一眼,轻吐一句:"惊尘,我走了,保重。"
随著莫逸尘离去的脚步,惊尘发出了一声悲凉的嘶鸣......
月光下的梨花......终於开了啊......
莫逸尘静静地坐在阶前的石凳上,看著片片花瓣点缀了深寂的夜幕。
傲然开放著的白色花朵,宛如偎在母亲怀里的孩子般,贪婪地汲取著叶中的温暖。但奈何夜风无情,纵然有百般眷恋,最後还是只能无声地飘落。
就像他,明知非走不可,却一直徘徊不定。只因为,这里还有他最挂心的牵绊......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走了,从那个世界发出的曙光在他眼中已经越来越清晰,如果他再继续留恋下去的话,恐怕......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谁复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对著满地的落花,莫逸尘轻声低吟。明年,又有谁会陪柴荣赏梨呢?
猝然,胸中一阵刺痛传来,好似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口,莫逸尘吃痛地弯下身。
"公子!"为莫逸尘端来茶水的不寻见状立刻丢下茶杯,向莫逸尘奔来。
扶正莫逸尘的腰身,不寻在莫逸尘背上不断地拍著,因为紧张而加快吐纳的热气,吹抚上莫逸尘冰冷的肌肤,温热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滴在莫逸尘的颈边,依稀召回了莫逸尘的神智。
"不寻......不要哭......"莫逸尘缓缓抬起手,勾去不寻眼角的泪水,"这一天,我们早到就料到了,不是吗?"
"呜──公子,我......我......"
"不寻,你听我说......"莫逸尘松开不寻的手,一手撑著旁边的石桌站立起来,"我知道......在你的心底,有一个始终解不开的结,多年以来,一只缠绕著你,让你不得自由......"
"呃......我......"不寻仰起泪眼,惊异地看向莫逸尘。
莫逸尘闭上眼,霎时间,在他的身後,慢慢地扬起阵阵轻风,然後,这些风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堵风墙。
"不寻,通过这道风口,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莫逸尘睁开眼後,往旁边挪动一步,让出风口。
"这......"不寻忐忑不安地一步一步朝风口移去。
"去吧,不寻,去解开你心中的结......只是,千万不要再为爱恨所累,放自己自由吧......"
不寻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在了风口。莫逸尘的身体也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回石凳上,上身无力地趴向石桌,一只手臂枕在头下。沿著嘴角淌下的鲜血,缓缓滴落,染红了飞落在桌面的洁白花瓣......
"应须......你在吧。"
断断续续的话音刚落,就见苍绿色的衣带在眼前飘动,一颗淡红的琉璃珠映入眼帘。紧接著,一双绿眸对上他的双眼。
"逸尘,"应须蹲在莫逸尘身前,射向莫逸尘的目光执著而又坚定,"我明白你要说什麽,而且我也知道,这几日,你刻意忽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要我走。不过,我不会走的。我做事向来凭我喜好,只要我不想,你休想撵我走。"
"应须......如今,我身上已经没什麽乐趣可寻了,你又何必要陪在一个将死之人身边呢?"莫逸尘撑起头,与应须对视。
"是吗?你认为我这些年缠在你身边,就只是为了乐趣吗?"翠绿的双眸倏的变得深暗。
"应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逸尘,这句话的意思,我懂......所以,我不会放弃......就算要等上几百年,上千年......"
"不,应须,你依然不懂......"
莫逸尘急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唇间又吐出一口鲜血。
"逸尘,我先送你回房歇一下。"
应须的手刚碰到莫逸尘的身体,就被莫逸尘的手臂挡开。
"算了,应须,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随便你走到哪去。"既然无法说得通,那他只能赶他走。
"你......"
应须正要变下脸,莫逸尘决绝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你不走也行,就当我莫逸尘从没有认识过你应须。"
应须霍然站起身,神色严肃,双拳紧握──他知道莫逸尘向来说到做到。
"......好,我走。"随著话音,绿色的身影逐渐地消失在空气里。
莫逸尘强撑起身子,回到房中。
空寂昏黄的房中,现在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走到书案前,借著烛光,莫逸尘起笔在信笺上写下几行字,之後套入信封。
做完这一切後,他来到床边。又是一阵猛咳,让他差点向床面撞去。一双手臂适时地拉住了他的身躯。
"公子......"不寻哀伤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不寻......"莫逸尘反手拥住不寻,"坚强一点,不要难过......记住我的话,放自己自由......"
"公子,我......我是个罪人......我居然,居然......"不寻的悲泣中含著破碎的话语,心中无时不在责骂自己──他怎麽会这麽傻,居然会相信那个人......结果,到头来害的却是最最无辜的莫逸尘......
"我说过,这都是天意,与人无尤......你没有必要自责......"
莫逸尘虚软地靠坐到床头,吃力地从怀中掏出沁绿的玄土玥,"还有......不寻......玄土玥......我交给你......你把它带去它该去的地方吧......另外,跟穆行说一声......请他帮我将桌上那封信转交给柴荣......"
不寻颤抖的手接过莫逸尘递来的玄土玥,惊恐的感觉充斥著体内每一个细胞。
"公子,你......"
"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寻,你走吧,记我我交待过的话......"
接下来,莫逸尘仿佛已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躺倒在床板上,合上双眼,不再说话。
渐渐地,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体内的痛楚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渐行渐远......直至──身体失去了一切知觉,意识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一阵冷风吹进纱窗,桌上的烛光,在风中慢慢地熄灭......
窗外,皎洁的月色下,一道绿色的人影立在梨树枝头,黯然地望向天上的明月,眼角有似有泪光闪动......
别了,逸尘......
一片云朵悄悄地遮住了圆月,云後,一个身著淡黄长衫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著人间,臂间倚著一支通透的玉笛,嘴角勾现出一抹深沈的笑。
"呵呵──漠离,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情愿自锁於红尘之中,看来,淡漠如你,也终究逃不过情欲纠缠──最後,还是我赢了。"
"重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从远处的云端缓缓行来另一个男子。他的平凡无奇的脸此刻正因为隐忍的激愤而泛起红润的色泽。
"陷害漠离,把他困於红尘,甚至,要他永世不得解脱!"
"陆衍,你这是怎麽了?是不是扮了太久的不寻,就忘了你的身世,也忘了你和漠离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重冥敛住笑,微微蹙起眉头。
"你还想再骗我!"被唤作陆衍的不寻悲愤地呐喊出声,"不用再做戏了!我都已经知道了......灭我全族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重冥!"
不寻继而揪住重冥的双臂,悲痛地沈吟:"为什麽......我那麽相信你......而你,却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利用我......甚至,杀光了我的族人!"
重冥的心一沈──不愧是漠离,临死前居然还能够恢复力量到那种程度。不过,尽管已被不寻拆穿,他仍是不动声色。
"陆衍,你宁可相信漠离也不愿相信我吗?"重冥提手欲抚上不寻的脸。
"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不寻愤然打掉重冥的手,退後两步,"从今往後,我不会再信你!我现在就要去天庭,就算是被殊杀,也要将玄土玥亲手交给天帝,揭露你的阴谋!"
说完,不寻拔腿向云层深处跑去。
"陆衍,不要逼我......即使是你,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重冥追在不寻的身後警告道,但不寻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刹那间,重冥的眼神阴沈下来,手中的玉笛顿时化为一道凌厉的白光,向不寻的後背袭去......
尾声
宫墙依旧,梨花依旧,屋内的摆设依旧,就连──那个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也依旧......
柴荣慢慢地步近那个平躺著的身影,细细地凝视著他的面容。清逸的五官依然像窗外的梨花一般超凡脱俗,安祥的神情仿佛他只是在沈睡一般,下一刻,就会醒来......
"皇上,就在今日凌晨,微臣接到不寻的通报,待赶到宫中时,莫公子他已经......"
说到这里,跟随在柴荣身後的穆行已忍不住呜咽......尤记得,九年前他与柴荣在竹林小舍第一次见到莫逸尘,那时的莫逸尘是那麽的逸群绝伦,简直令他惊为天人──可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恍如隔世......
"他有没有说什麽或是留下什麽?"出乎意料地,柴荣只是平静地坐在床沿,语调平稳。
"......有,莫公子托不寻叫我转交一封信给您......"
穆行将信交到柴荣手中。柴荣撕开封口,抽出信纸,几行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生死契阔与君订,执手偕老尤难言。东风不谙离恨苦,落花无奈欢情浅。孟婆若解相思楚,前世尘缘後世延。纵是三生都错过,四世依旧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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