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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离尊——by随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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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所谓美人,指得该是他自己才对吧?我这长相......如何称得上?
眼见怀中之人微微喘著气,面上的神情可爱至极,思及他方才便是这样喝醉了酒,然後又一路走过来,不禁起了些恼意。
似乎是......吃醋了。
"长离......"他半阖著眼睛,低低唤了一句。
"怎麽?"
曲临渊抓了抓我的手臂,模模糊糊的说:"你猜......我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
愣了愣,脸上渐渐烫了起来。
我轻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的答:"应该是我在山里救了你的那一回吧。"
"呵呵,错了!"他扯动嘴角,笑得开怀,然後伸手环住我的腰,柔声低喃道:"一见锺情......长离,我对你是一见锺情。从你拦下马车,再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教的时候,我心底就已经有你了。知道吗?天下之大,也只有长离一人敢这般与我作对。"
我动手拨了拨他额前的散发,困惑的说:"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应当是某个人的皮相吧?长离自认没有那种容貌。"还是说,其实他的喜好比较特殊?
他点了点头,低笑出声。
"因为你是个妖僧啊!无论容貌再怎麽普通,也掩不住那一种......绝代风华......"
脸红,这人果然是醉糊涂了。
明知他说的不过是甜言蜜语,呼吸却还是越来越急促,全身的骨头都似酥软了下去,情动不已。
再看时,曲临渊却早已沈沈入眠。
失笑了一下,俯下身,亲了亲他光洁的前额,然後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24
午後,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温温暖暖的。
我斜倚在窗边,既不弹琴也不练字,只坐在那儿,默默的发呆。
是因为见了那男人的关系吗?心底竟然隐隐的有些不安。
害怕自己用情太深,有朝一日,也会如迟风祈那般,为了所爱之人不择手段。
明知情爱那种东西太过危险,一点都不适合自己,却偏偏......停不下来。
"师父~"明心的声音由背後传来,甜甜腻腻的,带了几分调侃的味道,"你再这样看下去,可就要望穿秋水了。"
我心下一惊,回头瞪他一眼,正色道:"不好好念书,又在胡说些什麽了?"
"师父你整日朝著窗外看,难道不是在等人麽?"他将一块甜糕丢进嘴里,舔了舔手指,笑道,"可惜,侯爷已经整整四天没有来过了。师父你说,他会不会是另结新欢,然後对你始乱终弃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轻叹著问:"明心,你究竟是打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戏文里都是这麽演的啊!"他答得爽快,随意往外头瞥了一眼,然後微微笑了起来。"有马车来了,大概是侯爷,我出去瞧瞧!"
说罢,也不待我答话,直接跑了出去。
我来不及唤住他,只好坐回原位,悠悠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那人来了,我岂会不知?
四天,真要说起来也算不上久,但......相思难解。
正想著,明心已引了一个人进门。这来的自然不是曲临渊,而是......莫西?
眼见他微微带笑的眼神,以及被长发遮住了半边的脸颊,我只觉心头一跳,那一种不安又袭了上来。
只要这男人一出现,就绝对不会有什麽好事。
莫西在一旁坐了下来,端起我用过的茶杯就喝,瞧上去心情大好。
"怎麽?你可是遇著什麽好事了?"
他转了转眼,浅浅笑著,道:"今日皇宫里出了件大事,实在是有意思得紧。"
"哦。"敷衍的应了一声。
"啧。"他撇了撇嘴,不满,"你都不问问是什麽事?"
不答。他该晓得的,我对宫里头的事情一点兴致都没有。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长离,你平日四处走动的时候,可曾听过曲临渊这个名字?"
猛听得他提起这三个字来,不由得心下一惊,却仅是抬眸看了莫西一眼,淡淡的说:"似乎听说过。他......出什麽事了?"
莫西将手里的茶杯往我面前一推,道:"那位曲侯爷啊,素来最得皇上的宠幸,在朝堂里呼风唤雨的,骄横的要命。而且,他自负生得美貌,什麽样的倾国佳人也看不上眼,这种年纪,府里却连个侍妾也没有。皇上总说,非得要天下无双女子才配得上他,结果,你猜怎样?呵呵,到头来,他却偏偏迷上了个和尚!"
我当时正喝著茶,一听这话,立刻就咳嗽了起来,止也止不住。
还好,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神色无异,显然并不晓得那个和尚就是我。
"吓到了?皇上刚听闻这事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反应。"莫西很好心的替我顺了顺气,续道。
"咳咳......连皇上,也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笑得幸灾乐祸。
"皇上听了此事,自然是龙颜大怒,当下就召他进宫。谁知,那姓曲的非但不愿悔改,还出言顶撞,刚巧西梁使臣提及招驸马一事,皇上就一怒之下赐了婚。"
赐婚!?
瞳孔猛然放大,手一抖,大半杯的水都倒在了衣袍上。
心头乱成一片,一时竟什麽也无法思考了。
所幸莫西并未发现什麽异状,只自顾自说著:"西梁国主就只生了一位公主,肯定不舍得她远嫁来此,所以,那姓曲的以後怕是得长留西梁了。"
怎麽会这样?这变故......委实是太过突然了。
心脏不受控制的疼痛著。
我闭了闭眼,面上虽是不动声色,额上却早已起了一层薄汗。
莫西後来又说了些什麽,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一心只挂念著另一个人,直到他告辞离去,自己也还兀自坐在原处发著呆。
赐婚,原本也算不上什麽。但,偏偏牵扯上西梁国,一不小心,便会挑起两国战火。
曲临渊,我该怎麽办?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我静静坐在那里,一时竟失了心魂。
待到夜色渐沈,外头传来阵阵扣门声,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起身开门,见到的却是一群官兵。
为首那人往房内扫了一眼,冷冷的问:"那个法号是长离的和尚呢?"
我愣了愣,习惯性的现出浅笑来,答:"正是贫僧。"
"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皱了皱眉,"怎麽长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假的吧?"
我望一眼他们手里拿的铁链、木枷,便已猜著了这一行人的来意。
於是笑道:"几位官爷是奉旨捉拿贫僧的吧?这种事情有什麽好冒充的?"
"也对。算了,先将人押去天牢再说!"
语毕,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围了上来,推著我出了门。
一路上,就见那几个官兵时不时看我一眼,小声嘀咕著。
"他便是迷住侯爷的那个和尚吗?瞧来不像啊!"
"就算称不上倾国倾城,好歹也该长得更俊一些吧?"
"莫非,侯爷他的喜好异於常人?"
......
苦笑。
原来,我跟曲临渊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之了。
"这位官爷,侯爷他如今怎麽样了?"心里记挂著他的处境,因而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带头的官吏却仅是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於是上前几步,缓缓对上那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贫僧实在心系於此,有劳这位官爷了。"
我笑颜温和,双手轻轻扯动著绕在身上的铁链,硬生生的将那黑铁扭曲成各种形状。
那人退後了一步,眼底闪过惊恐之色,断断续续的答:"侯爷......接了皇上赐婚的圣旨後,当场就闯进了宫中,言明自己不娶西梁公主。皇上於是将侯爷软禁在了府里,又命我等捉拿......大师。"
只是软禁而已麽?
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他无事就好,所有的危险,便由我一人来面对吧。

25
我猜不著皇上接下来有什麽打算,所以只好乖乖进了天牢,静观其变。
两三个时辰之後,眼见天色愈暗,终究还是有些待不住了。
我自己倒是怎样都无所谓,只不过,曲临渊的性格素来冲动,如今被人软禁了,也不知会闹出什麽事来。
心里满满的,全是那个人的身影,只恨不能立刻去到他的身边,替他挡下所有危险。
我闭了闭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
果然,只有去到那人的身边,自己才能完全放心。
至於会不会因此惹怒皇上,此刻的我已经完全无暇顾及了。纵然要与十万禁军为敌,我也非得离开这个天牢不可。
手指抚上木质的牢门,微微施力,片刻之後,细小的粉末飞散开来,那扇木门转眼就成了一地碎屑。
我提步欲走,却忽听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抬眼看去,只见微弱的灯光下,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正缓步行来。
"顾施主?"惊讶的唤出那个名字,实在料不到他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大师,别来无恙。"他朝我拱了拱手,笑得温和有礼,
皱眉,有些疑惑的问:"你......为何会来此?"
"大师不必惊疑,在下今日是受人所托,所以才会来此。"
我愣了愣,随即脱口道:"曲侯爷?"
"正是。侯爷刚被软禁的时候,就已知皇上会对大师不利,所以,特意托我把这个转交给大师。"顾惊寒说著由袖里掏出一把扇子来,递至我手中。
那一把白玉骨扇,正是曲临渊平日随身带著东西,扇面上原就画了一丛翠竹,如今再看时,却又多了一行娟秀的小字:不离不弃。
胸口一紧,我只觉呼吸窒了窒,一时竟有些头晕目眩。
正是我那日说过的话,原来,他当真记得分明。
隔了许久,自己才回过神来,急问道:"侯爷他......可曾说过什麽话?"
"不过两个字。"顾惊寒微微笑了一下,答,"等我。"
心头猛得跳了一下,从来不曾如此刻这般的......想他。
我静静的立了一会儿,然後重新走回牢房里,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既然如此,多等一些时候也是无妨。"我一边把玩著手里的扇子,一边道谢,"这一回,真是有劳顾施主了。"
"哪里。"他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大师......"
"怎麽?施主还有事?"
顾惊寒点了点头,微窘的问:"我义弟他......如今可好?"
隔了这麽久,他心里却仍旧记挂著那妖物麽?
我摇了摇头,轻叹著答:"魔界的情况,贫僧不得而知。但任施主本就悟性极高,若肯好好修行,说不定几百年後,便能修成正果。"
"那就好。"他似松了一口气,道,"上次他受伤的时候,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我瞥他一眼,挑眉而笑。
"施主就不怪我开出那等无理的条件?"要想我救那妖物,自然也行,不过事後必须赶他回魔界,免得某人继续为害人间。这是长离行事的原则,当然不好为他破例。
闻言,面前之人的黑眸里染上了淡淡的苦意,却仍旧只是微笑。"大师那日说得极是,人妖殊途,我与他注定无缘,又如何能够强求?"
我听了顾惊寒的一番话,不知为何,竟隐隐的起了些寒意。
只是不晓得,我与曲临渊,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有没有可能......就此厮守一生?
顾惊寒离开後不久,天牢里就又来了一个人──我这一生最不想见的某人。
那人身後跟了两个黑衣男子,平凡的容貌,普通的装扮,却一望便知是武林高手。想是他那日受了教训,今天才特意做足了准备。
迟风祈在损毁的牢门前立定,笑得清雅又斯文,一挥手,却命人端上了毒酒。
"圣旨?"我慢吞吞的站起身来,顺势望过去,轻笑。
他挑了挑眉,浅笑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大师与我该是心知肚明,又何须点破?"
"原来如此,迟先生这一次是打算拿我的死做文章,趁机挑拨皇上与侯爷的关系。"差点忘了,眼前这男人最擅长的便是这个。
"不能为我所用的人,自然只好除去了。"俊颜上的笑容未变,仅是黑眸里多了几分杀意。"我与大师无怨无仇,但为了天下大业,不得不请大师委屈一下。"
轻叹。
看来,他今日是非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抬眼望了望窗外,夜色如旧。
曲临渊说了要我等他,为何却迟迟不来?
十多年前,曾眼见娘亲喝下了御赐的毒酒,没想到,今日竟轮到我了。
迟风祈见我一直瞪著那酒杯瞧,於是笑道:"这杯里放的是毒茶,大师不必担心会因此破戒,还是快请吧。"
微讶的抬头,睨他一眼,也跟著笑起来。
"迟先生果真料想周到。"
"大师过奖了。"
我和他静静对视著,僵持不下。
他带来的两个人向前移了几步,一左一右的立在我身侧,威胁的意味明显。
那两人都是顶尖的高手,而且对我早有防备,只怕不好对付。
我缓缓垂下眸子,低声道:"十多年前,迟先生曾在先皇面前说过一句话。因了那句话,西梁公主被毒酒赐死,前朝太子离奇失踪,秦大人一家惨遭灭门,西梁与我朝从此战火不断。迟先生可还记得?你当初又是凭什麽说出那种话来?"
"啊......"他呆了呆,隔了许久才忆起往事,淡笑著答,"是指我污蔑太子为妖一事麽?迟某又没有什麽通灵的本事,那一番话......自然仅是顺口胡诌的而已。"
心头微震,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果然是假的。可当年,偏偏却有人信以为真了,还因此牵扯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迟先生为了一己私欲,干尽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不怕报应麽?"
闻言,迟风祈神色一凛,冷笑道:"即管冲著我来便是了。只要是为了那个人,无论什麽样的报应,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是吗?可惜,这将来之事,迟先生看不见,贫僧却瞧见了。"扬了扬唇,笑得云淡风轻,口里却吐出残忍的字句,"迟先生心上那人,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生生世世。"
说罢,不再理会他骤然变差的脸色,仅慢慢端起那酒杯来。
仰头,一饮而尽。

26
"长离!"
刚刚喝下杯里的毒药,天牢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然后便见曲临渊一路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他那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微微喘着气,衣衫更是凌乱不堪,一副狼狈万分的模样。
立定后,他也不去看站在旁边的几个人,只径直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长离,我来了。"
"稍稍晚了一点。"我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轻轻的笑。
他的神色遽然一变,微颤的问:"......什么?"
"是毒酒。"迟风祈先我一步说出了答案,眼里带着冰冷的笑意,续道,"皇上下的圣旨,大师方才已经将酒喝下去了,可惜,侯爷来迟了一步。"
"不可能......"曲临渊身子一震,面上现出惊愕无比的表情,一双黑眸直直的望住我,"你真的喝了?"
我悠悠的叹了口气,点头。
自认打不过那两个武功高手,所以就只好乖乖喝下毒酒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闻言,他缓缓低下头,静静的在原地立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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