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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离尊——by随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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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才是当师父的那个人吧?
又向前走了几步,远远望见街口似站了个人。那男子著了一身黑色劲装,长长的剑佩在腰间,背倚在高墙上,抱臂而立著。他的脸生得并不难看,但全身上下都带了一股肃杀之气,光用看的,便知此人绝非善类。
该是个江湖人士吧? z
我低了低头,当做什麽也没瞧见,由他身边走了过去。
可那男人却偏偏在此刻开了口,唤道:"大师请留步。"
声音冰冰冷冷的,正如同他脸上的表情一般毫无生气。
我停下脚步,缓缓转回身去,微笑。
"这位施主......找贫僧有事?"y
他微微颔首,道:"我家侯爷已备好了酒食,烦请大师过去一聚。"
曲临渊?这麽快便来寻仇了麽?b
湖水那麽寒,我还道他至少得病上一阵子。
我皱了皱,正欲作答,却忽见那男人由怀里掏出一样事物来。
心下一惊,立刻就愣在了当场。g
那是一枚紫色的铜铃──明心平日戴在身上的东西,原来......曲临渊连人质都已抓好了。他为了寻我复仇,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此时此刻,我纵然有百般不愿,也只能乖乖去见他了。
於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还请施主带路。"
但是,那黑衣人并没有引我去侯爷府,反而走进了一条花街柳巷,最後在某家妓院门口停了下来。
"侯爷在里头等著。"黑衣人冷冷的说了一句,转个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望了望门口高悬的彩灯,以及"醉红楼"几个大字,感觉额角微微的痛了起来。
曲临渊故意要一个和尚踏足这种风月之地,自然是为了借此羞辱我,只可惜......又要教他失望了。
无论是青楼妓院,还是阎罗地府,於我全都一般无二。
我打正门走了进去,也不理会他人的指指点点,径直上了二楼,敲开了某间厢房的门。无须问路,我自然有法子知道自己要寻的那个人在何处。
一进屋,就见曲临渊斜倚在软榻上,发丝轻垂,衣衫微乱,一脸慵懒的神色,身侧还伴了数个美姬。
"侯爷。"我轻轻唤了一声,双眼四下一扫,却不见明心的人影。
"来了啊。"曲临渊抬了抬眼,声音温柔动人。"我前几日刚得了些新茶,据说还是极品。一个人喝总觉得有些无趣,所以特意寻了大师你过来。事出突然,大师不会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笑得云淡风轻,一面答道:"侯爷真是好雅兴。"
在这烟花之地,同一个和尚一起喝茶,这般兴致......实在是常人无法比及的。
"既然如此,那就上茶吧。"他说著懒懒的挥了挥手,面上笑意不减。
吩咐一下,立刻就有人端了茶盏出来,但是只有一碗,而且直接呈到了我的面前。
那茶水莹绿清澈,瞧起来相当正常,可喝下去之後,我绝对不会正常到哪儿去。明显是那男人布下的局,只等著我乖乖跳下去。
曲临渊见我迟疑不决,便击了一下手掌,口里念道:"蓝烟!"
下一瞬,屋内已然多了一道黑影。淡漠的眉眼,正是我方才见过的黑衣男子。
"我上回一时不慎,失足落了水,"曲临渊说著看我一眼,仍旧在笑,眸里却闪过狠毒的神色,"所以,特意向皇上讨了个大内侍卫来跟著。大师方才也见著了,蓝烟的武功极高,杀起人来更是利落。要不......让他当场试试?"
言下之意,是要拿我的那个笨徒弟来试刀吗?
我望了一眼回去,笑容渐隐,心里头多了几分恼意。
他故意把明心抓来,原来是为了这样威胁我。
这男人明明长得温文俊雅,却偏偏......心如蛇蝎。
"不就是杯茶麽?贫僧喝下便是了。"我大大的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
曲临渊在一旁看著,浅浅的笑了起来。他一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立刻就有女子转了进来,敛裙为礼後,伴著丝竹声翩然起舞。
长袖飘飘,缕缕清香拂面而过。不仅是舞姿动人,便连眼神也似带了万千媚意。
我只在旁立了一会儿,便觉身子热了起来,脸上微微发著烫。
这药力发作得倒快!而且......果真是春药没错。
我摇了摇头,苦笑~
看来,曲临渊是打定注意要寻我报仇了。只这手段委实太狠了一点了,对一个和尚而言,便是穿肠毒酒,也好过春药万倍。
"阿弥陀佛。"我垂下眸子,默默的诵起了经文。
只可惜,那极爱记仇的男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不多时,他便谴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只留了一个容貌绝丽的舞姬下来。
曲临渊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道:"我听闻,修行之人,都得做到清心寡欲,如大师这般的得道高僧,应该更是绝不近女色的吧?就不知......大师一旦破了色戒又当如何,会不会羞愧得投湖自尽呢?"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著,语气间,满是揶揄的口吻。
又是湖!我如今一听这个字就头疼,现在想来,自己那日实在是太过冲动了,身为一个出家人,怎麽好随便与人结怨呢?
弄到今日这地步,只怕......不好收拾。
他见我这般模样,竟愈发得意了起来,扬了扬手,道:"替我好好服侍长离大师。"
站在我身前的女子轻应一声,立时便动手解起了衣衫,一面又伸出手来,缓缓攀上了我的颈子。
媚眼如丝,吐气若兰。
我一动不动的立於原地,眉头轻轻蹙起。
体内有一股热气横冲直撞,呼吸渐乱,心思随处游走,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难免觉得有些气愤,堂堂一个侯爷,使出这等下流的手段来,倒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打小便出家为僧,修行的年岁也不算少了,但毕竟年轻气盛,一遇上别人的挑衅,就会露出本性来。
像如今,便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若是不对那骄横跋扈的男子还以颜色,我怕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於是闭了闭眼睛,身上热意渐消。再睁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我瞧了一眼倚在自己身上、衣衫半褪的女子,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问:"女施主,不冷麽?"
那女子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的望住我。
我却仍只是笑著,抬起手来,轻轻一挥,那女人即刻便软了下去。
然後又上前几步,迎上了同样震惊的曲临渊,仅一只右手,就将他困在了软榻之上,再动弹不得半分。
一面又将头凑了过去,暧昧的低语:"侯爷既想知贫僧会否羞愤自尽,那何不......亲自试试呢?"


"什麽意思?"
"侯爷觉得,贫僧是什麽意思?"我伸出手去,轻轻撩起他额前的黑发,反问道。"侯爷逼我吃下春药,不就是为了看小僧做那种事吗?现在由你亲身尝试一下,岂不更好?"
曲临渊皱了皱眉,厌恶的吼道:"臭和尚,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扬了扬唇,低低的笑了起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只是摸摸头发就受不了了?那接下来......侯爷可该怎麽啊?"
说著,手指一路下滑,按在了曲临渊的胸口上。
他神色一凛,面上血色尽失,颤声道:"你、你是......认真的?"
"那春药的药性有多强,侯爷应该比小僧更清楚才是。我现下欲火焚身,房里又只剩下侯爷一个清醒的人,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闻言,他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一面叫道:"臭和尚,你快放开我!本侯爷对男人,尤其是你这种相貌平平的和尚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关系。"我向前倾了倾身子,顺利的按住了他的手脚,"我要小僧有兴趣就成了,反正......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是你。"
话虽这麽说,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因为无论男女,我都没有任何感觉。便是吃了春药的现在,身体也没有那方面的需要。
"你......你这个妖僧,淫贼,臭和尚!"他咬了咬牙,狠狠的瞪著我,眼里全是慌乱之色,早已不见了平日的盛气凌人。"你再不放开我,我就......"
"就怎麽样?"我浅浅一笑,声音低哑的问道:"喊人吗?然後让你的护卫全都瞧见......自家主子被一个和尚压在身下的样子?"
俊美的面容一下变得惨白,瞳孔猛然放大,他仍是愤恨的盯住我,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放弃了?那侯爷接下来打算怎麽做?咬舌自尽?"我又往前靠了靠,整个人都已伏在了软榻上,双唇几乎扫过他凌乱的发。
曲临渊突然就不再挣扎了,仅是闭了闭眼睛,恨恨的说:"只要本侯爷还活著一天,就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妖僧!我要把你凌迟处死,再碎尸万段!"
嘴里虽然说著狠话,身子却偏偏抖得停不下来。
他毕竟年纪尚轻,又是千金之躯,纵然平日里再怎麽嚣张跋扈,遇上这种事,到底还是会害怕的。只是,这一副愤恨不甘却又任人宰割的模样,真的是......相当可爱。
我别过头去,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按下笑意,戏谑的眨了眨眼睛,道:"侯爷真是太天真,贫僧若真做了这种事,如何还会放过你?自然会杀人灭口,以绝後患。又或者......干脆让你成为我的禁脔?"
"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突然就张开口来,一下咬住了我的手指。
竟然......用咬的?!
他现在这般,哪里还有什麽侯爷的气度可言。论性子,分明就和我家那个笨徒弟没什麽两样。
我心中一动,终於忍不住轻笑出声,同时放开曲临渊的手脚,慢慢由他身上退了下来。
"你......?"软榻上的人仍旧不能动弹,仅是睁大眼睛望著我,满脸困惑。
"阿弥陀佛。"我双手合什,拨了拨掌上的念珠,轻声道:"侯爷大可放心。贫僧是出家人,怎麽可以杀人?便是色戒也不能犯。"
曲临渊呆了呆,问:"那......春药?"
"贫僧看起来像是中了春药的样子麽?"我低眉浅笑,道:"我若当真被那药力所控,只怕侯爷这会儿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下流无耻的臭和尚!"他的脸红了红,愤愤的骂道。眼一转,却又疑惑的低喃:"可是,老鸨明明就说,便是圣人吃了这药,也会成淫贼的啊。可恶!竟敢欺瞒本侯爷,瞧我不拆了这醉红楼!"
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故意拉长声音道:"原来如此,那药没有奏效,所以害侯爷失望了。早知如此,贫僧就该一直把戏演下去的。"
"你......妖僧!"曲临渊狠瞪了我一眼,眸里又现出了狠毒的暗光来。"你方才......为何吓唬我?"
眸光一转,我敛去面上的笑意,答:"小僧只是希望,侯爷了解一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个什麽滋味,下回算计别人的时候,也能忆起今日的事来。我佛慈悲,众生平等,望侯爷能记得这一点。"
"一个相貌丑陋的臭和尚,凭什麽对本侯爷说教?"他说著转过头去,冷冷的哼了一下。
"小僧此次只是同侯爷闹著玩而已,但若有朝一日,当真有人用这个法子来报复侯爷,侯爷又当如何?"我伸出手去,触上他微湿的眼眸,轻轻的叹,"到时候,可有人会来救你?"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却仍是咬牙切齿的骂:"你个妖僧给我等著!本侯爷绝对不会轻饶你!"
"凌迟处死,碎尸万段,是不?"我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著,道:"贫僧记下了。不过,侯爷下回要见我,不用再抓什麽人质。只需差了人来,小僧一定......随传随到。"
说罢,低笑著转出了门去。
门外,蓝烟仍是抱臂而立著,神情冰冷。
我呆了一下,挑眉问道:"你既然就在这里,方才怎麽不进去救人?"
"侯爷有令,无论里头发出什麽声响,都不能擅闯。"
这规矩......原是怕我中了春药後宁死不从,而特意定下的吧?谁知却反而害了他自己。
"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里头那人。"我垂下眸子,掩唇而笑。
他若晓得了,一定会气得跳脚。不过那样子,应该也相当有趣吧?
我绕著妓院转了一圈,最後终於在某间房里发现了睡得正香的明心,桌子旁还摊了一堆的瓜果。
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知自家师父为他涉了多大的险。
唤醒明心之後,我也不敢多加停留,即刻便领著他由後门出了青楼。
走到一半的时候,明心突然仰头问我:"师父,你今日......又欺负人了吧?"
"......"我顿了一下,面不改色的微笑,"哪有?为师是出家人,如何能做那种事?"
明心却仍是满脸怀疑的看著我,道:"可是,师父你每次笑得越开心,别人就会越倒霉。我从未见师父你笑得这般好看过,想必今天被欺负到的人,一定很惨很惨。"
"......"无语。
我伸出手来,狠狠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有一个太过了解自己的徒弟,实在不是什麽好事。

我那日一时冲动,得罪了曲临渊,自然料著他会来寻我麻烦,只是没想到他请我过府的借口竟然是捉妖。
苦笑。无论怎麽想,会被捉的人都应该是我才对吧?
无奈归无奈,到底还是乖乖上了马车,一路朝侯爷府行去。
由偏门进了府里,才确信那人是真的很受皇上宠信,亭台楼阁,假山乱石,样样华美,只怕与那皇宫也相去不远。
美景当前,可惜我并不是来做客的,因而也不敢多瞧,只随著引路之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後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
"侯爷在里头等著,大师请吧。"
我点点头,有些奇怪曲临渊为何会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等人。
直觉的转了转眼,视线扫过身後的那一片茂林,然後勾起唇来,微微的笑了。
原来如此。
他果然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候著我。
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曲临渊正坐在靠窗的桌旁,身侧摆了一个香炉。那人俊美的脸上略带了些倦意,执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著桌面。
他今日换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口处皆绣了繁复的花纹,长长的黑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著,瞧起来还是同平日一样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光看这一副俊美的皮囊,实在料不到他的性子竟会如此歹毒。
我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轻唤出声:"侯爷,小僧已经来了,不知今日有何吩咐?"
"你、你什麽进来的?走路怎麽都没声音?"曲临渊猛得转过头来,凤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哎呀,还是这表情比较可爱。
我强抑住唇边的笑意,低了低头,恭声答:"小僧才刚进屋。怕是侯爷只顾著想其他事情了,所以不曾察觉。"
他也不做声,只直直盯著我看了一会,眼眸里射出一种怨毒的光来。隔了许久,才将目光收了回去,扬唇,笑靥如花。
"大师来的正好。临渊近日老是遇上晦气事,先是莫名其妙的掉进了湖里,然後又在青楼里著了人家的道。寻思著会不会是有什麽妖鬼作祟,所以特意请大师过来,好替我瞧一瞧这屋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声音轻轻柔柔的,所有的算计都掩在了那黑眸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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