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情——by沙穆

"我想......"
"你想怎么样都好，至少应该把你自己这颓废的样子收拾干净！"冷冷的打断前者有气无力的反驳，"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就算现在晨醒来，也会被你的样子吓的再次昏迷的！"深深的望了眼床上的晨，若是你看见了，也会心疼吧！
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扎手的胡渣，已经4天，未成真正的合眼了，此刻的他，相比是一副邋遢憔悴的流浪汗模样吧！茫然的转身，"可，哥他......"他还是不想离开半步，他只想就这样待在哥哥身边，这样待着就好。
"这里有我！你放心的回去吧！"走到床边坐下，"你随便也帮晨收拾一些衣物来，他若是醒了，也要住院一段时间。"
就是有你，才不放心啊！看着张磊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哥哥，他承认，张磊是个好男人，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害怕哥哥会......
"还不快去！"见他还愣在那里，催促道，"你若是不想离开太久，那么就快去快回！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能休息的话，就睡一下！不然等到晨醒了，你却病了的话，我们可没人有多余的力气照顾你！"
不舍的看了哥哥一眼，若是他快去快回，应该......他不想哥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别人，特别是──张磊！猛的起身，一阵晕旋无法站稳，急忙伸手抓住床边，觉得眼前一阵黑，脑中出现一些杂音。
"你怎么了？"听到奇怪的声音，将视线移开晨的脸，发现沂夜单手扶着床边，一手吾着额头，摇摇晃晃的似乎找不着方便的感觉，急忙上去扶住他。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型，可眼睛仍然无法正确的找到张磊，凭着感觉猜想大概的方向，"我...没事！"
苍白的脸，比起晨来也没差多少，"还说没事！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毕竟，现在非常时期，我可不想等晨醒来，责怪我没照顾好你！"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好！"稍稍好些了，倔强的甩开了张磊的手，他不需要情敌的照顾。"你好好看着哥，我很快就回来！"
"你都这个......"
"我说了我没事！"大声的吼回对方，却因为太大声而又是一阵晕旋的感觉。完全不理会身体的不适，艰难的迈步离开了病房。
静静的走回病床旁，"晨！好了！他现在走了，你还不肯睁开眼睛吗？"按照常例，如果他估计没有错，晨应该早已经醒了！
"果然还是无法瞒过你！"微微颤抖的双眼，渐渐的睁开，许久没有见到光线，而让他再一次的闭上。半饷之后，才缓缓的又一次睁开，露出了张磊期盼已久的美丽眼眸。淡然的眼神，似乎所有的事已然无法进入那双与世无争的眼睛中，了然的一笑，沙哑的声音传达着不切实际的空洞感。
傻傻的望着那抹轻笑，漠然的开口，"我是医生，你的脑部扫描结果，根本没有任何不良的报告，而你却......晨你装不了多久的。"拿起水杯，移到晨的唇边，"喝点水吧！接着你想怎么样？他......"
"失忆！"淡淡的两个字，轻轻的自口中吐出。
"什么？失忆？！"虽然他也不希望晨回到沂夜身边，可......"装吗？谈何容易！"
"我做的到！不过要你帮我！"当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然决定，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围绕着这个永远找不到尽头的死胡同了。
"你会帮我吧？"既然选择死亡而被送回这里，那么这一次，让他靠自己的力量解脱吧！
"我......可晨，虽然我......你应该听到他说......"脑中一片混乱，他该为晨如此的决定高兴的，可看到晨的表情，晨他......是在忍痛割爱吧！自晨自杀，他就决定，不可以再让晨受到任何伤害，而此刻伤害他的是晨自己啊！
深呼吸，静静的望着天花板，淡然的口吻，似乎此刻说的是别人的事，"他说爱我吗？恩！我听到了！磊，你相信吗？呵呵......那不是爱！他是被我自杀的举动吓的思想无法跟上现实了！"再深深的呼吸，自嘲的笑着，就算是死后重生，他的心，仍然还是只为他跳动啊。"等到一切都过去了......那么他的感情也冷却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那样的痛，我害怕了！"如此云淡风清的语气，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的不真实。"所以，磊，就当我再求你一次，帮我！我想"幸福"！"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帮晨吗？沂夜的感情真的如晨所说的那样吗？
"我......"
"磊，求求你！我真的怕了，不想再来一次！拜托你！还有你舅舅，我这几天听到他来查房的声音了。"想勉强起身，可全身无力，重重的跌回床上。
"你干什么？！"看着晨如此乱来，强硬却不失温柔的按回床上，"其实，沂夜他这几天真的很担心你，你考虑看看，给他时间，也许......"原来，他也可以如此伟大，把自己最心爱的人推到别人的怀里，可......他会如此是因为晨爱他，他清楚的知道晨是如何的爱着那个男人呀。
看着磊为难捆饶的神情，他知道磊是为了他，若是说在这个世上他沂晨亏欠谁最多？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磊。这一辈子恐怕他是再也还不了，也还不起了！
"磊，你真的觉得我和他会有结果吗？真的认为兄弟如此乱伦背德的罪恶行为可以有结果吗？"那犹如谈论隔壁家的狗狗叫什么的口吻，如此的漠然，转过头看着磊，"磊，如果我终于有了放下一切痛苦和包袱的勇气了，你还会让我考虑吗？"稍稍停顿，"至于，他......等到事过境迁，他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而...那个能给他幸福的人，一定..."此时此刻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的落泪，用手背擦拭掉泪水，挂起磊见过的最美的笑容，"那个人一定是他最爱的人！"懦弱的眼泪今日就让他流过，这是他的决定，再也不想要谁为了此事而痛苦，当然包括磊，他自己......和"他"！等一切都过去了，"他"会幸福的！而自己也会找到他想要的安定和"幸福"！
"晨，你长大了！我几乎不认识此刻的你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伪装，但我希望你今天的决定是对的，那样真的会让你幸福！"凝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晨，"那么我也就不会因为今日没有劝住你而后悔了。"
后悔？！"磊！我不是你的责任，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不用后悔什么？能认识你是我的福分，你的恩情我......"
用手挡下晨即将出口的话，那些不是他爱听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难道无法做情人，连朋友都不是了吗？你当然是我的责任，你幸福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他会深藏起这份感情，把他埋在心底，让心爱的人快乐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愿。
"谢谢你！谢谢你磊！"心底的感激之情已然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清楚了。
"那！我说过，对我不用说谢谢的！"恢复了以往的粗线条表情，将一切隐埋起来，"只要你认为这样是好的！真的能让你快乐和幸福，我就全力配合你，你想怎么装就怎么装！舅舅那里我一会儿马上就去搞定！"
"真是什么？假又是什么？"努力的甩去沉重的话题，换之玩笑的语气道，"只要我努力让自己快乐，让自己活的更精彩，这样就够了！不是吗？！"完了还俏皮的眨眨眼，配合着磊嬉皮笑脸的表情。
"说到就要做到！知道吗？"叮嘱着晨，"你啊，就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的要求，哎！我也是的，怎么陪你一起疯呢！装失忆！你可以吗？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没问题的！"他当然知道，可......那是为"他"以后的幸福，毕竟"他"还只是个学生，今后要走的路，面对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找舅舅，随便帮你弄点水果汁和流质食物！"
无奈的顺从，不去想心底依然存在的不安，努力告诉自己，现在他这样做是对的！他是在帮晨！
"磊！谢谢！"真诚的道谢，此刻似乎再也没有比这句话好的言辞，更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笑了笑，看了晨一眼，还不忘再次嘱咐他不要乱动，转身去做此刻他应该做的事了。
草草的洗了个澡，匆匆忙忙的打理好一切，细心的替哥哥收拾整理好衣物，晕旋的不适感，不减反增。而现在他根本无心理会，才分开一会儿，他开始思念哥哥了。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挂念他，如此的放心不下！不知道他会不会醒？不知道......不要！他不要不知道！
不由的加快步伐，可才跑到楼下，又是一阵恶心和晕旋，甩了甩头，把不适的感觉稍稍的甩过。步伐澜珊的走到路边叫了车，他只知道，他要见哥哥，再见不到那个人，他就快窒息了......无力的靠在车背上，为什么他之前竟然没有发现，他如此的需要哥哥......
"哥......"泪水顺着眼角不自觉的滑落，这几天，他快把自己这20年来，所有累积的泪水都流干了。他知道司机在看，可他不在乎，唯一想的就是快些到那个人的身边，他要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只有那样......那样他才能稍稍的安定下自己就快跳出胸膛的心。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梯。不管夹带而来的晕旋不适感，却被病房内的一幕，震的倒退了几步，猛的靠在墙上任身体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睁大的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泪水一滴，一滴自一眨不眨的眼中夺眶而出。
"你叫磊吗？"晨曦般的笑容，带着暖暖的温度，"谢谢！我们是朋友？是吗？"接过磊递给他的苹果，随即咬了一口，尽量的模仿着以往医院内失忆病人的模样。要自己不去看那坐在墙边的人痛苦的表情，那是为了以后......对不久的以后，你的幸福！
"是啊！我们是朋友！你叫沂晨！刚才我说过了！晨还记得吗？"配合着晨演戏，他知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演给谁看的！
"恩！记得！"乖巧的点了点头，"磊削的苹果很好吃！"
"哈哈！好吃我再削一个给你！"宠腻的摸着晨的头，他也许真的想就这样，能就这样宠着晨吧！
勉强的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擦干脸上的泪水，告诉自己要镇定。摇晃的步伐，无法截止颤抖的双手，走向那让他心如刀割的房间。哥是爱他的，哥哥是爱着他的不是吗？
"哥......你醒了啊！我刚才回去帮你拿了换洗的衣服！"他没有看张磊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眷恋的人儿，用着不稳健的步伐，走到床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
"你是？"像是从未见过他，完全看陌生人的目光，眼睛里带着疑问，又问了一边，"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哥在问他是谁？哈哈！他是谁？
"磊，他是谁？"疑惑的看着磊。
"不准看他！"不知觉的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谁？哈哈！你竟然问我是谁？"完全不能接受哥哥忘记了他，用如此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哥哥的双眼再也不会因为看见他而闪着光芒。"哈哈......！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就算我也爱着你，就算我悔恨不已，你还是选择忘了我！不要我！是吗？是这样吗？"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可他此刻清楚的看到因为他的大吼，哥哥惊恐的依偎在张磊的怀里，用惧怕的眼神看着他。他竟然怕他！仰天大笑，"哈哈......我曾经想过千百种你醒来后的情况，我怕！怕你不肯原谅我！而你，你选择了彻底的报复我！是吗？是吗？！哥！！"大喊一声哥哥，猛的伸手想抓住他，想把他紧紧的抱在胸口，他的胸口就快要空了，就快不能呼吸了！"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所有的一切？你是爱我的！"用手扣住晨的下颚，用唇覆上哥哥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
"唔！......不要......！"
"沂夜，你不要这样，你会吓到他的！"挺身站在晨的面前，他没想到沂夜会有如此反应。其实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他也被他眼底的绝望震撼了吧！转头看了眼晨，没有忽略晨心疼的表情，晨！你还要这么做吗？骤然发现晨的手又流血了，"晨！"
"磊！救我！"因为沂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直往磊的怀里钻。
"啊！血......！"似受了惊吓的大叫，眼中闪着泪光，他刚才就想落泪了。
沈浸在哥哥不记得他的刺激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晨的手有裂开了，他只想要哥哥想起他，再一次猛力的上前企图把哥哥强回来。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沂夜，你疯了吗？发疯也要有个限度！晨他是病人，你难道还想在杀他一次吗？你总是把他伤的体无完肤，就连此刻你也不放过他吗？"轻柔的摸去晨脸上的泪，晨！我知道，真的知道你现在有多痛！你好舍不得是不是？感觉着晨不住颤抖着的身体，紧紧的拥他入怀，企图给予他力量！
看着哥哥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的颤抖着依偎在张磊，用红肿的双眼偷偷看着他那种惊弓之鸟的神情，让他想起，那一天......他疯狂的那一天，他失去哥哥的那一天！看着哥哥手上绑着纱布的地方，渐渐的印出更多的鲜血，他只会给哥哥带来伤害吗？心疼，嫉妒，伤心，悔恨，他就快要发疯了！此刻他清楚的知道......他失去了！他失去了"他的生命"！
看着张磊手忙脚乱帮哥哥重新包扎，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了眉，而那一切的伤痛都是他带给哥哥的！全都是他的错！
黯然的转过身，"张磊，让我和哥哥说句话！"
防备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站来了让开，感觉到晨紧抓着自己的颤抖的手，"我......"
"我只想说句话！求你了！"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握了握晨的手，站了起来，让沂夜可以走到床前。
深深的凝视着哥哥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扶上他的脸颊，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自嘲的一笑"真的那么怕我吗？"爱怜的望着哥哥，"哥，不要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闭上眼睛，尝到泪水咸涩的味道，轻轻的在哥哥的唇上印了一吻。
"我们认识吗？"晨也早已泪眼模糊了，若非此刻小夜已然失去平时的冷静，一定可以看的出他......
"对不起！"既然上天是要给哥哥一个重生的机会，要惩罚他的过错，那么就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也许......也许这样对于哥哥来说是好的。也许这样，哥哥才能真正的幸福！毕竟他只会带给他灾难和痛苦！"我们？不！我们不认识！刚才......是因为你太像......太像一个我深爱着的人！所以......对不起了！"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放在哥哥的手心，"这个......是我在他生日的时候买的！原本......想拿去他工作的地方送给他！可是我......我伤害了他！......我杀了他！......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他！......帮我交给他！随便把这个带给他！"俯下身子，在哥哥的唇上深情的印上一吻，"告诉他，我无意伤他！还有──我爱他！"骤然起身，转过身体背对着晨，"再......见！"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他不记得了，胸口好痛！晕旋的感觉猛的席卷了所有，失去精神支撑他，再也无法抵挡身体的不适，最后一刻，他只知道......哥哥......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他失去......失去了他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