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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似水——by樱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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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我不愿娶亲!"见深的双目几乎喷火,明黄色的圣旨被踏在脚下,无人理会,"我只爱你。"
"你确不娶?"我不理会他后面那句,径直问。
"不娶!"见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拒绝。
我点头示意明白,再从袖中取出另一道圣旨:"若你不娶,那我便遵旨娶了她。"
见深脸色大坏,急急打开圣旨,细细看后,只问一句:"这,可是你的意思?"
我从他手中取回圣旨,再将地上的圣旨拾起,淡淡的回道:"两道圣旨,你选一道办了吧。"
冉冉离去之际,只听见身后幽幽一叹:"浓,你好狠的心。"
见深啊见深,不是我的心狠,只是非如此,不足以让你死心。若为帝王,便不能有私情,方可秉公持政,不受制于人。
庚辰日,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文德殿发册,诏选少傅、左相朱伯材女为九皇子妃,令所司备礼册命。并破格命九皇子以皇太子纳妃礼乘金辂亲迎,赐女家白金万两。
"巽先生,都准备好了。"管家指挥着府里的小厮备好物什。
我一边按着礼单点算一边检查。 自 由 自 在
"这边是纳采用羊二十口、酒二十壶、彩四十匹。定礼用羊、酒、彩各加十,茗百斤,头巾段、绫、绢三十匹,黄金钗钏四双,条脱一副,真珠虎珀璎珞、真珠翠毛玉钗朵各二副,销金生色衣各一袭,金涂银合二,锦绣绫罗三百匹,果盘、花粉、花幂、眠羊卧鹿花饼、银胜、小色金银钱等物。纳财用金器百两、彩千匹、钱五十万、锦绮、绫、罗、绢各三百匹,销金绣画衣十袭,真珠翠毛玉钗朵各三副,函书一架缠束帛,押马函马二十匹,羊五十口,酒五十壶,系羊酒红绢百匹,花粉、花幂、果盘、银胜、罗胜等物。"
点算清了,我收起礼单,颔首。
采择之日,我为使者亲自上门求亲。
"奉制,益王之俪,属子懿淑。谨之重之,使某行采择之礼。"
傧者入告,左相曰:"臣某之子颛愚,不足以备采择,恭承制命,臣某不敢辞。"
问名。
曰:"益王之俪,采择既谐。将加官占,奉制问名。"
傧者入告,左相曰:"制以臣某之子,可以奉侍益王,臣某不敢辞。"
告吉。
曰:"官占既吉,奉制以告。"
傧者入告,左相曰:"臣某之子,愚弗克堪。占贶之吉,臣与有幸。臣某谨奉典制。"
告成。
曰:"官占云吉,嘉偶既定,制使某以仪物告成。"
傧者入告,左相曰:"奉制赐臣以重礼,臣某谨奉典制。"
告期。 ¢自由¢自在¢整理¢
曰:"涓辰之良,五月十五日吉,制使某告期。"
傧者入告,左相曰: "臣某谨奉典制。"
太史局择日,奏告景灵宫。
这几日我为见深东奔西走之际,他却躲在王府内不愿见客。我劝了几回,最后还是由着他了。至于那些上门道贺送礼的官僚,暂时只能由我来应付,藉着与左相联姻一事,朝中不少原属中立的官员纷纷投向九王府。为了安抚十四王爷,我命陈公公诈作投向他,暗地里传递圣上的消息,暂时那边也不会采取什么攻势。现下两边的情形就如同天平两端放着的两碗清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皇上立刻下旨立储,恐怕这个平衡便会被立刻打破,到时,便是碗破水撒,两败俱伤。唯今之计,只有瞒着他们,慢慢蚕食削减去十四王爷的势力,保证见深践阼之时没有阻碍。
"呼--"一天忙完,我回到自己房里,锦衾体贴的递上茶水。
"瞧主子您忙的,像要成亲的人是您自个儿似的。"锦衾转到身后,为我捶起背来。
"片玉那边怎么样?"我没搭理,问了问另一个小厮的近况。
"片玉已经用云破月的身份进入十四王府了。若是他还在的话,少爷您又何须这样忙上忙下。"锦衾唠叨的回答,然后闷闷的问了一句,"王爷最近把自己关在房里,寡言少食,七天后便是大婚,万一王爷临时变卦不肯娶亲怎么办?"
"我有准备。"我淡淡回答一句,便闭目养神。
五月十五日寅十三刻。
九王府前停驻着宫中派来的金辂。
六匹纯赤的骏马安静的等在一旁,马有金面,插雕羽,缨,攀胸铃拂,青绣屉,锦包尾。又诞马二,在辂前,饰同驾马。黄色的帷幔攘攘的围住车屋,四柱皆油画刻镂,左青龙,右白虎,龟文,金凤翅,杂花,龙凤,金涂银装,精巧之至。顶轮三层,轮木上施着银耀叶,轮衣、小带、络带以及青罗绣有云龙,周缀帏带、夹杂吊着银穗球、小铃,在清风一拂下,发出仿佛不属于这时间的清音,如传说中的琅旰。平盘上布着明黄色的褥子,褥子四角勾阑设有圆鉴、翟羽。虚匮内贴银镂香罨,轼匮银龙,衔香囊,银香炉,香宝,锦带,下有障尘,隐隐透着一骨子幽兰之香。青画轮辕,银毂乘叶,横木上有银凤十二,振翅欲飞。左建青旗,十有二旒,皆绣升龙;右载戟,绣黻文,并青绣绸杠。青绣门帘虚掩着打下,梯,拓叉,推竿皆以银为装饰,银头,银装行马,青缯裹索。
我亲自送去喜服,朱门后是见深毫无表情的侧面,纵然府外鞭炮之声响彻天地,他仍如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请王爷换上喜服,接王妃入宫见驾。"
见深回首,暗黑的瞳孔由于逆光越加幽深,见不着底。
"请王爷换上喜服,接王妃入宫见驾。"我重复一次。
"若我不去又如何?"
"那么属下只好代劳了。"我将叠好的喜服披上,朱色的丝绸染红他的双眸,仿如鲜血。
见深扣住我的双肩,十指如铁,动弹不得。
接着,是一个夹带着痛苦和愤怒的吻。
灼热,沉重,压得我无法呼吸。
锐利的獠牙啃噬血肉。 自 由 自 在
我跪坐在地上,捂住不断流血的唇,朱红的液体亮的刺眼,像是喜烛靡靡燃烧时迤俪而下的泪。
见深摔门而出时的痛在屋子里久久盘旋不去。
"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为什么不爱我?"
拭去血迹,我垂下眼帘,站了起来。
"碎影。"
身后划过风声。
"发出通知,计划正式进行。"
走出门口,摆脱室内阴暗潮湿的气息。
我扬起头,仰望着苍穹上那吞吐着绚烂的朝阳。不断散发着的金色热光隐约透露出一丝血红,将笼罩着大地的这层虚光之纱饰得危机四伏。
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在一片忙碌当中,即使早在事前作好一切准备,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手忙脚乱啊!
"少爷!"锦衾捧着一堆名剌拜帖,气喘吁吁的向我跑来。
我坐在后花园的石亭中,让锦衾把所有的拜帖放在石桌上,食指轻轻敲着最上面的那张拜帖。
"少爷,"锦衾在我身后立着,好奇的问,"府里的侍卫呢?怎么没有来帮忙呢?"
"他们?我让他们去办事了。"我慢慢的答道,"你也去做自个儿的事吧。"
"是。"有朝气的回答后,锦衾便小跑着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食指和中指夹起套着红纸的名剌,我喃喃轻语:"一切,就在今晚结束。"
是夜。
府中各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色灯笼,川流不息的人群伴随着不停歇的鼓乐,充斥所有的空间。
"李大人,这边坐。"
"巽先生,王爷还没有出来吗?"
"王爷和王妃正在内堂休息,呆会儿就出来了。"
我移步至门口,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大门处冲进来一批禁军,个个手持刀枪,团团围住各个出口。
乐声刹那间止住,人声也不再沸腾,空气像是被凝结成固体,只有摇晃着的烛影孤单舞动。
"杨王殿下,这个大礼,未免太重了。"我冷视着从大门口踏步走进的人。
十四王爷满不在乎的指挥禁军包围住整个王府。
"王爷亲自调动禁军,可有圣上手令?"
"益王趁大婚之际,企图鸩杀圣上,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本王率勤王之师,前来讨伐逆贼。"十四王爷的脸似扭曲一般,微厚的唇瓣流出的是得意的笑。
"哦?如此大罪,杨王可有任何证据?"不理会身后蜂拥而至的大臣们的惊呼,我悠闲的问。
"圣上现在危在旦夕,御医查出益王献上的茶中有毒这还不算证据吗?"
上前两步,靠近十四王爷身畔,我好心劝导:"假传圣旨,擅动禁军,诛杀王族,无论哪一条,都是杀头的死罪啊!"
"你!"十四王爷抽出腰侧的宝剑。如冰的剑身映着寒冷的月光划过我的脸。"交出益王。"
"告诉王爷圣上龙体违恙的是郑贵妃吧?可是,贵妃娘娘又是怎么知道这种机密消息的呢?是因为王爷在宫中,在圣上身边有内应!那个内应是谁呢?能够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人,当然就是圣上的贴身内侍陈公公。"
"你怎么知道?"十四王爷的剑尖指向我的鼻端。
我退后两步,笼起袖子,泛着微笑,轻轻道:"最后一个问题,圣上,真的中毒了吗?不不,即使没有中毒也无所谓,只要今天能够除去益王就够了,因为王爷最近不是得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尊的协助吗,要让圣上看起来像是中毒驾崩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不等脸色变绿的十四王爷有任何反应,我下令:"放箭!"
从府中各处制高点迅速冒出一批侍卫,备好的弓箭流星般射向了闯入王府的禁军。
四处流窜的飞矢,跌落在地的红灯笼,不停息的哀嚎。
我一边冷眼看着精心策划好的变乱,一边回身走进后院,吩咐下人们备好救火的水桶,只待前面的厮杀结束后就立刻扑灭蔓延的火苗。
"巽先生,禁军数目太多,前院快守不住了!"侍卫总管满脸血污的冲进后院。
没想到杨王的势力如此之大,调动的禁军远超过我的预算。叹了口气,我问:"那些人怎么样?"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 ¢自由¢自在¢整理¢
"把其余道贺的官员保护好,带至后院,你们也退守后院就好了。"
府中的侍卫且战且退的拥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官员们穿过中间的长廊一直进入后院,然后便守在入口处,一不不移。
九王府前院与后院之间由一个湖泊连接,想要从前院进入后院,除了通过长廊以外便只有乘船一途。
"把逆贼交出来!"十四王爷站在长廊另一端叫嚣着。
"真是怠慢了杨王殿下,我家王爷和王妃此刻尚在宫中,不克前来。"
"逆贼,受死!"随着怒喝而来的是一支长箭。
箭长五尺,箭身为精铁制成,箭簇为纯金打造,乃杨王特制。
没来得及使用定风珠吹走飞矢,这支锐不可当,夹杂着呼啸风声的利箭便在中途落下。
不是由于力尽而落,倒像是为何物所阻,被一个看不见的物体拦截。
"当--"不是箭矢落地的声音,更加清脆,更加响亮,像是,灵魂破碎的悲鸣。
"杨王殿下,失道寡助,现在,连天都不佑你。"
这场厮杀因益王率宫中禁军擒获杨王而结束。
前院与后院之间的湖中浮满了尸首,来不及凋零的白莲吸食了太多太多的人血,新生的花萼已然是一片赤红之色。
第十四章 告别
嘉佑七年五月二十日,制立皇子益王曙为皇太子。六月,诏以知枢密院洪弗为礼仪使,撰册文,签书枢密院事叶适书册,工部侍郎王篆宝。
十六日,皇帝御大庆殿行册礼。
我摒退所有侍女,亲自为见深着装。 自 由 自 在
远游冠、朱明衣,桓圭,分别为皇太子的象征,只有在受册、谒庙、朝会时方才服之。
我看了看镜中的见深,用指尖轻轻梳齐他鬓边的乱发,柔顺的青丝如情肠般在我的指缝间纠结。
束好发,我将十八梁的远游冠慎重为他戴上,比天子的通天冠略少六梁,青罗丝织就为表,饰着金涂银花饰,用犀簪固定好,再顺了顺红丝组编织而成的缨。
然后,为他披上朱明衣,蔽膝的红花金条纱衣衬着白罗方心曲领,仿佛一抹腥风,这些红色的丝线,不知是多少皇室血泪染成。
小心翼翼的,将罗,黑舄,革带,剑,佩,绶一件件佩上,绶带饰有玉滴子,行则击牙而有声,一声又一声,像是索命的哀号。
最后,将桓圭交至见深手中。
目送他俟于大庆殿外,从此谈笑江山。
乐正撞黄钟之钟,《乾安》之乐作。
"宋受天命,圣绪无疆。惟怀永图,乃登元良。
涓选休辰,册书是将。黼坐天临,穆穆皇皇。"
皇帝即御坐,殿上侍臣起居,乐止。行礼官赞引皇太子入就殿庭,东宫官从,初入殿门,《明安》之乐作。
"渊中象德,玉裕凝姿。进退周旋,有肃其仪。
既定国本,益隆庆基。燕及两宫,福禄如茨。"
乐止,皇太子起居,次百官起居,各拜舞如仪。
一直到最后,我仍站在大庆殿外,默默凝视,皇太子册立完后,我就打算离开京城。
"在想什么?"
抬起头来,见深已结束受册礼仪,站在了我面前。
"你接下来不是还要赴内东门司拜笺贺皇太后吗?"我低声问。
"有个地方,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见深的笑极浅,浅的就如雨后集水的一片小洼地,偏偏反射着长虹的七色璃光,迷茫的美丽。
我点了点头。 自 由 自 在
见深伸出手,握住我的掌心,一路牵着我走。
温热的掌心像是六月里的艳阳,晒的我热辣辣的。
"这里是御花园的一角,我还是孩童的时候常来这里玩耍。"见深带我来至一绿草如茵处,不远处是开的正当风华的牡丹花丛。
我学着他,弯下腰,除去足上鞋袜,慢慢踏在深绿丛中。
"我最爱的便是像这样光着脚丫肆无忌惮的在这儿奔跑,"见深脸上明白的刻着对过去的怀念,一种甜蜜的让人遗忘现实的迷药,"然后母后便在花丛边,看着我玩耍。"
不想打断他的回忆,然而足心的尖锐刺痛让我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被惊醒的见深急急半跪下身子,宽大的红纱广袖铺呈着莹绿,绶带上系着的玉滴子慌乱的响着。
右足被温柔的托起,架在华靡的朱明衣膝部,白皙与红艳辉映着,我只能用双手支撑住自己。
"出血了...是小石子。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这块地方也被宫人忽略了。"有些落寞的语气微微流淌出来,摇摇头,他瞥了我一眼,随即便低首吮上我的伤口。
那一眼似有水滴盈动,忽远忽近。
被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我不禁因足底的瘙痒而吃吃笑出声。
"...最喜欢..."舌尖在我的伤口处引起一阵阵热潮的见深含糊不清的呢喃,耳语一般。
"恩?"咬着下唇忍住笑的我下意识的反问。
"最喜欢你的笑啊,虽然它并不属于我。"见深放下我的裸足,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漾着悲伤的光。
我启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见深不在乎华服粘上草屑,以枕为臂,率性的躺在我身侧。
"第一次见到你,我很生气,"他侧过头,一笑,透出些许调皮的意味,"很生气啊!气你为什么这么像那个人,,又为什么这么不像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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