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双无怨的眼——by江洋

还好，此时大厅里根本没有几个人，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飘浮在昏暗的空气中。
深吸了一口气，李灏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一时也顾不上等那个男孩出来搭讪了，连忙向游泳池走去，换了衣服，跳入了温凉的水中，奋力游了一个来回，才算把身体上的燥热给压下去了。
激情一下去，游泳也就游得没劲儿了，再说平时都有美人相伴，看着女友美丽的半裸体游泳，视觉上也是一种享受，现在池中根本没有几个人，还净是些老丑的男男女女，让他看着都觉得碍眼，于是再游了两个来回，干脆爬了上来，倒在一边的太阳椅上休息，眯着眼睛听音乐。
远远的似乎看到有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近来，李灏睁开眼睛，正看到刚才那个男孩向这边走来，走到游泳池那边的一片休息区，弯下腰，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那人正半靠在沙发里，从李灏这边看不到他的模样，但他旁边的都是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样子那人应该是这男孩的父辈了。
他们说了几句话，那男孩子点了点头，轻快地向游泳池这边走来，脸上还带着轻松的微笑，衬得他清秀的脸更加可爱，看在李灏这种人的眼里，简直是诱人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男孩换好了泳裤，从更衣室里出来，李灏眼前一亮，差一点就要吹出一声口哨--不穿衣服，他的身材显得更好了，骨架修长匀称，被年轻人特有的薄薄的肌肉包裹着，没有一丝赘肉。那纤长的身体看上去是如此柔美，腰部收束，双腿笔直修长，浅色的肌肤，光滑细腻，平平的胸部，隐约可见的锁骨，胸前两粒小小的红豆，让李灏的心跳一阵加快，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自己都听到"咕嘟"一声响。
泳池里人很少，那男孩缓缓下了水，慢慢地游了一个来回，动作舒缓，让李灏几乎以为他在水里也在练瑜珈。
又看了一会儿，见那男孩真的只是慢慢地游来游去，绝不像平时的年轻人一样劈波斩浪，连旁边的一个老头子都超过他了，李灏才真正觉得奇怪起来，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怎么好象一点火气都没有。
看那男孩的表情，却很平静，细长的凤眼半眯着，四肢有节奏地划着水，一幅自得其乐的样子，对于别人超不超过他，根本没有注意。
嗯，有意思，这下李灏的好象心被吊得更高了，饶有兴味地仔细打量着他，特别是欣赏他的身体，越看越觉得完美，那样年轻柔韧的身体，抱在怀里的时候......糟了，又有反应了......
李灏狼狈地抓过旁边的浴巾盖住身体的重要部位，曲起一条腿来遮丑，难得地脸红了，觉得很难堪，好在别人也没有注意到他。
眼看着那男孩在水里游玩了一会儿，爬上岸来，湿淋淋的身体在柔和的灯光下微微地闪着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更衣室里去了。
李灏因为一直在盯着他看，所以身上的热潮，半天也消退不下去，反而有上升的趋势，在这公共场合里面这样硬挺着，无法消解，实在是难受得要死，一狠心，干脆把大大的浴巾往腰间一裹，也起身跟进了更衣室。
只见那男孩正从沐浴间里面出来，李灏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故意用身体去撞他，没想到那男孩反应很快，一侧身，两个身体只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他那光滑皮肤的温柔触感，让李灏身子一阵发热，好象过电一样，那男孩却吃了一惊，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李灏一边打开沐浴头，让温暖的水冲淋自己的全身，一边在回想那孩子的触感，心里非常满意，盘算着一会儿出去找到他，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有没有可能勾引到手，想到高兴的地方，快活地吹起了口哨。
可是等他冲完澡，穿好衣服出来，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男孩子了，这个会所他平时不常来，周围都是几个不认识的人，找到一个服务生询问，却也不得要领，服务生推说会所有纪律，不能泄露客人的秘密，一问三不知，气得李灏直想揍他。
李灏气愤愤地出了会所，开着自己的黑色法拉利在四环上飙车，直到深夜才回家去。
此后他隔三差五地来这个会所转转，却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男孩，心里不胜惋惜，又回味无穷。
直到两个月以后，这份热情才渐渐地消散了。
*11*
第二年的夏天，有一天中午李灏给表妹送东西去，来到离B大不远的一个小区，送完了东西，本想顺便蹭顿饭，没想到正好表妹和人约好了出去玩儿，没空招呼他坐，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出来，大热的天，李灏站在小区门口自己的汽车旁边生闷气，心想早知道这么快出来就不熄火了，现在车里没空调，已经让太阳晒得滚热，实在不想坐进去。
正好他肚子饿了，看旁边有家小吃店，装修得挺现代风格的，大大的玻璃窗，绿白相间的色调，在这炎热的季节里让人看得心头一爽，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有空调，气温比外面一下子降了十来度，挺舒服的，店里有十来张快餐桌，已经坐了七八成满，有两个穿着绿色围裙的服务生正在忙活。
李灏刚坐下来，就听到一个年轻清亮的声音打招呼："欢迎光临！"
抬头一看，不由一怔，只见一个穿着绿色围裙的男服务生正快步走过来，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微笑，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不由自主地也想跟着笑出来。
咦，这不是那个让自己惦记了好几个月的男孩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李灏心里疑惑，一时没想起来说话，那男孩看来早就把他忘了，这时正满脸微笑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开票的小本子和圆珠笔，非常符合职业礼貌地等着他点餐。
"啊，那个，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拿手的菜？"李灏没话找话，想多听听他那清亮温和的声音。
男孩认真地给他介绍了一下店里的菜品，原来这只是家小吃店，也没做菜谱，主要的各种食物都做成了彩色大图片挂在墙上，倒也一目了然。
李灏跟他东拉西扯了好大一阵子，那男孩子却一点不着急，非常耐心地跟他解说着，好不容易才选定了几样东西，都是费功夫做得慢的，李灏才放他走了。
看着他苗条的身影轻快地向厨房走去，李灏的心痒痒的，心想这回可不能再放他跑掉了，怎么也得打听出来他的姓名来历，最好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住地那里。
上次见他是在高级会所里，这次却是在小吃店里做服务生，这差别也太大了吧，难道......那天那个中年人不是他的长辈，却是......包养他的人？
因为最近接触了不少这类的事情，所以李灏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就往这方面歪过去了。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家伙居然被别人包养了，那么曼妙的身体居然不是由自己抱在怀里，不由得让他一阵怒从心头起，几乎就想要发作。
可转念一想，这里离B大很近，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说不定是大学生在这里打工赚学费，这也是常有的事。这么一想，火气又降下去一点，再仔细打量一下正在那边算帐的男孩，觉得他气质文雅，不像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些出来卖的男孩儿，虽然年轻的脸柔美温和，却没有半点脂粉气，也不矫揉造作，倒是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嗯，心里更加肯定，这孩子应该是个大学生，看他那么年轻的样子，可能才上一、二年级，涉世不深，应该不难骗的。
没办法，李灏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想问题就想到这上头来了。
"先生，一共是65块钱，请您先付。"那男孩子算好了帐，拿着单子过来，脸上仍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温和有礼。
李灏心不在焉地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一百的票子递过去，眼睛还直直盯着他可爱的脸，很想伸手过去摸一摸，好歹还记得这是在外面，不是在自己家里，对方也不是自己刚包的那个酒巴男孩，这手才算没有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只好几个手指头自己磨了磨，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那男孩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脸红红的，有点害羞的样子，收了钱连忙转身走开了，再回来找钱的，居然是那个刚才站在吧台里面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是李灏最不喜欢的类型了。
那女人态度相当的不好，把钱往桌上一放，冷冰冰地说了一声"找钱！"，转身就走了，气得李灏差点开骂。想想没必要跟这种人浪费唾沫，这才又放松了一点心情，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量着店里的情况，现在正是饭口，人越来越多，连他这桌也渐渐坐满了人。
李灏从来没有在这种小店里吃过东西，看到别人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的桌子对面，要一碗快餐面，不大会儿功夫面上来了，那人就开吃，西里呼噜地，吃得挺快，一看就是个赶时间的上班族，再一会儿又进来人，连他身边的座位也占住了。
大家坐得这么近，素不相识的人埋着头在同一张小桌子上吃东西，这种感觉让李灏觉得很不舒服，而他要的东西都是做得慢的，到现在还没有上来，只好就这么干坐着，眼巴巴地看着两三个人在他眼皮底下吃饭。那几个人一个个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完了抬腿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唉，可怜的上班族啊，李灏一边无聊地东张西望，一边在心里感叹一下。
他自己命好，可以说是含着金匙出生的，爹妈都是有权有势的，自己年纪轻轻，好歹混了个大学文凭（说是买的也不为过），成天的跟一群狐朋狗友混着玩儿，偶尔在父亲的大棒高压之下，才去公司转一圈，混个脸儿熟。
要说他半点本事没有那也不对，起码他非常聪明，炒股票眼光很准，下手又快又狠，涉足这一行没多久，已经混出了一点小小的名堂，手头上是不缺钱花的，即使老头子不给，自己也张罗得开。
虽说没有上过MBA，但商业上的各种环节，他从小就跟在爸妈身边看得多了，真要做起来，也能像模像样，而暗地里的花招手腕，只怕比MBA们还要油滑得多。
只不过他们这一圈儿里的年轻人们都好互相攀比--不是攀比谁上进，而是攀比谁会玩，谁会闹，按北京人的话来说，就是看谁会"作"，谁能作出花儿来，谁就得到大家的赞赏，乖乖宝在这一群人里头可是吃不开的。
李灏一直盼着那个可爱的服务生再过来，可是后来人一多一乱，就看不到他了，等再静一点的时候，他要的东西由另一个服务生送了上来，放眼望去，小小的店面一目了然，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男孩的影子。
咦，又被他跑掉了吗？李灏一阵生气，东西也顾不得吃，起身去找老板娘问问，那个三十多岁的精明女人冷冰冰地看着他，问他来这里是吃东西还是找人，吃东西的话已经给送上去了，找人的话没有！
嘿！居然遇到个比我还横的！
李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顾念自己的身份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虎视眈眈的壮小伙子帮工，恨不得就要砸东西打人来出出气了。
一怒之下，饭也没吃，掉头出了店，在火辣辣的正午阳光底下，开着火热的车，冒着一脑门子的怒火，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一时怒气还没有散尽，一个电话把自己刚收的那个酒巴男孩招来，两人一阵翻云覆雨，直把那男孩子搞得死去活来，连哭带叫，一个劲儿地求饶，实在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是从哪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都发泄在他的身上。妈的，这皮肉钱还真不是好挣的，他暗地里气愤愤地想。
*12*
此后李灏又去过那个小吃店几次，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可爱男孩，每次他一去，那个凶霸霸的老板娘就像防贼似地盯着他，目光如刀似剑，李灏也冷冰冰地盯她，两个人的眼光恨不能碰出火花来。
然而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跟一个凶女人斗气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去了几次以后，李灏再也打不起精神来，就又把这件事放下了。
九月初的一天，李灏偶尔又去姨妈家里，看到表妹正躺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忽然想起她也是B大的学生，那个男孩既然在小吃店打工，说不定是B大的学生呢，何不问问她认不认识，于是就提了一句。
没想到表妹还真认得，说，不就是小吃店那个爱害羞的小男生嘛，他是B大的学生，再开学该上四年级了，就住在这个小区里头。
李灏大喜过望，又觉得奇怪，说："四年级了？不像啊，他看起来可比你小得多。"
眼前白光一闪，有物破空而来，李灏直觉地伸手挡在了面前，"啪"的一声，一只水晶拖鞋把他的手打得好一阵痛。
"啊！你疯了你，拿什么打人哪！"
"呸！你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比我小得多？不知道我跟他是一届的呀！我有那么显老吗？！"
"啊--不知道不知道，嘿嘿，对不起，哥哥说错话了。"李灏赶紧赔罪，什么话不好说，怎么偏说了女人们的最忌讳的话了呢，表妹今年才二十有一，当然听不得人家说她老了。
不过你可真的是比那小男孩显大啊！李灏在心里悄悄地说，又想起男孩那清澈的眼睛，微笑的脸庞，挺直的鼻梁，淡色的嘴唇，再有就是纤细的腰身，光滑的皮肤......糟糕，可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又要不好收场！
李灏收回心思，打起精神向表妹盘查，那孩子姓什么叫什么在那个系住那栋楼几门几号等等。
表妹翻了翻白眼，在沙发上转了个身，接着看自己的杂志，连一声也不回。
李灏问了好几遍，都有点恼了，表妹才懒洋洋地转过身来，说："你呀，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李灏被看破了心事，有点恼羞成怒，气愤愤地说："什么叫打坏主意，我就不能随便问问吗？"
"你呀，这两年你可越发坏出了头儿了，玩女人还不够，成天打男孩子的主意，我妈说了，叫我离你远着点儿，可别让你给带坏了，她说这带‘院'字儿的地方，也就只有法院你还没进去过了！"
"胡说！"李灏听得姨妈这样贬低自己，不免有点生气--虽然这话也属实。他想了想，笑了，说："法院我怎么没进去过？大伯父那里我还不是成天去？"
这倒也是实话，他大伯父在市高法里当头头，威严自然是很大的，整人说理自有一套，有时李灏闹得太过了，他爸爸管不了，就叫他去找他大伯父，受受教训。
不过李灏虽然有时也听命去转一圈，真正听到耳朵里去的可不多，倒是学会了不少逃避法律处罚的窍门，也算是没有白去。
"不管怎么说，我劝你还是别去找那个男孩儿的麻烦！人家可是不你那些大街上买来的便宜货，人家是正宗的B大学生，他爸爸也是个‘总'级的人物，跟你爸爸平起平坐的，你敢招惹他，说不定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丫头牙尖嘴利，把李灏说得一愣一愣地。
"哎，哎哎，我又没有要怎么样，光问问还不行呀？"李灏说不过她，只好服软，口气一转，柔声说："小晴，就算你帮哥哥了，小时候哥对你多好呀，现在隔三差五的还不是给你钱花！"
小晴见他终于又出到利诱这一招，放下杂志，认真想了一下，说："那这次怎么说？"
"一条消息一百块！"
"哦？"小晴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笑嘻嘻地说："现金交易，概不赊欠！"
"财迷！"李灏气得骂她一句，无奈地掏出钱包，抽出一打百元大钞来，小晴也坐直了身子，准备进帐。
"他叫什么名字？"
"林曦，一百！"
"给！什么系的？"
"中文，一百！"
"啪！"这一百重重地拍在了她手心里，因为李灏突然觉得这一百花得不值，自己管他上什么系干什么，知道住哪就行了呗，真是的，白花了一百！
"住那栋楼几门几号？"
"东边那栋板楼，16号楼。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