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双无怨的眼——by江洋

李奕单身一人在北京，品貌出众，有钱有权，免不了带来些个爱慕，他逢场作戏，生活倒也逍遥，固定的女友也有两三个。只是自从林曦一来，总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跟不同的女人来往，只好忍耐一些。
不到半个月，实在忍不住了，又不能带女人回家来，只好自己上女友家去。
第一天彻夜未归，清早回来却发现家里全部的灯都亮着，林曦一个人躺在门口的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脸上居然有泪痕，也不知是看书看得哭了，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哭了，总之，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李奕有点不忍心，伸手抱他起来，想送回床上去睡，却发现他身体那么轻，简直是瘦骨嶙峋的，不由得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真是失职，本来是因为想疼爱这个孩子才把他接来，却连他身体这样瘦弱也不知道。
等把他送到床上，林曦却伸手抱着他不让走，他还在睡着，却本能地抓住了身边温暖的东西，舍不得放开，那样的依恋，让李奕心里一软，正好身体也累，干脆就在他身边躺下了，两人又小睡了一觉，睡得很实，再醒来时，居然神清气爽，上班时一天都有精神。
此后只要他夜不归宿，林曦就会开着家里所有的灯一直等，后来他才发现这孩子怕黑，从来不敢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呆着，连睡觉时房间里都要开着一盏小灯，有时李奕觉得他太胆小了，想方设法锻炼过他几回，却又顾念着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受不得惊吓，只好作罢。
不知不觉中，因为家里头这个粘人的半大孩子，李奕不得不放弃了许多成年人的社交乐趣，每天早早回家--看孩子，真是令人头疼啊。
好在林曦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又博览群书，跟他说话，总是言之有物，倒也不至于寂寞。而他对李奕的依恋，也越来越严重。
有一天，夜里雷雨交加，李奕偶然起夜，发现林曦屋里的大灯还亮着，过去一看，只见他坐在床上，瘦长的身体蜷成一团，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都发青了--这是心脏病发作的前兆，李奕也吓坏了，连忙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安慰，找出药来给他吃，林曦紧紧地抱着他，慢慢平静了下来，渐渐地，又睡着了，手却不松，李奕只好抱着他睡了半晚。
从那以后，林曦经常想跟他睡，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子了，这样的行为真是有点不可理喻，李奕不同意，他也不表示什么，只是垂头丧气地转身回自己屋里，那孤零零的模样，让李奕觉得好象自己在欺负小孩子一样，好生过意不去。
大概在林曦来北京三个多月的时候，李奕生了一场病，林曦着急得什么似的，日夜不眠地照料着他，端茶送水，喂药擦身，不停地换手巾给他冷敷额头，非常细心体贴，李奕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呢，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了，非常地受感动。
有一晚李奕忽然高烧不退，林曦急了，想到他自己体温比较低，就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抱着李奕，两个人紧紧地依偎着，他的身体又凉又光滑，抱在怀里很舒服，李奕不知不觉就抱紧了他，舍不得松手。睡了一晚，第二天果然退烧了，林曦很高兴，而李奕自己却疑惑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15*
李奕病好了以后，当然不准林曦再跟他一起睡，林曦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非常怀念和李奕搂抱着的时候那温暖的感觉，喜欢那种与人亲密接触的充实感，觉得非常安心、非常甜蜜。因为他自小就离开了父母，由姥姥和姥爷带大，虽然日常起居得到了良好的照顾，但那种父母所能给予的亲密的接触和爱抚却是无法得到的。
人都有渴望得到爱抚和拥抱的本能，皮肤的饥渴得不到满足，就有可能影响人的情绪，影响人对幸福生活的感受。
于是，每天临睡前洗完澡以后，林曦都要到李奕的房门口看一下，得不到准许，就又低着头，慢慢地离开，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李奕联想到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不免有点心中不忍，但又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好狠心拒绝他。
三番五次之后，林曦不再要求了，但他心脏不好，有时睡到半夜会突然惊醒，坐在床上，拼命地喘气，好半天不能入睡，有的时候，就那么孤零零地直坐到天明。
后来李奕发现了这种情况，又心疼他，经常半夜起来到他房间里看看。
他过来帮林曦盖被子的时候，林曦就伸出细细的手来，轻轻拉住他的睡衣一角，也不说话，眼睛闭着，但就是不撒手，让李奕哭笑不得，有时拉扯不开，只好上床跟他躺一会儿，等他睡着了再走，也有的时候干脆就睡在他身边，一直到天亮。
林曦年轻的身体，纤细柔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淡淡体香，与女人有很大的不同，李奕常常跟他一起睡，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喜欢伸手抱着他，林曦也很喜欢他的拥抱，慢慢地大胆回抱着他，两人越来越亲密，李奕也越来越舍不得放手。
有一天晚上，李奕抱着林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心想可能是太久没发泄了，天天抱着这么个甜蜜蜜的男孩子，倒把自己的欲火给勾起来了，明天一定要去女友那里放松一下，不然真不保险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又低头看了看林曦，他那年轻纯净的脸上正带着微微的笑意，好梦正酣，自从跟着自己睡，他倒日日睡得很香，全然不知自己把叔叔带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李奕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那修长的眉，挺直的鼻子，细长的凤眼，淡红色的嘴唇，优美的脸部轮廓，细腻的皮肤，都是那么美，那么和谐，那么年轻，那么诱人......
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轻轻地吻上了林曦的脸颊，又吻上了鼻梁，直到......吻在那形状可爱的嘴唇上......
柔软的触感，淡淡的气息，让人留连忘返，心醉神迷......
林曦被越来越热烈的吻惊醒了，张开迷茫的眼睛看着李奕，那么清澈无辜的眼神，立即让李奕心中一动，清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推开林曦，跳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直喘粗气，想到自己对自己的侄儿所做的事，不由得羞愧无地。
林曦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也羞红了脸。他虽然单纯，却因为从小书看得多了，知识绝不缺乏，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李奕身体的变化，但对他来说，他爱李奕，依恋李奕，依恋得毫无理由可讲，不论李奕对他做什么事，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一点点的不好，他渴望有人爱他，渴望得到温暖的拥抱和抚慰，所以这时他大胆地挨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李奕，那温暖滑润的身体，让李奕的心一阵颤抖，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再也舍不得放开，低头吻住了他，两人的身份、年龄、性别，一切的一切，这时都不存在了，只有两个火热的身体，两颗渴望爱的心，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过第一次，李奕还是没有做到最后，在最激情的关头，也生怕伤了林曦，只在激烈的躯体纠缠之后，射在了他的身上，等喘息平复一点之后，才发现林曦羞红了脸，直往被子里面钻--原来他自己也勃起了，不知应该如何处置，又羞又急，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奕大笑起来，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抱在怀里，告诉他这是男孩子成熟的正常生理现象，以前他身体弱，又总是独自相处，所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李奕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学会自慰了，十五岁已经跟女人有过床上经历，自然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于是一边安慰林曦，一边帮他自慰，直到他喘息着，紧紧抱着李奕，最后轻轻地尖叫了一声，在李奕的手里释放了出来，一时百感交集，哭了起来。
李奕抱着他，轻轻地摇着，又是怜惜，又是好笑，心里的感情，却越来越浓，慢慢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此后两人差不多天天都要互相抚慰一番，林曦年轻，初尝情欲的滋味，又羞又好奇，又怕又着迷，渐渐的就能放得开了，接受了这种成年人的生活乐趣，对李奕的感情，又深了一层，慢慢地，从孩子式的依恋，变成了情人式的深深爱恋。
李奕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方面从伦理道德上遣责自己，一方面又对可爱的林曦爱不释手，有时深思起来，又安慰自己，其实同性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林曦现在年纪还小，对强壮的自己非常爱恋也是有情可原的，在古罗马的贵族中间，美丽的少年与强壮的中年男子相恋，是公开化的、受到社会认可的事情。因为少年可以从成年男子那里学习成长的道理，成年男子可以在少年身上感觉到青春的焕发，对双方都是有益的事情。虽然这里不是古罗马，不过自己和林曦又没有打扰到别人，守着与世无争的二人世界，别人怎么会知道？等将来林曦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女朋友，这种关系自然会慢慢断掉，不用太过担心。
为了不伤到林曦，李奕专门开着车在北京城里转了好几天，把自己通过各种渠道能够找到的相关用品都买全了，还买了不少影碟，认真研究明白，在林曦身上小心地施行，两人终于鱼水交融，更加和谐，彼此的亲密，又进了一步。
有时李奕觉得，自己第一次跟女人上床，或者新婚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和快乐与激情，可爱得如同天使一样的林曦，带给了他无穷的快乐与幸福，这样的爱人，叫他怎么能够舍得放手呢？
李奕记得，从前在一本书上看到有人描写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美丽处女的感觉，他写到，三百年里春天的风和夏天的花朵，秋天的露水和冬天的精灵，才能幻化成一个美丽的处女，以此来形容处女的珍贵，可是自己的小林曦，绝对比那样的三百年才修炼出来的处女还珍贵、还美好，他应该是一个不小心流落在凡尘的天使，虽然有了人的身体，却仍然保持着天使的内涵，让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能感受到温馨和幸福，而自己能够有幸拥有他，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也许真的算是天缘巧合吧？
虽然有时也会受到伦理道德上的一丝良心遣责，但李奕实在无法把林曦从心中去除，于是一再地忽略这样的想法，阿Q地认为将来一切都会有自然的改变，对林曦加倍地宠爱，只希望他的一切愿望都得到满足，以补偿自己对他的亏负。
而林曦，则并没有像李奕想得那么多。他因父母离异，从小孤独，性情沉郁而自闭，虽然受到姥姥和姥爷的抚养，但那种老年人的疼爱，并不能满足他所渴望的爱的要求，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样一种深深的、浓浓的、无比亲密的爱，立即身不由已地依附了上去，牢牢抓在手里，不肯放弃，至于其它的事情，他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因为在他向来与世隔绝的心里，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大，但与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就这样，两人这种亲密而又不太正常的关系，一直保持了下来，林曦白天在学校里快乐地学习，晚上在家里幸福地生活，这样甜蜜温馨的日子，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幸福快乐的，真希望永远也不要结束。
*16*
李灏跟林曦既不是同学，也不是邻居，更不是世交，虽然见过几次面，但对于彼此来说，还可以说是素不相识，因此，对于李灏来说，虽然他对林曦有意，简直是越来越着迷了，但如何去接近他，还实在是一个难题。
9月底是他表妹小晴的生日，李灏出主意，让他到自己家在西郊的别墅去搞一个生日晚会，可以大张旗鼓，请很多同学朋友们一起参加，由自己来赞助费用，请酒店送餐等等。
小晴一听，当然兴高采烈，一口同意，于是李灏提出让她去请林曦一起去，反正两人是同校同届的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系，但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也算是有点交情。
小晴瞪了他一眼，说："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李灏笑容可掬地说："我能打什么主意？请的都是你的同学，大庭广众的，还怕我吃了他吗？我只不过是创造一个认识他的机会。"
因为李灏思来想去，经过多方观察，发现林曦这个小家伙真是个万里挑一的乖乖宝，每天除了上学校，就是回家里，两点一线，相距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除此之外，几乎从不出门，连去个超市买东西都和他爸爸一起去，这是什么年代了，居然会有这样的人，让李灏这样的浪子觉得简直不能理解。
机会总是自己创造的嘛，所以李灏决定自己创造一个结识林曦的机会，以正面的光辉形象来接近他，这样以后发展也方便一点，怎么说他自己也长了一幅现代成功人士的英俊形象，对女人那是无往而不利，对男人嘛，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失败过。因为林曦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像小晴说的，跟自己是同一个档次的人，既不能用钱摆平，也不能来硬的，所以才让他煞费苦心地找借口，想以同学的表哥这个身份去结识他。
小晴想想也对，在生日聚会这样的场合，自己的表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林曦了，想认真交往一下，于是也不再反对，隔天来到学校，向同学们散布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就抽空去找了林曦一趟，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
林曦没有马上同意，也没有反对，回家去问问李奕的意见，果然李奕并不反对，反而劝林曦多去参加一些这样的活动，多和年轻朋友们交往一下，不要老是呆在家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数得过来的朋友，社交圈子太小了。
林曦自己对这件事情并没什么意见，既然李奕让他去，他也就同意了，就这样回复了小晴，并且在唐逸的帮助下准备了生日礼物。
到了日子，小晴组织一大帮同学从学校里包车直接过去，林曦也一起坐车去了，李奕答应晚上十点的时候亲自开车去接他，别的同学都要玩到十一、二点，甚至有人提议玩个通宵，反正是小晴表哥家的别墅，晚上可以住在那里，但林曦不喜欢在家以外的地方呆得太晚，所以要求李奕早点儿去接他。
晚会非常热闹，有大大的蛋糕和从五洲大酒店直接订的酒席，饮料水果一应俱全，还有专人服务。
李灏家的别墅很漂亮，还自带一个小花园，与其它的别墅楼距也比较远，在屋子里闹得再大声也不会影响到别人，所以这群年轻人简直玩疯了，切个蛋糕就热闹了好半天，小晴的男朋友也来了，大家闹着非要他们当众接吻，还得是热吻，不够火辣就不许吃蛋糕，大家一齐起哄，他们二人欣然表演，引起一阵欢呼怪叫，还有打岔使坏的，也有争相效仿的，场面乱成一团，连旁边的服务生们都笑弯了腰。
李灏自从进门时以非常体面的形象接待了众人之后，就被林曦吸引住了注意力，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引起他的对等重视，林曦也认出了他，记得他是一个多月前在小吃店里老用奇怪眼光盯着自己的人，不免立即产生了戒心，所以无论李灏跟他说什么话，怎么想方设法接近他，他总是唯唯诺诺，小心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林曦的性格比较软弱，人家对他好，他就对人家好；人家对他不好，他也不生气，只是自己离对方远一点；别人如果欺负他一点，他就离对方远一点，再欺负他一点，他就再离人远一点，好象一只小蜗牛，人家捅捅它，它就缩回壳里头去一点，再捅捅，又缩回去一点，却想不到要反击或沟通。这样的性格，难免给人以软弱好欺的印象。
谢达也早就发现了他这种蜗牛个性，曾经多次给予严厉的批评和纠正，可惜本性难移，林曦一直也没能改得过来。他自己想，地上有坑，我绕过去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费力气去搭桥呢？人家不喜欢我，我离他远一点就好了，没必要非得跟人争执吧？
谢达对此大大的不以为然，可是也只能恨铁不成钢，林曦软软的、和善的脾气就这么一直保持了下来。
林曦虽然和善，却不代表他没原则，对他不喜欢的人，他会自然而然地疏远对方，以便把自己保护在安全范围之内。这种小心翼翼的行事风格，这三年来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李灏，这个出了名的死缠烂打的家伙，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得不到手，是绝对不会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