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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天之风流云散——by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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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丝毫迟疑,掌心微拢,那三颗灵药已尽入瓶中。
尽管动作甚微,仍是牵动他沉重内伤,禁不住伏塌轻咳不止,待他自枕褥间抬起头来,俊丽的容颜已是苍白若纸。
那水色唇角蜿蜒着殷红血痕,竟是带着一抹清浅却是安心满足的笑意,若有似无。
未知他伤势如何,又怎能动用这药?若有万一。。。我当如何?我既已破釜沉舟,决意如此,一切的苦痛这次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心意已决,纤长手指已自腰带间抽出一根金针,黑暗中摸索着探到了身上的气海穴,毫不犹疑,猛然使力,金针已全根没入!

 

金针入穴,虽是上古秘法,用处虽大却无几人能经受住那份炼狱洪炉般的痛楚。
秋重寻单薄纤细的身子已像受不住雪意风寒般的战栗不止,直感似有数万枚利器随血液流窜,狂肆凌虐着自己骨血,一种只令人一心求死也不愿活着受这罪罚的折磨。
本已带伤的虚弱病体,怎经受的住这般剧痛,脸孔深深埋入枕席之中,死死咬住被角,直至嘴角渗出血迹,班驳了雪白的床铺,看去颇是触目而惊心,却是未发出一声呻吟之音,未有一声挣扎痛楚之声。
身体虽是极痛,秋重寻却依然清明,屋外窗下那三人呼吸极低,却依然被他发觉,这是关键之至的一步棋,若他金针度穴之事为别人所知必是全盘皆输,所以,绝无可能呼痛丝毫。
抬起已是冷汗涟涟的虚弱手臂,强提着一口真气将余下二枚金针刺入。。。那激痛攻心,秋重寻只觉自己已非世间之人,就这样若死般陷至床塌间良久,良久才终于挺过。
剧痛之下,眼似已不如往般清亮,迷离间似水月华透过红纱流泻在身,清浅之余,心头忽涌起许久未有过的怅然思念。想起那俊美无畴的白衣少年,在这如水清辉流照下,曾经反复低吟着那两句诗:
思君如明月,
夜夜减清辉
孤馆梦回,情绪萧索。沉重的倦意袭来,朦胧了那少年的容颜,只有那清音袅袅,飘荡在耳际。
。。。。。。。。。。。。。。。。。。。。。。。。。。。。。。。。。。。。。。。。。
晨光微露,张瑞风已亲自携使女来唤秋重寻起身,以显其恭谨。却未想到,刚立于门前想扣门之际,那门却已轻轻打开。
秋重寻脸色不掩病中苍白,墨玉般的眸子却清澈如昔,晶亮绝美不欲令人逼视。
"这江南一带的所有堂主可来齐了?"
"回禀少主,自昨星夜飞传,至如今八位堂主都已来了,正在厅中恭迎少主圣架。"
"做的好,这便随我去吧。"
张瑞风走在他身后,见他步子仍是轻缓,足下虚无,心下不由一松,昨日于他窗下聆听他咳声正是受了颇重内伤,一时再难痊愈。于他可非是大大有利?
。。。。
秋重寻进了大厅,径直走上正座坐定,挥手令厅中诸位堂主落座。这才郎声说道:"这次来这江南所为只想亲身看看这方天地还有找寻吾弟重月,想必各位也早已清楚也不必再言,对各位很是生疏,这便自报姓名吧。"
清越尊华的声音,一如他容貌绝艳,令人见之忘俗,矜贵绝傲,虽是带着病中孱弱无力,却是无人敢轻忽半分。八人依次将姓名禀报,便静静垂首立在一旁等候。
秋重寻虽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心中却是惊愕异常,遥想七年前随父母同重月来此地也曾见过这八位堂主,虽只是幼年间惊鸿一瞥,可是自己记性从小远超常人,当真是过目不忘,那时众人音貌气质已深入脑海;此刻望去,八人却是已有数人形容相似然气息迥然不同,另外几人虽可断定是本人无疑,却是神色恍惚迷茫,绝不似往昔之气势过人。
"那信上所言,果然决非子虚乌有。。。若真如此,夜教未知可否平安度过此劫难?"
心口钝痛,只欲将那翻涌的不平血气吐出一解压窒,眼望厅下众人或惶恐或幽暗冰冷的目光,满是探询之意,秋重寻情知此时此地休想问出任何端倪,既然如此,只有。。。方可险中求胜。
心意一寒,已有了计量,朗声道:"我已识得众位,你们这也辛苦了,此刻便可自行散去。"
眼中华光流转,悄然去看那众人眼色有狠冽亦有茫然无措,却决无那远来得见少主的欣喜被此一句话便打发的抑郁之意。
虽是匪夷所思,却由此更是断定了先前之念。
令张瑞风送众人离去,厅内顷刻间空明一片。
昨夜耗尽元气,很是疲累,却是强自站起。
"萧冉,可是有了重月的消息?"
幽暗之处,班驳的日光映照着一人跪伏的身影,正是那日风堂属下受命追寻重寻的萧冉。
"少主,这。。。"心中还在踌躇不绝,却在抬头望见那双俊秀绝伦的眸子间不忍隐瞒,如往清澈澄明,流云千蕴却是流转间倾泄的沉沉忧悒,痛楚。
"少主,重月公子他在红绡楼,那当红花魁柳梦寻之处。"

 


13
幽暗之处,班驳的日光映照着一人跪伏的身影,正是那日风堂属下受命追寻重寻的萧冉。
"少主,这。。。"心中还在踌躇不绝,却在抬头望见那双俊秀绝伦的眸子间不忍隐瞒,如往清澈澄明,流云千蕴却是流转间倾泄的沉沉忧悒,痛楚。
"少主,重月公子他在红绡楼,那当红花魁柳梦寻之处。"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这就下去吧,我想一人静静。"
淡然的语气,萧冉却分明看到那身影轻颤了一下。
萧冉望着他单薄背影,似乎比初见时来的更为清瘦,是为了这暗潮汹涌的动荡局势,还是为了那久不返家,放浪于世的重月公子?
玲珑如他,可会料到前路艰辛,危机四伏。
突然间一股冲动就想把所知晓的全都告诉他,唇角翕动片刻,终于还是生生压住了,他不能如此自私,家人亲友的身家性命他陪不起。
心中无奈叹息,对着秋重寻静默的背影深深一望,无语告退。
。。。。。。。。。。。。。
暮色已迟,华灯初放,映的一片灯火通明,长街上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杭州城中最富艳名的烟花巷,醉梦乡,自然少不了那些寻欢猎艳,纸醉金迷的人。
在如许夜色下,一人白衣苍寒,缓缓行来,带着笼上轻纱的斗笠,看不清容貌。
秋重寻也未问路,直朝那处灯火最为明亮的地方径直走去,果然是那艳帜最盛的伶人馆--红绡楼。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可笑这迷惑众生的声色场,却取了如此引人啜泣的名字。
重月他。。。就在里面吗?
许是他衣饰太过精致华贵,纵是覆着面有些怪异,秋重寻一进门也被两个颇有风情的龟奴轻轻扯住。
"这位公子好是面生,可是初来红馆,要不要我们介绍几个妙绝的美人给你解闷?"不似男声的娇媚,听得很是不惯;其中一个更是大胆,竟已是轻轻摩挲他手臂。
不着痕迹的挥开他纠缠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大锭元宝,轻轻放在柜台。
"我只要见柳梦寻。"
他声音虽是不大,却清越如削冰断雪,听的旁人都是一怔。
"怎么又是找他啊,楼主!"其中一个有些气恼懈气,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却也是不敢得罪,当下叫了那旁的楼主来。
那楼主三十上下,风华清雅,饶有兴味的打量一阵,这才发话:"他有客在旁,你可是还要见他?"
"不错,因我只想见他现下相陪之人一面。"自怀中复又取出两张巨额银票放在金旁。
那楼主也未想到这纤弱少年是如此阔绰,又执着如此,衡量片刻便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扫了公子雅兴,你二人这便送他上楼去吧。"
一路行来,从那二人口中得知柳梦寻花名太盛,从不接寻常之客,而现下这位却是他近月的常客,还曾为他大打出手,看体态气质倒也风流,只不过面孔却是稀松平常至极,旁人也一直不解缘何那花魁愿意接待此人,若只为银两也实在匪夷所思。
面容平常,相必他离家之时=带了那张人皮面具出来。
转瞬间,已到了顶楼,那两个侍童笑得暧昧,"公子,他们两人从昨夜起就未离房一步,怕是见不了你啊,呵呵。"
"无妨,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虽是轻声,但听来却很是冰冷,那两人心中一寒,连忙告退。
情知这扇门里面就是那自分离夜夜入梦的人儿,心底是欣然还是焦虑已是五味混杂难辨,微敛心神,刚要敲门。
却听得房中传出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之音,更有牙床轻撞之声听的分明,一个男声细细喘息呻吟,柔媚入骨,另一个声音清越却浸着情欲萌动的暗哑,熟捻至极,不是秋重月又是何人?
手于触门那一瞬停在那里,良久,无言放下。
"这位公子在这可是要找柳少爷,我正要送饭菜进去,可要替你通传一声。"
原是一位很是俏丽的少年,提着一个精致食盒站在面前。
秋重寻心下苦笑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不堪,若是敌人来袭,刚才神思飘渺只怕早已凶多吉少。
"那就烦劳你对房中那位客人说,就说故人来访,只想见他一面,他必知晓我是何人。"
"那请公子稍待片刻了。"轻扣门三下,里面低低应了声门,那少年进了房内掩好了房门。
只是转瞬间那送饭的少年已转了出来,嗫喏许久才说道:"那位公子说前尘似梦,梦过无痕,既然彼此伤害还不如就此了断,让你。。。让你以后莫以他为念。"
梦过无痕,好一句梦过无痕。
秋重寻面色沉静,竟似早料到了他不愿与自己相见。径自怀中取出那只珍藏在身的精致玉瓶,放在了少年手中。
"麻烦你将这个亲手教给他,就说要他保重身体,我对他很是挂念于心。"
秋重寻说完便转身离去,有风拂过,恰巧扬起他面纱一角,那般绝韵风华,夜风翻起他一身衣裳,如烟如雾,他仿如未觉,似踏着风云而去,少年竟看的痴了。
良久,才终回过神来,想起手中还有那绝色之人要己转交的东西,忙复敲门入房。
柳梦寻房中幽清雅致,只余药乡,哪里有丝毫暧昧淫乱气息?
椅上端坐着花魁柳梦寻,塌上只卧着一人,面容平凡,一双眼睛却是流云千转的明澈绝丽,此刻有些倦倦无神。
"他,他可走了 ?"迟疑的声音,听来更有种伤中的虚弱不堪。
"走了,他要我代为转告公子,说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他对你牵挂之心从未有变,还有,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黯淡下去的眸子却在那一瞬大亮,颤着手接过那精致小瓶,温润如玉还带着那人的体温,些微余热自指间直传到心上。
他是夜教二公子,怎会不知这瓶中所装的是何种宝物,他竟全给了自己,如此不吝生命吗?激痛于心,秋重月已是怔怔落下泪来[自由自在]。
"重寻,重寻,你竟是如此不知我,你若有何不测,我怎会独活世间?"

 

14
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窗外满眼夏初美色,秋重寻面色沉静,负手而立,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身后几上,散着厚厚数本风堂近年来的帐簿,日志,上面朱色秀挺墨迹未干,显是才刚批阅的。

 

张瑞风捧着那锦盒进了厅中,本想就此交给秋重寻,借机试探一下他作何反应。
而此刻,看到那萧索凝立的纤细身影,又突然莫名的有了一丝胆怯亦或是怜惜。

 

良久,良久。

 

"你此时来这,可有要紧事要来禀报?"

 

静默中陡然想起他幽幽语声,张瑞风一惊,立时戒备起来,这人原来早知道自己来了此处,不愿点破却来试探我,当真是不容小觑。

 

"有扰少主了,属下刚才一直未言语实在是因为不便出口,还望少主见谅。"

 

"哦?照实说来,我不怪你。"

 

秋重寻转过身来,一双清亮眸子带着探询之意望向他。

 

"少主请看,今晨有人送来的,说一定要亲手还到少主手上。"

 

他似刻意加重了"还"字语气,秋重寻心中一动,接了盒子过来。

 

一边揭开盒上火漆,手虽平稳,心却不复沉静。

 

"刚才我不便开口,实是因为那送盒之人,乃是那红绡馆的柳梦寻,我担心万一是他人有意中伤少主,才一直犹豫是否该把这交给你。"

 

"他说,也是为别人嘱托交还这锦盒给你。"

 

秋重寻密致睫羽轻颤了一下,那朱红色锦缎上端放的莫不是那日夜珍藏身上,昨夜交给重月的玉瓶吗?

 

"知道了,你下去吧,若有事,我自当遣人寻你。"
"那么属下就此告退了。"

 

张瑞风心中暗喜,虽不知那盒中所装何物,但看秋重寻面色如此凝重,他昨夜去找的定是秋重月了,若是秋重寻把精力泰半放在此事上,必然会分心不慎,于他们可是大大有益。

 

再过的几日,待那时机到来,定可以一举成事。

 

。。。。。。。。。。。。
直到张瑞风退下,才把那瓶取在手中打开,一束白绢系在瓶口,字迹匀称圆柔,正是望君珍重四字。

 

望着手中三枚赤红如斯的丸药,心中已是苍茫一片。

 

重月你为我牺牲至多,却不愿再听我只字片语了吗?

 

摩挲着那润泽瓶颈,仿佛如见那倔强的少年眼中满是伤痛,颤手把那瓶放入盒中。

 

微微叹息着将那瓶放入怀中,无论如何,不能再任他如此,纵使他有意相避,也定要找寻到他。

 

手不经意间却触到了一个硬硬物事,指尖是温润粗糙的的木质触感,自怀中取出,莹紫蝶翼艳丽一如当初,仿佛看到了那人臂上带着伤,却是满眼灿烂笑意,将它亲手放到自己手中。

 

夏赫,夏赫,一别经月,音信再无,莫非那桃林中曾经共同度过的潇洒跳脱的时光,真如花飘零,只是空梦一场吗?

 

。。。。。。
夜幕夕垂,秋重寻又来到了那红绡楼,以他昨日豪绰,不需言语,楼主已亲自送他上楼。

 

还是那间雅致卧房,燃着上好的浅淡熏香,冷丽红烛辉映下,一人长发未拢,听有人进门也未抬头,兀自拨弦,琴音幽幽。

 

秋重寻也未打断他,直至他琴音顿止。

 

一见之下,只觉他面容虽俊秀不俗,但也不是那天仙化人,重月为何对他如此珍视,不惜为他出手拼斗。

 

对重月满心挂怀,自见他午后才谴人送盒便料定他人早已离去,若要知他下落只得从柳梦寻处打探。

 

"我不愿多言,告诉我他如今去了哪里,你所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

 

"呵呵,听来倒是不错,可惜我既已答应了他,也只得放弃了,公子若想知他下落,这便请回吧,但若想要梦寻相陪,自是乐意奉陪哦。"

 

说着话,柳梦寻身若无骨的依上重寻,手也轻佻的攀上他肩膀,姿态甚是暧昧。

 

秋重寻微一蹙眉,翻手已擒住了他手腕。

 

"再说一次,我只求知道他如今下落,你只需告知便可,不要测探我耐心!"

 

话说到此,他心中已是焦虑不堪,手上劲力已是不小,柳梦寻细白手腕上早已是乌紫一片。

 

疼痛若此,冷汗淋漓,柳梦寻却并未呼痛,直至他渐为沉静,才幽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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