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观众——by试管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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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看就知道大家过得怎么样,同样蓬乱的头发,青生生的下巴,纵横地划着血道的手和沾满烂泥的裤腿。老赵走过来:"还行。"
"嘿嘿,你他妈还是这么沉默寡言啊,快陪我说说话吧,这么多天不说话我都怀疑自己要变哑巴了。"吴珉说着向一边让了让,给对方腾出些地方。
老赵没有过来坐,而是继续不发一言地看着他。
吴珉自觉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老赵,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一从北边过来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我这个反方向过来的人的,必经之路上。"他没有用疑问语气,因为从这个中年人的神情中,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想的答案。
"吴珉,你现在退出比赛吧......"老赵的声调不高,可每个字都极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中。此时的雨林竟一下子安静下来,吴珉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一下下加快的声音。
"为什么?"他缓缓站起身,极力不在行动间留下破绽,虽说他相信老赵不会突然发难暗算自己,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敌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中年人脸上表情不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退出就行了,我不想与你动手......"
吴珉笑了,唇边一大串燎泡牵动随之着,看上去很是恐怖:"你说退出我就退出?您老是我爹呢,还是我妈?"以现在这距离,一个上步下劈应该可以打到他,可在这种对手面前轻易出招,一击不中的结果就是被对方直接KO。他不能不再三权衡,如果可以激得他先动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万一语言攻击无效,还为他争取到了继续思考的时间。
老赵显然属于后者,小混混的挑衅的话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我不想动手"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说着,人已经摆好了架子"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
小混混两眼紧盯着老赵,右肘曲起右拳与眼齐平,左拳护着咽喉,下颌微收,尽量将防御姿势做到滴水不漏。但仔细观察又会发现,他双脚一直轻轻垫着步,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老赵的架子和他基本一样,只是重心放的更低,防御同时的攻击准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断交战,都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对方的破绽。这样的僵持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加消耗人的精力,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觉间吴珉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而老赵也沿着额角淌下汗水。这场没有裁判的比赛,双方无疑都想用最少的付出获取最终的胜利。一只巨嘴鸟飞落到一处附近枝头,转动着黑梅似的圆眼睛打量着地上两个陌生的家伙,大概是被那窒人的气氛影响,巨嘴鸟忽地一扑翅膀又飞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吴珉首先发难,他右脚一步上前,左腿借力一记低鞭直扫对方腰际。老赵低吼一声,两肘下翻左右一夹,擒住那条扫来的小腿,借势再向外一拧。吴珉那一腿是虚招,等的就是老赵借机施展武警最擅长的擒拿手,左腿被拧时,他猛一俯身双手撑地,风声呼地响起,右腿横劈老赵的脑袋。这一串连击漂亮的,就像是体操中徒手起倒立后紧接着的托马斯全旋,可惜老赵根本没有给他踢到自己的机会。在那一记后摆腿踢到时,他也猛一弯腰,双手继续按住吴珉那条左腿,向外一带,吴珉顿时失去重心仰倒下去。
在吴珉后背撞地的下一刻,老赵的拳头也毫不犹豫地砸在他太阳穴上。一般人吃这一记肯定就轻微脑震荡了,即使是拳击手未经保护情况下挨这一拳也十有八九会晕过去。吴珉只感觉两眼在一瞬间黑了下来,不过幸亏他实战经验丰富,几次械斗中都有过的,被人用啤酒瓶甚至铁管钝击头部的经历,帮他培养了超强的抗击打能力,老赵这一拳只是让他暂时性失明可没有打掉他的意识。他本能地挥拳迎向老赵面门,老赵偏头就轻松避过。
"啊!"中年男人在下一秒叫出了声,老赵两手捂住眼睛,翻身闪向一边。吴珉乘机晃晃脑袋支撑起来,翻拳为掌的右手中还粘着许多没有抹进老赵眼睛里的饼干屑。视力还没有恢复,但他知道不能再等,勉强分辨出对方位置就紧跟着上步一个外合下劈直砸对手的肩胛骨。老赵眼里揉进饼干屑,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忽听"咔!"的一声,他人已朝着一侧歪倒,吴珉不能给对方喘息之机,贴身上去连加好几拳......
就在他以为已经打到对方无法招架时,忽觉颈上一凉,心头顿时一凛:"什么!"人刚要后撤,那冰凉的东西又前进了寸余。老赵的右拳抵在他的喉头,指缝中露出菲薄的利刃却是一柄手刺。脖子上凉过的地方开始变热,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开始流血了,吴珉喘着气:"X,想不到堂堂武警也和我们一样用这种小手段......"
老赵左肩下榻,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显然那一腿把它打脱了臼。一张脸由于疼痛而扭曲着,还止不住地想笑,虽然那笑真的比哭还丑:"这东西跟着我这么多年,就和长在身上没两样......嘿嘿......真想不到还会有再用到它的一天......"
"妈的,你这是夸奖我那......"小混混也想笑,却被口水呛着猛地一阵咳嗽,老赵的手刺却丝毫没有撤下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你退出吧......"中年人继续"笑"。
"有种你宰了我,还废个什么话......"
"方总!"送咖啡进来的秘书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吓了一大跳"要不要我立刻联系那边的人,这是违反比赛章程的......"
显示器前的方翼飞双眉紧锁,他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方总......"
过了三四秒,方翼飞才开口:"让那里的人赶快过去,还有,我的飞机也立刻开始准备......"
"可是颁奖不是要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吗?"秘书忽然听到计划改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您的安全问题......"
"我说了立刻。"那双鹰眸中的戾气让人不禁胆寒。
"是......"秘书的声音似乎有些打颤。
吴珉干笑着和老赵再次陷入僵持,他才不担心这人会在这里干掉自己。只是刚才那一拳挨得着实不轻,打架时都是凭着一鼓气支持,时间一久那气散了,被打的脑袋就后之后觉的闷痛起来。不过看在那大叔的伤也不轻,彼此半斤八两,现在就看谁耗过谁了。只是白白便宜了那姓方的大混蛋,一想到他现在指不定在哪里边喝咖啡,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被揍,他就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他不得好死。
正在他想得都有出神时,树丛中又响起了沙沙声。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什么山猫,猞猁,美洲狮啊......吴珉在心中祈祷,以这种身体状况,估计两个人都会成为美味佳肴了。
"小吴!"吴珉在一瞬间,听到了天使的声音......果然这极乐鸟是从天堂来的鸟吗?还真帮我带"天使"来了。
张教练说话间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五
传说中的金字塔出现在他视野中时,夕阳正斜照在塔身上,爬满了地衣与藤蔓的巨大条形石砖被镀上了浅金色的光泽。几只归巢的南美大金刚鹦鹉在微红的天空中划过彩虹般绚烂的身影,雨林中不住传来的喉猴的尖啸声此起彼伏......吴珉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他扶着墙调整呼吸,无心观赏这三天来久违的夕阳和四周迷人的景致。
几小时前,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先于老赵失去意识,没想到却在最后一刻吉星高照,遇上了张教练。教练一眼看到当时的情况,仅仅愣了一秒,下一秒冲上来二话不说"啪!"地就帮老赵把条胳膊给拍上去了。吴珉当场傻眼,心想这下玩完了,这大叔恢复三成战斗力就可以把现在的自己打趴下,正想开口骂教练,张教练却又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教练?"吴珉正要开口问却被教练伸手拦住了后面的话。
"小吴,你先走,这里我来对付......"
吴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张教练接着道:"你先去金字塔,我收拾了他就过来找你!"
"教练,我们也是竞争对手啊......"
老赵甩甩胳膊:"看来今天要一对二了。"
"你的对手只有我,小吴,你拿到‘宝藏'之后,我再对付你。"教练护犊的老牛一般将吴珉掩在背后。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师傅"老赵笑道"不过我可没说要单对单......"
张教练二话不说反手抓住老赵刺来的拳:"我是不想乘人之危,小吴,让你走你就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教练!"
吴珉见眼前的情况也不是自己能插上手的,自己也不想和师傅联合起来车轮战,啐了一口:"教练,那我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
"啊?"反悔了?
"先把脖子上的伤包一包......"
玛雅金字塔和埃及金字塔差别很大,虽然埃及金字塔吴珉也只是在电视和照片上见过,不过眼前这个被热带植物覆盖的阶梯形建筑显然和他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差别。目测了一下基座大约十米,高也不过十米上下,顶部建有一个神庙。按照来之前电视台给的资料,他所要做的就是进入金字塔上的神庙,取得里面的"宝物"--事先插着的一面印有方翼飞公司广告的旗子。吴珉再次确认了地图上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登塔身。
建筑用的石材很多都被寄生的植物破坏了,几次踩着的断石从脚下滚落让吴珉惊出几身冷汗,妈的,不是说保证人身安全吗?从五层楼上摔下去也是会死人的!快接近顶部时,阶梯变成了平台,踏上塔顶,吴珉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上来了......"此时日已西沉,第一次得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片雨林,他不经意低头看着刚才爬过的地方,台阶上居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大蛇!这条由夕阳的投射在阶梯上形成的羽毛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脚下蜿蜒游动,蛇头却被浮雕在自己脚下,吴珉发现这一点时几乎是尖叫着跳到一边。他曾听说过古代玛雅人在建筑上对光影声的运用,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想象不出千年前古人类居然拥有如此伟大的智慧。
神庙不大只有前后两个房间,前室里的石桌上很不协调地插着面红色塑料小旗。吴珉拿着旗无聊地晃来晃去,今晚终于又可以在一个有房顶的地方睡觉了,想到这一点,他就决定不去担心张教练现在和那老赵最后究竟谁胜谁负了。
躺在后室的石板地上,被冰凉的大石头硌得生疼的吴珉竟不禁怀念起那些大树和沙滩来,辗转反侧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星光透过墙上一个长方形开口泄在墙角,又翻了个身,正对上那块被照亮的石砖,砖上雕刻着一条小小的羽毛蛇。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石雕......"咔嗒!"黑暗中传出清晰的一声,吴珉觉得身子下的石板突然松动了!
"这是......"爬起身,他敲了敲那块松动的石板,底下发出空洞的声音。吴珉拧着眉,吃力地移开那块大石,一条向下延伸的窄石阶显露出来。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个密室,吴珉摸索着从随身急用包里拿出手电向下照去,光线被黑暗吞噬,又拣了个石子扔下去,清脆的撞击声一直持续了几秒后消失了。"这神庙里应该也有摄像探头吧......"他自言自语道,说不准这下面是不是还真藏着什么宝藏呢?原本就好奇心大盛的他自然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探险机会,略一估计这石阶下的也就是在金字塔内部,所以不会很大,天亮前怎么也能够返回。如果运气好找到什么宝藏,那就可以发笔横财,左右自己都不会吃亏。"方翼飞,你可是承诺过保证我在比赛中的人身安全的,所以......"他故意说了这么半句,拿起电筒就向那阶梯进发了。
石阶保存的比外头要好许多,似乎石头的材质也不大一样,在全黑的情况下竟似乎能反射室外微弱的星光。当吴珉的眼睛逐渐适应之后,几乎可以不靠电筒的辨认出周遭的环境。电筒圆环状的光斑照着前方下降的阶梯,他边小心地下行,边环顾四周。金字塔内部并不如他原先想象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这条下行的阶梯实际只是建筑在实心建筑里的一条隧道,高度刚好仅够一个成人直立通过。隧道的墙壁上有着许多壁画,和一些文字,吴珉像参观博物馆般转着脑袋看着,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可这隧道似乎没有尽头。没有手表,无法计算准确的时间,可当吴珉察觉出问题时,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掉头回去?说不定现在老赵,张教练,甚至摄制组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那横财铁定发不成了。继续走,是正常人的,心里就免不了害怕。不过好在这条隧道只有单程,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些迷宫暗道般纵横交错的岔路,所以也不怕迷路。吴珉定了定神,掏出指北针察看,这才发现原来这条阶梯隧道是盘旋向下的"怪不得走了这么久......"他自嘲的笑笑"想不到我吴大爷也有害怕的时候......"他话音未落,回声已经一圈圈的在空气中回荡起来,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咳,咳......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吴珉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些走夜路的为什么都喜欢嚎歌了。
楼梯的尽头似乎是在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吴珉的"再借我五百年......"还没有"借"到,电筒的光柱一下子投射到一块不一样的平地上。"终于到底了!"眼前的石室看来是尘封许久,可人置身其中却没有窒息感,甚至感觉到从不知何处有风吹到身上。看起来玛雅人的金字塔果然不是用来装死人的,吴珉心想着,电筒在石室内四处照,希望可以有所发现。一道耀眼的闪光很快告诉他,他的野兽的直觉神准异常!就在他正前方一个类似神龛的石雕上一块脸盆大的金子,不,是一只金制的"大盘子"正在告诉他,他吴珉发达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他几乎是全身颤抖着挪到那块大金子跟前,原来那石雕是一条他先前见过的羽毛蛇,羽毛蛇盘曲着,扬起的口中衔着的"金盘子"是一个类似面具的东西。"宝贝儿,你该值多少钱?"吴珉把全身都贴上那个雕塑,用一种近乎下流的表情痴痴地看着金面具喃喃自语。他试图单手着把金面具摘下来,却发现它和石头雕像嵌得很精巧,于是把电筒叼在嘴里,伸出两手来取。
"别动!"老赵的声音如雷贯耳。
"啊?"吴珉转过头,金面具已经离开基座躺在他手中。
吴珉忽然觉得吹在身上的风变大了"快趴下!"老赵喊了一声,猛地将他压倒在地。吴珉顿时明白坏事了,还想问,却觉得身上的老赵一扑之下不再动弹。一探鼻息,气还在,应该是刚才为了保护自己受到了攻击。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慌乱就是自寻死路,把老赵向旁边慢慢推开,黑暗中手电摔到一边正射着墙角,而黑暗中,两颗凭空出现的鸽蛋大的"绿宝石"正荧荧地发着光。
"绿宝石"缓慢转动起来,随风吹来的腥气让吴珉打了个寒颤,虽然不是墓穴,可这看守宝藏的家伙也他妈大的太变态了吧......他在脑中拼命搜索一切与巨蟒有关的资料,《狂蟒之灾》?电影演到一半他就和周公吹牛去了,《哈利波特》?拜托,那个是蛇怪啊!终于想起在哪期的动物世界上介绍过,世界上最大的蟒--水蟒。如果没记错,这蛇迄今为止发现最大的有十二三米,眼前这条看来就是了,而且居然在一击之下就可以另一个成年男子失去意识。吴珉没心思考虑这蛇究竟是古玛雅人用来看守宝藏的,还是从不知何处钻进来安家的,他急速盘算着的,是自己现在胜率有多少,现在自己暴露在蟒蛇的红外线眼下,估计自己就和它平时吃的耗子差不多,只是比较大只的耗子罢了。看来只有乘其不备来个偷袭了,他主意一定就下意识地放松神经,分泌过量的肾上腺激素只会让他失去理性判断。看样子,那蛇也是第一次遇到两只这么巨大奇怪的猎物,一时也不攻击,只是转动着脑袋观察着。吴珉的努力伸长手也一厘米一厘米地接近躺在墙边的电筒。光柱猛地直射到水蟒菱形的脑袋上,在它被光线震慑住得瞬间,完全顾不得被那脑袋下巨大身躯吓着的吴珉飞身扑了上去。两手勉强掐住了蛇脖子,整个人起跨在蛇身上,操起金属电筒一下下砸在蛇头上。巨蟒反应过来,身躯剧烈地翻滚起来,一下反卷住他的大腿,吴珉要紧压根,手上更加用力。蛇身越收越紧,吴珉似乎听到自己骨头被碾碎的声音,一下,一下,他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用力地砸过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骨头的声音响成一片,有人的,也有蛇的,终于,水桶粗的蛇身一震之下松开了,吴珉虚脱地瘫软下来。手里的铁电筒已经变形,粘稠的液体沾 了满手满脸,黑暗中,地上白花花,黑乎乎的一滩,像一只被辗烂了的豆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