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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谢了春红(下)——by墨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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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自由,我可以医治你的病作为交换。"
终于,说出一句不同的话语,青心里无奈的笑了。
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如果知道你还在世上,秋会失去复仇的力量。"
静默了一阵,终于开口询问在心里的疑团,"难道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毁灭哥萨尔
全族?为什么?你难道不是哥萨尔人?"
"噢,何以见得?"青微笑了,他终于主动多说了这么多句话,他笑着接口,想逗
他说的更多。
何以见得?每次说起哥萨尔军如何落败,青的脸上是兴奋的,仿佛有了大仇得报的
痛快。几乎以为,青将他派人将他掳来此处,又传出他的死讯,是为了激发秋暗藏
在血里的毁灭因子。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看不出这样澄清不染一丝杂色的蓝眼睛
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的心机。如果对象只是一个人,便也罢了,将一族的无辜人牵
扯进来,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不禁打了个机凌。
半年来,始终保持的沉默,不是不在听,而是不知如何出口。不是不明白青的心意,
每一个小心试探的眼神,每一个无奈的叹息,从来没有人如此的渴望他的陪伴,不
能说是不感动的。但是心里已被对秋的思念占满,再也无法挤下另一个人。原本所
能给的,只有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怜悯,在被囚禁多日后,也渐渐地消磨。
不想出口,怕一出口就要忍不住诅咒。痛苦的眼神,自嘲的语气,以及时不时露出
的嗜血的恨意,不用太多,也可以感觉的到自小缺乏温情滋润的心灵如此的伤痕累
累,何况就连身体,也是病如膏肓,身为医者的最后一丝悯人之心,终究克制住象
要伤害的欲望,终究不肯,在那个已经欠缺的心上,再划上一刀。
所以选择了沉默,最无奈的一种抗议形式,最懦弱的一种妥协。
春暖花开的时候,或者真是重逢的好季节。再等几个月吧,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却间接的意味着自己在期待着对方的死亡,想到这一层,总是不免心虚。
对方似乎又陷入了沉默,青叹了口气。
************************
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温柔地覆满了天空,仿佛宁温柔的唇,亲吻着自己的鼻
尖,湿湿的,凉凉的,有些顽皮。
还记得从小在南方长的宁,第一次见到雪时,兴奋的如同孩子般冲到院子里,打着
转,连鞋也没穿。
"从来没见过雪呢。"宁的笑颜绽放在一片天地之中,如同梅花一样清绝。
"不冷吗?"他问。
摇摇头,宁朝着他招手,招呼他一起到雪里来。他不理,径自准备回屋。
转过头,却在听见背后的声响时灵巧的躲开,雪球打在门上,四散开来。他转过身
躯追宁,宁大笑着逃开,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他赶上去,急切的问:"摔疼了吗?"

宁也索性也不起来,躺在地上,将头枕上他,身上批的外衣摔倒时散开,露出优美
的锁骨,诱惑着他。
他象被迷惑了,唇轻轻地降下,却被宁不合作的舔了一下他的鼻子。
他一连恼怒地瞪着他,宁却笑了起来,象个使坏得逞的孩子。
梨花般轻柔的雪片,又飘飘扬扬的洒下。天与地溶成了一体,满是宁温柔的笑容,
抚慰着他。
秋抱着剑,将裘袍拉了拉,闭上眼,明日,将是另一场恶战。
睡至凌晨被冻醒,夜晚的温度急骤下降,军士来报,大江一夜冻住。
秋看看天,宁,是你在保佑我吗?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紫陵七十一年冬,白水一夜冻结,紫凌军顺利渡江,哥萨尔军大败。
同月,哥萨尔新修庙宇主梁倒塌,族内纷传,修达执意离开家乡南侵,是以哥萨尔
的守护神镇怒。
次月,修达在一次争执之中,怒杀哥萨尔长老罗维。
次年春,罗维之子砂加,为父报仇,联合修达亲信格雷,设计埋伏,修达连中七箭
而亡。传说修达死后尸身不倒,双目圆睁,犹有不甘之色。砂加带领族落,提修达
人头向紫陵请降。
"这么快就结束了呢。"青轻轻地叹道。已经习惯了宁的沉默,于是一个人自言自
语的感慨。"人的感情真是脆弱啊。我只不过和格雷睡了一觉,他就已经可以为我
和修达反目。"
达成所愿的青迅速衰弱下去,宁几乎以为他在求死。
一整夜不停的咳嗽,突然停了下来,仿佛突然咳断气了一般。宁叹了口气,起身查
看,带动锁链,铛啷作响。好在锁链够长,能够行走的范围很大。举灯到根前,见
青脸色蜡黄,正愣愣地盯着帕子上的血,不知在想什么。
"你应该吃药。"虽然痛恨被剥夺了自由,身为医者的本能,仍是要忍不住相劝。

青抬起头,虚弱的笑了笑,"不过是拖一天是一天。"
"我已经完成了想要做的事,再拖下去,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他摇头。
有了绝症不是最坏,最怕是连生存的意识也没了。
"你难道不给我一个机会,爱上你?"违心之语,但是,终不忍见他便如此在他眼
前枯萎。
青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光闪了一下,宛如夜风中的蜡烛,随即又暗淡下去。"有着
样的可能吗?"
"秋十分幸运,为何他,总是幸运的那一个。"青说。
"今晚,陪我好吗?就这一晚。"他又轻咳了一声。
如何拒绝?宁无言的躺上床,从身后抱住青。青的身子冰凉,几乎不带一丝生气。

"我的母亲是曾经一度当红的头牌。"青说。宁,静静地听着,抱紧他。
"可惜,那段光辉维持了极短。生性懦弱的她无法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却意外的
执著于生下我。生我更加消耗了她本来就不算太好的体质,从此她便病痛不断。我
六岁那年,她终于得到了解脱。对于她的过世我没有太多难过,她的懦弱使我在妓
院里备受欺负,既然保护不了我,要她何用。因为母亲的懦弱,我很小就学会如何
保护自己,我知道如何看客人的脸色行事,如何用言辞取悦最当红的妓女,也知道
如何用小恩小惠拉拢我认为有前途的雏姐儿。但这并没有让我摆脱被卖的命运。"

"我的第一个男人是谁,我根本没有印象了。我想这是男人和女人间的不同吧。我
只是冷眼看着那些丑陋的人在我身上发泄他们的欲望,然后用最虚伪的笑容告诉他
们我如何的满足。一开始,我总是在那些人走后拼命的清洗自己,渐渐地我开始觉
得没有必要,反正是要再弄脏的。"
"十二岁那年,一个男人买下了我。那个男人是当地的一个土财主,他花了三十两
银子买了我。他很懂得如何将他的三十两银子物尽其用。每晚当他肥胖的身躯在我
身上蠕动,我就想吐,可是我还是魅着自己的良心说着最好听的话取悦他。他是我
的主人,我今后的生活只有看他的脸色行事,说我贱也好,但是一个妓女的儿子没
有太多的选择。我的听话确实给我带来不少好处,仗着他的宠爱,老家伙那些姨太
太们即使对我再恨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她们只能虚伪的讨好我,以期望能分到老家
伙的一丝注意力。其实世上大多地方和妓院都没有太多曲别,我只是用同样虚伪的
手段对付我的敌人,那是我生存的办法。"
"可是我的好日子并没有坚持太久,日夜的纵欲无度很快的耗干了老家伙的精力,
终于那晚,在他能进入我之前,他突然不动了。我摸了摸他的鼻子,已经没有了气
息。我吓坏了,没有了老家伙的庀护,这个宅子里的女人会象草原上秃鹫一样毫不
留情地分食我的肉。我慌了,胡乱地穿上衣服,卷了些东西,连夜落跑。"
"即使我再小心还是惊动了护院,那些人带着狗追了出来,我不顾一切的跑着,甚
至扔掉了所有动西,但那些狗还是追上来了。那时候我遇上了那个人。"
"他的身影在夜色下看上去很高大,一看就是北国之人。我向他求救,他犹豫了一
刻,然后将我揽进他的大袍子,说:"走吧!"他的声音很醇厚,有着无比的威严。
那些狗象是感觉到他的压力,停步不前,只是在原地叫着。"
"他的袍子是深紫色的,亮亮的丝绒有透露着华贵的味道。我的脸蹭在上面,柔柔
滑滑的,说不出的舒服。我抬头偷偷地看他,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刀刻的五官,
有着无比的刚毅。"
"他带我回了客店,打了一盆水给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在逃命的时候掉了,
此时赤着脚,沾满了泥□。他很温柔的将我的脚泡进热水里,我将脚缩了一下,从
没觉得自己如此污秽过。他有力的手扣住了我的退缩,我不再反抗,任由他清洗。
他轻轻地用白毛巾将洗净的叫裹起来,‘你的脚很美',他说。"
"将我的脚洗净,他把我抱到床上,我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欲望。但他没有动我,只
是说你先睡吧,其他的明天再说。我知道他是想要我的,我拉住他的衣襟,吻着他
的手,眼睛却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说:"你太小了,几乎让我感到罪恶。"我告
诉他我已经十六了,而且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处子。我故意将年龄说大了三岁,我
从没如此的想要过一个人。他的眼睛里露出怀疑,但是他还是相信了我的话。当他
的指尖碰触到我的皮肤,我全身立刻的烧了起来,颤抖的如同经历自己的初夜。"

"他除去自己的衣裳,露出健美的躯体。那绝对是每个男人都梦想拥有的躯体,强
壮却不臃肿,彪悍却充满柔韧。我贪婪的看着他,心里充满欲望。他吻住我,我们
一起掉入欲望的陷井。他的技术很好,我从他那里得到前所未有过的满足。"青说
着顿了顿,仿佛在回味当时的感觉。
"之后他替我清理乾净,从背后搂着我,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有一下没
一下的拍着我的肩膀,就象母亲哄小孩入睡一样。虽然不说话,但是我可以感到他
的温柔。和我以前的那些恩客不同,那些人发泄过后只会象猪一样酣睡。
他带我回铁血门。他告诉我在外我是他的徒弟,如果我不听话,他会惩罚我。他说
这话的时候声音仍是很温柔,可是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残酷,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好惹
的。
但是他的宠爱让我慢慢忘了他的残酷。对于一个生长在妓院的孩子来说,我比同龄
的师兄弟们都要有心机的多。我懂得如何用小恩小惠拉拢人,也知道怎么勾结一堆
人排除异己,所以我很快成了孩子头,他只是挣一眼闭一眼,由着我去。"
"他并不经常要我,一个月顶多一两次,我想他是顾忌自己的身份,所以每次都忍
得很辛苦。因为每次他都是那么的狂野,他的动作有力而坚定,令我痛苦又快乐。"

说到这里的时候,青的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仿佛又回到当年的时光。
"但他似乎有心事,他有时会闷闷地喝酒。有时候,他望着我,好像在看另外一个
人。他对我说:我最不喜欢的是你这双蓝眼睛。"只听宁咦了一声。
"我也很奇怪,如果不是这双眼睛,我的容貌没有太特别的地方。等到秋和他的父
亲来到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你见过秋的父亲吗?"
宁嗯了一声。
"我是否和秋的父亲长得相象?"青转过身来,宁这才注意到,的确,二人都是一
张娃娃脸,除却眼睛的颜色,的确十分累似。只是青的蓝眼过于夺目,是以以前才
没注意到。
"那天,我替师父送酒,看见师叔醉倒在桌上,师父伏下身,轻轻地吻着师叔,他
的眼神,满是温柔和痛苦。"蓝色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仿佛又想起当日从云中坠
落的感觉。"我终于明白,他看着我的时候,想着的,却是他的师弟。"
"很快,秋的父亲离开了。秋留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美丽而高傲,他看我的眼神,
冷漠中带着不屑,仿佛可以看穿我的卑贱一般。我讨厌那种态度,那种态度让我想
把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揪下来,践踏在污泥里。我把对他父亲的嫉妒发泄在他身
上,所以对他百般为难。"
"我故意陷害他,争执起来,师父虽然知道真象,仍是站在我这一边。但我一点也
不开心,因为无论是恨还是什么,师父对他倾注了不曾给予我的注意力。师父要我
的时候越来越少,我觉察到,他看着秋的时候,眼睛里透露着欲望。"听到秋的名
字,宁露出关切的神情,很细微,但青还是觉察到了,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他比一
般人更加敏感,心情一阵低落,又一阵狂咳。宁拍打他的后背,劝道:"明天再说
吧。" 他抱紧青,仿佛抱紧一只在风雪中迷失的小狼。
"我好恨,为什么他不可以爱我?如果说他不能对他的师弟忘情,那为何有对秋有
特殊的感情?" 青稍喘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我终于忍不住了,跑去质问他。他很生气,他恶狠狠地要了我,然后告诉我如果
我胡说八道,他不介意杀了我。"
那是他第一次那样粗暴的对待自己吧,没有前戏,就直接进入乾燥的身体,即使知
道自己流血了也没有停下来。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一样是个发泄的工具。他看
他,和其他上妓院的男人看他,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依旧贪恋那一丝虚假的温柔,仍是不可救药的爱着他。 所以才会着了修达的道
儿。
"修达在那个时候接近我,让我渐渐信任他,有一次我对他倾吐苦水,他给我看一
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种药。他说那药让对方吃了,吃药的人就会爱上下药的人。"

"我向他要,他不肯给,他说他只有一份,这样珍贵的东西,他要自己留着用。"

"我不知道,那其实是是一份慢性的毒药。我偷走了那份药,放在师父平日喝的茶里,
他没有觉察,结果那药让他的力量全失。"
"这个原因,使得我被踢出了师门,铁血们无法收容叛徒。修达,他的诡计,轻易
地让我失去了我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守在那个人身边。"
"修达将我接到哥萨尔部落,他告诉我,我是哥萨尔王当年南下风流的产物。这双
蓝眼睛可以证明我的血统。多么讽刺是不是?之前我的蓝眼睛被人称做天生淫荡,
如今却成了王族高贵的证明。"
"或许是真的吧,我们这一脉的人,命都不长久。哥萨尔王四十岁就去世了,没有
留下子嗣,为了各部的统一,修达找到我。"
"这多年来,我帮助修达铲除各部的异己,得到最高的权势。我要他高高在上,再
重重地跌下来。我知道修达最想要得,是让哥萨尔人到南方去,享受那里的富足,
他最在乎的是他的族人和军人的荣誉。"
"在他得到他的荣誉之后,我开始败坏它。我故意将蒸过的精粮赠与哥萨人布种,
结果颗粒无收。那棵神木,也是我千选万选才得来。先闹饥荒,再有土木施工消耗
国力,最后神木一倒,压死无数,下面不满起来,人人只恨他昏庸,又有谁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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