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寻惊呼一声,向后仰起,却让赤宿顺势吻得更深。那激烈缠绵如熊熊的火焰,在冰凉的湖水中冉冉燃烧。一寸一寸将两人吞噬,共同坠入那无边的情欲之海。
不知何时,两人的衣衫都已褪尽,皆已无暇顾及湖面上飘荡着的几袭青色的衣袍,随着水下人儿的沉浮移动而上下起伏。
那清纯的氛围已悄悄染上情欲的暧昧。阳光依旧只透过树叶的缝隙,一丝丝地漏进湖水深处,折射出五彩的斑斓。
湖底的游鱼有一些自两人身旁过去,好奇地用一双永不会闭目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身躯彼此交缠,看者他们散开的发丝在水下如水草般缓缓散开,又直至交缠。
赤宿一手扯住不寻刚柔并济的腰身,让他的上半身如桥般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他俯上身,让自己的吻恣意地一一膜拜。
不寻双眸紧闭,但从他那颤抖的眼皮和浑身隐于水下的玫瑰红晕可以看出,他此刻也正全身心地沉浸在这一次全新的水下欢宴之中。
但赤宿没有看见这些,他没有睁开眼。他只是用全副心思来感受那具似乎是渴求了一世的有着暖热温度的躯体,以及在那躯体之下倔强而柔软的心--那颗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
他的手指贪恋而小心地滑过不寻的全身,连最私密的地方亦不放过。他不敢用力,仿佛一碰一触就会忍不住将握在手中的人儿,这个人儿揉碎了,才好熔进自己的骨血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对一个人有那样强烈的归属感与眷恋。
他只知道只有不断地亲吻,进入他,才能缓和填补心里的那大片大片的苍凉与空白。
赤宿将不寻托出水面,而自己却更深入水中。不寻神思恍惚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却有难以言喻的空虚。
正在这时,赤宿却钻至不寻的腿下,不由分说地用手轻分开他的双腿,曲起,架在自己的肩头。
上半身在湖面上的不寻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奈那无力的双腿早被赤宿控制,只得难耐地扭动身体。
赤宿的吻带有湖水的冰凉,无声地落下,落在不寻已肿胀的分身上,轻轻地伸出舌尖不紧不慢地舔舐。
不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在水下无助地滑了滑,却还是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只得再一次垂下。然而像是感觉到了他那份无助般,赤宿的一只大手穿过千古万年的湖水,牢牢地握住了他的。
下半身强烈的刺激,使不寻拼命地往后仰去,似乎是想逃离那仿佛下了魔咒的吻。
赤宿却不愿因此而放过他。他按住那双不安分的腿,仿佛宣誓般地在心里默念:让我吻你。
让我吻你。
隔了千山万水,终于传进不寻的心底,一次一次地回荡犹如蛊惑。
不寻不自觉地放软了身体,不再退缩。
而赤宿不耐寂寞的手指却已悄悄绕至不寻股间,轻巧地分开那诱人的股瓣,在其间来回地进出和揉弄。
那不自觉被掏出的白色液体,遇上冰澈的湖水时,便迅速地散开,毫无痕迹。
他飞快地将不寻翻转,抬头钻出水面,腰身一挺,便完全地进入。
感觉到不寻温暖的体内深深地将自己包裹住,赤宿感慨地贴在他的耳背呢喃:"真想永远都停留在你里面,不出来了......"
但不寻此刻却不希望在他体内的赤宿只是一动不动地停滞着。他不知道--他很难受吗?嘤咛一声,终于忍耐不住地扭动了下腰肢。
这一下,似乎惊醒了一直沉浸在不寻体内无比温暖中的赤宿。他忽地了然一笑,但眸中却是温情流露。他那平常一脸淡漠的不寻,这一次,却终于忍耐不住了。
赤宿低吼一声,如愿地在不寻体内猛烈地进出。
二人身下的湖水随着那古老的摆动欢快地掀起了水花。
红尘贪恋,却不仅仅只是身的相属,还有心与心的,殊途同归。
那千古波澜不兴的水面已然破咒,打破了的心门,正如这寂寞了许久的绿蓝湖水,完全接纳了这暧昧而激狂的热度,不再冰凉。
自那一日在湖水中热烈的交欢之后,不寻浑身无力地任赤宿将湿透了的衣衫用内力烘干之后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像来时一样被抱在怀中踩着人家的屋檐飞掠至杨家的东厢,进入房间。
"饿不饿?"将不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赤宿轻声问道。
夜已来了。原来他们竟然在水中缠绵了近两个时辰。这对嗜睡如命的不寻来说,真可算是奇迹了。
但他似乎已越来越习惯与那家伙沉溺在懒散之中,难以脱身。不寻回响起自己一次又一次迎合他猛烈的撞击,在他的怀中任意地舒展自己的躯体,就不禁面颊微赧。
"不饿。"不寻已自发地躺下。他当下只想好好地补个眠。
没想到赤宿也自发地爬上床,长臂一伸就又将不寻纳入怀中。
不寻再次习惯地靠在他的胸前,不禁轻叹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赤宿一手顺着不寻的发丝,一边倾听着两人安静的心跳。
不知道多少次,他曾经偷偷地幻想过将来,会有一个人与自己这样安静地相拥着,而不知道又是从何时起,那个人的面孔已逐渐变成了一张稍显苍白,却有一双璀璨如星辰眼睛的清晰影象。
小时侯寂寞华丽的宫殿内,冰凉的风,如一个远去的梦魇,在如今这个温热的人儿面前,无声无息地忘却了。
无须再压抑心中的不安,拥有了不寻,他就已拥有了一切。
手指顺着那长长的发丝,轻轻抚上颈间那块冰凉的图腾,赤宿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会随我回宫吗?"
不寻在他怀里微微地动了动,却是沉默不答。
"你会吗?"赤宿猛地将不寻压在身下,灼热的气息逼人。
不寻睁开一双黑亮的眼眸,定定地与他对视:"不会。"
他淡淡地下了个结论。他知道那个繁华却冷漠的宫殿不是自己停留的地方。即使那里,有那个人。
但不不会。他知道。
一如他知道赤宿与自己都一再地在回避这个问题。等赤宿治理好洪水之后,是势必要回去那里的。然而自己呢?他又该何去何从?
习惯了两人相拥而眠,失了他的这个天然枕被,自己是否还能再安然入睡?
不寻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自问,却始终不敢说出那个早已昭然若揭的答案。
他只能这样定定地看着那双最初刺入眼帘的赤艳眼眸。这样淡然地向它宣布:他不会跟他回去。
那里不是他呆的地方。那里不是他的家。他不属于那个华丽的笼子。
全天下,都可以是他不寻的家,只有那里不是。
他能够率性地离开任何地方,可以毫不眷恋地抛开任何世事,但唯有他--赤宿,不寻知道即使自己离开,却已是永远放不下抛不开的牵挂。
无情的尘埃静静地在两人身旁沉浮,散在空气中却没有一个人看见。
但,有谁的心,是能够真切地被另一个人,一边疼痛地发现,一边无比眷恋地珍惜着呢?
不寻只有闭上双眸,紧紧地拥抱住赤宿宽阔的后背。
赤宿将头俯下,额际贴着额际。
他能感觉到身下的人儿正微微地颤抖。他不禁由心底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怜惜,由全身的筋脉一直传到四骸。
他轻轻地叹息,吻上那紧抿着的嘴唇。
这一次,该用他的温暖,驱散他的不安了。
唇舌交缠,肢体交缠,在这一片灼热炽烈的海洋中,紧紧攀缘依靠的,只有彼此。
一瞬间,二人又重新陷入了另一场新的狂喜中,似乎再无尽头。
布置一新的衙内大府,鼓乐震天,喜气洋洋。一盏一盏大红的灯笼被高高地挂起,点亮了暮色昏暗的光线。
今日是县太爷之子淏燧公子二十岁的生辰日,虽没有大宴宾友,但只要有一人得知,不久便会传遍整个抑水镇。
毕竟,他在这抑水镇的地位太举足轻重了。
各富贾名流,各名士乡绅,均不肯放过这笼络接近公子爷的大好机会。因此,出手送出的礼大多也不惜血本。
"李员外,您客气了。" 淏燧站在门口迎接来客。
"应该的!应该的!"李员外笑得牵强。他可真是不习惯在这个男人的目光下,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说着,两个家丁打扮的汉子一箱礼物进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恭祝淏燧公子二十生辰吉康!"
"呵呵呵。" 淏燧挥扇一笑,欠身道:"李员外,请!"
一批一批由大江南北赶到这小小抑水镇的客商前前后后地到了。但淏燧的目光依旧看向门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人。
客人已坐定,动筷大啖美食佳酿,欢声笑语。一时间宾主尽欢。
"淏儿,怎么还不进来?"原本在厅内招呼来宾的县太爷发现自己的儿子还不进屋,奇怪地上前问道。
"再等一会儿。"他微微地一笑,没有多加解释。
县太爷也不问。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心机城府连自己都难及其万分之一。他相信他做的事情,总是有他的道理。
"爹,您和孩儿一起等吧。"他忽又淡淡地开口,留住欲回的老爹。
"哦?"县太爷回头,他平常可不是个爱黏人的儿子。
"爹。"看见他眼中惊讶的光芒,不难猜到他此刻的想法。淏燧不禁失笑:"看,他们已经来了。"
曲折的庭院香懈摇曳,轻轻的风过后,无声无息地落下。
今日是他的二十岁生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活那么长久。他把自己的生命一向放在很远的地方,即使下一秒死去,脸上也不会有任何怨尤的表情。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穿过后中的时光,他在烟雾的尽头看见这样一个女子,水蓝色的衣裙,温热微咸的泪珠,渗过他的手指,滴落在他的心间。
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开始有欲望,对人世间的留恋使他不复从前的清明寡念。他开始试着想去拥有一个人,完全地没有保留地将自己摊开在那个人的面前。
获得或丢失,也许都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觉得满足。
杨眉莲步轻移,安静地跟在她的父亲后面。她的侍女茶沫亦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让人们一步一步地沿着命定的轨迹,逐渐抵达终点。
而其间,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漫长而无望的路程间,又会遭遇怎样的境地?
一些人追随着另一些人的脚步,或轻或重,或停或走。
一些人远去,一些人却留下。一些人在朝露来临前,悄然消散了踪迹。
如这摇曳生花的懈树一般,杨眉无波的心,却在夏日的清风中,越来越寂静。
不寻被赤宿的大掌拉着,宽大的衣袖随着风卷翻飞。
今日刚被他连哄带劝地用了晚膳,就又被好说歹说地拖来参加这个什么生辰宴。他真搞不懂,生辰就生辰,为何就会有那么多人还要这样大肆庆贺呢?
而自己,竟然连何月何日出生都不得而知。
一闪而逝的悲哀却还是让赤宿捕获。他用力握了握不寻的手背,透过力道传递着他的心声:还有我在。
还有我在。即使天下间的人都会离开,不要担心,我还是在这里。
不寻看向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缓缓如春风掠过,在那双星光璀璨的双眸间,有感动,也有怅然。
一行人中,大概只有杨老爷的心情最为单纯,也最为高兴了。
他还未走近,就已高声恭贺道:"淏燧公子,生辰吉康!"
"呵呵呵。" 淏燧上前一步,"我还真怕你们不来呢!"
"公子真爱说笑。"杨老爷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县太爷,你看看你家这位好儿郎!"他打趣道。
县太爷一捋胡子,也不紧不慢地回道:"这好儿郎......不久之后,不也是杨老爷您的好儿郎不是!"
"哈哈哈!"杨老爷爽朗地仰首笑起来。是了,他们该乘着今日这好机会将两家的亲事定下来了。
两年前,县太爷就有向他提起过两家结亲的事,却一直让他以眉儿宿疾未愈为由推托了过去。但眼下,女儿宿疾已愈,淏燧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凭他这双老眼看来,日后淏燧的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啊。
眉儿能嫁过去,应该会幸福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女儿病愈,却又这么快就要出嫁了。杨老爷心中真是喜忧参半。
"亲家,咱们进屋去吧!"县太爷上前,却蓦地发现杨老爷深厚高大的男子。
他眯起眼打量。可一对上那双赤艳的双眸时,却一下子就腿软了。
他忙不迭地跪下:"下......下官拜见王爷!"
天哪!可真是红色的眼珠!还不把人给吓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久负盛名"的烈王爷,不禁乱了手脚。
"起来吧。"赤宿握着不寻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宫门之外,一切礼节从简。"
"谢,谢王爷!"
淏燧扶起双腿发软的父亲,脸上一派从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来,像是早知晓了他的身份般。
赤宿的眼光淡淡地扫向他,认出他就是那日酒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紫衣男子。
想必当初这位淏燧公子就认出他的身份了吧。
他颇感兴趣地勾起嘴角。这家伙也真是怪,似乎很喜欢穿紫衣嘛!不过,不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一种颜色了。
天生的贵气隐在黯淡含蓄的紫光中,似静止下面不住流动的水域。一切的锐利皆以潇洒自若的谈笑轻轻带过,只有那邪气尽现的眼眸说明他本质中的侵略本性。
他是个擅长守的将领,其实却更有掠夺的爱好。他应该是颇为享受掠夺带给他的欢娱,因此乐此不疲。
看着他,赤宿定定地在心底下了这样的评论。
淏燧公子,能让整个抑水镇的人都对他敬畏不敢言,确有几分道理。
而他也相信,他的势力绝对不仅仅只在这小小的黄河小镇。
当赤宿评味着淏燧时,淏燧也不露痕迹地打量着这个传言中的烈王爷三皇子。
听闻他孩童时极为玩劣乖张,宫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怕他的。少年时便已领兵出征,并立下骄傲的战绩,身份与权势如日中天,不可忽视。
对待敌人绝不留情,对待百姓却又心怀仁义。矛盾的个性一如他给人的外在感觉:燃烧着的冰。
有趣。他很有兴趣来与他玩一场游戏。
也算是赌局的一场游戏。由他坐庄,因此胜负输赢,基本上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本分地执行一个他许下的诺言,只此一次。
淏燧注意到那衣袖下交缠的两只手,轻轻地摇头。
人,一旦有了弱点,总是值得叹息的,却又无可避免。当它静静地向你走来,你只得自自然然地接受,并且毫无怨悔。
这是人的悲哀,抑或......也是人的幸福?
他不禁看向从头到尾一直都垂着头看脚尖的杨眉,眸中流露出的怜惜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握紧双拳,怕一个不控制,就会上前抚上她如玉的长发。但他不能,至少此时此刻,他还不能。
他只能装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杨老爷,不为我引见引见未来的娘子?"
这一句话,似乎打破了几人间奇怪而尴尬的气氛。杨老爷如梦初醒般拉过杨眉的手,替她介绍:"眉儿,这位是县太爷,这位,便是你未来的夫婿,淏燧公子。
来赴这场辰宴前,杨眉便早已知晓自己已被父亲许了人家。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反抗到底,誓死不从吧。但现在......她想起一路上都是不寻与赤宿自然流露出的亲密形状,不由心灰意懒。
嫁人,就嫁人吧。天下间的女子,不是都该如此吗?至于所嫁何人......她已不在乎。
即使是心心相属的二人在成婚后,也不能保证中途会不会有人先变了心。她的亲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