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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相思——by玉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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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何仕宇没有现在这么细心,却是一直以醒言的保护者自居。醒言则一直细心地记得何仕宇每一件事情。
原本亲密如兄弟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么的变质了。
何仕宇看着醒言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高兴,看不见的时候总是惦记,别人和醒言太亲近的时候自己嫉妒,有女孩子喜欢醒言的时候自己生气,只要醒言在自己身边,何仕宇就安心,作什么都好。
何仕宇的霸道有时候会让醒言皱眉头,有时候会让醒言忍不住发笑。没有人比醒言还了解年少清狂的何仕宇,他比何仕宇自己还清楚,何仕宇喜欢他。
淘气的醒言有时候故意让何仕宇吃醋,看着何仕宇莫名的开始情绪起伏不定,醒言偷笑,猜测着这个傻瓜什么时候会发现喜欢自己。醒言单纯的不去在乎两人都是男孩的事实,快乐的过着自己让自己高兴的日子。
何仕宇高考的时候,两人还约定,将来醒言也要报考同一个学校。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继续笑笑闹闹,纠缠一生。
假期仍旧在每天见面的日子里度过。
在醒言故意的刺激下,有那么一次何仕宇就控制不住情绪,拉着醒言就走,几句话就被激得晕头涨脑的,等醒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抱着醒言,吻了他好半天了。看着醒言喘息的模样,何仕宇震惊于自己的举动,也震惊于醒言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眼,清澈的如一潭湖水眼,里面明明白白的有着喜欢和高兴,翘起一边的嘴角,挂着分明的得意。仿佛头脑里放了一个炸弹被醒言点燃了,震得何仕宇头脑嗡的一下,不知所措的跑回了家。
一整个晚上何仕宇脑子里面都是醒言那得意的笑容,和清浅的话语:"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你也喜欢我啊?你这个大木头!"何仕宇想着想着,就自由自主的咧嘴笑了起来,在夜晚静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诡异,他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回味今天那个吻,那可是自己的初吻呢,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天不该扔下醒言一个,说不定惹他生气了,然后又想醒言从来不会生自己的气的,明天跟他道歉--顺便说,就说,我也喜欢你......
由于睡着得太晚,当何仕宇醒来再去找醒言的时候,醒言已经出门了,说是要去同学那里借本书。
没想到,何仕宇等到的却是医院的电话。
醒言出了车祸,危在旦夕。
醒言过马路的时候,被闯红灯的大卡车撞飞了,摔出去了好几米远,何仕宇和醒言的家人看到的就是带着氧气罩奄奄一息的醒言,躺在那里,那么的脆弱,仿佛马上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何仕宇每天都来看醒言,整天整天的在医院守着,等着昏迷的醒言能够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
就那么在大家的期盼下,过了三天,醒言才张开眼。
那一刻,十八岁的何仕宇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放声痛哭,从来不知道悲伤心痛是什么滋味的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担心、紧张、悲伤、心痛、不知所措,什么是害怕失去的恐惧,也明白了自己对醒言那份特殊的感情就是爱。
何仕宇就在醒言床边任谁说都不走,握着没有针管的那只手死也不放,心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何仕宇心里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他害怕醒言就着么的躺着,睡着了就再也不起来。
何仕宇趴在醒言耳边说着:"醒言,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以后不惹麻烦了,什么都听你的,真的。......我爱你......"
何仕宇絮絮叨叨的说着,看着近在眼前憔悴得让人不忍的脸庞,心里酸酸的。
醒言似乎听清楚了何仕宇的宣言,又是勾起了嘴角,现出了那个得意的笑容,何仕宇呆呆的,忘了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可是身旁的人却拉着他,让他放开醒言,他不愿意,挣扎着,可是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的他根本挣扎不开,他看见医生在醒言身边拿着好些个他不知道的器具,恍惚中,他看见有个医生退了出来,对着醒言的母亲摇了摇头,嘴一张一合的,他看见躺在床上的醒言嘴角还挂着那个得意的笑容,医生却拉起了白色的床单,缓缓的盖住了醒言的笑脸。
何仕宇觉得天都塌了,就那么晕倒了。

第十二章 醒冰
萧亦可以想象,那时候的何仕宇是什么样子,醒言是什么样子。
欢快的两个孩子,就像自己十八岁时的爱恋,单纯的快乐着,周围满逸着幸福的味道。
笑得灿烂的何仕宇海阔天空的神侃,醒言就静静的听着,微笑着把水杯递到何仕宇的手里,不时的附和几声;两人出门时醒言问着东西带全了没有,何仕宇大大咧咧的说着带了带了,忘了还有你呢;拥挤的地方,何仕宇圈住醒言,不让瘦弱的他被推的踉跄不稳;外面做了什么错事,拉着醒言陪同以降低父母的责怪;有什么兴趣爱好,一定要拉着醒言一起享受自己的快乐......
萧亦发现,何仕宇现在身上有着醒言的影子--醒言的细心,醒言的温和。
醒言离去的那段时间,何仕宇习惯于想着:如果是醒言,他会怎么样,如果醒言还在的话......
何仕宇收敛自己得霸道、张扬,因为已经没有喜欢的那个人在一旁坚决支持自己、总是注视自己了,何仕宇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他,慢慢的,已成习惯。醒言的一切,不用去想,不用去回忆,已经刻入骨髓。
萧亦羡慕醒言,羡慕他有着一个永远把他刻在心里的爱人。萧亦也嫉妒,嫉妒他让何仕宇爱他爱得那么深刻,永远也不会忘却。萧亦想象着一个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的男孩子,微扬着头,站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下,任由微风吹拂着发丝衣角,耀眼夺目......
何仕宇说:萧亦,你也刻在我心里了,再也抹不掉了。
萧亦听着,紧紧的靠在何仕宇的怀里,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何仕宇的怀抱更舒适的地方,再也没有什么人会比现在的他更幸福,他宁愿就这样直到天长地久。
何仕宇说出那些深埋心底的情,不免有些觉得怅然。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这样翻出来仔细得说给一个人听,如若不是细细说来,自己都不会发觉,那么多年前的细节,居然还记得,而且记得那么清晰。那些曾经抓在手里得幸福,那张已经远离自己得笑颜......心里还是会痛,会思念,就算很多人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醒言,忘记自己深深的爱过的醒言,至今还爱着得醒言。
心里还挂念着旧人,何仕宇觉得有些对不住萧亦的全心全意。让他忘记醒言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会尽力对萧亦好的,他知道,醒言是过去,萧亦是现在。
而人是无数个过去堆积出来得,但总是活在现在。
年少的时候,曾经梦想过什么将来幸福的生活,那么,什么是幸福呢?
想来想去,就是那句: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话,是在疑问,只是拉着别人的手一起变老,那就是幸福了么?又问自己,幸福真的就这么简单么?感觉不太真实似的,想象中,应该还有些其他的吧?幼小的心里觉得父母关心自己,有好玩的东西,同学们都跟自己好、一起玩就是幸福了。后来长大了一些,在那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那么一丝对感情的体悟,觉得拉着喜欢的人的手,应该是很甜蜜的事情,执子之手应该就是幸福了吧?后来有了喜欢的人,才发现生死契阔、与子成悦的意境竟是那样的吸引人,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那一刹那的会心一笑抵得上天地间一切的美好,然而竟没有机会去抓住那个人的手,一起慢慢变老。
这次,找到了么?
找到了吧!
但愿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亦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初春的日子里见到醒冰的。
内心里,萧亦对着这个对何仕宇怀着心思的女人有着一丝戒备。
何仕宇出差不在,很显然,醒冰来到何仕宇家里,找得不是他。那么,就是一定萧亦了。
接到醒冰的电话找何仕宇,萧亦有些不自在的,听到何仕宇不在,醒冰想来和萧亦谈谈,萧亦也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多少知道一些何仕宇喜欢男人的女人是怎么想的?
三月的天气,已经暖了一些,不像是二月的时候,不时的还有一阵刮着寒风的寒流经过,轻柔的风已经十足春天的味道了。醒冰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套装,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风衣,一条艳色的围巾,显得整个人很精神,也很干练。
第一次在何仕宇家独自招待何仕宇的朋友,还是认识多年的邻居,或许也称得上青梅竹马,萧亦心里的怪异感怎么都驱之不去。
两人面对面坐下,各自拿着茶杯,放在手里转着,偶尔端起来放在嘴边轻啜一下,谁都不说话。
或许,谁都不知道怎样开口的好。
也许禁不住这样的沉默,也许觉得有些话必须说,醒冰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萧亦的手一哆嗦。
"你,和仕宇在一起吧?我是说,你们,同居呢吧。"
萧亦第一反映就是何仕宇家里兴师问罪来了,但是又觉得不对,兴师问罪不是她赵醒冰的事情,而是他们何家的事情,就算来也应该是何仕宇的大哥来。但这个时候,面对醒冰,这个问题是不能不认的。
"嗯。"萧亦点着头,应了一下声,算是承认了。
"我知道,我这么问,有些搪突,也可以说是我问及了你们的隐私。但是,何仕宇和你不一样,他有家人。"醒冰觉得自己说得残忍了些,看着萧亦黯然的表情,几乎说不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了一下决心,醒冰一口气把话说完。
"你也许不知道,仕宇这两个月,为了你们的事情,几乎跟家里闹翻了,何阿姨气管炎发作,又赶上变天,一直在吃药,何叔叔心脏病差点发作去医院,这都是仕宇跟他们说不打算结婚,要和你在一起的缘故。大哥知道仕宇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何阿姨,还帮着仕宇,阿姨也气的不行,现在看见他们兄弟俩都没有好脸色。叔叔阿姨年纪大了,最大的愿望无非是看着儿子们结婚生子,现在仕宇为了你根本不回家了,说让他找个女孩看看,但他怎么也不肯松口。一家人就着么僵着。"
"你也许觉得,我是个外人,来说这个事情不合适,也不该来。和你说实话吧,我从小就喜欢仕宇。我们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了解怎么也比得过认识一两年的人。"醒冰第一次如此伤人的说话,也有些个不自然,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看萧亦越来越苍白的面孔,狠心接着说下去:"我妈、何阿姨、何叔叔他们都挺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仕宇喜欢男人没关系,我对他好,他总会喜欢我的。"醒冰低头喝了一口茶,不敢看向眼睛直直对着自己的萧亦,禁不住盯着茶几上的水晶摆设,"再说,过两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他自然而然的就想着念着我了。"
萧亦靠在沙发上,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父母、结婚、孩子这几个词转来转去乱哄哄的扯不出个头绪来。
他一直坐在那里听着醒冰说着,找不出话来反驳。
说,自己爱何仕宇,何仕宇也爱自己?
但是他的家人呢?
他怎么会不看重自己的家人呢?
他真的不想要一个孩子么?
他说过他们可以领养孩子,就像他们两个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自己亲生的终究不一样吧。
自己没有父母,不在乎有没有亲生骨肉,他,也一样的,不在乎么?
萧亦强撑着不想示弱:"你知道么?仕宇的初恋情人就是男孩,他是纯gay,他不会喜欢女人的。"
醒冰此时也抬起头,看着萧亦,两人直视对方,"是我哥么?"
萧亦有些惊讶:"你知道?"
"仕宇告诉你他们的事情了?"醒冰心里有些酸,一直以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只有自己而已。"你见过我哥的照片没有?我和我哥很像。"
即使没有下面的话,萧亦也知道这个表面文静实际倔强的醒冰要说些什么。
"即使是看着我这张脸,仕宇也狠不下心来对我不好,即使是当我哥的影子,我也不在乎,我喜欢他,我爱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也爱上我的。"
醒冰走了很久,萧亦仍然觉得醒冰的话在耳边绕来绕去,怎么也挡不住。
夜深人静,萧亦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象着何仕宇就在自己对面,伸手搂着自己,笑着把头埋在自己的肩窝,吸取着自己身上的气息,把自己当作抱枕一样睡觉。
他常说,这样抱着自己睡觉安稳。
萧亦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何仕宇离开自己和醒冰一起的样子。
"我也不想为难你,我这也是为了仕宇好,他总不能一辈子就着样和父母闹翻,再也不见面,再说,他现在事业方面也正在上升阶段,传出去他是同性恋,对他的事业也是不小的打击,虽说很多人接受这样的事情,但不一定包括家里的亲戚朋友们,还有那些和仕宇打交道的老板们。你也不想看到他奋斗了这么久,最后因为这件事出现问题吧?......"
后面的一些话,萧亦已经不太记得了,也不记得醒冰最后为什么哭红了眼睛,只记得关上门整个房间静的仿佛只有自己心跳声的难受。
萧亦也有些责怪自己的不够细心。
何仕宇这一个月来瘦了,精神也不那么好了。自己一直以为工作的事情忙,有了很大的压力,没有想到,仕宇把他们的事情和家里说了,还打算一辈子在一起。
萧亦记得何仕宇说:你刻在我心里了,再也抹不掉了。
萧亦记得何仕宇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像现在一样静静的夜晚,何仕宇在黑暗中拉着萧亦的手放在唇边,对着萧亦沉声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现在,言犹在耳,只是自己伴着这孤单的月色,静静的想念。身边没有何仕宇温暖的气息,没有他在身边的安全感,没有两人黑暗中对视的如水流淌的情意,萧亦疯狂的想念何仕宇。
把头埋在枕头里,深夜中,传出萧亦压抑的低泣。
"喂,您好!"
何仕宇刚刚应酬回来,一身的疲惫,电话另一边没有声音,看了一下号码,才发现是萧亦。
"怎么不说话?想我了吧?我抓紧时间,再有两天就回去了。今天好累,不过你亲我一下,明天我就有精神了!"
何仕宇明知萧亦看不见,也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平时对着萧亦时的温柔笑容。
萧亦听着,忍不住刚哭过的声音又有些哽咽,"我也想你了,你走了快一个星期了。"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感冒了?自己睡觉总是不小心,又踢被子了吧?"何仕宇暧昧的说,"等我回去就好了--让你出两次汗,你就好了。"
萧亦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睡吧,回去就见到了。记得好好吃饭,别几天不见,就瘦了。想我也要注意身体啊。"话一说完,何仕宇自己先笑了起来,逗萧亦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情。
"仕宇,我就是想听你的声音,真的想你了。我爱你。"萧亦鼻音有些重的话语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有些不真实。
就着样,仕宇说着,萧亦听着,不时的嗯、啊的应和两声。
夜晚在连系千里的电波间滑过。

第十三章 痛哭的人
何仕宇紧缩日程,忙碌的赶着回来,主要的是为了能够早点见到萧亦。
何仕宇不禁苦笑,现在的他,越发的离不开萧亦了,离开了就想,总是惦记着他。出门在外相隔千里,只用电话联系着,听着萧亦的声音,竟有些不似在家时给萧亦打电话时的安心。萧亦有时也会回去自己住,不留在他这边,但每次聊过几句,互道晚安的时候,何仕宇都能想象着萧亦就在身边而安静的睡着。
这次远离,竟有着以往不曾有的不安稳。
前天晚上听到萧亦有些发哑的嗓音,何仕宇就担心着,第二天电话打过去就发现,这个人果然感冒了,声音比前一晚的鼻音还要重,自己不在,他生活上总是不那么仔细。
何仕宇想着,有些失笑。萧亦有一个小毛病,也许他自己还不觉得。两人初时相处的时候,萧亦自强的个性倒是表露无疑,也时常的照顾着何仕宇,慢慢的,随着何仕宇对他逐渐的敞开心怀,萧亦撒娇的次数就渐渐的多了起来,总是特别的喜欢何仕宇照顾他。即使只是小小的关怀、叮咛,萧亦也会不自主的泛出一个脉脉的微笑来,后来,萧亦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想念何仕宇的时候,就特别的不想照顾自己,似乎潜意识的盼望着何仕宇能够给他关怀、陪伴他,如若让他自己缓过来,可就不知道几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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