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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情书——by希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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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消息,本来身体已很虚弱的我,马上眼前一黑的晕倒。
「俊哥!」晕倒前我只听到小宇的呼唤...
我醒来後见到阿秀伏在我的床沿,我的动作弄醒了他,他揉了揉眼睛说:「阿俊,你终於醒过来了!刚才你突然晕倒,吓死我和小宇了!」
「是吗?我昏多久了?」我虚弱的说著。
「约两个小时吧,对了,你也该饿了,我去买吃的给你吧,你要好好休息唷。」说完阿秀就急步离开房间。

阿秀走後,我也依言躺在床上休息,但不久感到喉咙很乾,我就爬下床到厨房倒水喝。
看到冰箱上的苹果型磁石,我又想起开学第一天的深夜,星贤蹲在冰箱旁吃苹果、喝汽水。
那时我们经常吵嘴,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可以吵得脸红脖子粗。
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但原来已过了数个月。
很想回到那後时候,嘻嘻哈哈、无忧无虑。
我一时手滑,手上的玻璃杯就""霹雳啪啦""的碎裂一地。
我和星贤的关系,就好像这一地的玻璃碎,已不可能修补...
想到这里,我突然失去理智的捡那些玻璃碎,想把它们拼回一起。十指都被玻璃碎割伤後,我又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失笑。
难道把玻璃碎拼回一起,我和星贤就可以重新走回一起?
我真是太可笑了,当我发现就算他最爱的人不是我,我也不能失去他时,竟然是在我永远失去他之後!
唯一的安慰是,他还在乎我,可是到他和赵惜兰结婚,再育有一群孩子後,他就不会再记得我这一个人了...
心头在淌血,连身体也好像有切肤之痛...
「阿俊!你不可以干这些傻事啊!」刚买饭回来的阿秀突然冲过来尖声叫嚷,并一把甩开我握著的玻璃利碎。
我刚才一直神智不清,被阿秀这麽大叫,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是血,而鲜血是自我左腕喷出的。
原来我割脉了。
阿秀迅速用手巾包著我的伤口,可是伤口太深,血还是一直涌出。阿秀完全慌了:「怎办啊?止不到血啊!」他拍了拍我了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俊!不要睡!撑著啊!」
而希翔听到他的喊叫也跑了过来,并一把抱起我,「没时间了!要立即送他到医院!」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
我的意识也开始远去,脑海中最後闪过一个名字:星贤...
42
我突然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
难道我已经死了?那这里又是甚麽地方?
睁开眼睛,我正身处一条隧道。
四周甚麽都没有,一片漆黑,这条隧道通往那儿?
是地狱?我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死後也不至於要下地狱吧。
我慢慢向前走,看到黑暗尽头有一点光,我就本能的向前走。
终於穿越了这条黑暗的隧道,走到了一条桥,桥的另一端是个很漂亮的花海。
草地上开著各式各样的花,很是漂亮,而花海上有一家人很愉快的在玩耍。
是一对漂亮的年轻的夫妇带著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看到他们这麽乐,我走近他们,想感染那欢欣的气氛。
谁知我走近看清楚他们是谁後,真是吓得张著嘴,瞠目结舌!
那...那对年轻夫妇是我的父母,而那两个小男孩是我和哥哥!
而"爸爸"和"妈妈"似乎都看到我了,亲切的对我微笑著和招手。
我多久没见过我的父母和哥哥了?想到这儿,无尽的思念涌上心头,热泪盈眶:「爸爸,妈妈,哥哥...」我用手拭去泪痕,想跑到他们身边,「不要丢下我一个!」。
"妈妈"张开怀抱,温柔的说:「小俊,不要哭,过来我们这儿,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的。」
在我欢天喜地的跑到妈妈面前,正要投入她的怀抱时,听到有人在喊我:「鸣...阿俊,快点醒过来啊!俊!」
是阿秀的声音,我倏地停下脚步,想回头看看阿秀怎麽哭得这麽厉害。
当我转身离开时,又有人在叫我,是一把陌生的声音:「弟弟...」
咦?我猛的回身一看,发现"哥哥"突然由小男孩变成十多岁的少年,大约是他逝世时的年纪吧。
他朝我微笑著,「弟弟。」
「哥!」我含泪跑向哥哥。
跑到一半,我听到钢琴声,那首曲子是"Moon River",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而听这声音...是星贤!不会错的了!一定是星贤在弹奏!
果然星贤就坐在远远的另一端弹钢琴。
我很想过去星贤那边,但家人又在叫我,我的心头在天人交战,在桥上犹豫不决,不停踱步。
终於我都是跑去星贤那边。

身後传来哥哥温柔的声音:「弟弟,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我...和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哥哥!
我终於跑到去星贤身旁,从後抱住了他。
回头想再看家人一眼,发现他们都消失了!
桥的另一端甚麽都没有,虚空一片,哪有甚麽花海?
然而,我往前一看,连星贤都消失了!
星贤!星贤!
我吓得冒了一身冷汗,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发现一切只是虚惊一场的噩梦,我惊魂甫定的喘著大气。
见我睁大眼睛,阿秀兴奋得泪都飙了出来的大叫:「你们看!阿俊醒了!阿俊醒了!」
听到阿秀的叫喊,希翔,希岚和小刚等人都一副舒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时我看了看周围:白色的天花板,素净的窗帘。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我想问阿秀,这儿是甚麽地方,可是老半天只能发出单音:「这...」而且声音是难以置信的沙哑。
阿秀握著我的手:「这是医院,你已昏迷了两天。」
我看了看右手打著的葡萄糖点滴,和包扎过的左手,才记起自己先前很窝囊的割脉自杀。
「阿俊,你吓死我了...你怎可以寻死?没有甚麽是解决不了的!你死了我怎办?你是我最亲的表哥啊...」阿秀伏在我的身上,红著眼,可怜兮兮的抽抽噎噎。
我艰难的抬手抚了抚阿秀的头:「对...不起。」
希翔走过来轻轻扶起阿秀,「阿俊才刚醒来,你不要这样压著他。」
阿秀闻言也自觉的起来。
而小宇则走到我的床前,递了一杯水给我。
在他想离开时,我叫住了他:「宇...」
希翔和阿秀看了看我,就对小宇说:「小宇,阿俊似乎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就陪陪他吧,我们先出去了。」
小宇点了点头,站到我的床前,握著我的手,等我问他。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了一句算是完整的话:「贤...在哪?」
小宇对我的提问,显然并不意外:「俊哥,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是哥哥这麽一走了之,你不恨他吗?」
我摇摇头,「恨...但更爱...」比起我对他蚀骨的思念,那点点的恨怨算得上甚麽?
「你们还真是爱恨交织。」小宇微笑著,「他...应该在北海道。」
「北...海道。」这个地方,就是星贤陪哥哥渡过最後一段时光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肯定哥哥是否在那儿,因为我也联络不上他,不过他每年这个时候也会到这个地方。」
「因为是我哥的...死忌。」说来很巧,二月十四日是情人节,也是哥哥的死忌和星贤的生日。
「那,你是不是要去找哥哥?」
我点了点头。
小宇笑了笑,「嗯,我会替你安排的,现在你就安心的休养,把身体调理好再出发。」
「嗯。」
有人说,将死的人会看到一些景像,代表由生过渡至死。
我不敢说,我刚才的那个梦是否就代表我曾经过这生死的过渡。
只是我有预感,如果我牵著家人的手跟他们走,我就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这很关乎求生的意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朋友和恋人,对这个花花的凡麈俗世,我还是很留恋。
既然连生与死都面对过了,我为什麽没勇气面对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这个男人,突然闯进了我的生命,又毫无预警的离开,我的心就被他硬生生、血淋淋的扯开,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停止一秒钟想他。
所以,我一定要去找这个男人,把他抢回来。
思绪变得澄明,人也不再迷茫。
当一个人在钻牛角尖时,好像任何事都看不到出路,但原来想通了之後,发现自己根本只是庸人自扰。
一切都好像豁然开朗,拨云见日。
而且我还带著了哥哥的祝福:弟弟,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我...和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而且这次的事情让我发现原来我身边的人都很关心我。
阿秀、小刚、文仔、子强和希岚等在我住院期间都轮流来照顾我,他们怕我闷,拿了一大堆杂志过来,医院都变图书馆了。
所以,我不能说自己是一个没人爱的人。
出院後休息了几天,我就准备到北海道。为此,小宇替我联络了星贤那个住在北海道,同母异父的弟弟,藤堂星希。
我和他通过几次电话,他很有礼貌,声音和星贤有点像,能操一口流利的广东话。他说我到日本後,会到机场接我,而我这些天可以住在他的家,他也会陪我找星贤。
整理著宿舍中的行李,我把一个残旧的公文袋放进行李箱。但之後又忍不住拿出来再看一次,这个袋子装的是我哥哥的遗物,都是一些信件、照片和日记本。
我翻看著哥哥和星贤的信,虽然心情已和第一次看不同,但他们的爱情,还是教人动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否打住我该死的好奇心,不去碰那本日记、那封信,还有...那个男人?
我的答案是不,就算给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回我现在的路。
拖著行李厢,我慢慢步出房间,准备到那个地方,做一个关乎...我一生的决定。
※※※※z※※y※※z※※z※※※※
"铃、铃",董星贤接过电话,传来董星宇有点怒意的声音:(哥,你总算肯接电话了。)
「小宇,甚麽事?」听出弟弟找了自己很久,董星贤皱了皱眉头。
(哥,我给你两个选择:立即回来香港或告诉我,你现在身处的位置。)
「是不是俊出甚麽事了?」小宇从未试过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卓俊出事了。
(那天我替你把信交给俊哥,并告诉他你和赵惜兰的婚约,他当场就晕过去,醒来不久更割脉自杀。)
甚麽!?他...自杀!?董星贤脑海一片混沌,「那他现在怎样!?」
(不用担心,他已经康复出院了。其实自你离开後,俊哥整个人都很憔悴,瘦了一个圈,我们都怕他会撑不下去,谁知真的出事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那时候还刺激他,幸好没酿成悲剧。)
董星贤没有回话,只是舒了一口气,如果卓俊真出了甚麽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自以为离开卓俊是为了他好,但想不到自己竟然害他自杀,他现在真想一死谢罪。
(哥,给我你确实的位置吧。)
「北海道的千岁。」
(我会告诉俊哥的。你知道吗?他在医院昏迷了两天,一醒来,连说话都有困难就只顾问我你在哪里,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真是於心不忍,所以就说了你应该会在北海道。)
「他...不恨我吗?」董星贤几乎不能呼吸,想不到俊竟然深情到这个地步!自己这样撇下他,他还苦苦追问自己的下落。
(我也有这麽问过他,他答我:『恨,但更爱。』)
完全没法言明这句话为他带来了多大的震撼,「那他起程了吗?」
(嗯,他应该快到日本了。)
「告诉他,我明天会到支笏湖参观冰涛祭。」
(不能给我你下榻的酒店地址吗?)
「我想测试一下,我和他的缘份。」在五光十色的冰湖相遇,怎麽也比在酒店浪漫。
(真是怕了你,我会告诉他的了。哥,这是你们难得的修好机会,甚麽都不要再想,你只要问自己三个问题:你是否不再爱他?你能否忍受他投进别人的怀抱?你能否把放在他身上的爱完全转赠他人?如果这三条问题的答案都是不的话,哥,你应该知道自己要怎麽做。)
这三条问题的答案,的确都是不,董星贤也清楚,他根本不能失去卓俊:「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麽做的。」
挂上电话,董星贤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再逃避,他要诚恳的去面对远道追爱而来的恋人。
***
看著窗外的太阳缓缓下山,夕阳馀晖,煞是漂亮。所以卓俊很庆幸自己在两程的飞机都坐在近窗的位子,可以欣赏外面变幻莫测的自然景色。
说来,他这一整天都在飞机上渡过。早上乘日航由香港到东京成田机场,再转飞往他这一程的目的地:北海道新千岁机场。
在机场大堂上,卓俊四出张望,寻找来接他的藤堂星希。
只是机场的人这麽多,彼此又没见过面,要找到对方好像海底捞针。
不过,世事总有例外,卓俊远眼看到一个少年高举一个写有他名字的大牌子,他就朝这少年走近:「请问你是藤堂星希吗?」
那少年兴奋的捉著卓俊的手,「你是卓俊吧?和照片相差很多,我差点认不到你!」
卓俊点了点头,然後他们就一起离开机场,乘坐藤堂星希的车子到他位於扎幌的家。
抵达藤堂家时已经是晚上,卓俊疲累得连眼皮也几乎睁不开了。
藤堂星希一进门就扯大嗓门的喊:「妈,我回来了。」然後他就领著卓俊由玄关走到大厅。
这是一幢典型的三层式部屋,布置简洁却很有古雅的东洋味道,大厅的一蝠绘有樱花的大画,而座地的大壁橱顶也放了一对很别致的和服布娃娃。
藤堂星希领著卓俊走到一个年约四十多岁,雍容华贵的女人面前说:「妈,这位是卓俊,我先前跟你说过,他会在这儿住几天。」
卓俊朝她点了点头,「伯母你好,我是卓俊,你叫我俊就可以。这几天要打扰你们了。」
秦静蓉温婉的微笑,「俊,你好,说甚麽打扰,当这儿是自己家就好。来,先洗个澡然後吃饭。」
「嗯,伯母。」她是星贤的妈妈,果然很漂亮。只是第一次见面,卓俊就对这个温柔贤淑的伯母有很好的印象。
卓俊洗澡後就到饭厅吃晚饭,这时,屋子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藤堂家的主人藤堂圭一下班回家。
卓俊立即点头打招呼:「世伯你好。」
谁知藤堂圭一吐出了一大串日文,卓俊登时不会反应的呆立。
见状,藤堂圭一就搭著卓俊的肩膀,豪气的大笑:「哈哈,欢迎你来我们家,多一个男孩子更热闹。」
原来,他是会说广东话的,只是和卓俊闹著玩,面对这麽可爱的世伯,卓俊"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一顿晚饭相当和洽的吃著,一桌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多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看了看在座的人,"爸爸"、"妈妈"和"兄弟",卓俊不其然在想,如果他的家人也在,也就是这种组合。
对一般家庭来说,聚在一起吃饭只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但对卓俊来说却是奢求,是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卓俊竟然有点热泪盈眶。
注意到他眼眶微红,藤堂星希有点诧异的说:「俊,你是否太累了?怎麽眼泛泪光的?」
卓俊有些尴尬,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感触的说:「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很久没试过像现在一样,有种像一家人吃饭的感觉。」
见在座的人有点被吓呆,卓俊红著脸,不好意思的笑著:「对不起,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你们不用理会我。」
藤堂圭一被卓俊的直率打动,揉了揉卓俊的头发,慈爱的说了一句日文。
秦静蓉和藤堂星希会意的笑著,也说了几句日文,但卓俊就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甚麽?
到饭後收拾桌子时,藤堂星希才告诉卓俊,那句日文的意思是"乖儿子",而他和母亲就在附和。
卓俊听後心里暖烘烘的,打从心底的喜欢这家人。
不过,他还是清楚记得他来日本的目的:寻找董星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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