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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梧桐树下梦到你——by隋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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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打算问出自己的疑问,想问太难了。可能是父亲的仇杀,也可能是继母找人的暗杀,抑或是绑架勒索什么的。问出来,又能有什么意义?真是仇杀、暗杀根本用不着报有生还的希望,如若是绑架什么的,就更不可能有人来赎他。父亲的态度表明了一切......他只是一个长期居住在有钱人家的寄生虫罢了。虽不明白父亲为何在母亲死后对自己的态度有如此大的反差,但事实仍是事实。

可他毕竟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于生存仍有着超乎想像的顽强意志力。他现在不想别的,只发着疯的想一件事--就是活下去!那天的那个人对他说,要活下去就要学会忍。他就忍,无论那些恶棍如何对他,他都忍。......只是还要忍多久?

门再次在他脑后被拉开,一阵带有春天气息的风吹了进来。青稞仍不住的打个冷颤。

"拉他起来!"那些人又来了,按照惯例,他们应该先检查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在原有的伤口上打上十鞭,一天便算过了。但让青稞想不明白的是,打人为何还要先检查身体,而且偏偏要在同一伤口上打[自由自在]。

"阿望,解开他手上的绳子。"

"让我看看吧。......伤口不知愈合的如何了。"青稞想笑,就算愈合得再快还不是要打烂?

"嘶!"身上唯一的衬衫又一次被扯下来,如果他没记错是件白色的吧?

"小吴,你瞧着还能打吗?"

"我看行!......你说呢?卢医生。"

卢医生快步走上前,细细摸索了两下才说:"可是可以,但不要太用劲了。......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你看,那伤口上有几道印子了?......十道,但有深有浅。你们打得也太不平均用力了吧?......嗯,第一、五、十道上再重点打,其他的轻点就成!"

变态!青稞忍不住想开口骂,但怕惹怒他们打得更狠。

"卢医生,早叫你来了。可你今天才有空,我们有没办法啊。大哥吩咐每天必须执行,我们不打也不成是不是?如果你早些时间来了,这小子也不会太痛苦。"小吴满脸的不愿意。

"哟,倒是怪到我头上了?"卢医生笑言,"你们不知道我这些天忙什么来着,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医生大人,难不成您老人家是要生小孩了?......"阿望挤眉弄眼的笑。卢医生一掌劈过来,打得阿望直叫。

"阿望,先别闹!打好了再闹。听说今天大哥要回来......"小吴一边拉住乱成一团的几人。

"好啦!"说着就抽出皮鞭,另几个人已经把青稞拴在墙角,两手吊起。"打!"

"一重......二轻......三轻......"

虽然已经习惯每天一顿毒打,但青稞仍是忍不住的想喊出声来。......没有!不能喊!不能!忍,才能活下去!

"五重......"阿望着早已神智不清的青稞轻叹,"难不成这小子真是铁打的么?"

"吴哥,我都下不了手了......"

"打!下不了手也得打!想想你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就要记住,打!"小吴不自然的闭起眼,"完了咱们就走!他要死也不能死在咱们手里,是不?"

"对!"几个年纪小的已经转过头去。说实话,铁骨硬汉他们见过不少,可像他这么瘦弱的人却不多见。几天打下来,论谁都得动恻隐之心。

青稞伴着鞭子下落的声音,一声声在心中轻叹!但不死的决心却让他张不开口,只有活着......活着才能去看初春的阳光,他要每天都能见到太阳,每天都能笑出声来!不死!

"十......重!"喊号的人也是闭上眼呼出最后一声。"呸!我们杀人都不计数了,却都他妈的为这臭小子不忍!"

大伙一边七嘴八舌的说话,一边解开青稞手上的铁链,再系上绳子。按原样让他平躺地下。

几个不忍心的盯着青稞半闭的眼睛,想问些什么,但还是闭了嘴。

"走了,走了。回去喽!......回去找大哥安排几个案子,杀人都比这爽!"阿望暗骂。

3
砻基集团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一般的白领一族的营业型公司,有着干净正常的运作机构,有着薪金高额的顾员。其实不然,在砻基集团的地下室暗藏三层,每一层都有一位领导人,而每一层所干的勾当却又完全相同。

砻基--有钱人、有权人都熟知的杀手机构。其暗杀方式却与市面上那些只要有钱就可办事的概念全然不同。他们讲究的是:该杀、杀后有益于人、及死人的家庭责任。简单说来就是古时的侠盗之类,但又不同的是,必须有人出钱让他们杀。他们谈生意,一般会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调查那三条的符合程度,而一般来说只要两条符合,他们的领头人便会考虑执行[自由自在]。

显而易见的,他们对任务都很讲究,不上心的,价钱又不足以满足高层领导的味口的,一概都不会接。

左青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入了虎口,只因为自己曾是贵族的后裔,并且其父曾经家缠万贯?如果真为了这些,那么便是无人知晓他只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人,甚至......甚至连只狗都不如。

他所困的地方被砻基的人称为暗房,一般用于接受或处罚新人。对,左青稞的确是他们首脑钦点的新人!但有所不同的是,他要承受的不仅仅是给身为有钱人家去晦气及霸气的硬鞭,更有高层人物要求的特殊安排。每个砻基人背后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几道疤,包括老大许斯俊。这疤代表此人在砻基的地位及排行,比如许斯俊他身上那道疤足以入骨,却只有一道。唯一身上的疤痕与排行不符的是老三侯荆珏,他的身上足足划了九道,却一跃成了龙头老三,让人不容小觑。

砻基摆着整栋大楼做着正经买卖,诸如装潢装饰之类,只为掩饰那不得见人的"案子"生意。据说,砻基的老大并未真正露过面;据说,砻基的老大连排行前三的龙头人物见的次数都不多;据说,砻基的老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砻基暗房

青稞算着时间,离挨打的时间很近了,也许再眨个眼,脑后的门就会"忽悠"的打开,紧接着春天淡淡的泥土味接踵迩来......

身上的痛在哪天起就不再明显了?他试图举起双手,刚刚抬起却又坠下,无力......已经躺在这里多久了?身上的伤不知是好了还是伤到痛处已麻木了,总之失去了痛觉对青稞来说确是好事一桩。

果然,一会儿零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但似乎......似乎今天来得人比以往来得多。

门开,气味,脚步声近,有人走近他,抚摸着他的脸。青稞愤怒的移开脑袋,他讨厌这种类似讨巧小狗似的抚摸,那人在他的左侧坐下,轻语道:"他就是左青稞?"

声音是青稞没听过的,太长时间的黑暗,反而让他习惯了去听。"二哥,他就是。"

"几天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大概是小吴的声音,恶魔之一的声音他是听惯了的。

"最后一天?"亓官秋不禁讶异,"八天都没叫过一声?"

最后一天?他......要死了么?

"不,二哥。是十一天,大哥说的,前三天去晦气,后八天算是给他的特殊照顾。......这小子真能扛,从没叫过一声。"

"不会是个哑巴吧?"

"不会,二哥。"......好熟的声音,并不是每天必到的那群人的,也不是那个指引自己要活下去就如何的那个人的......是,是那个拔枪想打死自己的那个人!

"那天我在时,他说过话的。"侯荆珏示意他们搬个凳子让他坐,凳子片刻便到。他一屁股坐下,说。"说得还不少呢!"

"拉起来让我瞧瞧!"亓官秋说。小吴几个拼命拽起青稞,青稞一个没站稳差点又跌了回去。一边的侯荆珏伸手去扶,站倒是站稳了,青稞却一个甩手,生生甩掉搁在自己手臂的那双大手。"拿开!"魔鬼!

亓官秋笑起来,"阿珏,这小子可不太领你的情。"

"不领情也罢。"侯荆珏也笑,眼睛里却藏着阴气。"二哥,你说今天我们来的不算是个时候吧?......小吴他们要执行呢!"

"你怎么说?"

"我想......"侯荆珏转头看青稞,青稞一脸的怒气,分明写着:你装什么好人!"我想,既然是大哥的指令,我们也不好从中插手,是不?......小吴,动手吧。今个也让我们瞧瞧,这特殊的安排哪里特殊了。"

"这......"本来就是不太想动手的,想最后一天了,能放过那硬小子便放,谁知他运气如此不好,得罪了三哥......

"如何?不想动手么?......还是本就想放过他的?"侯荆珏硬声硬气说道,眼睛仍不放过青稞。

"这......大哥安排下来的,怎么是我们想放过就放过的?......成,阿望。皮鞭!"几个人拥上去扒青稞的衣服。仍是"嘶"的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衣服和着血早已粘在了一块,再生生一扯,疼死人都可以理解。却让人不解的是,衣服的主人仍是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儿。

"......他身上怎么有那么多道?"侯荆珏闭着的嘴在看到青稞背后深深的疤痕后,忍不住的开口道。"足有五个十字?......谁打的?"

"阿珏,你犯傻了?你比他先几年来,自然是要十道了。"

"......但......我的意思是说,我之后便没别人了?"他打着脊檩,想起自己背后那九道疤。

"是啊。你来到现在,大哥就再看不上别人了。......好歹有了一个,不是十道,是几啊?......好了,动手吧。......小吴,打时记得,大哥给这小子一个情,让少打一圈。"少打五鞭,对青稞来说却已经可有可无。

皮鞭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除此之外连人的呼吸都听闻不见。打手、小吴、阿望等人包括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侯荆珏、亓官秋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一齐望向那个紧抿双唇的人儿身上。

是什么原因让他在长时间的压迫后仍无动于衷?

青稞自己深知,自己能有的只有那一份尊严,开口便是死,闭口才能活。他活了十九年,快乐了十五年,痛苦了四年。却只能记起痛苦的每一天,忘却了快乐的任何一秒。要快乐,便是活下去,像常人一般能开口大笑......只有活下去!

"五......"鞭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停止思考,只是静等着什么。

片刻后,青稞微微张开咬出血印的嘴唇,问那些他眼中的恶魔们。"是不是结束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两字在唇边被牙关生生咬了回去。

"什么?"倒是亓官秋第一个有了反应,"......大哥确实颇能识人才!"而后带着异样笑容的脸转向身边的侯荆珏。"你说呢?[自由自在]"

侯荆珏觉得自己的双唇已经咬烂,那触手可及的一片青白唇迹让他觉得......如此的坚强与懦弱。青稞......青稞,是你的名字吗?"你想做什么?可不可以什么?--还是你想回家?"

青稞撇嘴,似乎对于侯荆珏问的那个问题觉得十分可笑。

"罢了,十一关都过了。大哥有没有安排完成以后的事项?"亓官秋问周遭的几个。

"大哥吩咐着,说能扛过十一关便让他去金屋。"

"金屋?"亓官秋愣了一下,余光瞥向侯荆珏,荆珏此时也在看他,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不解。"现在便让他去那儿?......还是先让卢医生瞧瞧他的伤吧。"

"好。"卢医生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手提着不离身的药箱。"......现在瞧来只是皮肉伤,倒不碍事,怎么,你们还想打他?"

"既然去了金屋,便暂时不会动手的。"侯荆珏笑言,"大家动手吧,抬他去金屋。有什么事儿到那儿再说......二哥,你先留一留,我有话问你。"

大家七手八脚的行动起来,两三人抬起软趴趴的青稞离开。其他人也跟着走掉。亓官秋才开口道:"怎么,看出玄机了?"

"大哥要这么做,他倒是跟我提过的。"侯荆珏起身,深黑色的西装加上浓黑的头发,仿佛已深陷在黑暗之中不得翻身似的,只有那双晶亮的眼睛闪动着冥光。

"哦?"

"但没说是他,而且那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他告诉我,他想找个可靠的、精明的、聪明的、能成大气的人做他的另一双手。......大哥这么说,我便在想,他曾说过我们俩是他的左膀右臂,那么再找一个必定是新人。至于要做什么他也没说。今天看来,大哥说的人已经找到了。"

"左青稞?--真想不到!"亓官秋明亮的眼睛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大哥觉得左青稞会可靠?"

"不知道,但你我都看到,他多少也算个人物。至于以后......大哥说的是对是错,我们都不知。[自由自在]"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大哥的主意,我便不插手。放他去做。"亓官秋的声音在黑暗中低落,缓缓坠于地面,却轻柔的飘浮起来,让人抓不住且理不清的忧伤......

"二哥?"侯荆珏在心中叹息,一面望向那谙雅消瘦的面孔,如何的情意能让亓官秋--响当当的砻基二当家如此的释然?......如是自己便做不到吧?

4
这里......这里能闻到秋天的气息!

左青稞似狗儿般的嗅着,多久没见过秋天了?......似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被关在这儿应该有两个月了。左青稞一向认为自己并不聪明,可现在即使再聪明的人也无法想出这些恶魔在打他的什么鬼主意,将他关在他们所谓的金屋里,不再抽打他,也不再有问话,甚至连可怜的呼吸声都成了他唯一的一种奢望。

身上的伤好了,但探手一摸就能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难看的疤痕。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因为已经有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他伸手去抓那紧箍在眼球上的一张眼罩,从那天他被移出暗房后,就戴上了这个再也没有被拿掉。可怜的是,他已经忘了自己的那张脸,即使努力去拼去凑也记不起来,......那么忘了自己便不要紧,可他却渐渐淡忘曾经对那些恶魔们的诅咒,肚里所有的愤恨通通转为疑惑、不解。

为什么?成了他心中的唯一,为什么要关他,要打他,要蒙住他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

......风声!......脚步声!......开门声!......有人走进他的房间,一步步走得极其稳健。唏唆的声音越来越近,衣服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耳边磨擦着。一会儿,一双手探上他的额头,冰凉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停留片刻,他没来由的心跳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囚禁我!"青稞费尽全力喊出疑问。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将手继续移动,最后在他的脑后停下。"喀挞"一声,青稞觉得眼睛四周突然有了些光芒,白亮白亮的,刺得他眼睛发疼。眼罩打开了[自由自在]!

长时间的黑暗让他不太适应光明,他宛如瞎子般的靠听觉和嗅觉生活。

"......不要再揉你的眼睛了,再揉就会瞎掉。"轻声的警告,熟悉的声音。

青稞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望向那个影子。"......是你?"

侯荆珏笑,伸手递给他一瓶药剂。"还记得我?--拿去点上,眼睛会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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