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步闲轻笑,"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正义!"
他轻笑的神态像极了归浩骛!牟怀仁看着那张笑脸暗暗咬牙,认定他与归浩骛是一丘之貉。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道:"你一定没有见过被害人的母亲......"
"她很伤心。"殷步闲道,"于是有些人的同情心便泛滥起来。"
"妈的殷步闲!你还是人吗?"虽然季逸矜早就学会了仁哥办正事的时候自己不插嘴,但看到殷步闲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真他妈的让他火大!他见过那位悲痛欲绝的老妈妈,她把脸埋在手里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嗓子里挤出喑哑破碎的声音,唤着她再也不会回来的女儿。当时,他的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是哦,我早该想到,你根本就不是人!人类哪有长成你这德行的?"季逸矜开骂。
我这德行?殷步闲无辜地摸了摸脸。
"那是人命呵!里里外外两条人命呵!你以为你是牛头马面小鬼判官耶和华路西法?还是你嫌世界人口太多死一个少俩是做贡献?啊--呸!你自己干嘛不去死?最好是自杀,别忘了把自杀现场弄得怎么看怎么像是自杀,免得警察局碍于你殷二少爷面子大,死活要把不存在的凶手逮出来。啊,还有,死之前自己躺进棺材最好,否则,你这么有钱有势的尸体,谁敢碰一碰?万一烂了还没人敢搬,多影响市容影响空气质量你说是不是?......"
季逸矜还未骂过瘾,便被殷步闲的笑声截断,"高!我很久没听到有人骂人骂得这么有水准了!"
"这人有病!"季逸矜指着笑语宴宴的殷步闲直咧嘴。
笑够了,殷步闲一挥手,"好吧,我替他郑重向那位受害者的母亲道歉。请你们转告她,我会负责赔偿,让她开价。"
"你以为人命......"
"你以为人命可以用钱买到吗?"牟怀仁敲了季逸矜一记。闭嘴!给我老实呆着!
"这台词也太逊了吧?"殷步闲微笑,"白痴也知道钱不能让死人复活,可是,人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再赔她一个女儿,恰巧我有很多钱,我就用钱来补偿她罗。或者你认为,我什么都不做才合适?"
"不。"牟怀仁道,"我要钱,还要人!"归浩骛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要人?还是要人命?"殷步闲仍是微笑。
"人!"他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没想通,至少也要想通后再要命。
"好啊,我给你。"
这么痛快?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牟怀仁怀疑地皱起浓眉,"我要的是归浩骛。"
"我不会把我自己也给你。"殷步闲道。
"我要把他带走。"牟怀仁道。
"我没打算让你们住下。"
"我也许会杀了他。"
"请自便。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人呢?"
"不在。"
"......"
"你耍我们?"季逸矜叫了出来,"他明明没有出过大门!"
殷步闲摸了摸鼻子,"抱歉,我家有暗道。"
"既然他不在,你要怎么把人交给我们?"牟怀仁冷冷瞪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副皮相长在他身上是暴殄天物。
"我立刻叫他回来。"殷步闲笑笑,"麻烦把电话递给我。"
"你自己不会拿?"季逸矜一咧嘴。
牟怀仁没说话,把置于床头的无绳电话抛给他。
殷步闲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喂,阿浩?......废话!除了我还有谁?听着,不管你在做什么,立刻给我放下,三十分钟内我要看见你。......宽限时间?没问题,三十分零一秒怎么样?......少罗嗦,从我收线开始计时,三十分零一秒之内,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后果自负。"他说完立刻收线,笑呵呵地转向牟怀仁,"稍等一下吧,他很快回来。"
他居然用那种口气对归浩骛说话?牟怀仁心中忽又生出几分不安。
嘀嗒、嘀嗒、嘀嗒......
只有时钟一成不变的响声。等待总会令时间变得烦闷难熬。
"这样干等好无聊,"殷步闲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牟怀仁仍是心存疑惑,不敢相信殷步闲真的会痛快地将归浩骛交给他。或许,刚才的一通电话正是为归浩骛报警,让他躲起来!
殷步闲微笑,"主意是我提出来的,赌什么当然要由你决定。"
他要玩什么花招?牟怀仁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赌你不会把归浩骛交给我。"他的怀疑是有根据的,据葛局说,自从五年前殷步闲搬到这儿来,归浩骛就跟在他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主仆那么简单。退一步说,就算殷步闲只当他是仆人,有钱人也都有护短爱面子的毛病,绝不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下交给他的对头。殷步闲的举动,要他不怀疑都难!
"我看起来这样不值得信任么?"殷步闲耸耸肩,"赌注呢?"
"你的赌注,--我希望是归浩骛!"
殷步闲脸上出现一抹奇异的笑,"我没意见。你的赌注呢?"
牟怀仁发现自己非常讨厌殷步闲的笑。说话也笑,不说话也笑,总是端着一张云淡风轻的温柔笑脸,其它人类该有的情绪反应,在他眼中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他根本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难怪葛局会说,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你的赌注是我提出来的,那我的赌注自然由你来说。"饶是如此,牟怀仁仍是不肯占他半丝便宜。
"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殷步闲突然不笑了,瞳眸深处一丝诡谲的光芒闪过。
"哪三个?--如果太苛刻,我不接受。"牟怀仁也并非省油灯。
殷步闲突然又笑得很可爱,"我还没想好耶!可是你放心,我所提出的条件,一是以你的能力绝对办得到,二不会让你作奸犯科,三不会损害你的利益--包括经济利益和人身安全。如何,考虑看看?"
以我的能力绝对办得到......不作奸犯科......不损害利益......
牟怀仁想了足足二十分钟,终于点头:"好,我赌了!"
牟怀仁并不知道,当这句话出口,藤萝的种子便已撒下。藤缠树,渐缠渐紧,注定终生无法摆脱......
[在下又来咯......
不算这章的话,还有四章就要结束咯......
寒假也快到了,在下大约会潜水一段时间......
其实在下潜水与否并米有虾米关系,是吧......
介两天在复习封神演义,在下是说,许仲琳写的那一部......
说实话在下是为了写同人才去复习它的......不过前两天一提笔,发现现在实在米有写东东的感觉......唉......
想想当初怎么就选了理科,在下还是比较适合学文科滴......当初的理由好像是......在下不想背历史和政治试题......汗......
今天心情比较差,写了一堆题外话......
另外广告一下:在下的窝是http://qq.com.cn/bbs/owl,owl的意思是猫头鹰,也就是枭......
里面是在下写的一些东东和与朋友们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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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三章·迷雾
无论你喜不喜欢,太阳每天早上都会升起。
寒冷的极地如此,炽热的沙漠亦然。
然而极是只是寒冷,沙漠仅有酷热。
"太不公平了。"牟怀仁道,"所以它根本就不应存在。"
"二十八分零八秒!老大,我回来了!我可以进去么?"
殷步闲向牟怀仁和季逸矜微微一笑,随后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果然是归浩骛。他看见牟怀仁和季逸矜,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哈罗!调酒的,还有可爱的小同学!"
被他的目光扫到,季逸矜又是一阵不舒服。
"没看见我吗?"殷步闲故意板起脸。
"哎,大人物都是会最后出场压轴嘛!"归浩骛笑嘻嘻地凑上去,"奴才给老佛爷请安!"
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归浩骛。牟怀仁冷冷注视着他,努力地寻找令他感觉奇怪的症结。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找你回来么?"殷步闲拉了拉他微皱的衬衫领子。
归浩骛嘟着嘴,看看他,又看看二位不速之客,眨眨眼,道:"大概知道一点吧......"
于是殷步闲把牟怀仁陈说的事情经过转述给他,附加牟怀仁给他看的照片。
"角度不太好耶......"归浩骛听了半天,最后盯着照片发表意见,"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你总不会说那不是你吧?"季逸矜瞪着他。
归浩骛目光一闪,缓缓道:"如果我说不是我,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季逸矜冷哼一声。
"老大,你打算怎么办呢?"归浩骛歪着头看着殷步闲。
"哦。"殷步闲温柔地微笑,"我把你扔给他们了。"
归浩骛眨着眼想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老大,你该不会让我跟他们走吧?"
"Bingo--"殷步闲笑得好开心。
牟怀仁紧张地注视着归浩骛,捕捉他每一个细小的举动。
归浩骛站在原地又眨了一阵眼睛,大概是眼皮眨酸了,他停下,走向牟怀仁,双手并在一起伸出,"调酒的......哦不,侦探先生,你把我铐起来吧。"
牟怀仁怔住。真的假的?殷步闲仅仅一句话......
"不铐啊?"归浩骛又开始眨眼睛,"难道你要用绳子绑?不会吧?那样手指血液不流通,很难受耶!"
"我没有车。"牟怀仁回神,抽出腰间的手铐。
"原来你怕被人看见啊,好办!我把西装脱下来,你把我的手铐在后面,再披上西装,不就看不出来了?"归浩骛很热心地帮他出主意。
牟怀仁瞪了他半晌,终于照做。
"老大!"临出门前,归浩骛作出一副夸张的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会想你的。"
殷步闲仍然微笑着,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我不会想你的。"他说,"再见。"
殷家的镂花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地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那一瞬间,牟怀仁清楚地看到归浩骛脸上那种带着天真的表情倏地消失无踪,归浩骛又变成了谈笑间鸩杀前辈的归浩骛。那种诡异邪气的气质倾刻间急泻而出,激得牟怀仁不由自主地一颤。
"除了刚才说到的那件事,你还告诉老大别的什么没有?"归浩骛用手肘撞了撞牟怀仁。
"你希望我还告诉他什么?"牟怀仁冷冷反问。
"譬如说,某一天你在某个酒吧看见某个人什么的......"
"我没那么傻。"牟怀仁道。
归浩骛长出一口气。
"你担心那件事被他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殷步闲真的与归浩骛的作为毫无瓜葛?
"有一点。"归浩骛道。
"他还会不清楚你是什么东西?"牟怀仁冷笑。
"大概吧......"归浩骛把他的反问当成设问来答,"我从没告诉过他。至于他是不是知道......很难说。"
牟怀仁简直被搞糊涂了,"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
"嗯......"归浩骛笑笑,"他是我的主子,我是他的宠物。"
"宠物?"季逸矜在一边笑了起来,"是你有病还是他有病?"话音刚落,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一抬眼,归浩骛果然在看着他,那目光......
"当然是这小子有病。"牟怀仁未发现季逸矜的异样。
归浩骛呵呵一笑,"我真正犯病的样子你们还没见过呢!"
"叮--咚--"
"来了!"葛东平急急地去开门。"--小牟?"
牟怀仁闪身而入。
"你这孩子真是的!"葛东平把他领进客厅,"我不是告诉你尽量别往这儿跑吗?"
"归浩骛在我家储藏室里。"言简意赅。
"哈?"葛东平吓了一跳,"你直接抓了他?"
"没扯上你,我说我是私人侦探。"
"殷步闲知道你抓了归浩骛吗?"葛东平紧张地问。
"我就是在他面前给姓归的上了铐子。"
葛东平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老天爷!他没说什么?"
牟怀仁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他说‘再见'。"
葛东平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抓着牟怀仁的手,严肃地盯着他:"小牟,你立刻把归浩骛解决掉!--管他是杀是放,快把他解决掉,然后我找人送你去大陆躲一阵子......"
牟怀仁觉得有些好笑,"有那么严重么?"
"老天爷!有那么严重吗?!你不知道殷拓是个什么样的人!"葛东平紧张得脸通红,"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他呢?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的!现在他们知道了你,不会放过你的!"
牟怀仁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客厅中的电话催命似地叫了起来。
"妈的,愈乱愈有事!"葛东平没好气地拎起话筒,"喂,葛东平!"接下来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蹭"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大叫:"又是Egdar?什么时候的事?三天前?妈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才发现!......你是组长,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责任?我告诉你,下次再出这种事,就不是扣奖金没补贴的问题了!......我不管!那种事你去找钱局!"他气冲冲地砸下话筒。
"怎么了?"牟怀仁问。不是他多管闲事,他听到葛局说"Edgar"!
"与你无关。"葛东平喘着气抚着额头,"另外的案子。"
"谁是Edgar?"看样子,葛局并不知道Edgar就是归浩骛!
"这是我们内部的秘密......呃,算了,让你知道也没关系。"葛东平早已不把他当成外人,"Edgar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一个人物,大概比你过来的时间还要晚一阵子。这小子简直他妈的无恶不作,贩毒、走私、偷渡、绑架勒索、暗杀、放高利贷,呃,还弄过军火,听说几家大赌场和窑子也都有他的份。他每次作恶都留下一堆证据,就差没在墙上大书‘Edgar到此一游'了,器张得让我们都恨得牙根痒!最可恶的是,我们居然到现在都没摸到他半根尾巴毛,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搞不清楚!"葛东平说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我们局里刑侦队的一票人,受伤的受伤失踪的失踪调走的调走牺牲的牺牲,只剩下几个刚分来的小毛头死撑。上面早说要派人下来,根本就是白条子一张!他妈的......"
......那小子!牟怀仁突然开始怀疑,归浩骛真的被他关在储藏室里?那样的一个人物真的就被关在他家的储藏室里?这种感觉是如此地不真实!
"小牟?"葛东平看着发呆的他,怀疑地撞撞他,"怎么了?"
"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牟怀仁连忙掩饰。
葛东平垮下肩,叹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外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