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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圈外——by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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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个晚上,纪莫仿佛变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他仿佛并不太痛苦,连纪莫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或许对于他来说,也是希望着这个解脱的时刻?他温和地看着佟离:"我只问你,和强薇分手你愿意不?"
"这和她什么关系?"佟离一愣,他是死也没想过这个。
"。。。"纪莫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是啊,别让她闹心,她要知道我和你这事,想死的心都会有,你别对不起她了--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好兄弟,成不?"
"她不会知道的!我会小心!"佟离意识到纪莫是真的认真的--他在逼他选择,逼他二者选一!
"佟离!你够了没有!"纪莫终于厉声地吼了出来,"她不会 ,她不会伤心--而我呢?别再下去了!我玩腻了烦了,我受够被你这么摆弄来摆弄去了!"
"我没有--"
"别再他吗的这么缠着我了,我想过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被你藏着掖着,高兴的时候就随便塞个女孩子过来!佟离,我腻味了,你还这么疯?你不会喜欢男人吧?你这么一个大老爷么还喜欢男人?满大街的谁不是男人,你找他们去!不过我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只兔子!"
啪的一掌,愤怒的佟离已经掴了纪莫一下,他冷冷地看着他,仅有的理智都已经被他伤人的话烧的一丝不留,他咬着牙:"你再说一次刚才的话!"他以为他是谁都可以的吗?!
纪莫轻轻地笑了,他知道佟离最受不了这样的话,爱面子如他,是死也不会再死皮赖脸地和他耗了。从小到大,佟离没少打过他,他的火爆脾气对越亲的人就越无所顾及,可惟有这一次,纪莫没有难过,他想,他和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命中注定。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一只兔子。。。"纪莫轻轻张嘴,吐出的话是那么无情,佟离强忍着自己没有当场掐死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你这话,我以后也再不来缠着你--好兄弟!好哥们!"
说着就往窗户那走,纪莫见他又要爬楼,直觉地拉住他的手:"我带你去门口。"
佟离厌恶地一把推开他,大踏步地走向窗台:"我摔死了也不劳你收尸,脏不着你的手!"
纪莫不说话了,捏紧了心,看着佟离消失在窗台,他忍不住冲到窗前,双手紧紧地扣住桌子的边缘,紧张地看着他矫健地顺着水管几个动作,跳到楼下,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渐渐的远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坐下来,重新拿起教科书,三个月后就是高考了,他怎么也得开始读了吧--其他的一切,早该尘埃落定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些,开始静下心里做题,却突然有一滴水溅在了书页上,慢慢地模糊了公式中的数字,他擦去水渍继续做题,一滴滴的液体却象不能间断似的坠下,晕开,他死命擦,死命擦,那水滴却仿佛掉的更凶了,纪莫最后终于一把挥开书本,无声地嘶喊痛哭,任泪水横流。
高考的时候,纪莫的考运终究到了头,靠着还不错的底子,好歹混了个二流的大学,远远没象他妈和人夸耀地一样,就读清华北大一飞冲天光宗耀租。他父母不甚满意,却也没好再说什么,黑色七月之后碎了的天下父母心,又何止他们两个?
横竖是有了个本科文凭,说出去也不太寒骖。
佟离引以为傲的体育这次也没能再给他锦上添花,他一向不喜读书,高三的时候心又分在了感情上,更是没什么考前冲刺之类的,靠着小聪明,总算上了一个还行的私立大学的线,一年一两万的学费是贵,可他爸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不料他佟离居然一摇头不去念了,说什么个私立校都是唬人的,他宁愿去上自己考上的一个大专,专业是商学管理,至少学的还有用些,他还真不信在大学里能学的出什么门道来,所谓读书,做的不都是表面文章。他爸居然也随他了,生意人,也没想什么光耀门楣的事,他甚至觉得自己儿子这个举动有见地有出息。
正如佟离自己说的一样,那之后,他再没来找过他。有时候两人见了面,会和以前一样笑闹着打个招呼,笑意却不达眼底,而后各自走开,谁也不想撕裂两人之间最后一点温情脉脉的假象。
说来可笑,毕业后维系两人继续这种尴尬关系的,却是强薇。她一直以为佟离最看重纪莫,为了表现她的风度,她时常会叫佟离把纪莫叫出来,有时候她甚至亲自出马,吃个饭,唱唱K,再加上她自己的闺中密友林月容,来一场"四人行",并乐此不疲。她认为这样做,佟离会觉得她识大体,而更加爱她,事实上这个时候佟离的确会对她百般呵护,好的象蜜里调油一般,惟恐旁人不起鸡皮疙瘩。林月容就曾经抱怨道:"拜托!你们要缠绵也看个地点好不好?佟离,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和纪莫都是孤家寡人,经的起你这样闹?"
佟离就痞子一样地坏笑:"那你找纪莫咯,刚好凑成两对!不过友情提醒,他可会玩了,你小心被他提捏着放在手心玩怎么死都不知道!"
林月容尖叫一声:"佟离!你这嘴巴怎么这么贱!"
"我实话实说!和他那么久的朋友他什么手段我没见过!"佟离半真半假地讽刺道,"这小子道行深着呢。"
纪莫只是淡淡地转开了头,唇边漾开一抹冰冷的苦笑。
后来林月容有了自己的男友,这种折磨人的"约会"才逐渐少了,佟离和纪莫两个人的学校离的又远,渐渐地也没怎么见面了。
这时候,纪莫认识了叶维盛--正是他,带他进了那个他从前从没想过见过的圈子,光怪陆离,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叶维盛是他的大学同学,不是一个寝室的,刚见面的时候,纪莫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个干净阳光的男孩居然会和自己一样,是一个GAY。
和他走到一起,其实完全是巧合。


10.
纪莫的旅游管理系应该算是他们那个学校里比较热门的专业了,而且考进来的大部分是女生,男生算是濒危动物,可一个个不是脸被刨刀刨平了就是崎岖地象九寨沟的路,偏偏还个个以为自己是情剩,坚决贯彻他们念大学的初衷:泡MM谈恋爱擦枪走火就做爱。一片风花雪月中,有两个长的最清楚的男生偏偏没有女朋友,自然而然地被人拿来评头论足地议论比较。
叶维盛为人开朗,到哪都能个人打成一片,脸笑的跟朵花似的,而纪莫则是从来都冷冷淡淡,倒也不是他心高气傲,只是心态如此,明明是个刚过十八的少年,却偏偏沉默寡言讳莫如深的样子,倒也迷倒了一大票的女生。久而久之,虽然和纪莫不是一个寝室,平日也不大说话,叶维盛倒是暗暗注意上了他。
纪莫是一无所知的,他象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平常住在宿舍,周末就回家,两点一线规律地不象个大学生,有空的时候就是一个人闷起来看书。当然那时候,在强薇的"执着"之下,他有时还是会出去和佟离他们见面,只是表面的和乐谈笑之后,纪莫回到学校,面对空荡荡的寝室,总会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能和佟离撕破脸,看着他甚至是蓄意地在他面前和强薇调笑,他只能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那天,还是他们四个一起出来吃饭,据说佟离第一次出去打工领了钱要请客。佟离其实不缺钱,他爸每个月给他近千的生活费,那时候已经算很高的了,可佟离喜欢宠着人,以前就常带纪莫吃喝玩乐,现在对强薇也是她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又觉得自己大了不想再向老爸要太多钱,就自己去打工,反正他那个学校课也少的要死。
林月容那天突然有事没来,纪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佟离从走进来就一直牵着强薇的手,坐下来叫了单,佟离还是没放开强薇,甚至还攥着她的手放在桌子上,强薇有些脸红,她向来皮薄,佟离却炫耀似的不肯放手。纪莫看到强薇的手指上带着一个小而精致的铂金戒指,心里还是微微地抽了一下,勉强坐了一会,只听得佟离不住地和强薇讲一些他们在一起时的事,弄的强薇都不好意思,轻捶他一下:"和纪莫那么久没见面了,你也不和他多聊聊,咱们不是一两天就见个面么,哪那么多话你。"佟离还是一脸甜蜜:" 我没话和他说啊。"
纪莫低着头,心里有些酸有些涩,或许是习惯了,竟没觉得痛。可笑自己还强撑着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究竟有何意义?!
他想,佟离或许是一直在恨着他的,恨他的拒绝恨他的无情。终于他慢慢地站起来,假意说自己有事就不打扰他们夫妻恩爱了。强薇还吃惊道:"怎么刚坐下就走,和月容一个样--该不是也有‘朋友'了吧?"纪莫勉强笑道:"有的话一定带来给嫂子看。"
佟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只顾着吃饭,随口喊了一句:"行啊,再见啊。"纪莫从容淡定地转过身去,竭力不让自己象着落荒而逃的样子。
佟离慢慢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强薇推他:"怎么了,又发呆。"他回过神来,不在乎地一笑:"没事,咱吃饭。"他的确是在报复他,他怎么可以不要他,他怎么可以在离开他之后还象没事一样和他谈笑风生,他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在乎他?佟离恨恨地扒了几口饭,没由来地痛恨自己。
回去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纪莫没吃晚饭却也不觉得饿,愣头愣脑地冲进一家PUB就要了一扎啤酒,想想不过瘾,又改叫了一杯伏尔加,刚下口没有什么感觉,他气的直骂娘,他吗的洋酒就是骗钱,他现在只不过是想大醉一场,连这个都做不到吗?!人要清醒干什么,糊里糊涂醉生梦死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好过一点!他只是想忘了佟离啊--即使是在醉梦之中!
但他很快就体验到中国的关税不是白高的,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觉得酒精冲脑,脚步不稳,好不容易摸回学校,他一个踉跄就要摔个狗吃屎。他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摸回去,头象炸开一样地沉重,视线都开始模糊,早知道别叫那个洋酒了--他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辈子,怎么都尽在做这些自己为难自己的事?!前面突然有个人挡住了去路,纪莫想叫他不想看人死在眼前就让开,可一开口,就忽然吐了个昏天暗地。
纪莫蹲在路边,呕的恨不得心肝脾肺都要出来,直到呕不出东西只能呕着黄水,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整个人都快要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漱漱口吧,你喝的太多了。"纪莫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干呕,眼前人有些眼熟,他却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叶维盛一直等他不再连连干呕了,才让他喝了点水,又拿纸巾替他擦干净了,他才发现,原来人前冷静自若的纪莫,醉酒后竟那么脆弱。
"回去吧。我扶你。"他柔声说。谁知纪莫一把推开他,直着眼睛说:"我不用你好一阵歹一阵地玩我,我知道你恨我!佟离!我们别在扯下去了!"叶维盛听着有些诧异,又道:"纪莫?你醉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纪莫仍然瞪着眼睛看他,却突然,在刹那间泪水喷涌而出,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悲愤终于爆发,"没糊涂才会想和你断了个干净,你懂不懂!强薇,强薇--我永远也比不上她!我输了,我真的认输了。。。"
晚上这人虽少,但还是有不少人诧异地看了过来,维盛想来拉他,纪莫却扭着身子挣开,维盛见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就拦腰抱住他往宿舍拖,途中纪莫一直在呓语着挣扎,一面流泪,却扭不过维盛的力气,后来也放弃了,任他连拖带抱地拉进宿舍,直到他颓然地倒在床上的时候,还喃喃地念着那一句"阿离。。。"
维盛甩甩手,慢慢地直起身子,这么一折腾去了他半条的命啊。纪莫同宿舍的人凑过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维盛顿了顿:"喝多了,没事。"他扭头看着纪莫脸上未干的泪痕,轻轻地问道:"。。。阿离是谁?"
第二天纪莫根本起不了床,头象被锯开了再重新缝好似的疼,中午时候舍友替他打包了午饭,又丢过来一包药:"吃饭后半小时吃下去。"
"这是什么?"纪莫接过药。
"维盛叫我带给你的,他说是什么专治宿醉头疼的药。"
"他干吗给我这个?"
"嘿!你这小子没良心!他特地跑去买的拉!昨天要不是他你估计就死校门口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纪莫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残片,随即一惊,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心里惴惴不安地。接着几天,纪莫都在躲维盛,好在平常两人没怎么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维盛仍象平常一样地和别人打闹,纪莫放下心来,想就是听到了,维盛只怕也猜不出什么不对来,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那时候大学里的独立浴室还没普及,宿舍每层倒都有一个公共浴室,也不会太挤,现在又是冬天,男生们多半是"月月舒",纪莫就不行,他每天都要洗澡,少一天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从高三那次的走火之后,他就养成这个习惯。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毫无生气的小弟弟,那里慢慢地肿胀起来,他在莲蓬头下任水流冲刷着自己,温暖的热水滑过身躯,润腻地按摩抚慰着他的下体,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慢慢地伸手握住,轻轻地圈套起来,伴随着一声声低沉地呻吟,他昂起头--就在这个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纪莫吓了大跳,反射性地把手背到身后,那里顿时软了下来,他抬眼看去,蒸腾的热气中隐约而现的人影,不正是叶维盛么?他紧张地关掉水流退到一边,开始穿衣服,一边还偷偷地拿眼瞟他--在他面前,纪莫总有些伪装被剥光的感觉。
维盛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见纪莫,愣了一下,又看见纪莫戒备的神情,心里更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他倒也不急,把脸盆毛巾放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纪莫受不了他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目光,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就从他身边走过。
"纪莫。"维盛突然叫了一声,纪莫查差点跳起来:"干,干吗?"
维盛笑了,笑的那么灿烂,他觉得纪莫很可爱,他不想再藏下去了:"纪莫,你是吧?"
"是什么?"纪莫突然口干舌燥。
"同志。"维盛轻声地说,"我也是。"
纪莫愣住,死也想不到是这么个结果。
他想摇头想否认想继续自己虚伪的假象,可看着维盛,他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纪莫和维盛就突然要好了起来,吃饭上课什么的也常在一起,或许在潜意识中,纪莫自己也想找个和自己一样的同伴吧--这一路行来,他已经身心俱疲。他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维盛可以那么的阳光快乐,他知道维盛以前也是有恋人的,他难道不会眷念他吗?
纪莫有一次就这样问维盛,维盛怔了一下,笑道:"以前的恋人?我没有恋人,我只有男朋友,有很多。"
纪莫奇怪地看他一眼:"。。。那他们现在呢?不想再找他们?"这个们字他加的有些奇怪,他一直认为爱情是一对一的事,容不得半点杂质。
维盛扯了扯嘴角,慢慢地拨弄着纪莫柔软的额发:"他们现在。。。都结婚了。"
"都结婚了?!"纪莫瞪着眼睛,既然是他的"男朋友",那应该也爱男人啊,怎么会结婚/
"对,结婚。不到结婚他们也不舍得说拜拜啊。"维盛还在笑,却有了些悲凉的意味,"以前和我玩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这样。那时候我才16岁知道个P啊!傻傻地跟着他混,‘玩'了一年,他告诉我要结婚了,还好心地给我找下一个伴。后来和我‘玩'过的人,一个个都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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