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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薄——by左旋右旋一阵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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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五千年,惟有食与性!慎入慎入~~~)
欢情薄

李堤心知这门既然关了,恐怕是再不能开的。眼见得科场就在眼前,却迟了片刻,便不得其门而入,可是他千里迢迢地走来,怎甘心如此?欲待上前软语相求,谁知未曾开言,那守门兵士好生凶恶,已高声喝斥起来。饶是李堤能言善辩,那明晃晃的刀枪却须不是言语说得下的,无奈只得离了贡院,站在长街上思忖半晌。
家中房物田产早已经变卖干净,本就下了个有去无回的决心,哪里知道路上耽搁了行程,却连科场的门也不曾入得,这般返乡,那些素日里瞧他不起,挖苦讽刺的人岂会甘休?他生性倨傲,又恃才放旷,一众人即妒他之才,又恨他无礼,平日里的闲言碎语就多,此番灰溜溜地回去,不是摆明了让人笑话。
看看天色已晚,找了间客栈歇息,心里兀自盘算不下。那客栈老板见众举子早已入场,只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垂头丧气而来,知道是必是误了考期的举子。因此倒也殷勤看顾他。见他愁眉不展,这老板是个好事的,便来相问。
李堤正不得主意,见他热心,便将苦楚一一说了。
那老板听了道:"官人即是家乡已无立睢之地,何不在此间找个下处,赁上间屋子,再苦读个一年,来年就在城中必不会再误考期,岂不是两全?"
李堤道:"这个在下也曾想过,但只是身边盘缠无几,在此间人生地不熟,却不知哪里去寻个下处才成啊。"
那老板眉开眼笑道:"怪道人说赶早不如赶巧,我有一远房侄儿,前些年没了,只余得寡妇和一个小儿,另有几间屋子,这侄媳针线做得好,平时里帮大户人家做点绣活,挣点家用。只是妇道人家能挣得了几个,本欲将空房来出租,却又怕引来的人不良,曾托小老儿寻个读书的官人,一则落几个房租,二则也顺带教她儿子识几个字。官人如若有意,小老儿去说,房租算便宜些,倒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李堤听了倒也欢喜,只是还是有些踌躇。那朱老板道:"官人想是忧心盘缠不够一年使的,小老儿倒有个主意。她那里有空房,官人即是举子想来学问不差,便多赁她一间屋子,招几个蒙童,却也混得过饭食了。"
李堤大喜,唱了个肥诺道:"如此多谢老丈成全,他日李堤取了功名,定不负这番厚意。"
朱老板摆手辞谢道:"官人早些安歇,明日一早便往她那里去。"

次日一早,朱老板便来相请。两个人一路穿街过巷,到底是京中不比他处,繁华自不必说,地方之大也远非一般市集可比,两人起早便行,足足行了大半个晌午,这才走到清波门外,只见青石板一路铺开,临着一湾清溪,溪畔三两株绿柳,衬着碧水,真是意想不到的清静,这城中倒真是难寻下这样一处僻静地方,李堤心里先有了三分喜欢。
那老儿转了个弯,便到了一户人家,黑漆的板门半掩着,那老儿将门环拍得山响道:"三娘,三娘可在?"
呼得三两声,听得门里脚步声响,那门哗地一声拉开,但听得有人道:"是哪一个?只管拍什么,门开着自家不会进么?"那声音清亮,正是十四五岁孩子的声音。果然黑漆门里探出张雪白的小脸儿来,竟是十来岁的小厮,李堤见了暗吃一惊,想不到市井里巷竟有这样的孩子,唇红齿白,一张脸恍如观音座下的童子般俊秀,上下看了李堤几眼,黑眼仁蝴蝶般闪了几闪,便如春塘波影,竟闪得李堤有些儿恍惚。
朱老板照那孩子头上便是一掌笑骂道:"我把你个无礼的猴子,你娘哪里去了?"
那小厮甚是机灵,身子一晃闪开这一掌,行了个礼,叫声公公,道:"我娘一早去了颖王府,送绣活去了,家里只得我看家。"
朱老板回首望了望李堤道:"这是李相公,要来赁你家房子,你娘不在却怎么好?"
那孩子把李堤瞧了一瞧,李堤也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害臊,把面皮先红了。那孩子笑道:"好斯文的相公。"说着直了直身子道:"娘不在,有我呢,公公先请李相公进来看吧。"
这小厮年岁不大,一张嘴却老道,笑嘻嘻地推开院门,李堤道了一声谢,随朱老板进去。

果然是好清静的小院,小小一座院子,拦腰一道墙,中间开了门,里院三间小屋,外院却是两间大屋,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墙下种着些花儿,春天里开得正好。
朱老板道:"官人请看,这院子分着两进,里院他母子自住,外院便赁给相公住,那间阔些的便可充做学馆,招几个蒙童,混过衣食不难。"
李堤看了真是千好万好,那两间大屋,都开着大窗,屋子里窗明几净,读书最好不过的地方。他团团看了一回,便道:"不知这样好地方,却要多少钱一月?"
朱老板尚未开口,那小厮道:"就十两银子一月吧。"
李堤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朱老板跳起来骂道:"你个没礼的东西,你当这是皇宫呢,十两银子!"转过脸来对李堤笑道:"官人休与小孩子家一般见识,这孩子自小淘气,说话没上下,他娘曾与我说过,五钱银子一月是不能少的。你看这地儿清静,他母子都是安分人,你住了这里,饮食衣物也有人照管,我再找人替你寻几个学童,这一月少说也有一两银子的进项,那时节官人没什么忧心的,只管放心读书,来年高中了,我们也沾沾光。"
李堤心想,五钱银子一月原是有些儿贵,但这地方清静,人物又。。。。。。想到这抬眼看那小厮,却见他倚在门边,身上是寻常布衣,却掩不住浑身的灵气,那样一张脸衬着,朱老板那张老脸便是看不入眼得很。
正想着,却见门外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进来,面上颜色虽逝,模样却还端庄。朱老板见她来便道:"三娘,这是李相公,来看你房子的。"
那小厮见了他娘,便收起嬉笑,叫了一声娘。那妇人听朱老板说了,便道了个万福道:"我托公公寻个读书的官人赁屋子,也不图多少银子,便是想着官人能教小安些学问,免得他成日地与外头闲散子弟惹出事来。。。。。。。。"
那小厮听他娘这样说,撅起了嘴,走去外头坐着。

一时几方议定了价钱,房租便是一月五钱,李堤日常衣物饮食都由三娘料理,闲时教小安些学问,便充抵了饭钱。朱老儿便做中,两下立了契约,说好明日再来帮着李堤办些开学馆的物事,便告辞走了。
李堤便打开行李,取了书本出来,三娘便道:"官人安心住在这里,我还有些事要做,便不打扰了。"
原来三娘的绣活是本地一绝,名声远播,京里各大王府都是指名要她的针线,这天去了颖王府回来,接了一趟活,却是替颖王爷绣袍服。那颖王是京里最显赫的王爷,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小王爷十六岁上便封了颖王,御赐的府第,这一年十月便是十八岁了,天子下旨要亲临王府替他作这十八岁的生辰。这自是圣恩浩荡了,王府上下为了这生辰会早早便忙开了,一应袍服上的刺绣便都交与这三娘来做。是以三娘匆匆忙忙安排李堤的衣物卧具,唤过她那小厮小安,看李堤在房内整理书籍,对小安道:"我要往生丝行去看丝线,你却在家中照看李相公。晌午的饭食我去托王妈妈做,一会儿你往她家取去,休饿着了李相公。"
那小厮唤作白小安,用脚踢着地下的石子儿道:"娘,咱们又不是吃不起饭,干吗招个人来住,认又认不得,样儿板得紧,我不耐烦招呼他。"
三娘竖了眉毛道:"我把你个贼小子,你不跟着先生学些道理,成日只在街里晃荡,将来难道靠那干人养不成?"
小安听他娘急了忙陪笑道:"娘放心,小安都知道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那干人能把我怎么样。"
三娘看了粉琢玉碉般的儿子,叹了一声,都说家里养了标致女儿便不安宁,哪里知道儿子生得标致也是祸事。小安自小便生得齐整,引得街里一干不学好的子弟成天地来逗弄。到底是个儿子,别看模样儿生得秀气,却是凶悍,心思又奸狡,少时受欺负,渐大些便捉弄得这些人团团转。只是她寡妇家门,总是怕人议论。看这新来的官人,样子端方,盼着能教化儿子,少和那些人来往,也明明事理便好。
三娘又叮嘱几句,与李堤道过别便去了。

小安却在院子里站着,看李堤摆弄那些书本。李堤猛一抬头,见他窗外站着,便招手笑道:"小安?你是叫小安是吧。你进来。"
小安进了屋子,看他研了浓浓一砚墨,桌上铺了白纸道:"你可会写自家名字?"
那白小安自幼随父亲颇认得些字,听他这样问偏说:"不会写。"嘴里说着,手里却拎了笔,刷刷地写了三个字,李堤看时,却是白小安三个字。那字说不上多好,却写得端正,吃惊道:"这字写得不坏啊,小安,你识得多少字?"
小安扔了笔道:"不多,三五万字是认得的。"
李堤又是一惊道:"三五万?唉哟,小生也不曾识得这般多啊。"说话间看那厮贼忒嘻嘻地笑,便会过意来道:"原来你在是说笑。"
又拿出一本幼学琼林来道:"今日无事,你娘要我教你,咱们便从这书开始来学。"白小安瞟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听他打开书读了一句,他便接了下去,不过片时,便背了好些章节,却是背得顺溜之极,李堤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你早已经会了,我却教你些什么?"
白小安捂着嘴没笑出声,心想怪不得人家说书呆子便是书呆子,只拿些小孩子启蒙的书来教,我又不是那光腚小子,来学你这个,真是忒小看了人。
看看外面日头渐渐当顶,想起母亲的话,便对李堤道:"李相公,你饿不饿?"
李堤忙了半日,又与小安费了许多唇舌,听他一说猛省得腹中着实饿了,还未开口,只听腹中一阵乱响,李堤顿时红了脸,小安笑了起来:"李相公,你好生有趣。肚子里居然会唱歌。"
一面说着一面跨出门去道:"你等着,我这就拿饭食回来。"

到王妈家却见王妈妈已经收拾了食盒在那,忙叫他拿走了。中午日头大,他便依着墙角走,图那一点荫凉。看看到家了,低着头想起李堤又暗暗好笑,转弯时一不留神却被人一把抱住了,只听那人说道:"好小安,心肝儿快让哥哥亲亲。"
小安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是街里一个混混儿刘一水,时常地来纠缠,只是小安素来机灵,从没让他得手过,这时一把抱住了,便乱掀他衣襟,一只手去扯他裤带。小安不防,被他亲了一脸口水,好一阵厌恶。可恨一手提着食盒,一只手却推不开他。
这里是个僻静街角,正是中午家家在吃饭,路上没个行人,小安又急又恨,只得稳住心,笑道:"好哥哥,哪里有这样作急的?这里是街上,倘若有人看见了,你不怕你老爹的板子?"
刘一水的手略停一下,看小安那张标致脸儿,哪里舍得放开,又心知他极狡黠,这一放脱了便不知何时能到手,便拉了小安的手隔着裤子让他摸,一边喘着气道:"好兄弟,你摸摸看,这里胀得紧,你便依哥哥只胡乱弄一下,这附近没人的。"
小安触手处火烫,已经硬梆梆地了。眼珠转了转道:"我提着食盒呢,替你弄也不得顺手。你等我放下来,大天白日也进去不得,我便替你套弄套弄可好?"一水听他肯了,忙不迭地点头,小安将食盒搁在地上,手伸进去慢慢地套着,一水被他一弄,身子软了半边,靠在墙上呻呤出声,小安便悄悄解了他裤带,一水只管销魂,闭着眼喘气,哪里顾得这个,小安看看差不多了,一手便拉下他裤子,一水下身一凉,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放脱了他,伸手去提裤子,小安拎了食盒,一溜烟地去了,等他束好裤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小安一路提了食盒奔进院来,扑地一声死死关上门,李堤听得声音,出屋来看,却见小安抱着头蹲在太阳地里,身边放着食盒,两个肩膀不住地起伏。他好生奇怪,便走上前道:"小安,这是怎么了?敢是跑岔了气腹疼?"
一面说着一面去拉他,却见白小安抬起头来,一把推开他,往里院奔去。剩下李堤不得主意地立在院里。半晌开了食盒看,只见三四样小菜早已经混在一起,一碗汤却尽撒在盒里,一大碗米饭倒还完整。
他一一取了出来,站在里院门口喊小安,想要进去却又踌躇,在门边徘徊了三四回,肚里饿得难受,却又不放心小安,也无心去吃,只是说:"小安,你可是身子不好?你出来我替你诊一诊。"一时又说:"饭菜皆凉了,吃下去要肚疼的,你快出来吃啊。"这般说得口舌干燥,也不见个回音,正不得主意,却听得身后有人冷冷地道:"你自己不会去吃?难道要我喂不成?"
转过身子却是白小安站在身后,眼睛略有些红,面上神色冷清,李堤自见他以来便见他嬉皮笑脸没一刻正经,此时神色冷若冰霜,却透出一股端庄劲儿来,更觉得姿容明丽,李堤侧过了目有些不敢正视,轻声道:"大毒日头下,你跑去拿了饭菜来,自己肚内还空着,我又怎能独食?"
白小安怔了怔,这话竟是从没人跟他说过,从来那些人,都是欺负他孤儿母子,拿些轻薄言语来调笑,更甚的便是刘一水这般,硬逼着要做,他虽聪明年纪却小,家里又没个可依靠的,母亲操持家务里外忙碌,又怎敢拿这些委屈跟她说,他听了李堤这些话,忍了又忍,将一泡眼泪咽回肚里,默默坐在桌旁,将那早不辩滋味的饭菜一口口拨下肚去。
看李堤想是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时挟一筷菜在小安碗里,虽没什么言语,小安心里明明塌了的一角却像是慢慢补了起来。

朱老儿果然是个极热心的人,第二天一早便又过来,领了李堤上木器行看桌椅,正逢着那木器行替颖王府的私学做桌椅,王府里原来的便饶了几个钱与了他们,李堤见那虽是旧桌椅,却做得精细,木料也好,朱老儿便与木器行老板商量了,打了个对折都卖与他。又在院门上贴了告示,言明应试举子在此兴学,果不然,两三天内便招了几个蒙童,李堤尽心教授,不几日,便人人知道清波门来了个好先生,不到半月,竟收了有十来个学童在这里。每日上课,白家院里书声琅琅,日子倒也一天天打发过来。
李堤得空便用心教授小安。小安原本是认得字的,也曾上过几天学,后来年纪渐长,越发出落得招人,他母亲怕惹出事来,本想送他去绸缎铺里学徒的,又疼他年纪尚小,绸缎庄上朝打暮骂,与掌柜的作小伏低,他母亲倒底有几分舍不得。因此一直留他在家里。
李堤看他字认得不少,便找了些诗词歌赋来,检浅的教他。后来看他着实聪明,便也教他些经史子集的东西,一面自己也算是温习功课。
住了月余,看宅子周围总有些不三不四地人过来,来时便要找小安,遇着李堤授课时在门扯着嗓子叫喊,引得一干蒙童去看,小安有时出去应一声,有时却抵死地不作声,任门外的人喊破嗓子也不理。李堤便见那些小孩子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也听了在心里。
这一日用过晚饭,看外头一轮殘阳挂在西窗外,将半溪碧水映得通红,便信步出了院门,沿着溪边走了一程,直看到那落日坠入西山,想起千里赴京,求取功名,竟然羁绊在异乡,心里好一阵惆怅,在溪边站到明月初升才慢慢回转院中。
这日正是三娘往王府去,晚间请人传话说是王府里留下不得回来,要小安自己同了先生早些安歇。李堤出门时却不见小安,不知哪里去了,这时看天色都已经黑了,想是已经回来了,果见院门虚掩着,却不知有人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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