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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劫》(出书版下部)——by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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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跌向一边,正迎上了丁寻,被他狠狠一掌印在小腹之上。
 
  所有的一切在阴差阳错下巧合得不可思议,少言被丁寻击得踉跄后退,却又正迎上了林文伦
的拳头,右侧后腰被重重一击,身不由己向前扑回到丁寻身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沿着丁寻的
身子软软地滑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两人,一时间竟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之后,林文伦方回过神
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只觉四肢百骸再无力气,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把少言抱在怀里,见他
面容惨淡,慌了手脚,只是搂着他拭去嘴角鲜血,话语里已经带了哭音,「大眼睛,为什么,为
什么你要扑上来?」他知适才这一拳使足了全力,若不出掌相迎,纵然连丁寻亦经受不起,更何
况大眼睛还中了毒。
 
  少言只觉五脏六腑之间像是有几十把刀子在乱削乱砍一般,疼得冷汗直流,眼前黑蒙蒙一片
,不由得有几分惶恐,抓住林文伦衣襟,可怜巴巴地说道:「林大哥,我看不见了。」
 
  林文伦心中一酸,大眼睛一生多灾多难,自孩童之时起有父亲等于没有,只母子二人相依为
命,后来又为了母亲的病日夜忧心千里奔波,长大又喜欢上丁寻,不知珍惜也就算了,还被他送
入虎口险些丧命。再后来的两年,独自流落江湖,形单影只。屈指算来,竟没有过过几天快活日
子。一抬眼见丁寻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恨之入骨,将少言放平,低声说道:「大眼睛,我给你报
仇。」
 
  「不要,」少言抬起一只手搭在林文伦腕上,虚弱得像小猫一样。
 
  「为什么,」林文伦注视着他的脸,那上面有一丝不容错认的担心,想了想,他涩声问道:
「其实你还是忘不了对不对,你要救的人是他还是我?」
 
  自从少言委顿在地,丁寻就一直瞪视着自己手掌,击在小腹那一瞬间柔软触感还残留着,淡
淡的缠绕在上面。本是下定决心要取了他的性命,如今得偿所愿,为什么整个人却突然间若有所
失起来。
 
  直到林文伦那一句苦涩的质问传过来,丁寻才豁然惊醒,一颗心在刹那间揪成了一团,屏息
静气地等着少言的答案。
 
  纤长的手指摸上林文伦的脸,从下巴刚硬的胡渣到挺直的鼻梁一点点摸索上去,少言笑了,
笑的脆弱而悲伤,「真想再看你一眼,林大哥,要是这一辈子都能和你在一起,那该有多好。春
天我们一起坐在树下喝酒,冬天一起去踩雪,我喜欢舞剑给你看,我会很幸福,可现在,谁想到
会发生意外。」
 
  人生有很多意外,可并不是每个意外都能让人这么痛彻骨髓,林文伦握住少言的手掌,把它
贴在自己脸上,眼中落下一滴泪来,滴落到少言唇边,「大眼睛,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我
带你离开京城,我们一起走得远远的,谁也不见。」
 
  「不行啦,活不成了,这样的伤势若是也能活,那世上人人都不会死了。」少言艰难地咳了
两声,嘴里又呛出一股血来,「林大哥,你听我说,等我死了,你别替我报仇,别把时间浪费在
我身上,好好的活下去。人活着,就能幸福,你要幸福!」无神的双眼空茫地盯着上方,似有无
限企盼,喃喃自语道:「我努力求生,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幸福本来那么近,丁
掌柜,现在你满意了?」
 
  「不要,不要放弃,」林文伦拼命地输内力,哪知竟如石沉大海,一点浪花也不曾激起,「
大眼睛,求求你,别放弃,我还没有好好的疼你,求你,不要。」说到最后,眼前已模糊成一片
,泣不成声。
 
  丁寻上前两步,在少言身旁慢慢跪下来,注视着他苍白到近于透明的脸,眉心微微皱着,似
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丁掌柜,我求你一件事,请你放了霍兄,万般事端,皆是由我而起,现
在,我如你所愿......就要死了,你就当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接下来的话被一连
串的咳嗽打断,少言伏在林文伦怀里,咳得肩头不住耸动。
 
  丁寻不说话,伸出手覆上他的脸,还是温热着的,白色衣襟上斑斑点点的鲜血,夺目而刺眼
,他知道那个聪慧机敏的少言就快要死了,会慢慢变得冰冷,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了,更不会在他
背后用着凄婉的目光再注视着他。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本应该高兴的,可丁寻却只觉自己心里有些东西快要跟随着少言悄
悄的死掉了,无论那些东西是什么。他惶惑而徒劳地试着挽留,突然间,一切都不重要了,丁家
也好,滔天的权势也好,再没什么比眼前这个人更加重要,「好,我答应你,我从没想过要杀姓
霍的,我知道你一定不高兴,我只是把他囚禁起来,等着你用自己换回他,原来我一直都很怕你
会不高兴。」他苦笑着说,有些事总是明白得太迟。
 
  「只要你好起来,我就放过他,好不好?」他轻声地劝诱道。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到面
的,于是,在你暂时放下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重聚的希望,
有时候甚至连这点希望也不会察觉到。因为,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过来。当然也应该这
样一天一天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放手
,一转身的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
此和你永远分开了。
 
  粗糙的手抚上少言的面颊,看到自己缺了一节的无名指。想起两年前的少言,将自己的吻细
细密密地印在他的手指上,「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八爷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实力也是不容小
觊,当避则避,忍下这一时之气,只要人在,万事都可以重来,恩?」那样小心而谨慎的叮咛里
包含着多少的情谊,既担忧他心高气傲一意犯险,却又怕这样的话会惹他不快,而那时竟然没有
体会,反而下定决心把他送到老八那里。可笑的是,当时还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善心,念着他劳
苦功高又于自己有情,就不要亲手杀他。如今想来,便恍似一场大梦,今是而昨非,却再也没有
机会补偿了。
 
  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去,雪亮的匕首刺破衣服,入肉三分,沿着刀锋一路看上去,正遇到
林文伦赤红的双眼。
 
  林文伦看着这个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大眼睛想要的不过是个安身之地,为什么你要
一再逼他?现在他死了,你开心了?」
 
  「你也有份,」丁寻平静地反驳,「别忘了是谁在他背后打了一拳,要说该死,你也是。」
 
  「说得不错,」林文伦缓缓放下匕首,丧然若失,「你确实是该死,可是我没有资格杀你,
因为我也同样该死。」
 
  他站起来,把少言打横抱在怀里。
 
  「你要带他去哪里?」丁寻喊。
 
  林文伦万般宠爱地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少言,「他一直想要平静的生活,现在我就带他走,
远远的离开人群,我们一起去过安静的日子。」说完,再没看丁寻一眼,抱着少言,转过两个山
岗,消失了。
 
  ***
 
  丁家五爷又重新回到了京城,事情既然如此,再说一些怀念或是类似「只是当时」的话都显
得多余而矫情,于是他只能继续去争,用更加残酷和激烈的手段,爱与权势,他已经失去其中一
种,不能承受失去另一种。
 
  没有去见霍浮香,只是派人送去了一颗软筋散的解药,后来听说霍浮香单人匹马,流浪天涯
,四处寻找着心目中那个影子,这让丁寻感慨,从来不曾得到和得到后又失去,这两者之间,究
竟哪一个更悲惨些?
 
  丁二爷和丁四爷棋输一着,被丁寻派到了西北苦寒之地,变相的流放,想到四爷在听到这个
消息时嘴角噙着的一丝微笑,丁寻就觉得虽然名义上是敌人,可是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正是四
爷最想要的。
 
  到了年关时分,丁老爷还是没有挺过去,于小年夜那天撒手西归。在生病期间,他一直是清
醒而安分的,或许觉得自己已享尽世间繁华,所以没什么可遗憾,只有在临终的那一刻,才稍有
些神智散乱的迹象,喃喃地念了声「李婉」,这一声,或许是因为爱和思念,或许只是因为始终
不曾得到。丧事过后,大夫人被请进佛堂,不问世事。
 
  丁寻终于成为这个家族最高当权者,如愿以偿地站在了顶峰,可以低下头冷眼俯瞰众生,天
下间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也意识到,高处不胜寒,原来是真的。
 
  这一场接一场的战争,阴谋,背叛,伤害各自粉墨登场,像一阵阵狂风,把众人卷得聚在一
起,又各自分开,然后,等尘埃落定,他们沿着自己命定的路线继续前行。
 
  几年以后,传说在西湖湖畔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身高体壮的汉子,小心翼翼地挽扶着面色
有些苍白的年青人,不知那高大汉子在年青人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年青人情不自禁微微一笑,旁
若无人,神情亲昵,不知羡煞多少路人。
 
  更有好事者认出那年青人就是以前人称「京城第一」更兼医术精湛的丁十三。
 
  当这个消息传回京城,丁寻几夜不眠不休赶到了西湖,却只见烟波浩淼,野渡无人,又哪里
还寻得到两人的踪影。
 
  丁寻在湖边悄然而立,一昼夜后,方才回过神来,长笑三声返回京城,郁郁寡欢以终其一生

 
番外:零用钱
 
  正当中午,太阳高高挂着,照得眼前尽是白花花的一片,小刀搬把椅子坐在悦来客栈门口有
限的荫凉里,虽然隔着厚厚的鞋底,可脚底板还是被地面烫得生疼,连街角的老黄狗都在无精打
采地吐着舌头。
 
  「日他先人板板,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恨恨地吐口唾沫,击中了蜷伏在不远处的
一只苍蝇,人家都说春寒秋热,不能久。可是眼下已经快进十月了,这老天还是像是吃了疯药一
样,精神头十足,咻咻地闹腾着,一个夏天滴雨没落,地里的庄稼干枯萎黄得要*,今年的收成
算是不用想了。
 
  遇到荒年,家里过不下去,这才跑来县城里,央求着客栈掌柜施舍了一份活计,替客人牵马
跑腿打杂补贴家用,虽然获得的报酬十分微薄,每天不过几个铜板的进项,却也不无小补。
 
  想起秋末要上交的租子,头又疼了起来,正犯愁,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响亮的鞭梢甩过和车轮
的辘辘声,小刀两眼放光,站起来伸长脖子向远看。
 
  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从街角转了出来,洗得退色的车篷布,拉车的老马瘦骨嶙峋,肋骨清晰
可见,慢悠悠地向前晃着。
 
  「穷鬼!没油水。」小刀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运气,一边在脸上堆起无比热诚的笑容迎上
去,「爷,这大热天的可真辛苦,是住店还是打尖?」话刚出口,一道扭曲的黑影直奔西门而来
,小刀下意识地伸手,捞住了一根马鞭。
 
  「小子!」坐在车辕上的大汉懒洋洋地支起头上的斗笠,瞄了他一眼,黝黑的皮肤上挂着几
粒汗珠,「我们住店,把马牵到后院去,一桶水。五斤上好的豆料!小心些。」
 
  小刀暗地里撇嘴,五斤豆料,够换他一家十天口粮,还真舍得下本,这匹马老得说不定来阵
风就倒下了。
 
  赶车的大汉腿一偏跳下地来,转身又把车帘掀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抱出一样事物来,极尽
温柔地低声问:「累不累?」小刀好奇心起,趁着卸缰绳的空斜眼看去,却原来是一个人被包裹
在连头的大披风里,看不清面貌,只露出一个尖得能扎人的下巴,听到大汉的询问,悄不可闻地
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似乎是疲倦到了极处。
 
  快手快脚地把马牵到偏院马厩安置好,再转回来,那大汉已经同掌柜要了客栈东北角的独立
小院,正抱着怀里那个向后院走,想起赏钱还没给,小刀一咬牙,厚着脸皮跟了上去,一路从大
堂跟到楼梯,再跟到后院。
 
  大汉回头看着这个尾巴,小刀干笑着,脸有点潮红,埋怨这个大汉不懂规矩,自来都是客人
识眼色主动给小二打赏,难倒还真让自己开口要不成。
 
  一声轻笑从大汉怀里传出来,大披风动了动,从里面伸出一只瘦削而苍白的手,指头间捏着
一小块银光闪闪的碎银子递过来,低声道:「拿去!」
 
  小刀汗津津地伸手去接,那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拂过,让他打了个寒战,怎么凉得跟死人手似
的。
 
  大汉这才恍然,跟着笑一声,大步进去,顺势一脚踢上了门,把小刀隔绝在院子外面。
 
  将那一枚碎银子小心地藏在腰带里,小刀看看紧闭的院门,「大夏天的,手冰凉,不会是打
摆子吧?」回到前厅,刚好遇上了正牌店小二金水,冷冷地看着他,小刀习惯性地堆起满脸的笑
,开始撒谎,「这两个穷鬼,跑前跑后的,才打赏我两枚铜板,还不够我磨鞋底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小块碎银大概六七钱重,已经算是一小笔横财了,小刀从此就对住在
角落里这两个客人特别留上了心,原本看他们的破马车还有些提不起兴致,现在才知道原来乞丐
装下面藏的是财神爷,因此对待他们也就特别的殷勤。
 
  刚走到院门口,黑漆漆的木门虚掩着,小刀从门缝向里面看去,那大汉手执蒲扇,正坐在廊
下紧盯着眼前的炭火小泥炉,一股清苦的药香溢满了整个院落,「这位爷,我给您送晚饭来了。
」他边推门边大声喊。
 
  大汉抬头看看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说:「进来。」
 
  此时夕阳正好,一棵老榕树的影子覆盖了整个的院落,枝条轻拂,小刀把晚饭放在院中的石
几上,没话找话,「房里的那位爷可是身体不适?我听说离这三十里有位白大夫,家传的手艺,
可有名的,很多有钱人都找他看病呢。」
 
  大汉把药罐里的药汁滤到一个青花大瓷碗里,嘴边微微露出个笑纹,「小子,别献殷勤了,
这世上的大夫比得上大眼睛的我还没见过几个,你就安心地给我跑跑腿抓抓药,到时候好处少不
了你的。」中午里他也是无暇分心,才没明白这小子巴巴地从前院跟到后院是为什么,现在自然
是了解得通透,小刀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他。
 
  小刀终究是面皮嫩,被他几句话说得红晕上脸,虽然平常也算机灵,可到底是没见过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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