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公子——by飞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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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霜舞从来不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众多江湖女子向往的对象,所以他现在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否应该忽略柳晨铃的哀求,让她失望。
三个人就这样动也不动的僵持在柳晨铃的房门外,周围走动的人虽然会觉得奇怪,但碍于慕容霜舞和柳晨铃的身份,没人敢上前询问,也不便询问。
这时慕容霜舞身边的人却皱了皱眉,似乎耐性尽失的上前了一步。
柳晨铃立刻反应迅速的向对方劈出一掌--她知道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出手有失风度,但她也有必须要保护的人,必须要坚持的事。
她一动,慕容霜舞也动了。
但率先拦住柳晨铃那一掌的,却是另外的人--震四方。
其实刚才慕容霜舞二人初到时房里的震四方就已经察觉气氛有异了,只是他也在想,想自己是否应该再度让柳晨铃的关心白费,再度让她失望。
可惜外面的情况却不容他多考虑一些时间,而他心中所认定的天下大义,朋友之情也让他不能够置身事外。
柳晨铃的目光凝固了一般仔细盯着震四方拦住自己的那只手,然后缓缓的,视线上移,对上对方诚恳的、请求谅解的眼神。
她蓦然一笑。
那笑容无奈而哀怨,却又带了几分理解。
然后她抽回手,退了开去,让慕容霜舞二人进房。
看见震四方看了自己一眼后就不再犹豫的转身进屋、关门,她知道,自己这次,终究还是留不住这个满腔正义感的男人。
可你是否知道,等待,也是会让人无比疲惫痛苦的?
笑着摇了摇头,也摇去本要夺眶而出的泪。深吸一口气之后,柳晨铃又变回了那个万宝斋笑迎往来的柳大老板。
招手唤来店里最机灵的小二,她在对方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
那孩子了解的点了点头,迅速出了门去。
时至黄昏,仍然不见震四方从屋里出来,柳晨铃这才按捺不住地推开了门--
空无一人的屋内,除了夕阳余晖以外,还有一封书信与一块玉佩。
拿起信,柳晨铃看也没看就将它撕毁,却在手指碰触到玉佩的瞬间掉下泪来。
"拿这种东西来就想安慰我么?别以为本姑娘就稀罕你震家的传家玉佩......"心知这是对方给自己的,一定会回来的承诺,她心里不禁悲喜交集。
喜,喜的是对方跟自己绕圈子绕了那么些年,终于肯回应自己的心意;悲的,却是因为对方这不同寻常的承诺,也代表了他知道,自己这次要做的,是不同寻常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都等你。"握紧了那冰冷的玉佩,让自己的体温慢慢温暖它,柳晨铃淡淡地对着空气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而在杭州方面暗潮汹涌结束后没多久,本该北上京城的欧阳常乐及雷鸣却是挤在一棵树上,无奈的看着前方。
前方的道路很宽敞,前方的道路很太平,前方的道路上......站着一位手持金刀的矍铄老人。
欧阳常乐的爹,"阔马金刀"欧阳定。
雷鸣以眼神询问身边的人,两人的行踪怎会被欧阳定发现,欧阳常乐却只回他个无奈的笑。
稍微思索片刻,他靠近雷鸣耳边,低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慕容霜舞那家伙害的。"
雷鸣本想顺势问他如何知道是慕容霜舞所害,然欧阳常乐温热的吐息近在耳畔,叫他忍不住分神--不知身边的人可知道,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暧昧?
因为树上空间有限,此刻欧阳常乐几乎可算是倚在雷鸣怀里,他又在此时于对方耳边低语,纵使知道时机不对,雷鸣终究是多想了些。
半晌,他才稳定心神回了一句:"如何知晓?"
没有察觉对方语气异样,欧阳常乐懒懒一笑,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才答:"可想而知,我把麻烦推给霜舞,他必然不会甘心只得自己一个人受累,而他要找麻烦,能拖的也只有震四方一人。而震四方一旦被拖下水......唔,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不必多猜,他也知道必然是柳晨铃不爽自己害震四方劳累,所以才派人泄露自己行踪,让那八成得罪了娘无家可归,只能来抓自己泄愤的老头来收拾自己做报复。
不过现在分析这些都是白费,没有任何意义。
雷鸣与欧阳常乐所处之地,只要稍微有些动静,立刻就会被欧阳定发现,这才真真叫大麻烦。
"好在,本公子也不是没有准备。"
伴随着欧阳常乐此话出口,远方忽然扬起不少尘埃,转眼一群骑着马,看来是来自各个门派的人就冲到欧阳定面前与对方纠缠起来。
"这--"对眼前的情况突变,雷鸣难得哑口无言。
"就算是在江湖上人脉很广,那也不表示就没有仇家,反正迟早都要解决,我就一次帮老头子清算掉好了。"乐呵呵的一笑,欧阳常乐毫无愧疚感的解释。
雷鸣静静看他一眼,然后问:"你借此机会赚了多少?"
心虚的抽出扇子摇了摇,欧阳常乐率先跳下树。
"我们赶紧趁这机会逃吧!迟了就白白浪费良机了~"
看他明显是在转移话题,雷鸣也不点破,只摇了摇头--看来,日后他和欧阳常乐相处,也要随时注意别让自己被卖掉了。
步鸿飞几乎在听到醉梦阁开始有人在江湖上走动的同时就已经直觉的注意起对方的动向来。
因为他听说,醉梦阁的人会开始活动起来,是为了找一个闯了醉梦阁却安然离开的男人。
江湖上的人对此都大感吃惊。
众所周知醉梦阁可算是江湖三大禁地之一,向来闯醉梦阁的男人都只有一个"死"字做结局,如今竟然有人能够进去了再安然离开,足可列上最近的八卦榜榜首。
至于前段时间传遍江湖的公主失踪一事,反倒变得无人问津了。
步鸿飞想,这样一来,只要人们渐渐遗忘林家一事,幕后的人就自然会再度活动起来,届时自己也就有机会可以知道真相了。
而那闯醉梦阁的人......
静静看着自己在茶杯中的投影,步鸿飞脸上有隐约的笑意。
终究你还是闲不住的,是么?
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慕容霜舞耳中,而他的想法跟步鸿飞可说是不谋而合。
只是比起步鸿飞选择的以静制动来,慕容霜舞选择的却是主动出击。
在江湖上开始散播醉梦阁出现的消息的第二天,慕容霜舞就直接找上了林书行--美其名曰,找对方探讨剑术,实际上醉翁之意在何处,两人皆知。
但也是配合得很好的和乐融融了好些天。
这些日子里,慕容霜舞曾试过树次旁敲侧击地探听林书行与司徒婉之间的真正关系究竟为何,但是上至林家二老下至家中仆从,无一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唯一知情的林书行,却又恰恰是绝对问不得的。
眼看着自己在林家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然不怕林书行赶客,却不得不考虑到某人或许会介意。
所以事到临头,不得不走极端。
这夜慕容霜舞照前些天的习惯与林书行对剑之后,趁着二人坐下短暂休息的机会捞出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酒坛往身边一放,笑道:"在贵府打搅的时间也有些长了,今夜过后我就告辞,所以还请林兄今夜陪我个不醉不归。"
带着一脸意外的表情看着慕容霜舞,意识到对方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拒绝,林书行不禁微微苦笑。
"慕容兄这些日子以来天天让小弟尝到败迹也便罢了,怎的今日还要把我灌醉么?"
"诶~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朋友之间相邀饮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林兄不要想太多了。"说着,已经一掌拍掉了酒坛上的封泥。
刹时酒香飘出,沁人心脾。
林书行闭眼闻了一下,笑道:"慕容兄好大面子,陶然居的顶级好酒‘美人倾城'竟能让你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
"呵呵,自然是托熟人的福走了后门。"将一个酒坛塞进对方手里,慕容霜舞又给自己开了一坛。
"哦?那就叫人好奇慕容兄的熟人究竟是谁了。"不再拒绝的接过,林书行扬了扬眉。
慕容霜舞却无意给对方解惑,只举起酒坛笑说:"既知道好酒难得,林兄这下就更不该拒绝了。"
"奉陪到底就是。"不介意他绕开话题,林书行直接就着酒坛喝了一口。
今晚的月色不知为何竟让人想起不少本已忘记了的事,所以借酒浇愁,也不见得是坏事。
有些惊讶对方会忽然一反常态的干脆,慕容霜舞虽觉奇怪,但考虑到情况毕竟是顺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也就不再多言。
但很快,即使他再怎么装作不知,也无法忽略林书行的反常--
他仿佛是遗忘了慕容霜舞的存在一般,只顾沉默灌酒,豪爽的样子一扫平日病弱公子的形象。
慕容霜舞本以为林书行应该是个无论何时都冷静如狐,也狡猾如狐的人,但现在他想,自己的观点或许需要改变一下。
同时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林书行忽然变得异常。
要直接问吗?还是......
不待慕容霜舞考虑清楚,林书行却已轻敲着酒坛吟起诗来--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林书行吟颂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淡然的述说一件寻常事一般,但慕容霜舞听了,想问的话却都变得问不出口。
"慕容兄。"
就在慕容霜舞考虑是否要放弃今晚的计划时,本来已进入了忘我境界的林书行却忽然唤了他一声。
"你可试过相思无解,是怎样的滋味?"
沉思片刻,慕容霜舞摇头答:"不曾。"他若思念一人,就会立刻去寻对方,断不会给相思以磨人的机会。
林书行闻言一笑。
"慕容兄真是叫小弟羡慕至极啊......"说罢,他往后一倒,靠在凉亭柱上,目光悠远,似在看着什么人一般。
"林兄......"就在慕容霜舞想要说点什么缓和这变得古怪的气氛之时,花丛深处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急急蹲身避开足以射穿自己头骨的利箭,慕容霜舞一闪之后立刻拉开架势,却发现林书行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一般,竟没有移动半分。
此时破空之声再响,来不及提醒对方避开,慕容霜舞出手拉过林书行,跃出容易成为目标的凉亭,才要来到走廊中时,居然有人埋伏在内,顿时遭遇前后夹击。
手上扶着脚步已醉得有些不稳的林书行,慕容霜舞的动作自是处处受制。
臂上一凉,暗骂一声倒霉,慕容霜舞此时忽然觉得,或许今夜自己想了一个蠢计划也不一定。
但纵使险象环生,慕容霜舞也不愿轻易拔出佩剑。
这时林书行似乎也清醒了些,两人联手,终于很快重掌局面。片刻后,林府其他人才循着打斗之声找来。
将追人一事交予林府之人负责,慕容霜舞谢绝了林书行要他等大夫来包扎伤口的建议,直接离开了林府。
虽然与预定有些出入,但至少今晚的目的,他几乎都达成了。
回到客栈,才要悄悄越过那漆黑一片的房间回自己住的屋子,一声清晰的开门声就传入了耳中。
同时,走廊里也变得明亮起来。
不待慕容霜舞想好借口,那掌烛之人已皱起了眉。
"为了套话邀人喝酒,结果喝太多导致反应迟钝被人所伤吗?还真是适合你慕容大侠之名的受伤方式。"
被对方冷言冷语削得头疼,慕容霜舞只能回以干笑。
"为什么不用剑?"他用剑的话,根本就没人能够有机会伤他吧?
"那些人不值得。"呵呵一笑,慕容霜舞忍着手臂的抽痛回答。
"无聊的坚持。"冷淡地丢下评价,掌灯之人回身进屋。"进来,我替你包扎。"
本来这样的小伤自己动手也可以,不过......难得他会露出担心的表情,就顺水推舟也未尝不可。
仿佛那只正在流血的手臂不是自己的一般,慕容霜舞心情愉快得要哼起歌来。
冷冷回头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一眼,那人抿了抿嘴,似乎忍耐着什么一般,最后才问:"那么,你原本预定要做的事可有达成?"
"不过不失。"眼神忽然变得格外清亮,慕容霜舞放心的把手交给对方打理,自己专心沉思。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但是......我也有一些地方越来越弄不清楚了。"
"弄不清楚什么?"
"弄不清楚......林书行,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可疑之处,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去。"
林书行究竟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可疑之处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的这一点,正在闲闲喝茶看风景的欧阳常乐也在考虑。
北上京城的计划因为临时出现的变数而中断,其直接结果就是欧阳常乐二人直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留在百莲城休息。
也正因为这稍微的停留,让他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慕容霜舞林府一行遇到意外的消息。
虽然说从开始调查婉约公主失踪一事时开始林府给人的感觉就从来没有单纯过,但是以欧阳常乐与林书行的几次接触来看,他实在不认为对方会蠢到一再留下破绽给人抓;但若说林书行是为了替谁掩饰什么,又实在没有证据说明这一点。
拿着薄薄的信笺扇了扇风,半晌过去,他才转过头笑问一直在安静喝茶的人--
"呐,雷兄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消息是一早就给雷鸣看过了的,现在只想看对方的结论与自己是否一致。
"可疑。"惜字如金的个性,今日依然。
"从哪里开始让雷兄觉得可疑的?"不置可否的笑笑,欧阳常乐再问。
把视线从茶杯移到对方脸上,雷鸣看他一脸期待的神情,也不禁笑意微露,却答:"你明明心里有了计较的,又何必问我?"
"我怎么想是一回事,雷兄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啊......说出来的话才算,谁不知道人心最是难测?"冠冕堂皇的丢了一堆理由,总之就是要雷鸣回答自己的问题。
习惯了容忍这人的胡闹,雷鸣合上杯盖,直视对方的眼道:"从我们被林玉缘囚禁在地下时开始。"
本来司徒婉失踪一事倍受江湖与官府的关注,林家作为其婆家自然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嫌疑,然而就在那样的节骨眼上,林玉缘却格外堂而皇之的囚禁欧阳常乐二人,却又不派人加以看守也不施毒手,未免叫人疑惑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生怕别人不怀疑林家似的。"欧阳常乐道出雷鸣所想,又是一笑--对于那日林书行牵强的解释,他们二人自是没有一个人相信的。
且不说雷鸣在江湖上不甚出名,还可以擅自动手;欧阳常乐却是常乐山庄欧阳家的唯一继承人,敢对他动手,除了脑子有点不正常之外,就是所图之事远比得罪欧阳家这件事更为重要。
林书行看起来不但神智清醒,而且格外聪慧,显然不可能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那么......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思考错了方向。"将属下传来的情报小心折好放回袖中,欧阳常乐懒懒打了个呵欠,仿佛漫不经心一般说道。
雷鸣扬眉,作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且不说欧阳常乐要说的事必然重要,他本来,就很喜欢看对方思考时的表情。
"从司徒婉失踪一事传出开始,关注这件事的人,第一时间想的是什么?"不直接讲出自己的观点,欧阳常乐却是慢条斯理的问对方。
"什么人抓了司徒婉。"
"没错。"得到想要的答案,欧阳常乐转了转眼珠子,以扇遮面呵呵一笑。道:"但是我们却都忽略了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