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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趟过一条永生的河——byM。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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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永恒中一片片的切割下来,慢得让人无法忍受。在逝去的时刻里,有多少东西被强行塞进了你的大脑里呢?你还要忍受多久?还能忍受多久?
清的脸依然平静,手心中的小手却渐渐的冰冷收紧,握成拳,死死地攥着。为什么你要如此忍耐?为什么你不挣扎开来?我一根根拉开清死攥着的手指,翻过,握在手里,清的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中,疼的,却是心。
又过了一会,清的眉头慢慢皱起,脸上的表情也起了波澜,苦苦的忍耐着。清!
"他受不了了!快把网络断开!"我头也不回地喊道。
身边的人显然也察觉了不对劲,飞快地转向同步连接在资料库中的电脑,然后我听见操作员强压着恐惧的颤抖的声音:"不!不行!断不开!"
"什么?!"
"连接不受己方控制,资料库中的资料流量已经超过了限定数!"
"控制连接的权限在哪边?"
"在......"操作员的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睁大了:"在接受者处!"
"!!怎么会......"在场所有人哑然了。
清?你想做什么?!
床上的清已经抖得不像样了,我甚至听到了他强咬着牙关的声音,他在坚持?并不是想......
已经没办法多想什么了,因为清突然惨叫了起来,撕心裂肺,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淹没了那张痛苦得已经扭曲了的脸。我迅速地站起,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塞进他口里让他咬着,然后俯下身,将嘴唇压在那冰冷的额头上,就像无数次安慰哭泣的他一样,喃喃地低声地重复着:"清,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一遍又一遍,安慰终于起了作用,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再发抖也不再惨叫,只慢慢地流着泪抽噎着,手也松了,但是没放开。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连接控制权限已回到我方手中......数据流量恢复设定水平,一切正常。"
"实验对象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实验预定数据传送完毕,将在2分钟后断开连接。"
所有人在听到这一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清,过去了,醒来吧。
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回过头,发现是护理组的莲,手里拿着急救箱,指了指我的手:"博士,您的手流血了,现在请让我为您止血好吗?"这时我才注意到了我的手,两只都已是鲜血淋漓。
"先包扎这只吧,"我伸出那只让清咬着的手:"他还需要另一只。"
机器很快被撤走了,清是在黄昏时分才醒了过来,雾蒙蒙的眼睛在清醒后缓缓转向了我,接着缓缓地望向了我包着白绷带的手,然后又开始变得雾蒙蒙,嘴唇翕张了两下却什么音都没发出来。我微微苦笑着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我没事......现在睡吧,什么也不要想了,我会一直在这里......"嘴唇离开的时候,清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只见到微微颤抖着的睫毛。
后来事故的原因调查了出来,不在BRAIN?GEAR,清自己夺取了控制权,强行加大了信息流量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他们不理解清为什么要这么做,清只淡淡地答:"我只是不太满足,想多学点而已......"于是在一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他们放了心,依然沿用了BRAIN?GEAR,只是禁止清再擅自夺取控制权加大流量。清没有反对,事实上,是他主动提出继续使用BRAIN?GEAR,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只有我,沉默的望着清平静的侧影,清,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之后许多次使用BRAIN?GEAR都没再发生任何问题,BRAIN?GEAR仿佛已经和清完美的融合了在一起,他们谈到这事,就会带着敬畏的表情称赞道:"不愧是那个人的再版,竟然驯服了BRAIN?GEAR,简直就是奇迹!"
清没有为此感到骄傲,仿佛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只是偶尔,会疲倦的靠在我的肩上,叹息。

08 清的"无知"
清是个很安静的孩子,从不会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老坐不住,喜欢东摸摸西碰碰,并且不停的提问,对一切东西都抱有似乎过胜的好奇心。清几乎不怎么问问题,虽然他的确没有什么好问的,他早已习惯于自己找答案,所以清喜欢的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成天的不见人影,显然,过多的学识让他早熟了。莫西曾对此不无担心,她认为在这个年数就如此安静的孩子迟早会给闷出自闭症来:"你该多出去活动活动的,清,总是闷在实验室里不太好。"
"我有在每天定时运动啊。"
"不,我指得是定时运动外的活动,例如游戏什么的,嗯,跟你一样大的孩子们现在正是像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坦克般到处惹祸的时候呢。"
清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说:"我不能惹祸的吧。"
"呃,那只是个比喻......我的意思是,你该再活泼点。"
"莫西医生,"清微微的笑了起来:"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知道其他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会怎样,但我知道的是人生苦短,而我未知的事情又太多,时间只好能省则省,既然游戏不是必要的,那我就将这些时间用到更必要的地方去。或许换个说法吧,研究就是我的游戏,那可有趣多了!啊,时间到了,我想我该去看看实验结果了,失陪,医生。"一边说着,清又一头钻进了实验室。
莫西呆在了原地,怔了好一回,然后一脸严肃凝重的表情转过脸问:"修,他们到底都给他看了什么?"
我无辜的耸了耸肩:"一切该给他看的。"
"那到底是什么?"
"物理数学生物化学医学文学历史经济学美学......还要我说下去吗?"我好笑的看着莫西呆然的脸问到。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用这些东西塞满他的脑子,好让他没时间有什么别的念头,顺便加快他的研究进程,但他们没有给他看任何思想家的专著。"
"......怕他多想?"
"这是一种原因吧。"
"还有什么?"
"为了让他活下去......"
莫西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知虽然可怕,但有时也是一种幸运,人不会为自己从来不曾了解的东西而痛苦,只有曾经拥有再失去时才会,清所不了解的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叫自由。他们说:"逃离是不可能的,既然永远无法离开这里,那又何必知道什么是自由,多余的东西只会使他陷入一个绝望的泥沼中。"他们说得对,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由,是铭刻在万物基因里的本能,不需要任何人去教。清还在沉睡,但他终究会醒来;从前的他选择了绝望的路,但终究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我会不离左右,直到这噩梦的结束。
晚饭时分,清仍然没有出来,我只好到他的实验室找他,这孩子总是专著得忘了时间。轻轻推开实验室的门,却见清一反常态的坐在实验台前发呆,他竟然没有在摆弄他的瓶瓶罐罐,实验似乎中途时中断了。这意味着什么?清发呆得很彻底,甚至完全没有发现我已走到他身后,直到我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才如梦初醒般的震了一下。
"在想什么?"
"修......你喜欢怎么样的孩子?"
"嗯?"
"啊!没什么!我什么都没问过!"清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向门口溜去。我伸手一把揽过他,固定在怀里。
"你在意刚才莫西跟你说的话?"我低下头,按着怀里不断挣扎的孩子。
"我,我是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怪家伙?"清垂着头,低低的问,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你一直在想这个?"清缩得更小了。
"哈哈,总算像个孩子了!"我大笑起来。清猛地抬头怒瞪我,嗯,眼睛红红的,比平常还可爱,但是不能再笑下去了,清会难过,那样可不是我的本意。
"清是特别的孩子,对我来说也是不可缺少的存在,虽然其他的孩子也很可爱,但我会注意的喜欢的,只有清,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所以不需要在意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注视着清的眼睛,缓缓地说。
"走自己的路?"清搂着我的脖子挑起了嘴角。
"对,让别人说去吧。"然后,我和清相视着会心地笑起来......
水面是平静的,但谁又能看到水下翻涌的波澜?而这波澜何时又会卷成滔天巨浪......

09 虚拟的自由
你在11岁之前,并没有接触过BRAIN?GEAR,虽然你知道它的存在,但在11岁的时候,你却忽然提出使用它,所有人都反对,甚至包括曾经对上一个清提出这个提议的人,上一个清自杀的原因一直是一个悬而未解的谜,但是大家都倾向于是BRAIN?GEAR造成了这一事件。但最后,他们同意了,我无从知道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在这点上你刻意避开了我,上层与对此也三缄其口,我只有深深的无奈,你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到底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做?
14岁的时候,一个平常的下午,按照计划是使用BRAIN?GEAR的时间,但是你这次却没有马上带上头盔,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修,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你吞吞吐吐的说。
"是什么?"
"跟我一起来看好吗?"
一时间我茫然起来,但是看着他手里的BRAIN?GEAR我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进入BRAIN?GEAR?"
"噢,不是,你不需要。我是说,是BRAIN?GEAR里的东西,你只需要在同步跟进的电脑上就能看到。"你期盼的看着我:"好吗?"
"当然,但是不能握着你的手,你可以吗?"
你的脸红了红:"这次没关系,因为修会陪着我一起进去看。"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坐到了电脑前。
"那么开始吧。"你戴上了头盔。
屏幕上渐渐的打开了许多窗口,然后又迅速消失,窗口出现消失得越来越快,速度开始快得惊人,以至于只在屏幕上留下了若干残像,在这样飞速的切换中,屏幕越来越亮,然后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我不得不抬起手挡在眼前。只在一瞬间,白光黯淡了下去,而有什么东西,渐渐的从光中浮现出来--那是一片建筑,准确地说,似乎是一片住宅区。
建筑群越来越清晰,慢慢的看得到房顶上歇息着的白鸽,看得到花园里的一草一木,看得到街道上面目模糊的推着婴儿车的女人、玩闹的孩子、聚在一起打着推杆球的老人,很和谐美丽的小区,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发起抖来,疯狂地叫嚣着离开;当镜头越拉越近,最后定格在了一栋两层的有着天台花园的平顶小洋房前时,我用尽了我全部的意志与力气死死的捏住了拳头才没有把屏幕关上;然后白色的大门打开了,你从房子里走出,笑意盈然的站在门前,张开双臂,欢快地对我说:"欢迎!"这一刻,我的意识我的力量全部弃我而去,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人也是这般,站在门前,张开双臂,接住我飞扑而上的身体,笑着说:"欢迎回来!"
陈年的记忆一股脑的翻涌而上,鲜明的呈现在眼前。我不会忘记,死也不会忘记,这里,是我们曾经共同生活了十四年的家。
你怎么会知道?你不该知道。你三生三世都没能走出这个牢笼,你从何得知?!还是说......你一直记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修!修!"回过神来时,我看到了你那焦急的脸:"怎么了?你还好吗?"
"......是的,我没事。"
"真的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
"只是刚刚的强光刺到了眼睛而已。"急忙找了个借口。
"眼睛还好吗?要不要......"
"我没事,清,不要太紧张。这儿很漂亮,BRAIN?GEAR里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啊!"
看到我似乎真的没什么事的样子,你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又笑眯眯地得意地说:"很漂亮吧?可是我辛辛苦苦花了好多时间精力建起来的哦!虽然这里的人都没能完全完成,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美丽是吗?"
"是的......清,你是什么时候怎么想到在这里建一个这样的住宅区的呢?"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什么时候?怎么想到的?"你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调皮的一笑:"不告诉你!来,我带你参观其他地方!"
镜头在移动,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你的背影,是卖关子?还是不能说?其实又何须参观?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这些影像早已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化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想忘,不能忘,忘不了......
最后,你在天台挂满藤蔓的架子下的摇椅上坐下,这也是那个人最喜欢的地方。你摇摇晃晃的一脸满足的笑着说:"我最喜欢这里,真的很舒服,尤其是这张躺椅,有种很怀念的味道,好像我很久以前就在这坐过一样......可惜修进不来,要不也能来坐坐了。"我早已坐过,和曾经的人,原来,记得的不只有我。你究竟知道了多少?或者说,想起了多少?
"你看起来很开心。"
"当然。钻空子可真不容易,我不能给他们发现了,只能日积月累,每天添点东西。"
"......你想出去看看吗?"
你失笑:"我知道这不太可能的,概率小于0.0001%,"说着你仰起头,静静地注视着架子上的藤蔓,好一会,才幽幽地说:"真实的得不到的,我只要一个梦就好......"
心顿时绞痛起来。这就是你想使用BRAIN?GEAR的原因吗?也是上一个你说不出口的原因吗?为了你自由的梦?

10 最初的兄长
自那之后,清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到了BRAIN?GEAR中,除了必要的日常活动及实验外,几乎没摘下过BRAIN?GEAR。我感到困惑,清,BRAIN?GEAR中那个虚拟的梦境才是你所向往的吗?你对真实的世界已经厌倦至此了吗?你在逃避吗?事实上,每一个清都让人困惑,从原版的到现在的。明明,不是个会逃避的人......
原版的清,我同母异父的兄长,长我12岁,正是如后世人评价的--天才。16岁时考入斯坦福大学,22岁时拿到数学与物理学的双博士学位,然后进入美国一家著名的国立研究所,就在那,他开始了对于萧氏定理的研究。很好的开始,也本应很好的结束。但是清的心里还有一个梦,就在萧氏定理的研究进行到一半时,他开始着手行动起来。我不清楚清到底做了些什么,只记得有一天晚上,清坐在我的床头,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半晌才低低问道:"修,想去中国看看吗?"我愣了一下,事实上,那是我从没去过的故国。母亲在清年幼的时候就移民到了美国,认识了同是华人的父亲并生下了我,她很少谈论到故国,每当说起时眼中总是滑过深深的黯然,自然,她一次也没有提出过回去,而我对中国的认识也仅限于清与父亲的描述,所幸还教了我中国话,让我不至于失去与从没相见的故国的一点点联系。说一点不向往是假的,但为什么清要提出这个问题呢?看出了我的疑惑,清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发:"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不是吗?何况我还答应过带你去的。"
"但是......"总觉得清的语气像是不会再回来的样子......
"感到不安是吗,"清总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修,你,还有我,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属于华夏的血,只有在那片土地上,它才会开始流动发热......你现在大概不会理解,这没有关系,总有会明白的一天的......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修,就当是哥哥我一个任性的请求好吗?"清显出了从未有过的语无伦次,这让我很是惊讶,父母死得早,清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温柔稳重的可以深深依赖的大哥,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实在很久没见过了。这不对劲,很不对劲,清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虽然他一直很想回故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是你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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