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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by镜台尘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16

"你们犯了什么冲!"
"我就是讨厌她!"
"哈,那个笨蛋那么疼你,听你这么说,他一定很伤心!"
"她疼我?!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明明...算了!"
"呵呵..."
"哪有什么好笑,哪有啊...这...哈..."

远远的,远远的声音听不见了,夜,仿佛越来越温柔,却也越来越深了。

3
回到家,拨通父母的手机,他们显然快急疯了,他只能用带点歉疚的,平静的声音告诉他们,小柚已经回家了。
坐在一室的黑暗里发呆,"嘭嘭"的敲门声响起,小柚披着长长的被子站在他房门口,看起来就好像电影里加冕的国王一样滑稽。
"哥,今天,我们睡一起好不好?"看着他稚气的用双手绞着被子,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带着一丝由夜雾点燃的水汽,他不自觉地想着,有的时候,他都快要忘了,眼前的小柚,和他是同年的。
小柚,这么样有点天真和脆弱的样子,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和嫣能够同时去上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怔怔地看着他们,充满了无言的孤寂和沮丧,那个时候,他曾经发过誓,一定好好的疼爱和保护小柚,那个时候,他答应过什么呢?
"小柚,明年小柚就能和哥哥一样上学的,到时候哥哥一定天天和小柚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学一样的功课,好不好?"
"真的,是真的吗?"看到他的眼睛倏的亮了起来,他忽然有种满满骄傲的豪情,那是作为一个哥哥,可以让弟弟如此信赖,如此依恋的骄傲的豪情。
"当然是真的"他满眼满心的承诺,看着小小的小柚稚气的伸出小指,和他的指紧紧的勾在一起......
"哥哥,最好了......"
怎么会忘了呢,那些往事,那些自己的承诺,他怎么会,忽然有一天,因为莫名其妙的嫉妒,而把这一切,都忘了......

"哥"轻轻柔柔的声音打断他回朔的冥想,他抬头,发现小柚已经从门口走到他跟前,看着小柚有些担心又有些迷惑的神情,忽然间,已经微微湿了的心,便不自觉变得更柔软了。
"小柚,哥哥感冒了,会传给你的。"伸手轻抚着弟弟微微有些卷曲的头发,那样软软细细的触感,自己居然都快忘了。
"没关系,嗬嗬,哥哥病了,正好让我来照顾哥哥好了。"他调皮的抬起头笑,眼睛里一圈一圈的闪着光,不等他拒绝或同意,就径直的爬上了他的床。

小柚啊,小柚,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揽过弟弟细细的双肩靠在自己的胸口,我这个做哥哥的,真的,比不上你。
那种让人发闷的窒息感,不知不觉静静的退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很软,很软的温暖,很安心的,温暖......


房门被悄悄的打开,又静静的掩上。看着两个孩子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睡着了,她不自觉地流下温热的泪,转身,她扑进丈夫张开的柔软怀抱里,止不住低声的啜泣,丈夫似是了解一切,只是安抚般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放心吧,放心吧,小柚没有事,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轻轻的在她耳边呢喃,感受着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栗着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小枫那张有些苍白而悲伤的脸孔却忽然闪进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抱着妻子安抚的手也跟着不自觉的紧了一紧。
"怎么了"她察觉他似乎不安,紧张的抬头看他。
"没。没有"他赶忙放松精神,唉,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什么呢?无言的将妻子再次圈在自己的胸前,轻轻的拥紧。但愿,小柚那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月光静静的照进来,将地上的影子,无言拖的细长,逐渐模糊。


日子开始变回原来的平静。
小枫的那些曾经"任性"的小动作,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嫣细细的打量着他平静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平和的小枫看似回来了,他还是一等一的好学生,一等一的温和性子,也是小柚一等一的好哥哥。
她却总是深深的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极危险的东西渐渐蛰伏了,却只是蛰伏而已,而那样掩藏的更深的东西,却总让人觉得更加危险。
"跟着我干什么"前面的人面无表情的转过来,同学的作业本一大摞的累靠在他的手臂上,感觉,很沉闷。
沉闷,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的心微微一沉。
"没有,嘻嘻,我神游太虚,到处乱走不行啊。"扮了个鬼脸,她故意嘻笑着走上前,"哇,这么多簿子全在你手上。"作势往那堆簿子伸出手去,啧啧,真是多的碍眼,拿走一点好了。
他却轻轻的避开她伸过来的禄山之爪,"怎么,还来啊!",似笑非笑,似怒而又非怒,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小枫--只是,让号称对男色已绝对免疫的她,居然,恍惚了神志。
他半是嘲笑的撇了撇嘴角,转身欲走,却忽然踉跄了一下,她反射的伸出手去拉住他,一边帮他稳住几乎要"玉厦倾倒"的作业簿。
"喂"背上凉飕飕的,才惊觉被他那样忽然苍白的脸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自觉地靠到她的身上,她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心头掠过及其不好的阴郁之感。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走廊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用力撑住自己和他的身子,沿着墙慢慢的坐下来。
幸好,幸好,碰不到其他人,不然,他们两个现在这样暧昧的姿势,要不了一分钟就是校园惊爆的八桂首讯,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他那样苍白的面孔就靠在自己的肩上,担忧的同时,却不能自觉的,居然,小小窃喜着。

远远的,有一种隐隐的光芒,仿佛芒刺在背,她心虚的回头,什么也没看到,除了走廊尽头天空显示的一片灰。
又是,梅雨天啊!

4
"喂,你这样子有多久了,有没有去看过医生?阿姨他们知道吗?"收拾起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一贯表情,她敛眉极担忧的看着刚刚还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人,如今仿佛事不关己般若无其事的改着作业簿,没错,那一大堆作业簿在老师的懿旨下一直以来都是小枫的"助理"工作,她忍这件事忍了很久了,而那个笨蛋......唉!天晓得她现在倒是真希望,自己也能有那些电视里,空有一腔暴力的笨蛋一样的能力,好替他去从源头解决这些"糖衣炮弹"。
"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感冒还没有好透而已。"头也不抬的继续改着作业,今天耽误了很多时间,小柚又会等急了吧!
"什么只是感冒,你刚刚那个样子有多吓人你知不知道,如果阿姨他们知道也会担心的。"冲动的脱口而出,却也被自己的话怔愣了,说不尽的懊恼,天啊,为什么,一直在小心翼翼避免的,不是吗?
原本疾走的笔端忽然停了,让她的心也跟着一窒,他却忽然抬起头对着她淡淡地笑了:"放心吧!嫣,没事的,我自己,自己知道的。"最后几个字说的轻了,他转过头,再次将脸埋进作业堆中
"你......",看着他仍旧专注的样子,胸膛里那样无法再隐藏下去的酸涩几乎冲动而出--那个静静改着作业的侧面,仍旧透着那样的苍白和清冷,干吗要这样逼你自己,你,明明...明明--就是那么脆弱敏感的人,明明,是你最无辜...转过头,那些话就哽在喉咙里,却是一个字也无法出口;"你...别偷懒,给我记得乖乖的去看医生,听到没有?"咽下几乎已经冲破喉口的酸与涩,小枫,小枫,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能有任何事!
"喂,你是我的谁啊?"本来戏谑的话语,不假思索地说出口后,却仍然使自己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呀,怎么又开始想这些,小柚...小柚还在等着我一起回去。
她捕捉着他脸上几乎不着痕迹般一闪而逝的伤,却是仍然顺着他的话,大声怪笑着道:"不是青梅竹马吗?我们正处在私定终身后花园的好阶段哦。哎呀,小姐,看你那倾国倾城的貌,而我这多病多愁的身哪!"唱做俱佳的从书桌上跳下来深深一揖,看着他终于微微燃亮了神采,她已经绷得太紧的心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小枫,小枫,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根本说不了谎,你的心,早被它们出卖了。
"嫣,你那一堆"与小柚失散的罪过"好像连动都没动过,你是不是成心帮忙的?是就给我闭嘴,快来做点实际的。"
"是是是,老大。"夸张得装作惶恐的抹了一把汗, 她开始一并埋入作业堆里奋战。他看着她,嘴角上最终扬出令人眩惑的弧度。

轻轻的在心里说:"嫣,谢谢!"

远远的,隐隐约约的幽幽的光芒,没有人看见;
天才晴了几秒,浮云又开始渐渐具结了--这样的梅雨季节啊!

终于改完全部的作业,急急的赶到小柚的教室,看到空旷的教室里坐着的孤单的身影,他的心狠狠的一抽,满腔的歉疚之情,还混合着一种,他不知道是甜蜜抑或忧伤的古怪感受--只是那样快速的一闪而过,让他并没有在意。
"小柚,对不起,让你这样等我。"他歉疚而微微自责的说着,看到小柚的眼睛几乎要全部掩在了黑发之后,他自然的伸出手去揉了揉小柚的头发。
小柚忽然也伸出手,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
"哥,你真的知道,我在等你吗?"

似乎是有些怨怼的的责问,却也轻细的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小枫却听到了,"小柚,对不起,哥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这么晚"看着忽然有些异样深沉的弟弟,他歉疚的同时,却又有些困惑,总觉得小柚的这句话,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怪在哪里。
"没有,我跟哥开玩笑的。"小柚忽然却稚气的笑了一笑,好像真的只是调皮的故意在戏弄他。
他笑了,伸出手紧紧勾住弟弟的脖子,"小鬼",鼻中闻到淡淡地香,那是小柚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那样特别干净清爽的,另他感受着--亲昵。
"哎呀,哥,轻一点,你谋杀我啊"小柚在他的手劲下怪声怪调得叫着,让他再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嫣那个活宝一模一样的,快走啦。"
"是吗?哥这么想啊"有些平板的声音,让小枫不禁好笑的想着,这个家伙又要故意扮深沉吗?心里不知为何变的软软的,原本扣紧小柚脖子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紧紧地揽住了小柚的肩膀,看着小柚在黑暗里因微微低垂着头而变得更模糊的样子,他不自觉地放柔了目光,"好了,别玩了,快走吧!爸妈会担心你的。"
"嗯"轻轻的应着,小柚维持着那样微微垂着头的姿势,那样安静的样子,让他看着,心似乎微微变的有一点异样。
而那复杂幽冷的光芒,被掩在黑暗的长长的幕帘下,并没有人,看见。


"哥,等一下,先不回家好吗?"为什么哥哥今天的神色这么的古怪,古怪的,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痛,是因为嫣吗?嫣,哼,他不许,决不允许。
"嗯,干什么?"已经上了一半台阶,就快到家了,他有些不明白小柚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我们去上次的公园,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呆一会儿。"答应我,答应我,让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在意那里,知道那里的意义。
"傻瓜,那里什么时候不能去,现在这么晚了,家里要担心的。快走吧!别闹了!"
下午那突然发作的莫名的不适一直没有完全消退,而此刻隐隐的窒闷和晕眩仿佛都变得更令人难以忍受,这使他有些茫然的只能依着习惯继续向前走,而没有留意到小柚刻意缓慢,直到完全停下的脚步。
"哥"黑暗里,小柚唤他的声音几乎冷冷的带着回音。为什么,我刻意的落后了,甚至完全停下来了,你都还视而不见?
"小柚,别任性好吗,你要去那个公园,哥哥下次带你去,今天真的已经很晚了,爸妈在家会担心的。"不知为何,才说了几句话,喘息却变得费力无比,他企图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两手紧紧抓住了阶梯一边的扶手用力撑住自己。
"哥哥,你是不是,在生小柚的气。"黑暗里,他听到小柚这么问着,声音清冷,透着一种莫名的寒意。他一瞬间有些怔愣,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小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我只是怕爸妈担心而已!"怎么头会变得越来越钝重,好像自从上次感冒之后,自己的身体就变得怪怪的,也许,他真的该去看看医生了。
"有什么关系,哥哥上次两天没回家不都没人说什么。"不满的咕哝声,仿佛一如既往般带着点撒娇的惹人怜爱,而这一句话,却使得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狠狠的绞了一下。
"小柚,你......"他回过头呆呆得看他,却看到一向乖巧而有些柔弱的弟弟眼睛里泛着幽幽冷冷的光,正怪异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这么冰冷的目光,怎么可能是小柚的。
"哥哥嫉妒我吧!哥哥是不是恨过小柚,因为,哥哥觉得爸爸妈妈只关心我一个人,所以哥哥恨我了,讨厌我了,是吗?"
"小柚,你,你在说什么?"他震惊的看着离他几步台级之遥的小柚,他就站在那里,目光冰冷得看着他,却用着那么柔和而略略显得有些歉疚又委屈的声音说着这些话。

"哥,对不起,小柚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其实,爸妈并不是不理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你,真的。"
小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个一向温柔的小柚,全家人呵疼得小柚,暖暖望着他信任的小柚,为什么...那一向有些脆弱天真的眼眸,此时,看来却是极端的犀利冷刻,他看着他,迷惘,不信,震惊,种种情绪排山倒海般淹没着他,一瞬间,站在台阶下的人变得那样陌生,令他不知所措。忘了该有怎样的反应,忘了,去思考他温柔可人的弟弟呢?为何,不见了。
"哥,我没有教爸妈只喜欢我一个,我没有...你别生气,别生我的气,小柚不敢了,以后小柚不敢了..."而小柚的眼睛依然冷冷冰冰的,也依然用柔和委婉的嗓音说着那些他已经渐渐听不懂的话,那样委屈求全般的话语,如果,如果他此刻只听见声音,那么,他会为小柚这样令人心碎的傻话而忍不住要落泪的,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到浑身发抖,止不住那冰冷的寒意从心底深处渐渐得冒上来。
那是他从来不曾看过的小柚,他的小柚绝不会用这么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更不会这么温柔的说着这么惨酷尖刻的话,不,绝不会。
身体忽然变得冰冷,变的和他目光里隐隐透出来的光所同化成的一般无二的冰冷,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冰冷的失衡感让他几乎抓不稳扶手要不自觉地栽倒下去。

"哥,哥",看着他遥遥欲坠的样子,小柚的眼神禁不住变得慌乱,抢上去扶住哥哥的手,看见哥哥那么苍白的神色,他的心立刻揪得紧紧地,哥,对不起,我闹得过分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却被小枫狠狠的推开了。
原本才起的那样歉疚的心情,立刻变成了尖刻的愤怒,想起了下午,他和嫣靠在一起的样子,灼痛了他的心和理智。
门开了,他看到小枫背后母亲担忧的脸露了出来。他诡异的笑了。
"啊,不要..."他故意向后倒去,当后脑重重敲在冰冷的石阶上的时候,他感到畅快淋漓的疼痛,几乎要使他失去意识,但是,他还不能晕,戏,才演了一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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