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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紫禁城——by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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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帝的拳"!"地击在桌上,"这是想干什麽?连个死人都不肯放过。莫非......"
安毅朝殿门外指了指。
同志帝在殿内不停地来回走动,一时心火难熄。
有个小太监觐见,"万岁爷。该上早朝了。"
同志帝一顿,对小太监说道:"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候著。"
同志帝心急火燎地往殿门外走。
安毅追上来问道:"皇上,去养心殿?"
同志帝一摆手,"不!去锺翠宫。朕要即刻面见母後皇太後。"

(五)
话未听完,慈安太後便急切的插问道:"这麽说,‘西边'也在挖空心思找那道密旨?"
同志帝点点头。
慈安太後紧张得双手发颤。
"当初,先帝爷命肃舜拟下那道密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先帝爷弥留之际,一片乱哄哄的。我想,肃舜既是大行皇帝钦定的顾命大臣,密旨暂由他保存当不会有何差错。先帝爷宾天後,两边就在热河闹了起来。我也就把这事儿给搁了下来。没成想,这一拖还真的就拖出个大麻烦来了。这可怎麽好?这可怎麽好?"
"肃舜为大清国尽心尽力,立下过不少的汗马功劳。他反对太後‘垂帘秉政'当然有他的道理。父皇留下那道密旨也就是怕额娘母以子贵一手遮天干预朝政。如今果不其然。肃舜既便有罪,罪不当死。额娘待薄於他,竟还斩抄肃家老少满门,令朝中臣子们心寒意冷。肃舜死後连个象样安葬的墓地都没有。儿臣心有愧疚。清明那日,儿臣前去看他,但见一片荒凉,其景惨不忍睹。"
"可......找密旨也不能找到个死了多年的人身上。"慈安太後不解。
"皇额娘有所不知。想必‘西边'已经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料定那道密旨不在皇额娘您的手里,理所当然就会把目光移向肃舜了。"
"没想到你那个额娘会这般心狠手辣。如此下去,她不仅仅只是干预朝政、使得你这个皇帝永无出头做主之日,怕是我这条命载在她手里也是早晚的事儿。"慈安太後啜泣起来。
"儿臣乃堂堂一国之君,决不做儿皇帝,决不做母後帘前的傀儡。"同志帝昂首挺胸,神色凛然。
"看来,我的话她是听不进去了。你,她更不会放在眼里。满朝的大臣们哪个敢吭一声?她如此肆无忌惮,还不是欺咱娘俩拿她没辙。我知道,她现在顾著先帝爷留下的那道密旨还不敢公然和我作对。要是没了那道紧箍咒、再去了我这堵墙,怕你以後的日子就要身不由己了......可要她罢手,就要有震得住她的撒手!。先帝爷果有先见之明。面上,虽然赐予她‘同道堂'印以求善果。私下里,早已设下了防备之心。那道密旨就是她的紧箍咒!可眼下,咒语偏偏不在咱娘俩手里。这可怎麽办?"
"可也不在她手里!"同志帝的眸子里闪出一抹希望,"只要咱们抢在‘西边'前头拿到那道密旨,就由不得她不肯就范。"
"皇儿,真要取了那道密旨,你打算怎样对待你额娘?"
"她毕竟是儿臣的亲娘。儿臣只想请她彻底退隐还政、移住‘颐和园'养老便可。"
"可咱娘俩到哪儿去取回那道密旨呢?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都怪我,事不周全。如今,肃舜已死。就怕这事要成千古之谜了。"
"事情远没皇额娘想得这麽悲观。据儿臣探知,肃舜的儿子肃司伦还活著。想那肃舜深知密旨的重要。那道密旨极有可能已经随肃司伦流入民间。依儿臣之见,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要千方百计的找到肃司伦。找到肃司伦就能得到那道密旨。"
"可肃司伦在哪?天下泱泱,到那里才能找到那孩子?"
"儿臣已秘密派人四处打探。就是搜遍大清国也要把肃司伦找出来。"
"这事得快!晚了,我怕来不及。"
慈安太後的眼前,一团团黑影游弋逼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撒下天罗地网,迅速地向她笼罩下来。

第四章 身世之谜
(一)
以谭葆光为首的"维新派"六大臣又联名给同志帝上了一道奏折,敦促同志帝以国家命运为重,尽快实施变法革新的新政。
同志帝一连数日在"养心殿"召见谭葆光及"维新派"主要成员,商讨革新改良的大计。
谭葆光的慷慨陈词,像东来的紫气,让同志帝看到了江河日下的大清国重新振兴的曙光。
早朝後。同志帝回到"乾清宫"的东暖阁。捧著方才"养心殿"里六大臣草拟的"新政十八条",兴奋之情无以名状。
传膳时间。同志帝信步从东暖阁出来,面对著宫院里一地的阳光,显得十分轻松。一转身,看见昊康跪在他面前。
昊康尚未起齿,同志帝已然心知肚明,"是为你额玛的事吧?"
荣倚多日未入朝议政。早朝上同志帝询问,方知荣倚病卧床榻已有数日。
昊康俯伏於地,回道:"皇上圣明。奴才的家人传话进来,奴才的额玛病势不轻。"
"荣倚得的什麽病?"同志帝好奇地问。
"据家人来报,说奴才的额玛突患偏头痛,服药後始终不见好转,病势愈发加重,半夜里噩梦连连,总是大叫大喊,人像是抽疯一般。恳请皇上恩准奴才回府探视。"
同志帝不动声色,在阁前来回地踱著步。
荣倚和慈喜之间的关系,同志帝了然在胸。荣倚不但鞍前马後的为慈喜效命,而且还掌控著近年来训练有素的五万新兵。可以说,整个京畿的安危与否都系於他一人之手。对同志帝,荣倚倒也敬重有加。对"维新派"的新政,他不但没像那些老臣们一样口诛笔伐,甚至还有过很积极的表示。同志帝素有争取荣倚倒向自己这边的想法,只是苦於无从下手。如今,荣倚大病在身,正是和他联络感情的好时候,何况,近来自己和"西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需要借机会缓和一下。这个抓手,同志帝寄希望於大病中的荣倚。
想到这里,同志帝主意打定。回过头来,命令道:"去!叫他们备轿。朕要微服出宫,亲去铁狮子胡同探望荣倚。"

(二)
荣倚的病,来得蹊跷。福晋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夜深,荣倚迟迟未归,福晋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候著。天将黎明,荣倚才慌慌张张地回府。鞋上满是泥土。福晋疑惑地询问。荣倚不耐烦地吼道:"老娘们家,少管闲事儿。不该你问的一句也甭问。"委屈的福晋直到天亮都没合眼。第二天,日过正午,福晋和云飞正等著荣倚共进午餐。没成想,荣倚躺在床上,双手抱头,直喊头"疼"。福晋急忙吩咐下人们去给荣倚请医抓药。
几十帖汤药下肚,荣倚的病非但未见好转,相反,头痛愈烈。而且,每每入夜,噩梦惊魂,吓得他大喊大叫,根本无法入眠。请遍了京城名医,把脉问案,俱都摇头摆手,连呼"怪病?"福晋又把"紫云观"的道士请回家来,折腾了一天,也丝毫未见荣倚有任何起色。眼见荣倚病势日重。福晋一时束手无策。云飞想到了昊康。福晋立刻派人进宫传话,让昊康无论如何回府一趟,见见命在旦夕的父亲。

(三)
有顶不起眼的便轿晃晃悠悠地进了铁狮子胡同,停在了荣府大门前。
守门人把眼一斜,傲慢地挥动胳膊,嚷道:"去去去!也不瞅瞅,这是你们该站的地儿吗?"
昊康从轿後闪出。
守门人一见,忙换成了副笑脸,迎上前来,"吆!这不是咱家少爷吗。来得正好!夫人正等著您呢。"
昊康顾不得和守门人应酬,拿手一指,"快!大开正门。快去传老爷来接驾。快去!"
守门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结结巴巴地复问:"少爷,您说是接......谁的驾?"
昊康恨不得上前踹下人们一脚。刚想发作。轿内的同志帝发话道:"得了,荣昊康,你还想站到天安门上去喊吗?怕全京城的人不知道。"
便轿进得府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绕过正厅,出了月牙门,同志帝忽然叫停。
昊康正纳闷,同志帝已一把撩开轿帘,探身而出。
同志帝径直往内园走。脚步愈行愈快。
昊康不解同志帝之举,只得木然地跟随。没走几步,浑身一颤!
笛声?!《临江仙》?!
昊康的耳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临江仙》的笛声。那令他心醉神弛的笛声,像大海的波浪,一浪浪地涌来。
同志帝的脚步在荣倚的房门外停住。他伫立良久,神情完全沈入在倾泻而出的悠扬笛音中。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自g4t由f49自3r在
同志帝面色绯红,双目发光,表情激动不已。
昊康疑惑於同志帝的表现,又不便动问。刚想进屋传话,被同志帝挥手制止。
云飞的笛声时儿高亢、如江河奔腾,时儿低回、似岁月沧桑。《临江仙》的尾音在拖了好几拍後,终於,嫋嫋地、厚厚地收住。
门,被同志帝一掌推开。
屋内屋外的人们都愣住了!
云飞见来人眼熟,仔细辨认,不禁诧异!"是你?你怎麽会来这儿?"
云飞跑上前来,兴冲冲地想握同志帝的手。
昊康一个箭步挡在云飞面前,喝道:"放肆!什麽你啊你的?还不快跪下。皇上驾到了!"
云飞一听、满屋子人一听,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同志帝摆摆手,走到云飞面前,轻声说道:"起来吧。"
"云飞不敢。还望皇上恕云飞冒犯之罪。"云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砰砰直跳。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清明节的黄昏、那处荒郊野外,和他邂逅而遇的竟是大清国的皇帝陛下。
云飞的眼前又浮现出当时那位临危不乱、大气磅礴的年轻书生---那位令他暗暗钦佩的书生。此刻,这位让自己一见倾羡的"书生"就站在面前。但是,他决非一介普通的书生。他乃堂堂的一国之君。
同志帝见云飞长跪不起,竟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来,起来吧,小英雄,朕哪有怪罪你之理?"
云飞一连声地"不敢当"。站起身来。
昊康见同志帝竟然如此礼遇云飞,心里悬著的一块大石著了地。
"又能与你再见,定是你我有缘,朕心甚欢。"同志帝拿手握住了云飞,"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说过,你的大恩没齿不忘。今天,朕总算可以了却这桩心愿了。"
云飞对同志帝深深一揖!"皇上乃万民之主。云飞所作所为皆是子民份内之事。区区小事,请皇上勿再挂齿。否则,云飞於心不安。"
"哎!应该是朕於心难安。朕自有道理。"同志帝满面春风,轻松地说道:"没想到,荣倚会有你这麽一个好儿子。"
同志帝一番话,昊康听来,丈儿和尚摸不著头脑。
安毅悄悄地把清明节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对昊康说了。昊康顿悟,终於解开了那日自己去买"冰糖葫芦"和云飞走散找不著人的谜底。
昊康搬了把椅子过来。同志帝在荣倚的床边坐下。
荣倚睡得很是香甜。同志帝看了颇为奇怪?"不是说荣倚抽疯吗?怎麽......"
福晋忙答道:"万岁爷有所不知。我家老爷病後,名医看过,道士请过,药没少服,可我家老爷却病势日重,又叫又闹,一刻也不能消停。还是云飞有心,说老爷素来爱听他吹笛,便行这无奈之举。没想道,云飞笛声响起,老爷就像是服了灵丹妙药一般,神也定了、人也静了,这不,香香甜甜的睡著了。"
昊康感激地看著云飞,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冲动。若不是同志帝在此,他真想上去抱一抱他。
瘦了!多日未见,云飞消瘦多了!
昊康直直地盯著云飞看,像是生怕他会被什麽人抢去一般。
"看来,你是神笛在世啊!"同志帝笑道:"可否将你那宝物交於朕一观?"
云飞忙将已入了套的银笛递给同志帝。
同志帝手执银笛,慢慢地褪去黑色锦缎做的布套。银笛闪闪发光,耀得同志帝睁不开眼。同志帝抚著银笛,出手若绵,像是怕银笛会在他手中折断一般。
"真乃人如笛、笛如人!"同志帝喃喃著,问云飞:"朕也想跟你学吹笛,怎麽样,收不收朕这个学生?"
云飞的脸刹时涨得通红,"云飞怎麽敢为帝师。皇上休得取笑云飞。"
"看来,朕的面子还是不够大。是否嫌朕愚笨,不肯收朕这个徒弟?"同志帝笑吟吟地。
云飞的脸愈加红透,"师不敢当。皇上若真想学吹笛,云飞自当倾力而为之。"
"这才对吗,哪有不给我这个做皇上的一点薄面啊。"同志帝放声大笑。
云飞的惶惑和拘束在同志帝开怀的笑声中一扫而光。看到面前这位书生气十足的年轻皇帝雍容大度又平易近人。云飞不觉对同志帝有了几份亲近感。
荣倚翻了个身,又沈沈地睡去。
同志帝想起什麽,对福晋说道:"荣倚的病来得怪异。赶明儿叫宫中的御医来给他好好瞧瞧。还是查出病根为上。别耽误了。"
福晋满怀感激地说道:"就是老做噩梦。大半夜的也不安生。口口声声地说啥‘饶了我吧、我对不住您......'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疯?"
"别是深更半夜的撞上什麽不干不净的东西,附上了身子,就由不得自个儿了。"昊康想象道。
同志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在理。快去西山把‘碧云寺'的老和尚请来,给荣倚去去邪气。"
说话间,门外的夜色降临。廊沿下的红纱灯亮了。
安毅提醒同志帝启驾回宫。
昊康的心突突乱跳。望著病榻上的父亲,想著又要和云飞分别,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同志帝心领神会,善解人意的说道:"荣昊康,别拉著个脸子给朕看。朕明白你的心思。朕命你留下陪你额玛几天。"
昊康大喜过望,忙跪谢同志帝。慌忙中,叩了个大大的响头。
同志帝和满屋的人都笑了。
临走时,同志帝再次拉起云飞的手,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收朕这个学生,可不能反悔哦!"

(四)
夜深人静。昊康想和云飞说说话。可福晋拉著昊康,嘘寒问暖,没完没了。
云飞坚持要陪夜。福晋开口道:"你已经好几宿没正儿八经地合过眼了。今儿昊康回来了,就让你哥陪你额玛吧。"
长子不在府中,难为了义弟,昊康著实心疼,"看你,眼皮子都快黏一块了,别硬撑,要珍惜自个儿的身体。"
昊康抚著云飞的肩,仔细地端详著面前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男孩。
"真想你啊!云飞。"昊康发自内心的感慨。
云飞故作生气状地说道:"谎话。还想我呢。我来问你,为什麽你进宫这麽大的事儿也不对我说一声?为什麽一句话都没有就悄无声息地去了?"
望著云飞,昊康无言以对。心中默念:云飞啊!我何尝愿意那麽做。那是不得以为之的无奈之举。天长地久的和你在一起,那才是我的夙愿。
福晋上来解围,"好了好了。自家兄弟,有话明儿再说。今儿个皇上这一来,可把大夥给折腾累了。都回房歇著去吧。"
昊康把云飞推出了门,"听话。好好睡一觉。明儿我给你去买‘冰糖葫芦'"
"你可不能赖帐。"云飞撒娇。
三更过後,园子里万籁俱寂。春夜的风,轻拂面颊,柔柔地、痒痒地。
云飞顺著内园的游廊慢慢往自己的房里走。心里,不禁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经历。想起那位儒雅亲切的年轻皇帝。他的掌中,隐约还留存著同志帝传达给他的余温。同志帝的手宽大厚实,温暖而有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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