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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宠爱——by秦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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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越来越乱了啊......
假装的睡眠并未保持多久。腰上缠来一条光裸的手臂,身后同样不着寸褛的身体紧紧贴上来。异样的感觉生出异样的心思。若是继续装睡下去,估计又要出问题。
睁眼。转身。
虽是早晨,阳光却有些热力逼人,刺得眼睛微微生疼。双手在昨晚的狂乱中已被再度缚住,此刻转身的动作都有些艰难。加上身后重量的压迫,身躯只能转至平躺状态。沈极影顺势半压在他身上,晶亮的眼睛显得笑容有些邪魅,已经不复初次时所见的羞怒。
"还好吗?"
还好吗?他问得如同偷到腥的猫,但这句话应当是他问他才对的吧。
"......不生气?"
......他到底有没有自觉?
视线从沈极影带笑的眸子延伸至唇角,心绪渐渐捉摸不定。一切仿佛近在眼前,一切又仿佛都不具真实。该怎样解释他昨晚的行为?
"把我的手解开。"
"嗯,理由?"
"你的身体应该受伤了,让我看看。"
怀疑自己出于怎样的原因能够把这句话问得如此顺畅自然?原本应该是一句......极具调情作用的话吧......心随意动,面上极不自然随红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仍瞧得沈极影双眸愈加亮晃晃。"小伤,不碍事......"双手已忍不住在他身上再度游走,缓缓的,细细的,搜寻着昨晚自己留下的印记。
斑斑的红点夹杂着青紫,彰显着自己昨晚是如何的疯狂。但是后来......最后关头,吃亏的还是自己呵......想起来真是不甘心......
眼见着那手渐渐超出正常范围,咬牙切齿之余,又苦于无力阻止,只得低声喝斥,"沈极影!"
"住手......你,唉......"
声音渐渐随着感觉忠实的沦陷。悲哉男人的身体,为何总是如此轻易的接受诱惑?
身体在他恶意的抚弄之下渐起战栗,上下滑动的手指动作愈加快速灵巧,他闭起了眼惊喘抽息,头尽力后仰着,修长的勃颈完美展现,纤长脆弱的姿态,如呈上台的祭品,等待着最后仪式的到来。
最后的时刻如此令人眩晕,仿佛贡献出全身的气力。他低声的呼喊,紧绷的身体软倒在身后的怀中。
须臾才睁眼,望着沈极影手上白稠的液体怔怔出神。
魔鬼般的快乐,原来自己也是这么容易堕落的......
"怎么了?受打击了?"恶作剧的人在耳边吃笑,"比起我的牺牲,这不算什么吧?"
昨夜一场情事,他以为三年前的情景将要重演。但是怎样都想不到一番狂暴施为后的人竟然最后主动坐上了自己的身体。瞬间感觉到的温润液体尖锐的冲击着自己的神经。
到此刻他仍然无法表达出那一刻的震惊。
就像他同样无法描述出那一刻沈极影脸上的表情。哀伤的温柔的骄傲的自暴自弃的狂乱的......
于是只能对着他不时的出神。
转回注意的时候,沈极影已然服饰一新,且正为着自己更衣。
丝袍胜雪,人不胜衣。
解了又系系了再解的天蚕丝带,这回终于得以免于大材小用的命运。
身体被轻轻抱起,"虽然不想,我们还是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就像边陲小镇几乎个个会开着一家悦来客栈一样,凡是大一点上得了台面的城市,你也总能发现太白楼的踪影。
规模或大或小,装修或者华丽或者简单,但决不至寒酸,决不至小到比一家悦来客栈还不如。若是开在寸土寸金的京畿之地,敢以太白楼这三字冠名的,则莫不数一数二了。
眼下京城这一家太白楼,则恰好是整坐城中规模最大,装修最豪华,酒菜最昂贵的酒楼了。惟其昂贵,才凸现品味。是以此处也成为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争相显摆的地方。哪怕家中存粮有限,只要口袋里多了那么几两银子,莫不以吃在此处为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点上两个小菜,即便只是花生米和煮青菜,也因看人目光皆往下的关系,自觉高上众生一筹不止。
若是能在雅座里坐上一两遭,那若非身世显赫,便是身家不菲了。
太白楼的雅座皆以太白诗命名。或是直接采用诗名,或是取材于名句雅言之中。同寻常酒楼风花雪月梅兰竹菊一比,自是别致出奇。
太白楼最大最好的雅座名曰将进酒。
诺大的桌子,只坐了两个人。
一身红衣的女子,全身上下被名曰愤怒的气息包裹,只是碍于无法自由行动的关系,只能怒瞪了眼,以温度之炽几可把对方烤熟的视线,盯在隔了三个位子的宝蓝锦袍男子脸上。男子倒是难得的气定神闲。背靠着太师椅左手摇着描金乌骨扇一脸快要睡着的样子。若是目光锐利之人,就不难看出他俊朗的脸上那一丝和他的姿态不怎么协调的不耐与紧张。
时间就要到了,该死的沈极影到现在仍不出现。他倒是不怕他会不来,毕竟极影山庄庄主之疼爱自己的妹妹,江湖诸人有耳共闻。只是想见颜轻,疯狂的想见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还有......早早将此奇女子送回他大哥身边,于人于几,皆是美事一桩。
想到此处忍不住眼角睨了一下被点了穴道终于安静下来的女人......实在空负了一具好皮囊。若是性情稍稍收敛一些,说不定凌川不至如此见之若见虎--可怜的凌川!心头空前绝后的对他有了百分之一的同情以及......百分之九十九的幸灾乐祸!他是活该!
见着她目光一转脸色一变,他心头微跳的转过身看向窗外。
果然是来了。

大街上一顶青色大轿夸张惹眼的往这边缓慢稳定的移动着。这样的轿子天下大约不会有第二顶。里面的人,当然也不会作他人想。
离太白楼约二十丈之距,轿子突兀的停在了街中。两个人从轿中先后踏出。一暗一素,风姿卓然的站立于道中心,对于路旁众人的侧目,习惯性的无视。
"到了。"沈极影短短两字如同感慨。朝着太白楼上遥望一眼,正对着窗口那成天不务正业的天子。
自己竟然猜错。竟然不是凌川。竟然堂堂一国天子万乘之尊祭出如此手段!
看着那张大喜过望的脸,自己岂可让他这么轻易的达成目的?
心到手到。揽过颜轻就要吻他。被他轻轻一让,竟然躲开了去。
"你?"他迟疑的看着他。这些日子的趁人之危让他几乎要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此刻他竟躲开--他竟然躲得开?有些生气,但这不是主要的。
"......功力恢复了?"
"你说呢?"他浅笑以对。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昨夜?沈极影眉头微蹙,但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时双眉一扬,几乎要眉飞色舞起来。昨夜!昨夜......
"那你为什么--不走?"原本想问的不是这句呢。不过到底没这个胆量,话到口边及时调整。
"我若走了,你拿什么换你妹妹?"
前方的酒楼忽然一阵喧嚣,吵闹打斗之声骤起,片刻之后又停了下来。两人正自忧虑,一团红色的身影急急从酒楼门口冲了出来。见到人也不见刹车,直直撞进沈极影怀里。幸而颜轻一步退开的早。
沈极影无奈的看着怀里宝贝妹妹突如其来的梨花带雨,依她撞过来的气势而言,看来身体无碍。"大哥,他们欺负我......呜......你、你要为我报仇......凌川、凌川他......呜......"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拍着她的背小声抚慰着。喜欢凌川,注定是结不了果的了。只因......他抬起头,却看到颜轻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虽知分离在所难免,仍不免一急,"你要去哪里?"
"你敢走!给我站住!"一声连急带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掩盖住他的问语。不用转头也知道,皇帝发飙了。他看着如风卷过自己身边的宝蓝身影,白色的背影渐渐被他追上。他并没有甩开他的意思,不是吗?

第十二章 落回
京畿。将军府。
这些天来,将军府因其空前绝后的巨大动静,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闲话题。
听说将军的七位夫人一夜之间全都离开了府中。
听说府里的管事仆人也都离开了。
听说是因为将军爱上了一个男人。
听说那个男人好像快死了。
传言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把个诺大的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
虽是传言,总归事出有因。
程煜已经很多天没有出过自家大门了。确切的说,应是很久未曾踏出过这间屋子。
一间很是平常的屋子,从布局到摆设皆无甚奇特之处。唯有那床,一色的白。
这是落回喜欢的颜色。
一如躺在床上的他的脸色,白得缺乏生机。
凌川站在离床三尺的地方,满心哀痛。目光阴骘的看着坐于床边握着落回垂落被单之外的手的程煜。若非这些天来他度气为落回续命,他或许早已死于自己掌下。
那一天若是自己拦住他们,若是他不去理睬什么相信他可以自己处理好之类的话......不会见到这样半死不活的落回!生平第一次觉得后悔,自己真是罔为人兄!
"落回若是就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程煜连头也未回,专心的看着床上连睫毛都不动一下的人,憔悴的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哀痛,抑或别的什么情绪。
"他不会死的。"
语气亦是冷冷的,不容怀疑的霸道,即便是所指之人一只脚可能已经跨上了奈何桥。
听在耳中的语气勾起那日在平安镇的回忆。落回痛苦隐忍的脸和他在身后看好戏般的嘲讽,心头压抑了多日的怒火甚嚣而上,冲破理智,急欲发泄。
他两步跨至程煜面前,一手勾起他的衣领,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冲上他的脸颊!
"要不是你,他当然不会死!"
"你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带他回来?"
"要是喜欢他,为什么放任他成这个样子?"
"说啊,为什么!"
一句话一拳,最后一拳打上去,程煜终于受不住倒在了地上。嘴角两边都是鲜红的血迹,用手一抹,袖子上染红了一片。嘴角一扯,他站起身,身体有些轻微的前后摇摆。毕竟几日来为照顾落回缺饮少食不眠不休,早已不再是一个将军的身体状况。
"凌川,先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他!他这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即使他醒来之后,你也休想把他要回去!"
这样直白凌厉的挑衅,简直不知死活!
凌川恨极,但是触及他眼里坚定耀眼的光芒,伸了一半的拳头再也伸不出去。他何尝不了解这种眼神,铁了心喜欢一个人,想要那个人的时候,眼里就会是这样的光芒。那么落回,也喜欢他吗?
两人站立床前无声对峙。手脚虽然停止了动作,但双眼对视时喷射而出的无形火花,着实非普通人所能抵挡。
幸好,此刻推门而进的不是普通人。
宇文湛蓝皱眉站在门口,用指甲盖想也知道屋里两人才刚做过什么好事!尤其程煜刚才一抹没抹干净血迹,现在反倒半个下巴都是红色。他怜悯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大将。心头反而替他庆幸。以凌川的性格,他只受了这么点伤,相对躺在床上那人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怎能不让人感到庆幸,以及,不可思议?
不过眼前重要的不是想这个。凌川一眼瞧见宇文湛蓝身后的人,原本忧伤愤怒的脸上突现光彩,犹如中毒将死之人,突见世上仅存的那一颗解药。
"颜轻,救救落回!这世上唯一可以救他的就只有你了......"
颜轻反握住他动作有些僵硬的双手,轻声安慰他,"放心,不会有事的,嗯?"
来的路上宇文湛蓝就已经把事情都和他说了个明白。也因为听了这个,他才没有一意离开。
那日他被沈极影带走之后,宇文湛蓝回客栈具实告知凌川。觉因为要回宫里帮宇文湛蓝瞒着,是以先行离开了。于是剩下的两人当即三言两语不合脑子发热打了起来,好不容易打不动停了下来,各自退一步冷静,商议之后决定现回京城再说。毕竟极影山庄在京城,程煜的将军府也在京城。为了落回之事,宇文湛蓝一路没少挨凌川白眼,前后一联系,不禁有些后悔把海遥丢进将军府去。程煜这个家伙,平日里虽对自己没什么该有的礼数,但人品不至恶劣到这种地步啊,莫非有什么隐情?
进京之前两人隐去身份容貌明察暗访了一下极影山庄,失望惊讶之下,一路心忧的进入将军府。见到的就是空前绝后渺无人迹的一座宅院了。落回性命垂危的躺在床上,程煜面色无光陪在一旁。
两人正欲问个明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极影山庄大小姐,指着凌川鼻子嚷嚷着此生非你不嫁。凌川见到落回的样子无异晴天霹雳,悲愤交加,哪有心思和她烦不清,当下出手点了她的穴道丢给了宇文湛蓝。宇文湛蓝心道正好,他救人心切,也顾不上手段是否光明正大了,再说他从小接受的帝王教育哪里还把光明正大这四个字放在心上。当下也不管沈极影人在何处,只写了张字条命人送去极影山庄,自家人总归知道自家人在什么地方的。
落回所中之毒甚是奇特,寻常毒药所会引发的症状他一概没有,只是就什么脉息孱弱的躺在床上,除了程煜每日给他度气延续着仅剩的一线生机,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太医院的老太医被紧急宣召过来,把脉半晌,亦只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被怒极的程煜赶出门之际,回头捋着胡子缓缓说了一句,当今之世,若说还有人能救得这位公子的性命的,或许......正摇头晃脑欲卖个关子,被凌川一把掐着脖子差点当场因公殉职。
"或许什么!"
"咳咳,或许......咳咳,只有传说中的缥缈宫了......那缥缈宫传说是仙境之地,里面的人武功绝世,医术也是非凡间可比......当然它存不存在也......"
凌川除了缥缈宫三字外其余一概不曾听进耳中。他放开那老太医,脸色莫名诡异的转过身,盯着那一色纯白的床一动不动,只瞧得一旁的宇文湛蓝也跟着脸色诡异起来。
缥缈宫啊,貌似出现的希望,却连到底是否存在都不确定,这样的希望,未免太过遥远渺茫......

颜轻越过程煜和宇文湛蓝怀疑奇异的注视,径自坐到床边为落回把脉诊视。衣袖往上撩起一些,他眉眼微蹙,再往上撩起一些,便露出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座诸人都不是没有经验之人,对这些痕迹怎能不了解。当下宇文湛蓝默然不语,颜轻回头冷然看了一眼程煜,凌川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气再度飈升,血液都似乎要沸腾起来,"该死的程煜!"
"你们先出去,程煜你留下。"颜轻一句话堪堪阻止灾难再度发生。那两人不甘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去。房间便只剩下三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寂然无声。
颜轻右手食指中指搭在落回的腕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期间双眉时紧时舒,神色逐渐凝重。终于轻叹了一口气,放开手,垂眉细思。
"他究竟......怎样?"长久站着未发一言的程煜,此刻看着颜轻表情诸般变化却又一字不说,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怎样?他会怎样,则要看你能怎样咯?"
颜轻再度转头向他,居然面露微笑,神情轻松的样子。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落回可救,但是,要看你愿不愿意让他活?"
"废话--要怎样才能救他?"
近乎凶狠的语气并没有惹怒颜轻,他轻笑着缓缓摇了摇头,"不,你先告诉我,为了救落回,你愿付出的代价,到何种程度?"
程煜听了渐有些不耐,颜轻的话在他听来只是废话,"任何程度!"只要他可以醒过来,要他怎样都行。
"任何程度?也就是说,即便是付出生命,你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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