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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宠爱——by秦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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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凌川沉吟一下,突然一拉颜轻的手,"走。"
两人一齐跳下树......颜轻应该说是险险跌下来比较恰当,"唉,你做什么?"
"不作什么,"凌川对着他露出一个浅笑,一分和善,九分的狡黠,"只不过我对你的话有点不信--为了确定你没什么危险,委屈你暂时留在我身边咯。"
"你......!!"

住在这个小客栈里面已经有三天时间。每日被强行迫着和他通吃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并没有多少交流。在彼此允许的范围内,做着各自的事情。
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人的身边,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玄乎。
或许只是无聊太久,觉得这个人还有点意思?回去之前,就把这当成最后一次希望吧。只要他不过分,他就不反抗,任着它自由发展下去,厌倦的时候,再离开。
"你打算这样留着我到几时?"他半笑半讽的问他。
"到我确定你没有危险为止。"
他确定?这岂非到哪年哪月都可以?
"你倒是要如何确定我是否还有危险啊?"
"这个......"凌川一笑,神秘兮兮,"不干你的事。"
那什么才干我的事?这人自我得还真是非同一般,偏偏还......
各自无言半晌。凌川据说是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应该在这两天内会到。那么到时就可以真正不干卿事了。
不经意的转动着视线,窗外奇异的一株黄色的牡丹开在那里,魏紫姚黄,难道这就是被尊为牡丹中之极品姚黄?硕大的花盘,说不出来的黄色,只此一株,寂寞胜雪。
这客栈这个时段的生意甚好,或许就是拜此之赐。对此,世人赐予的雍容华贵,他并不以为意,若要欣赏,缥缈宫多的是奇花异草。有些怀念那一池的白莲了,离回去的日子,是否应是不远了?
细长的睫毛垂下,眼前阴影覆盖了光明。眼角的余光所至,凌川是在看他?
凌川等的人叫落回。有些奇异的名字,分不清名和姓。这颇合乎宫中诸人的取名风范。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莫名的对他心存了几分好感,尽管尚未见面。
而当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客栈的门口的时候,凌川的高兴,是颜轻不曾见过的一面。又是拍背又是拥抱,也不知多久没见了,末了拉着他回到正在吃饭的桌子上来,似乎现在才想起还有"无关紧要"的一人在这里,凌川眉眼微皱,他猜他是在想要怎样介绍。
"落回先生吗,我是颜轻,幸会。"不待凌川想妥,他先站起身,微笑着轻轻颔首便又坐下,态度亲和而自持。也是和对着凌川迥然不同的态度。
"幸会。"落回对答无碍,略略惊讶的转脸看向凌川,询问的眼神。仍是不等凌川开口,颜轻淡淡道,"我与凌川此处萍水相逢而已,先生莫要太过惊讶,过了今晚,颜轻就将告辞。"
此话一出,解了落回的疑问,却也惹来凌川惊怒的瞪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过了今晚就放他走的?
颜轻没有看他,落回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按捺之下,重新回到见到落回的喜悦上来。
酒逢知己,他乡故知,千杯也是不嫌多的。凌川见着久违的兄弟,许久不见的酒兴欣然大发。
拉着落回不算,连颜轻都未能逃过他的逼饮。
看着生生凑到自己嘴边的酒杯,颜轻不禁哭笑不得。自己从小到大,喝得最多的不过是缥缈宫自家酿制的蜜酒。清清甜甜的,女儿家的品味,怎么喝都不会喝醉。因为对自己易醉的体质再清楚不过,是以出来之后,他就甚少喝酒。眼前的酒无论看着还是闻着,显然都不是轻易能喝下去的品种,要喝吗?
明天就离开这里了,就当是放纵一回,也无什么过分之处。几天来住在这里,凌川的有趣,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他对他的态度,始终是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尴尬,连留下他的那个理由,在他看来都是牵强的可以,解释不通。
唯一的希冀既然变成失望,就把这酒当成是自己告别俗世的饯行。以后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安心的当个世人百般艳羡的缥缈宫主,或许并没那么难以接受,无月师尊,你说是否?
他接过酒杯,对着面前斜上方遥遥一祭
喝吧,樽前莫谈明朝事,再不喝,凌川那挑衅的眼,不知还要瞪成什么样......
※※※z※※y※※z※※z※※※
不记得是怎样的一个开始,唯有结局,清晰的惊心动魄,不顾一切,欲忘不能。
醉一场,梦一场。原来自己竟然也会做春梦?对象还是那个乱七八糟的凌川......缓缓从昨晚的宿醉中醒来,昨晚匪夷所思的梦境还在大脑中残存着些许的影像。头疼欲裂,醉酒的痛苦,不论武功高下,内力深浅,任谁都要尝得真切。虽然早有准备,仍是疼得想要骂人。该死的凌川,还有颜轻,你真是......白痴一般。
痛,全身叫嚣的痛。但是随着意识的完全清醒,似乎遍布全身的痛觉渐渐聚集到一处,身体的某一个地方,比额头更猛烈的疼痛。怎么一回事?
思考着,犹疑着,身体疼痛的部位,脑中残留的梦境......缓慢的,坚定的转过身,忍着身体的剧痛。原来这张并不大的床上还可以睡一人,身边睡得安详而满足的,不是凌川又是谁?
褪去白日里似是而非的表情,赤裸裸的满足写在脸上,床单的空隙之间依稀可以看到未着寸缕的身体--睡得如此......嚣张。
竟然还有闲情观察凌川的脸!按理......应该怎样?震怒,哀伤,或许过于震惊,头脑麻木了吧,忽然只觉厌倦。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所谓的江湖--离开前,是否应该先杀了他?
此刻的他睡得一无所觉,只需手起掌落,便可轻易的要了他的性命。
凝视着这张脸,原以为是梦境的残象,隐隐约约的再度回到脑海中来。
狂野纠缠的唇,碰到牙齿磕出的血液,灼热游走的双手,激烈的进入,撕裂的痛处,身体羞耻难耐的欲望,纵声的尖叫......
这便是自己一直期待的有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撑起自己的身体,整理,穿戴,一切打点妥当。微笑,出门。
回首最后的一眼,忍住突然涌出的暴力冲动。今生不要再看见这张脸。
走过边上的房间,窗子打开着,他感受到隐含道歉的目光。是叫做落回吧,何必愧疚呢,事情又不是你做的。

"原以为会就此回宫,一切随风,谁想后来......"
"后来怎样?"听着听着,颜轻突然停了下来,沈极影顺势问道。
"后来......"颜轻目光扫过神色不一的众人,最后停在了宇文湛蓝的脸上,冷冷的冷冷的看着他,"你想知道的话,问他吧。"似讽非讽的语调,要火不火的态度,再加上冰寒入骨的眼神。
"咳!"宇文湛蓝不可遏抑的咳了一声,借此来驱散心头阵阵的寒意。要沈极影来问自己,这么看重他,也不知该悲该喜--这一辈子,他都休想从这眼神中好过了去。
其实严格说来真的不能怪他的。
谁让他初见他时惊为天人呢?z
谁让他要巧不巧的偏偏昏倒在自己面前呢?
谁让他更巧不巧的从那刻起就失了内力呢?
谁让......y
他本来输给凌川心有不甘,又正好不想那么早回宫,打算去找他再比一次。还没踏入客栈,就见前方一人走路走的颤颤巍巍七摇八晃,来到他面前,定格,摇摇欲坠,终于不甘心的昏倒。幸好他及时从惊为天人的震撼中醒过来,一伸手,他倒在他怀中。念头的产生不过一瞬间的事,那一刻起,他就决心不要放开他。
趁着他不省人事将他带回宫中,强横的留下他,不准他离开。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的要他,虽然每次动作都极尽温柔,温言软语,爱护备至,但是招他的恨是免不了的。
凌川侵犯他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恨过。b
可是无所谓,只要他留在他身边,他恨他怨他想杀他都无所谓。
只是千虑一失,一个月后,颜轻身体恢复,带着他的令牌,走得干净利落,鸿雁无踪。
若是当时知晓他的身份,若是当时清楚他的武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庆幸。但是他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一个月来他半点东西都没透露。偏偏还敢一走了之。于是天颜震怒。
他数派大内高手密探,无论明察还是暗访,三年来音信全无。g
多情总被无情恼。震怒之后徒留遗憾,希望一点一点被磨成失望。近乎彻底幻灭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切原来很简单不是么?"
其实谁都没有错,或者该怪罪的是他的父母,给与他这副绝迹天下的容颜。
为了留下他,凌川找了个怎样的无聊借口?
为了留下他,天子放着尊严不顾,武力留人。
为了留下他,沈极影不惜用计,却又百般屈就。
眼看一切渐入佳境。连日后相处模式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可恨天不从人愿。
在纤尘的面前,似乎一切的努力,都成为笑谈,无足轻重。只因他们伤害过他,而她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到颜轻的人。

第十六章 缥缈
举目烈日灼灼,低头黄沙耀眼。
他们在这个看起来遥无边际的沙漠之中走了已有五天。
五天来餐风宿露,天大的耐性都会被磨光。更何况五这个数并非意味着终结。
"姓沈的,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确信走这个方向没错?"宇文湛蓝虽然从小接受的帝王教育颇为严酷,但至少过的生活还是锦绣衣,金玉馔,事事有人服侍。牵着匹几乎与人同高的骆驼带着难以下咽的干粮和有限的清水闯荡万里黄沙这样地事情,在他看来其艰苦程度与充军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一模一样的生活已经过了整整五天,前不见尽头,后莫提退路。对号称大约记得路线的沈极影,他现在不得不怀疑他口中的大约究竟是到何等程度。
凌川虽然默然走在一旁,神色间也未尝不见疑虑之色。
"不信的话请自便。"最简单的话通常也最有效。在这样从未涉足的环境里面,前途未卜,一个人离开的话死路一条的机会之大不小。是以即便贵为皇帝,权倾天下金口玉言,此刻仍得乖乖住了口,半信不信的跟在沈极影身后。还是少说些话节省点体力,毕竟他们的干粮和清水已经不多。
踏上这条路之前,就已经清楚的知道将要面对的困难。一路行来也是不负众望的一一应验。沙漠中昼夜温差的巨大差异,喜怒无常的天气,近在脚边的毒物,这些不过是小意思。也遇到过成帮成队的凶悍匪类,突如其来的风卷狂沙,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却也是付出了几乎半条命的代价。甚至还看到海市蜃楼,空欢喜一场......只是一切都比不上时间茫然的流过而该达到的目的却看不到希望更使人焦心。
"一切原来很简单不是么?"
他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告消失。缥缈宫之所在无人知晓,只有沈极影,成了唯一的希望。
又是一长段寂然无声的行路,在吃完最后一口干粮,还剩下半口水的时候,正不知前途何以为继,眼前豁然开朗。
期盼了许久的绿洲终于出现在精疲力竭的三人面前。
习惯了苍黄的眼睛乍见温柔鲜绿的颜色,一时都有些不适应,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凌宇两人嘴角的弧度迅速的上扬,突然听得沈极影拖长了音调的一声,
"嗯......"
上扬的嘴角顿时止住,并且往反方向迅速下沉,小心翼翼的,怒火攻心的,集中了视线和精力在沈极影一人身上,如果他说不是这里,那么干脆一掌打昏他了事,完了自己去找。
沈极影看着近在眼前的景象,中间那一条宽阔的道路,左前方碧莹莹的一汪湖泊,散布在各处的大大小小的棕榈树,还有穿梭其中人影,热闹繁华的景象......还是多年前他来此的那个样子,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终于,到这里了......
"......应该,是这里了......"
话还未完,砰砰两声,凌川和宇文湛蓝精神一松,双双身体直直的朝后倒去。背脊砸在半软半硬的沙地上,并不觉得疼痛,张开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直到现在,才知道补充身体流失的气息与力量。
终于,到这里了......
"呵,哈哈,哈哈哈......"连凌川都克制不住自己,大声放松的笑出来,声音震天。绿洲中的离这里较近的人,纷纷转过来看这三人,猜测是不是在沙漠里被折磨的丧失了神志......
沈极影仍是安静的看着他们两人。思考着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粮食,清水,流失的体力,都可以在这里补充回来。但是,之后的问题更不易解决。去缥缈宫的路程,他只认识到这里,往下要怎么去找,他也没有头绪。

三人在这里的歇脚处休整了两天。期间四处找人打听是否知晓缥缈宫的存在之所。但是这里的住民本身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迁移人口,羁旅的,贸易的,偶然落在这里歇息休整。所以尽管听说过的人不少,但是要问是在何处,便只有摇头的份。
堪称幸运的是,有一直住在这里的人告诉他们,飘渺宫确实应在此地附近,每年她们会派人出来购置一些宫中稀缺的物品,但是和什么人交涉,如何完成,终究都是谜一般,无从得知。
颜轻啊颜轻,那么干净利落的离开,你于心何忍?
明知他们会来找他,明知这样,居然狠得下心半点线索也不留下!
眼下徒留他们在这边气苦。
只是既然谁都不愿后退,那么只有往前。真正供通行的路这里只有一条。
据说缥缈宫是个繁花似锦的地方。据说路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花海。你们去撞撞运气吧。告诉他们缥缈宫就在此处附近的人这么建议。
那么就去撞撞运气吧,撞对了,让宇文湛蓝回去颁个诏令,全国上下一律供奉佛家道宗,感谢诸神保佑。
沿着那条路前行,找到那一片花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毕竟连着几天的沙漠之旅都安然度过了,与此相比,这是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困难的不是找到目标,而是到达之后,接下去应该怎样?
眼前仿佛突然出现的这片花海,穷尽三人目力,仍无法看到尽头。而视线范围内,显然并不存在任何类似建筑物的痕迹。
宇文湛蓝转头看着凌川,凌川转头看沈极影,沈极影极目远眺一会,回头看两人,征询他们的意见。
"是继续前行穿过花海,还是要后退另寻他路?"
无奈问到的恰恰也是两人心中的问题。左右看看,一时间又没了答案,自然也就停滞不前。
望着无远弗届的这一片叫不上名字的巨大花海,三人顿时心头同时用上前途茫茫感觉。这种感觉即便当初对着颜轻一张淡漠脸庞的时候,都自觉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眼下终究是太过困难重重了些。换作常人,早该放弃。
"缥缈宫存在江湖这么多年,却从未有人得以窥其真容,会不会是......周围有什么障眼法?"宇文湛蓝灵光一闪,想到这个可能性。或许就在眼前也说不定,只是光影被某种原因挡住了?
"有可能,"凌川最近和他的默契似乎格外好,"只是......"
"只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沈极影接下了凌川的下半句话。如果有人用障眼法阻止缥缈宫显现在世人眼中,那么这片花海中不设奇门阵法的理由,实在是小到几乎没有。
仍然是个难过的关。
"那我们总不至于要困死在这里?干脆一把火烧光了事。"宇文湛蓝火大。
"好主意。"凌川睨他一眼,"如果缥缈宫不在这里,大不了损失几棵花草而已--"
"如果真如你所猜想,这里隐藏着缥缈宫,那么我看你也不用去找颜轻了,等着他来找你吧--这倒也不失为找到他的一条良计......"
事到如今,两人竟然有闲情开起玩笑来,所谓债多不愁差不多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宇文湛蓝耸耸肩,全当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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