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雨——by遇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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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继续冷冷的瞪了雨非一阵，挥手让保镖退下，才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看清楚，我要烧掉了！"
"烧掉的话，我们的交易就没有意义了。"雨非又笑了，这次却除过温和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怕我用它威胁人？你多心了，我可没这种能耐，只是拿回去让齐遥亲手毁掉，不然他还是不会放心......从现在起这件事一笔勾销，不过我希望你从此也别再为难齐遥，他已经够可怜了。同样的年纪，你什么都有，而他什么都没有，你的明天一片光明，而他的明天......能衣食无忧就很不错了，你天生就有责任在未来将国家治理得人人安居乐业，那又何苦为了一点小事压迫一个根本不敢奢望未来的人？不要把他再往绝路上逼了，放他一条生路吧。再见。"
虽然知道会被人跟踪，雨非却并不在意，任他再调查，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就蛭胀ǎ党龅哪欠黄胀ǖ幕安湃帽鹑瞬桓仪峋偻馑加Ω帽泶锏煤芮宄院笃胍＞涂梢苑判牧耍歉龃拧俺健钡纳倌昕雌鹄床⒉惶担皇瞧胍Ｒ舱娴牟桓萌撬攴且簧砬崴傻淖叱龃竺牛麓锏那诽醵云胍＠此凳遣辉偾嵘睦碛桑煨┐厝ァ?
......
深夜，异国他乡的一只手机不屈不挠的响着，手机的主人翻来覆去半天，才怒气冲冲的接听："谁呀？！你家失火了还是你快见上帝了？！让不让人睡觉？！......哦，你呀！我才刚睡着，要是没要紧事别想让我饶了你！"
"我的事比你睡觉重要！"无线电波另一端的人低吼起来，火气也不小："除了你没人敢这么长时间不接我的电话！我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一招根本没戏？！"
"噢......嗨！就为这事？！你确实闲出傻气来了......"这边的人翻身趴卧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我又没未卜先知的超能力，说你那招一定不管用，只是因为讨厌你这种只会用钱砸人的家伙一再的仗势欺人，告诉你，穷人家的孩子有骨气的多得是......怎么？没看住让那只小野兔跑了？"
"跑倒不可能跑掉，可是有个人替他把钱还了！"那端的声音懊恼之极："同样是出钱，为什么就不能跟着我？！没有我他早让他的赌棍老爸卖去当牛郎了！搞不好现在早被打手打死了！费了这么大劲倒便宜了别人，谁知道那个人出于什么目的替他出钱？！最可气的是那个人还摆出一副老夫子嘴脸话里有话的教训了我一顿！"
"真的？终于让你遇到个不怕死的了......"这边的人依然懒洋洋的，意识半朦胧着："处理这样的问题你可是经验丰富，给他一个教训，再把你那只挺受欢迎的小野兔逮到手自己养起来不就完了？给我打什么电话？"
"没那么简单！虽然不能断定他的用词是不是巧合，但那个人很可能知道我是‘辰'！"那端的人又低吼起来："可是我到现在都查不出他有什么背景，这种情况以前还没有遇到过！如果问题出在我们内部就糟了，弄不好我们得来次大清查！知道我为什么先给你打电话？把电脑打开看看我邮件里的照片，虽然年龄和其他资料和你所提供的都对不上，但是那个人的名字叫江雨非！小桀！你确定不是你哥的话我就要采取对策了......"
近八年过去，辨认过不少名叫江雨非的人，早就不抱希望了......江雨桀伸手拿过手提电脑打开邮箱，点击出一张显然是偷拍而来的照片，顿时睡意全无......
......
"啪"的一声从封宅燊霆的书房里传来，伴着刚进门不久的旻飔的抱怨："......你还笑？！那些狗崽队把我都要形容成一个绝情猎艳狂了，还专抢你中意的女人！我的品位有你那样差劲吗？！拜托以后收敛一些好不好？我可再也不想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就奇怪了，明明是你用烂招甩掉女人，为什么她们众口一词指责我绝情？！"
"因为最后拒绝她们的人是你嘛......"燊霆好整以暇的翻阅着让旻飔抓狂的八卦新闻，不意外那些所谓的清纯玉女、知性名媛，到最后无一例外会施展开炉火纯青的怨妇演技："谁让你总是那么彬彬有礼？让她们认为怜香惜玉温文尔雅的你比不苟言笑翻脸无情的我好钓，比起赖在来者不拒的我身边排队轮候恩泽，还不如套牢实际上洁身自好又同样身价不菲的你来得可靠。你还是赶紧挑一个吧，也许进了坟墓就不再被人惦记了......"
"你怎么不挑一个？"旻飔从开始的愤慨平静下来："算了，以后你就是被别人缠得发疯我也不参与了，一夜情也得分对象，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想善后，就别对所有的投怀送抱者都造成能够一拍即合的错觉......小桀的近期资料我整理好了，可以放进成长档案的那部分何时入网归档，还是你自己作主吧，不能放的我已做好备份，看完记得删掉。"
"是她们得陇望蜀好不好？我只是不想压抑自己的生理需求，不像你这个清教徒......"燊霆调出资料浏览一遍，忽然一笑："不愧是我弟弟，似乎比你我当年联手还要见锋芒......英雄出少年，小桀的人脉实在了得，有了这些从小拉帮结派打出来的关系网，未来封氏集团的发展不可限量......他还在收购封氏股票？"
"是，不过一直进展缓慢。"旻飔显然有些担忧，小桀明摆着要和燊霆分庭抗礼，而燊霆竟抱着默许的态度，这场兄弟间的同室操戈一旦发生就很难收场，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而自己却想不出方法避免："封氏股票作为老牌绩优股一直很抢手，买家大都不会轻易再转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手里的股票依然不到我们对外发行量的万分之一......真的不想和他好好沟通一下？你是他哥哥，难道不明白他这种行为背后的想法......很可怕？"
"我心里有数。"燊霆依然是这个回答，对于这个弟弟，自己很放心，他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封氏集团的事情。至于他对自己这个哥哥有什么想法则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不论以前还是现在，自己都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哥哥所应尽的责任："他的羽毛未丰，你我暗地里帮助他成长就好，只要他走正道有担当，将来封氏集团的归属......到时再说。"
明明关心，却总是装得漠不关心，说服燊霆跟说服小桀一样难！旻飔叹口气，话题转向工作："纪检署来了消息，被双规的相关人员已经招认了，说确实因为收取了那家投资方的巨额贿赂，才暗箱操作帮助对方撬走了我们众望所归的大工程，目前已责令对方停止一切相关运作，准备将这项工程重新竞标......捉住这只硕鼠对于他们来讲算是今年头等功绩，可能为感谢封氏的线报，他们有意将对方驱逐出国内市场，希望我们拿出意见，你看......"
"噢......"燊霆沉吟一阵，反问："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们封氏也只是觉得此事实在蹊跷，才提供了一些可疑资讯以供研究，实际并没有意识到如此规范的市场会有人试图暗箱操作。破了这件大案是他们为广大纳税人维护了利益，也间接为封氏及其他守法集团清除了一块见不得人的暗礁，这样的丰功伟绩必定会被人深深铭刻于心。至于要不要杀一儆百，其实一间公司能运行到这种规模很不容易，说到底还是因为某些人有一点权力就想利用才影响了大局，所以还是由纪检署的领导们定夺......我想，他们应该会给对方留条生路，反正驱不驱逐，小桀都已知道此路不通，不会再借用这个躯壳试探深浅了......如果你觉得力度不够，我会再通知他们。"
"你还是这么会撇清自己......"燊霆点点头："给他一个教训就够了，一路顺风顺水没尝过挫折的滋味，他就不会知道凡事谨慎不轻举妄动的重要......要不你飞过去看看他？吃了如此大的暗亏，没准儿很需要人去安慰......"
......
入夜了，一毁掉欠条就执意去找爸爸的齐遥还没有回来。雨非并不担心他的安全，因为齐遥虽然胆小，却很机灵，只是忍不住再次感慨，为他那份很难料定值不值得的孝心。听自己说经朋友帮忙拉上关系，对方很讲义气连本金都没要就退回了欠条，那个单纯的孩子没有丝毫怀疑就全信了，感激的表情让自己都有些惊讶于他的信任。现在的自己有了保护他人的能力？如果当初捡捡......没有什么可笑的如果了，捡捡早就不再属于自己，也早就拥有了自己无法企及的能力，自己的保护，他并不需要......
习惯性的打开电脑，雨非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轻而易举破解了封氏网路刚升级过的保护程式，寻找到被隐藏更深的捡捡的成长档案......又更新了！雨非克制不住的激动，虽然自己不再拥有哥哥的身份，但能够这样默默的关心他，也就满足了......
小书店的门轻轻开启，一个身影在黑暗中驻足一阵，然后慢慢向散出灯光的房间走去，路很短，要走完它，所用的时间却太长......
该离线了，雨非依旧恋恋不舍，网页上展现的，是捡捡的生活、学习，是自己无法亲眼见证又渴望见证的成长经历，多少年音信全无又不敢探寻的煎熬是那么刻骨铭心，现在出现了这个管道，每一秒都显得那样幸福和珍贵......
"齐遥吗？"正想退出，雨非猛然察觉有人正往房间里走来，齐遥回来了？那个人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雨非顿时忘记了所有该继续的动作......捡捡？刚刚在屏幕上严肃的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居然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确实是捡捡！
是哥哥！不会错的......可是，还是原来的哥哥吗？哥哥......还认不认识自己？江雨桀不敢确定，看雨非呆呆的坐着，觉得现在的自己对他来说太......陌生："对不起，我拿了齐遥的钥匙......我是替他捎个口信......"
"噢......"捡捡生疏的语气将雨非惊醒，他已经认不出自己了......是呀，漫长的八年过去，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早就没有了对于自己的印象，江雨非，这就是对你当初放弃他的惩罚！而当初放弃他时，也已经有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你的电脑很先进......"雨桀将注意力从雨非脸上转开，尽力想表现出随意的样子，却不由得难过......哥哥除了惊讶，没有一点自己渴望见到的表情，自己对哥哥来说，真的是不需要的多余东西？
"噢......啊？"糟糕！自己忘了还联着网！雨非快速切断了电脑电源，时间应该没有超过吧？但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请坐。"
"好......你这里地方挺大的。"雨桀随雨非坐进了客厅，心里越发复杂，这所房子从外表看起来普通到毫不起眼，可是深入到客厅就能发现里面的摆设、用具、家私、电器，无一不是顶尖的品牌货，还有刚才那台电脑，是厂家只为少数高级会员提供定制的限量版高端产品，并且享受终身无限制升级服务，国内只有类似于封氏集团的企业才有资格问津，这说明哥哥......确实不再是自己原来那个简单的哥哥。
"噢......"雨非无言以对，自己独自面对电脑时，能够絮絮叨叨对着捡捡的照片自言自语好半天，可是人现在就坐在自己对面，除了一声"噢"，别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陌生......自己只是一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哥哥居然会这样淡然的对待自己，好失望......："我叫江雨桀，"雨桀试探着开口，观察雨非的反应："是齐遥的朋友......的朋友，他现在要暂时住在我那个朋友那里，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所以给了我钥匙让我给你说一声。"
"噢......辛苦你了，想喝点什么吗？"雨非认真听着捡捡的话，却没有分析的概念，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忐忑的开口："......晚饭吃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想吃什么我来做。"对于捡捡来说，自己是个陌生人了，这样问他会不会唐突？可是舌头已经不听使唤，自动就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来的匆忙，所以还真有些饿了。"雨桀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雨非的这一问却让跌落在谷底的希望又提高了一些，而且哥哥亲手做的东西让自己想念了八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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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非在厨房忙碌，因为紧张略略有些手忙脚乱，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亲手为捡捡煮东西吃了，而他要求吃面，是不是潜意识里还残存有一点相关印象？不，不太可能的，或许他只是保持了用面食当夜宵的习惯......不知道自己的这碗面，在事隔多年后能不能唤起他儿时的记忆？
雨桀趁雨非忙碌，把所有房间整个察看了一遍，这绝对不是一个小书店老板能够享受得起的生活！那么现在的哥哥，还有什么秘密身份？难道真如外边声称知情的邻居所说，是哥哥那个出国留学的能干妻子提供给他的这些物质条件？妻子......哥哥居然结婚了，而他谎报年龄，就是为了和那个又俗又丑的女人结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只看户口档案上的照片，就肯定那个女人很讨厌，那样讨厌的女人，究竟如何迷倒了自己的哥哥？！......还是，用她的钱财困住了当时飘萍一般无助的哥哥......
"好香......你的餐具真漂亮。"真得好香......这味道，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时间似乎倒流，又回到了从前和哥哥相依为命，贫困却快乐的幸福时光......只是这难得的属于名家珍藏版艺术品的精致餐具，提醒着自己过去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
"是吗？觉得香就多吃点。"捡捡的称赞让雨非欣喜，吃相虽然斯文了许多，但还是带了小时候那种狼吞虎咽的影子，时光过得好快，捡捡居然这么大了......自己倒不觉得餐具有多漂亮，甚至不曾多看过几眼，反正每隔一段时间，梓晴都会让人来这里折腾一番，把没用多久的家具、电器、用品整个换一遍，用了她是这里女主人的理由......自己也频频发邮件抗议过，但梓晴总是回邮说抗议无效，因为她也是自己这个老公的女主人！时间长了，也就只能随她高兴......
"我吃好了。"虽然尽量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味，但这碗面却太不经吃......怎么办？面都吃完了，就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里，因为对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哥哥来说，没有道理接着招待一个陌生人。雨桀放下筷子，克制住心里来势汹汹的悲哀："我要回去了，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齐遥吗？"
......要回去了？这么快？！雨非又一阵苦涩，多年不敢相见，苍天垂怜自己的思念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可见了面他却停留的如此短暂，但是......自己没有理由留下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捡捡！"噢......齐遥呀，"雨非这才想起了捡捡刚来时的话，他所说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个代号"辰"的少年，还没有放手吗？想做什么？不过既然是捡捡的朋友，就不会无可救药："只要他很好就行，不过我有话带给你的那位朋友......"
......
捡捡走了，生分的就像到陌生人家里做客......如果不是桌上没有舍得收拾的餐具，会觉得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一直不敢做的梦......邀请他有时间来玩的，他也随口答应了，但是他会不会当真？雨非根本没把握......
......
哥哥很客气的送客，就像送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如果不是他应景般邀请自己有空去玩，自己是不是再也没有理由进入那个和自己没有关系，只属于哥哥屋子？哥哥......到底没有认出自己......
"小桀？......小桀？！别总发呆呀！到底什么情况？真是你哥哥？难怪敢上门跟我叫板，话一出口就知道不简单。"辰在雨桀失魂落魄的枯坐半天后，终于克制不住好奇心："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越查越觉得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