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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得更高——by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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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轴脱手而出,被半空的风筝拉的一蹦一跳的往前跑,两人见状,大笑着拼命去追。姜逸借着自己腿长紧赶两步,牢牢把线轴抓在手里,小明拉着他的耳朵,大声要求:
"把线轴给我,我来啊,我来。"
"好好好,小祖宗!!"
姜逸放开手臂,把他抱在怀里,把他的双手握在手心,两人脸贴脸,身体紧紧相依,靠得那么近,四只手握着线轴一紧一松,手心温度在两颗心灵里悄悄传递,而天上的风筝也随着手的摆动飘飘摇摇,翩翩起舞,直窜入云霄。
"真希望我能变成一只风筝飞得高高的。"
"你不是恐高。"
小明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希望,希望总可以吧。"
"有我在你身边,再高的地方你都不用害怕。" 姜逸揉揉他的头发,把他抱得更紧。
"飞得更高点,更高点!"小明仰起脸高兴地叫着,仿佛他的心也一起跃上了蓝天。
吴宇站在窗台前,一把抹掉玻璃窗上的雾气,外面冷啊,可街心公园里却有两个兴趣正浓的傻瓜。
"饭好了,吴宇。"汪洋从厨房帘子后面探出头来:"那两个下去买酱油买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哪正放风筝呢,也不知道冷。"吴宇抱着手说的不是味道。汪洋走过来一看,微笑着搂住他说:"等天好了,我们也去放,怎么样?"
"才不要跟他们一样,我要自己飞,下次一起去跳伞!"
汪洋点头说:"早上伯母说让你结婚,你怎么就不答应呢。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去去去,中国有不承认同性结婚,再说了,我结婚还要听她命令吗,她要我结,我就偏偏不结。"
"好!!!!"汪洋没辙,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他们上来了,这么冷的天。"
"算了,等冷的时候,笨蛋一定会自己回来的拉。"
窗外,不知是姜逸做了什么小动作,小明猛的抓了他一把,两人笑着抱成一团。
又有谁会忍心打扰他们,破坏这么幸福快乐的时刻,就让他们再快乐一会吧,哪怕多一分钟也好。
25
两个大师级下厨,菜色当然无与伦比,一顿饭居然吃了四个小时,各个人都肚皮撑的滚圆回家。11点多打车到家,发现自家的灯居然是亮的。
"出门的时候你没忘记关灯吧。"小明掉头看看正忙着把风筝搬下车的笨蛋,都告诉他暂时可以折起来的,偏偏喜欢拿在手里也不嫌麻烦。
"没啊,我明明关上了。"
两人对望一眼,难道是进贼了。悄悄走到门口,只听见里面轻音乐阵阵,门缝里有个人影走来走去。姜逸不客气的开锁冲进去。
"哇!!!!"大毛全身光溜溜的,包着一块浴巾仓皇逃窜到窗帘后面:"要死啊混蛋。"
"你怎么回来了?"
"废话,这里是我家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大毛从窗帘中间探出脑袋,恢复神色冲小明打了声招呼。
"又是休假吗?"
"差不多吧。"匆匆到更衣间里穿好衣服,啧,全被人看光了,虽然这两个人对女人没兴趣,但是毕竟还是两个大男人:"你们找到房子住了没?先说明我不是赶人啊。我要在这住上一阵子,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当电灯泡的话。"
房子够大,大毛很慷慨的把她的KINSIZE床让出来,躺在姜逸熟悉的气息里,小明睡的很沉,半夜忽然下起一阵小雨,窗边滴答声音断断续续,意识渐渐朦胧......
飞啊飞啊,半空中的风筝飞得那么高,爸爸拿着线轴一伸一放的,笑得多开心,他大手一抓,把身边急的跳脚的孩子高高的放在肩膀上,小小的小明抓着他的头发,兴奋的哇哇直叫。
这是一个红色的蝴蝶风筝,小小的才不过手臂那么宽,那天放完,就被当成宝贝一样挂在阁楼的床上。平时老在那转的姜逸一直很谗涎。男孩之间很容易吵架,一吵起来就拳打脚踢,打过闹过了,一转身还是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但是那天两个好朋友却几乎绝交。刚下过雨的院子里到处泥泞,小明憋了眼姜逸手里耷拉着翅膀的蝴蝶,一反往常温顺,抡起拳头像头小兽没命的打,平素常胜将军身材高大的姜逸也吓怕了,连连后退,脚下一打滑,扑倒在地上俨然就成了一只泥猴,手里鲜红的风筝也变的湿耷耷,脏嘻嘻的,小明也扑过去,坐在他肚子上继续砸拳头,下人们闻声赶来,纷纷拉开两个孩子,小明拼不过两个大人的力气,一跺脚跑了。
"说,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老奶奶拿着龙须拐杖虎虎升威。
姜逸心虚的看了看踩破在脚下的风筝碎片,梗着脖子硬是说:"我没欺负他,不就是一个破风筝嘛。"
"你还有理拉。去,给人家道歉去,不把他劝回来不许回来。"
姜妈妈不乐意了,说:"小逸不是也挨了打,妈,这事就算了。"
"华新出差把孩子托在我们这,我可不好意思让他在这里受委屈。"奶奶提拎起孙子耳朵:"不想吃生活就赶快给我去。"
姜逸磨磨蹭蹭迈开步子,满房子,满院子找啊找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在小池塘边的灌木丛里面发现小明,他蜷缩着身体窝在树叶堆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喂,回去啊。"姜逸挨到他身边对着天空喊。
身边的人不支声。
"大不了我买个风筝赔给你啊。"
"......"
看见他默不作声的样子,姜逸慌了:"喂,你别这样啊,我真心跟你道歉啊,你说吧,要怎么你才能原谅我。"
小明偷偷的观察他脚的位置,当他双脚跨到自己面前,猛的跳起来冲过去,双手一推,姜逸一头栽进池塘,那池塘不深,却也有大半个人的深度,池水溅起高高的水花,洒了他一身......
猛的睁开眼睛,身体冰冰的,被角掀起一大块,身边空空的。
人呢,迷迷糊糊觉得口渴,翻身下床,走到厨房,只见书房的灯亮着。
"......你回来就是为这个。"
"好歹也是朋友一场,汪伯母也打电话过来。"
"她的身体还好吗?"
"各项指标都不理想,关键是她自己的想法,要是本人都没有求生的本能,再好的医生也没有办法。"
"所以才要你这个心理医生出马。"声音喃喃,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响起:"需要......需要我去看看她吗?"
"你认为合适?出与自愿吗?或者我换个角度,你打算用什么什么身份什么心态去见她。"
"......"
"对一个女人来说,感情像鸦片,很难戒掉,她现在正经历最艰难的阶段,你去了反而让他前功尽弃,半吊子的安慰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也是这么对汪伯母说的。"
"......"
"是不是觉得松了口气。"
"是啊,要是现在伯母出面,无论人情,道义,我都没办法推掉。"
"事情总得一步步来,希望雨音能自己站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姜逸再混,也被贺平抓包,赶鸭子上架去工作,可他坚持不接欧洲的工作,一直忙新专辑的事情,出差也不过两个晚上就一定赶回上海,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通讯,按吴宇的话说,线热的足可以在上面烤肉。
今年冬天的上海天气很怪,连半个月都是阴雨连绵,灰蒙蒙的天空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太阳了,没有大幅度降温,平稳潮湿的空气却透着一股子不安定,仿佛一场肃杀的严寒会忽然降临。
和往常一样,卸了货后在厨房做准备,姜逸中午从韩国回来,给他做点什么好吃的吧。猛抬头,汪荃静静的站在厨房门外。
"您瘦了很多。"小明倒了一杯热巧克力放在桌上:"脸色也不好,晚上睡的不够吗?"
汪荃捧起杯子,手心立刻热乎乎的。
"我给姜逸打过电话,他最近很忙是吗?"
小明低下头,盘弄手里的勺子不说话。
"雨音不行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虽然我也知道不合适,但是姜逸就不能抽出一点空去看看他。"
"这种事情您应该对姜逸说,我......我不是他,不能替他做决定的。"
"我和他说过,他不肯,我知道他听你的,只要你同意,他......"汪荃顿了顿:"雨音手术以后,身体一直反反复复的,排异反应很严重,什么都吃不下,这孩子心就像死灰一样,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如果事情不是到了这地步,我是绝对不会来麻烦你的。"
"妈妈。"小明猛的打断她:"姜逸中午才回上海,我会跟他留电话的,可是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来。要么我和你一块先去医院。"
汪荃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像解脱了似的,抱着儿子的肩膀痛哭起来。
听说雨音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小明用厨房的材料做了皮蛋粥,放在保温杯里带上。医院的无菌病房非常空旷,纯净的空气里甚至连一丝杂音,透过玻璃窗,床上的这个女孩子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眼睁睁的看着纯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大毛坐在病床边和她闲聊,尽管她说的绘声绘色,床上的人依然无动于衷。
护士进去换药瓶时,大毛退了出来,看见小明时似乎大吃一惊,但立刻掩饰了去,微笑着看他送来的皮蛋粥。
似乎手术后,雨音就一直发烧,汪荃听说女儿的烧早上退了,大大松了口气,拿着经过消毒的保温杯进去。
"你不应该来的。"大毛看了看小明轻轻叹了口气:"汪伯母和我说过你们的关系,瞥去亲戚不算,只要是个人看了今天这样的场面一定会有所动摇,何况你是这个心软的人。"
"她......会好吗?"小明咽了下口水。
"很难,接受骨髓移植,60%的病人会产生排异反应,只能靠药物抑制,还要提仿体内各个器官的并发。"大毛又看了看小明,此时他的脸上已经读不出任何情绪:"道义上,亲情上你都得倍受压力,或许这个老天爷太爱跟你开玩笑了。"
话音刚落,病房里闹腾起来,汪雨音剧烈呕吐,汪荃慌忙抱住她,一边拍她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偷偷掉转头,可窗外的人分明看清她脸上掉下的两滴眼泪。那个保温瓶早已被慌乱扔到地上,粥流了一大片。
小明再也没能看下去,猛的冲了出去。

姜逸赶到医院时,已经下午两点了,病区外面人来人往,小明没有如约在门口等他,不想一个人进去,他在门口走了三四个来回,发现拐角阴暗的小安全出口里蜷缩着一团黑影。推开门,果然是小明。姜逸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下来。
"还是那句话,我是绝不会离开你的,要不咱两一块进去,要不现在就走。"
小明没有做声,只是慢慢站起来,拉着他的手朝病区走。
平时一望到底的走廊现在却变的那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似的,两个人都步履重重,因为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太重了。

26 上
看见姜逸久违的脸,雨音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波澜,她嘴角轻轻缩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马上发现床边另一个来访者,沉默了数秒便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扭过头去。
就近看,姜逸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时间,她的变化如此触目,外露的几处皮肤几乎没有方寸是完整的,大块大块的红斑皮疹爬满整个手臂,有些地方甚至发黑,脸浮肿的厉害,尤其是嘴巴四周脓肿溃烂,枕头上落下的赫然是一根根毫无生气的头发。
察觉到身边急促的呼吸,他转过头去,小明努力捂住眼睛,死死咬着下唇,全身摇摇摆摆。姜逸伸出手搭在他肩上,眼眶也一片湿润。
三人无语的处了很久很久。
当护士拿药片进来时,姜逸惊讶地发现她手里拿的药片足有一把,雨音似乎习惯了,默不作声坐起来,和着水几乎麻木的吞下一颗接着一颗,将近一半时,胃就开始恶心,哇的一声吐的姜逸满身,她的胃里什么都没有,呕的只有胆汁酸水和圆圆的白色药片,好不容易缓过来,护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备用药片,无声的站在那。
就这样反复吞,吐,医生定的药量得一颗不剩的咽下去。光是吃药就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
仰躺在床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妈妈叫你们来的吧,其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们也看见了,我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呢,不,其实我的心已经死了,不是因为失恋伤心,而是这个病把我的心都磨平了,磨破了。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吐得眼泪擦不完,吐得两腿发抖站不住,只想死了就解脱了,我快熬不下去了。"她双手抱着头大声痛哭起来,嘶哑的声音完全不顾斯文的哀号。
姜逸忍了忍,终于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医生闻声赶来,发现雨音神智开始涣散,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有弹到高处,只好用退烧针,护士小姐请两人出去,姜逸起身时,发现无意识的雨音紧紧拽着他的衣脚怎么也不放手。
"留一个人行吗?"小明主动问护士。
在医生犹豫间,姜逸弯下腰,轻柔却又坚持的把衣服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来,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
"走吧。"他拉着小明的手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上海气温急降,一个晚上就掉到了零下,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关系,小明和姜逸都觉得刺骨的寒冷,明明相拥而眠,明明身边的人贴的如此之近,可为什么就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和希望呢。
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

终于明白什么是"家破人亡"的病,即使富足殷实如汪家,在病魔面前人人手足无措,每天数以万计的昂贵药材花下去,雨音却一点也没有气色,依然呕吐,发烧,掉头发。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精神开始回复起来,大毛姜逸变着法子让他开心,她和小明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甚至拿他这个同胞哥哥开玩笑,撒娇的要点心蛋糕吃。
不宜消化的甜食当然不能随便吃。尤其是她一看见奶制品就恶心。小明思量再三,带去一篮新鲜苹果。看着他轻松刨去苹果皮,尤其是直削的手法,雨音看得发怔,连喊要自己试试,小明笑笑手把手交。由于手掌浮肿的厉害,她几乎握不住刀柄,好不容易削完一个,也累的气喘吁吁,一个不小心,手指上还划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口子。
医生护士全着慌了,反复消毒中,雨音笑着安慰小明,这么小的伤口一点也不会有事的。小明却吓傻了,坐在病房外面一直守到天黑,汪妈妈心疼他身体,再三劝了,他才走,那时,雨音的情况还不错。
回到家,姜逸已经准备了简单的饭菜,他因为工作没有去医院,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小明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憋在心里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半夜三点,姜逸接到医院的电话,两人匆匆起床叫醒大毛火速赶到医院。
雨音因为受到严重的霉菌感染,高烧不退,白血球数直线下降,已经接近零了。
宛如晴天霹雳的打击,汪家人还不敢告诉已经累的睡着的汪妈妈,小明靠在墙角死死抱着自己的头,而姜逸投来无奈眼神让他害怕,听见他挨着自己轻声的叹息让他窒息,此时,若是他能大声叱责,骂他,打他也比现在这样无声的好啊。

26 下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今年上海的冬天特别爱下雨,这天像个小姑娘似的怎么老流不光眼泪,什么时候会下雪呢。12月快过半了,多盼望有一个白色的圣诞节啊。
小明躺床上,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意识忽近忽远,过了多久,这么躺着多长时间,都不记得了,只看见自己的血液从右手抽出,经过血液分离机析出白血球后,再将血液从左手输入,这一次比捐骨髓时躺的还要长,全身发虚,MD,坐起来又要酸上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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