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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简三从四德——by牙瑾贺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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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瑾不答反问:"近日可有何不妥之处?"
"没有,领了大人命令以来,这半月里府里大小事宜都向大人报备过了,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只是......"
"只是什么?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y
"这只是老管家的猜测......方才主子回府时直道气候炎热,便嘱咐奴才们把前些日子‘雅清阁'送来的琅琼拿了出来祛暑......"
"您的意思是......这酒里有问题?"b
"本说是该这么怀疑,可却怎么也说不通......瞧主子面色并不像中毒的症状......"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人,哪里看起来像是中毒?面色与沉睡无异,半分没有异常,也无怪乎管家没有主意。
"况且......樊主子也是喝了那琅琼的......"g
一句话,更是加深了牙瑾眉间的深沉,只凝眉注视着眼前,再没了言语。
伏臻赶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统冽依然面色祥和地躺着,樊儿也依旧倚在床前没移动半分。
怎么也挪不开人,伏臻便就着床头把起脉来。
"怎么样?"率先问话的是牙瑾。
伏臻摇头不语,又再探了探统冽的鼻息,手指伸到他后颈抓摸了片刻,这才起了身,却是一脸的沉重面色,惊的在场几人都没敢再问什么。普天之下论起医术,除却阁柬司伏臻没人敢当这首位,如今连他也是这般脸色,想必事态当真是严重了。
"你们主子今日都吃喝了什么?"好半响才听得伏臻问这一句。
就近的小十七忙回了话:"其他食物都同往日没有差异,就只有那琅琼......"
"琅琼?"
"是的,前些日子‘雅清阁'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西城亲家送的贺礼。"小十七说的甚是义愤填膺,他早就猜这其中必定有诈的。
"你们几个,去把午时那些琅琼拿来!"腾管家立即明白了事理,忙朝下头吩咐着。
几个奴才领了命立即奔出了屋子,室里又是鸦雀无声了。小十七猛然想起重要一点,险些吓闪了自己舌头:
"不好!大人,公子也饮了那琅琼的......"
一时间,众人视线都聚集在了床前樊儿身上,有诧异,有不解,甚至还有凝眉臆测。反倒是樊儿本人一动不动的,对他们置若罔闻,只揪着手心里统冽的衣袖,一语不发。
伏臻再度上前,容不得他挣扎,硬拉了臂膀过来便掐他脉门。
"唔...放开!"
许是没料到他力道如此之大,伏臻才刚按住脉博便让他甩开了去。
小十七忙在一旁又劝又哄的,却是半点效用也没有,只得耷拉着脑袋看向呆在一旁早已面露怒容咬牙切齿的伏臻大人。
"公子,您且先让伏臻大人看看吧,有大人在这里,主子定会平安无事的。"老管家可是急白了一头,这情形,怎会演变到如此地步的?唉!
任旁人怎么说劝,床前人仍是没有反应。
樊儿凝着一双水目,透着碧绿的光芒,死死盯着统冽面上,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按说是与往常无异,却有令人不由得心寒的感觉。
一只手臂横伸了过来,小十七抬头看去,是牙瑾大人。
"你起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是落地有声也没有铿锵有力,只平淡如常的三个音节,却唤来了不同所有人的反应。樊儿抬头望他,不语,也不动。
握住他臂腕,稍许施力,樊儿便被拉了起身,任他带到桌边。
"伏臻。"
唤了愣在一旁的伏臻过来诊脉,牙瑾复又回到床边,静静凝视着床上人片刻,吐出几字便离去了:"他不会有事的。"
众人皆是摸不清楚状况,只小十七紧张地跟着小主子身后不断问着:"公子没事吧,大人?"
伏臻抬头望向牙瑾离去的方向,半响才放下樊儿手腕,面色并没好看到哪里去,可把小十七吓住了,可他却轻轻缓缓吐出两字:"没事。"
没一会儿,习抒也闻讯赶了来,还未来得及询问状况如何,伏臻便甩了甩袖,一脸没好气地越过他走出门去,只得腾管家趋近了前来帮忙解释。
"按伏臻的意思,果然这毒仍是与这琅琼有关?"习抒摇着纸扇坐在桌前,倒是一派轻松自在,让人还以为他这是纳凉来了。
"大人是这么说的。"
"牙瑾怎么说的?"
"牙瑾大人只说主子不会有事......接着便离去了,方才下人报说是出了府去。"
轻笑了声起身,习抒收了扇子吩咐下去:
"那好,你们只管悉心伺候着便是,余下来的事情,大人们自然会给了断。"
"是!"
习抒靠近床边,揉了揉又度倚着床前的樊儿的脑勺,轻笑着朝边上小十七道:
"看好你们小主人,这下边可还有的是戏。"
小十七一愣一愣地只管点头,脑子里却直想着到底怎么回事。却见习抒转身朝外走了去。
走到门前又再踱了回来,习抒笑着补充:"这消息,不必隐瞒下去,尽管任下头人散布。"
虽是不解,腾管家倒也只得领命,又目送着一位大人潇洒地离去,回头看着这一屋子凌乱,光是叹气也无济于事,这究竟,是怎生的一回事?自家主子中毒躺在床上,甚至可能性命堪忧,而这几位大人却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还有床前的新主子,自统冽主子倒下以来,就只揪着他衣袖不松手,甚至神色也没错乱半分。想来这其中,最正常反应的就独剩自己一人,啊不,还有那从来都是慌慌张张的小十七......

果然,谁也不得小看那以讹传讹的力量,习抒的话才一落地,顿时宸缄府上上下下便都传开了来,甚至连菜园子里挑粪的大叔都知道了,譬如说王将主子让人下了毒什么的,投毒的十有八九便是那‘雅清阁'的新夫人什么的。
当然,没人成了他人说事还会沉默不言的,更何况还是此等大事。这不才刚近傍晚时分,传闻中的主角之一便举驾往了潇湘北馆里来。
"老管家给新夫人道安!"第一个迎上前的自然又是主权的腾管家。
千婵玉沉着面容,只点了点头便朝屋里走去。虽说不甚有礼数,可人家毕竟是新入门的夫人,管家怎好阻拦?只得跟着其后进屋了。
小十七见着来人,一下子可是急红了眼,忙起了身杵在床前拦住。他怎能让这下毒的凶手再靠近主子们?
"混帐!不得无理!"喝起声的自然是腾管家。
"可是......"
"懂不懂规矩?还不退开?!"管家心里虽有顾忌,但事情还未断出究竟来,他也不得不顾及新夫人的身份的。
"可以了,腾管家。"轻轻慢慢开口的正是千婵玉本人。
"夫人莫要气恼,小奴才不懂礼数......"
千婵玉轻笑出声,眼神留在床上床前二人身上,语态平和,却甚是傲然:
"管家无须紧张,我只是关心王将身体状况这才前来探看。莫非管家以为,我会是听了那些谣言动摇起来么?或是说,腾管家你也信了?"
"老奴不敢妄自断言!是非黑白自有水落石出之日,也请夫人等候消息便可,至于这府里的传言......"
"腾管家自管放心,千婵玉向来只听事实!"说罢拂了拂袖便兀自离去了。
腾管家面色甚是不好看地目送她走出门去,却也无言以对,倒是小十七怒气冲冲的模样叉起了腰杆子嚷嚷:"哼!做贼的怎都不心虚?"
"你闭嘴!事情没查明之前,谁许了你胡说八道?"
"可这不都明摆着嘛......"小十七也只敢继续嘟囔两句,不再多嘴。

屋子里恢复了最初的宁静,下人纷纷退了出去,小十七劝不了樊主子进食,只得一脸沮丧地应了管家命令退下去守候。
樊儿捏着那人衣袖,仍是未动寸许,就仿佛石化了一般。
"我想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了。"进门来的正是先前最早离去的牙瑾贺鹄。

"为什么?"
"为什么你安然无事?"
面对那人的逼问,樊儿做不了任何回答......

距离统冽倒下那日,已然过了七天,王将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宸缄府内本该乱作一团才是,可情形却并非如此,或许是由于四大都府的当家一时都聚集到了一起的缘故。这也正是王上下了御令来守护的,有了王家担保,自然府里太平安然。
又是俯在寝边一宿,小十七死活拉不开小主子,只得颓丧地退下去了。
日光才是初开,屋子里并没有很通亮,枕上统冽的面色依旧很是祥和,看不出分毫端倪。樊儿动了动眉头,抬眼向他面上望去,就这么凝着,许久,眉头才打起皱褶。
"你醒来。"
捏着他手臂轻摇着,樊儿低哑着嗓子嗫嚅。
枕上没有回应,樊儿咬紧了唇,探起身伸手搂紧了床上人的颈脖,齿间颤颤地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怕,你快起来......"
凭他怎么动摇,身下的人却是丝毫没有响应。
便这么拥着,许久许久都不松开。樊儿垂下了眸,低头挨紧了统冽面庞,脸孔蹭着脸孔,那人面上是微凉的,不若往日温暖。这又顿住了片刻,仿若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樊儿轻抬起头,目光停驻在统冽有着些微苍白颜色的唇上,缓缓仰起身,把自己的嘴送了上去。
唇贴着唇,没了往日的温情,樊儿内心里有些懊恼起来。伸了舌潜进去,才滑到冰凉凉的牙关,便皱眉退了回来。睁开眼往那平静睡颜的人望去,随即又合了起来,拧了拧眉,樊儿一狠力,张牙咬了下去--
有血丝顺着嘴角淌下来,樊儿更是皱紧了眉头,忍着血腥气,舌撬开那人牙关,缓缓地渡着猩红的热流往他喉间哺去......
交合了血腥味,便这么唇齿交缠着,樊儿有些力不从心,喘息急促起来,却也仍不停下。约莫半盏茶的时刻过去了,感觉指下些微动静,樊儿随即止住动作,离开唇吐着粗气静静凝着那人紧闭的眼。好一会儿,眉睫闪动一下,那眼便睁开了。
感到眼里有些干涩,胸头紧窒一阵,还没来得及细尝那是什么滋味,樊儿便使力扑了上去,拽紧了那人胸前,脸埋得紧紧的,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缓了口气,统冽动了动手指头,有些僵硬地捏了捏手力,回过气力来,便张开手臂搂紧了怀里人,嗓子很是干哑,却是溢满了柔情:"别...怕。"

王将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好消息自然是潮水似的涌开来,府上府下无不感恩说是天神庇佑,雅清阁当然也是立马得了听闻。
千婵玉停抚住指下的琴音,抬眼向一旁望去。
"属下去了北馆里探候,王将确实苏醒了......在樊公子怀里醒来的。"玺卉拱手报备着。
"哼!"千婵玉冷笑,指上又复撩拨起琴弦。
"小姐,如今......"
"住嘴!"琴声"铮"地一道刺响,千婵玉冷冽了声音:
"你给我记住了玺卉,雅清阁只送出了‘翡鸢府'密制的‘琅琼',只是如此而已!"
玺卉面上一愣,抬眼朝座上人望去,片刻,便应着声退去了。

小十七服侍完主子喝药,立马就被赶了出来,嘟哝着合上门,给屋里留下两人空间。
统冽舒展了腿脚,朝着一旁蹲着的人儿伸开臂,樊儿领会了意思,立即攀了上去。
凭着环在他腰上的手感,觉着怀里人似乎消瘦了许多,统冽甚是无奈:
"瘦了许多,这几日怎么都没吃么?这要怎么是好..."
银色发丝散了一肩,樊儿埋在他胸前摇头:"吃了。"
"当真吃了?那怎么不见长肉?"说着轻咬了樊儿颈间一口,以示惩罚。
怀里人不甘受罚,扭着脖子挣脱,嬉闹间襟口松开些许,统冽便趁机咬开领口朝着颈后侧吻去。松垮了的衣襟禁不起两人折腾,滑落到了腰间,顿时肩背细腻一览无遗,自然,雪白一片的肌肤,引起了统冽的注意--
"这里......那颗红痣,怎么不见了?"边说着,指掌轻抚上那白皙的后颈下方。
"唔?"樊儿抬头疑问,随即又俯下头来磨蹭,嘴里低声嗫嚅:"不知道..."
摩挲着那一处的无暇,统冽扶起胸前一声不响的头颅,对上清澄的眸子,问:
"怎么回事?"z
樊儿摆摆首,充分地表示自己的不明所以。但哪里逃得过统冽的坚持?
"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今次中毒有关?"
扭头试图朝背后张望却不得如意,樊儿伸手摸了摸后颈,好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表情开始不耐,努着唇朝统冽贴去。得了便宜的人自然明白他的习性,一旦遭遇为难的问题,他就会拿这招应对了去。往日里总是由着他撒赖,但此事或许非同小可,怎能再任他逃避?
细细吻了一番,统冽松开嘴,一手固定好又准备埋头下去的脑袋,一手替他拉起滑落的衣物,认真起来:
"樊儿,不许瞒我,告诉我,痣,为什么会消失了?"
"还是我们来告诉你好了。"y
推门进来的是习抒,摇着折扇,依旧的风度翩翩洋洋洒洒。
统冽转头望去,一脸的莫可奈何:"你就不会先敲敲门?"
"哼,大白天的还需要忌讳?王将大人也未免太失体统了吧!"满口冲气的是紧跟着进来的伏臻。
随即见着牙瑾也慢慢踱了进来,果然是满员全集。
统冽自然拿他们没辙,扶了樊儿起身,许是坐躺了太久,下床脚步不免有些蹒跚。看得伏臻又是一句挖苦:"身子还真是虚呢!"
统冽心里悬着事,也便懒得与他计较,直接朝了习抒问去:
"怎么回事?"b
士大夫大人缓缓晃着扇子,样态很是从容。"可知道什么叫‘血噬'?"
才听着那两字,樊儿便沉下了脸去,拽着统冽袖口的手指握紧了些。统冽看在眼里,不免皱着眉瞪向卖关子的习抒: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就是。"
"啧,真是没耐性。"习抒收起扇子,自斟了杯茶喝,眼神瞄向了一旁的樊儿:
"知道燧塔族人都神奇在哪里么?......血脉。"
"你是说......"g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通过什么途径而形成的,但是可以确定一点,你,如今是樊儿的‘血噬束缚者',他身上那颗红痣消失了,就表示‘血噬'已然附着了。至于这会带来什么现象......我想事实已经证明了不少。若是还想要其他更详细的说明,那可就不在我能力范畴了。"习抒笑笑,目光飘在樊儿脸上。
后者捏紧了手心,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小步,头垂得更低了。
统冽的眉头早已皱得老高,一脸的不满眼见着便要爆发出来却终究是压制了下去。伸手把那畏畏缩缩的人儿拉到了胸前固定在腿上,随即朝其余三人道:
"我现在要知道,我和樊儿,我们两个,会不会有事?"
三人相互交换一个神情,照旧是习抒给了回答:"不会!暂时不会。"
"什么叫‘暂时'?"混帐,这几个家伙分明就是来拿他寻开心的。统冽恨得牙痒痒。
牙瑾摁住了早在一旁按捺不住正要喊起来的伏臻,答着:"我们没有人知道‘血噬'的后果,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这是一种相互作用的牵制蛊。说‘暂时',只是因为今后的变数谁也料不准。"说到末尾句,牙瑾的神情又复深沉了。
"谁也料不准?"统冽自然能抓住他想表达的重点。
"是,谁也料不准。"
统冽沉吟了片刻,面色渐渐恢复了沉静: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自会斟酌,至于其他人事,就先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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