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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by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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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并不答话,James漂亮的脸轻笑,对留守在仓库内的外国手下用英语说了些话,其中一个点头後快步跑了出去,我听出大意应该是他要其中一个去仓库外提醒守在外边的人,天要黑了,多注意周遭的情况。
没多久,刚才出去的那人跑了回来,脸上带著惊慌莫名的表情,叽哩呱啦的说了某些话,不过说的太快太慌乱,我完全听不懂。
James听完後脸色也变了,他默默掏出了手枪往我身边靠,向四面八方看过一遍後突然大声说话。
「Vincent,我知道你来了,怎麽还不现身呢?是嫌我欢迎的排场不够大吗?」
老板已经来了?我精神为之一振。
大大方方的从仓库大门外走进,夕阳在他身後晕染成一道带著光圈的黑色人影,简直就像是电影中必备的场景一样。他穿著前天分别时一样的黑色短大衣,紧身牛仔裤、套一双军用绿色迷彩短靴,右手上拿著那把银狼,进门後先确认了我的位置,随即将眼光放在James身上。
「James,我不记得曾教过你使用这种下三烂的绑人手法。」老板不以为然地说:「还是说,这是流刀组惯用的招数?」
「你果然知道我打算放弃龙翼会投靠流刀组──」James同样以眼神紧咬著他不放:「没办法,老头子们不信任我,防著我进入会中的高峰位置,我只好转而投向敌方的组织。」
说话中,仓库内其馀四个外国人分四个方位将老板围住,他却连瞄都不瞄一眼:「你野心太大,任谁都看的出来,老头会防著你是人之常情……」
偷了空对我微微一笑,老板又对James说:「把瑞瑞还给我吧,我可以当这事都没发生过,也不会对老头子们告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Vincent,我是骑虎难下,流刀组已开了条件让我过去,只要我能劝昔日的杀手银狼投效,亚洲部份的堂口事务就由我全权接掌──」他的眼神变的恳切温柔,彷佛专情的女子求取变心的情人回首:「你难道不怀念过去相处的时光?不管是工作或私事我俩都合作无间,相信你再也找不到如此契合的夥伴了吧?」
老板的眼神动了一下,我不禁连声暗骂James:你这只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居然敢当著我的面勾引老板?
「……留在台湾开一间小店实在太糟蹋你的才能了……」不死心的James根本没注意到我含恨怒视的眼光,继续劝说:「曾是世界第一的杀手何必屈就在此赚那一些小钱?只要跟我一起投入流刀组,凭我俩的条件要风得风、要雨有雨,权力钱财再也不虞匮乏,最重要的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狐狸精!除了骂他狐狸精、还是狐狸精!我、我的老板才不会被你诱惑呢,他现在已经有我了!
「……我这辈子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虽非富可敌国,至少可让我跟瑞瑞下半辈子都丰衣足食……」
听到老板提到我跟他的未来,噢,重点是“丰衣足食”,我忍不住心花怒放,猜想他干杀手的那十年究竟攒了多少存款?
他继续说:「当初离开龙翼会时,老头子就曾要求我留下,允诺将来由我承袭龙翼会三巨头之一的位子,我都没答应,因为我对权力没兴趣,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剩馀的人生……」
James的脸愈听愈惨白,老板仍保持一贯的微笑说下去:「至於我跟你,James,当初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学习一流的杀人技法,不是吗?你害怕我藏私,所以想尽办法成为我的爱侣,以为这样我就会全心全意指导、助你早日登上一流高手之列──」
现在连我都听出来James的声音带著抖意:「不……不是这样的,Vincent,我是真的爱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啊!」
「你是真的爱我?」升起一抹分不清究竟何含意的笑,老板指指自己的右肩窝:「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一枪是谁打的吗?」
从没看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变化的如此迅速,原本还恳切真挚、泛著泪光的脸,居然一秒之内切换成了阴险狠戾狡诈的坏蛋模式;James听了老板最後那一句话後,压著嗓子问:「……你说什麽?」
「一开始我就查觉子弹射来的角度不对了,当时一起出任务的你又失去了十分钟的身影,就怀疑是你搞的鬼……」
「………」被指责的人不发一语。
「你大概想像不到吧!在肩膀被射穿的瞬间,我居然还可以冷静下来,在你回来之前找到那枚染血的子弹──」老板绽开大大的笑容:「AK─357,你专用的特殊银制子弹,我没说错吧!」
「原来被你藏了起来,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那颗子弹呢,姜果然是老的辣!」知道东窗之下早已事发,他也不再隐瞒:「你命太硬了,要不是当时楼顶吹来一阵强风,否则子弹穿过的不会是肩膀、而是你那颗脑袋……」
「看来你对你当时的射击技术还是太过自信。」老板这句话也许是嘲讽,但脸色却愈来愈冷峻:「……为什麽这麽做?杀了我对你有何好处?」
「好处可多著呢!我想要接替你在龙翼会的地位,也想要世界排名第一杀手的名号──」他的表情渐渐狂暴,几至扭曲的地步:「你教的我都会了,我也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的学习各种杀人技法,可是为什麽……在你引退後这两年,我仍旧无法跨越你过去的成就?」
「你的排名已在二、三之间,这样还不够吗?」老板竟有些悲悯。
「不是第一我不要!」James吼出来:「就连流刀组也是看在我是你昔日情人的分上,想我也许能说动你一起投效,才开了那麽好的条件出来,可是你明明……明明就跟废人差不多了啊………」
哼,敢说老板是废人?我头一个不依,生气的瞪James一眼;突然之间,我被他一手拉起,挡在他身前。
老板眉头紧拧:「放开小瑞!」
「把你的银狼先丢开!」激动的有些失去理智,James握著枪的手故意在我的太阳穴边比来比去:「虽然你右手的功能大不如前,可是看见你银狼在手,还是让我对你忌惮三分……」
老板不再说什麽,依言将那只银色镶边枪丢在对方身旁。
「Vincent,我再问你最後一次,究竟跟不跟我一起回美国投效流刀组?」
老板看看架在我头上的枪,沉默不语;而我从老板现身後也一直没有说话,当自己看电影似的,任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著过去的恩怨,直到James把枪架在我头上,我才突然有了自己终於在这场戏中轧了一脚的自觉。
哈哈,我竟然成了一场烂戏中最经典、被坏人当成人质用来威胁英雄大人的那个女主角,真是……唯有荒谬二字能形容我此刻的心境吧!想到这,我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种出奇的反应大出坏蛋的意料之外,他手里的人质我居然不哭不闹、不腿软不求饶,却只是──笑?
忍不住看我一眼,他低头问道:「你笑什……」
话犹未竟,砰砰砰砰砰砰,六道枪声响起,前两声还就近在我耳边爆开,害的我一时之间失去了正常的听觉,只能呆呆站立,静待脑中轰隆隆的声响消失。
等回过神来,看老板的姿势也变了,左手握著那把瑞瑞小枪,枪口还冒著些微的烟雾,显见刚才那六声枪响就是由他制造出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我转头看看四周,James倒卧在一旁,左右肩窝处各中一枪,正汩汩冒出血来;另外四个原本围住老板的手下,每只执枪的手臂也各自中弹,枪枝离手,或坐或卧的哀嚎著。
心脏锉了好几下,想像刚才的情景,应该是老板向我身後射了两枪,子弹朝左右肩膀上方掠过後,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以我为盾的James,我头一次感谢我的父母没有把我生的太高太壮,无法完全的遮蔽後头坏蛋的身形,不过……老板也太有自信了吧!这两枪若是稍有差池,倒楣的可是我的脑袋耶!
蹬蹬蹬跑回老板身边,不敢往他拿枪的左手靠,就往右边倚了去,正想埋怨老板怎麽贸然就开了枪,打中我怎麽办?他已经先开口了。
「瑞瑞,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呢!多亏你那一笑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才能将藏在腰後的枪拔出来,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边说边从短靴中抽出一把蓝波刀,割断绑缚我手的绳索。
「我有那麽厉害吗?」虽然是无心之功,我还是被称赞了,好好哦!
老板点点头:「连这只以你命名的瑞瑞之枪也旗开得胜,弹无虚发,枪枪正中目标──」
我嘿嘿一笑,想起刚才到底要骂他什麽了:「你到底是夸我运气好,还是你的枪法准?你知不知道我被你那两枪吓坏了?」
将我的下巴一捧,他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吻:「别怕了,我来给你压压惊……」
打情骂俏够了,James的声音虚弱的传来:「你……你的左手……」
老板将戏谑的眼光从我脸上移开,回望地上的人时,又回复冷漠的视线。
「知道你永远追不上我的理由是什麽吗?第一,我一直留著一著杀手鐗不让任何人知道,那就是──我其实是个左撇子!也就是说,我左手持枪的稳定度与准确性大大的高於右手……」
这招妙啊!老板,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左撇子……」显然James也被这匪夷所思的答案吓到了:「这……怎麽可能……」
「第二,做杀手也是要有天份的。你在先天条件上就输给了我,後天即使在怎麽努力,也无法跨越这道天生的鸿沟。」
「第三……」老板用空著的右手将我紧紧搂住,轻声却又得意的道:「你不像我找到了自己的幸运女神;为了搏取女神的一笑,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倾尽所有来与世界为敌……」
啊啊,我几乎要溶化了……
牵著我转身走了几步,老板又回头道:「James,现在你两只手都被我废了,杀人事业怕是干不下去的,美国的老头子们迟早也会知道你的叛节,早晚对你下格杀令;给你一个忠告,趁还有力气快逃吧,找个偏远国家的小村庄隐居,别在淌功名利禄这种混水了……」
地上的人终於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我拉拉老板的手,指著地下那把银狼,问他:「那把枪你不拿回去了吗?」
「不了,枪是我留给美国龙翼会的一个宣示,那就是银狼真的打算消声匿迹了;连从前随身携带的枪械都舍了,表示身为杀手的过去也一并丢弃……」
「那还真的有点可惜……」我斜眼睨著他笑:「要当世界第一也是不容易滴……」
「我有你了嘛!」老板居然撒娇的说:「再说,还有另一枝瑞瑞神枪留著,我哪需要什麽乱七八糟的头衔来烦自己呢?」
天色已黑,两人携手走出仓库,穿过空寂码头的水泥地,看见一边还躺著四个东倒西歪的黑西装男子,想必是原先被派驻在码头外的手下,却被老板伺候的躺平了。
走过了长长的堤岸,看见停在路边熟悉的马自达,太好了,终於可以歇歇脚──车旁怎麽还站著一个人?
笑的奸邪奸邪的,原来是David,他优雅的挥手向我们打了个招呼,黑暗中一口牙白的发亮。
「真想不到……」David靠在车旁,两手抱胸对著老板意有所图的笑:「昔日大名鼎鼎的银狼居然是个左撇子,要是让龙翼会的当家们知道的话,只怕会用尽手段要你归队吧!」
「……敢把这消息放出去的话,天涯海角我也会追杀你!」老板用凛冽如刺冰的语气威胁著全天下最喜欢收集八卦的人:「既然是情报银行,总该知道银狼只要一出手,就绝不让猎物见到第二天太阳的传说吧?」
见到老板恐怖的一面,David表面上收敛起算计的心机,只是有些小媳妇样的向我道委屈:「好歹这次我帮了你们不少忙,怎麽不但得不到一句感激的话,反而还被威胁呢?」
向我求救来著呢……我何德何能?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担任了悲情女主角的份,除了关键戏上笑了一笑外,其馀戏份哪有我说话的馀地?不过看在他好心收留我两天,供我吃供我住的情分上,就演上最後一场杀青戏吧!
轻轻摇晃健壮的手臂,用指腹在上面以画圆的方式摩搓摩搓,顺便挤几个小鹿斑比一样的无害微笑冲著老板发射过去……这可是有史以来我最牺牲色相的一次了,一定要有效啊!
「David这两天对我很照顾,怕我无聊还会说笑话解闷,你就别对他那麽凶了……」
被我缠夹的肌肉突然之间紧绷起来,呃,他的体温也明显的烧起来了。
「好吧,David,算我欠你一份情,改天若是你再度因为泄漏重要情报、或是侵入某国家秘密档案而被追杀,我会救你的。」老板面无表情的丢下这段话。
David眼角有了不自然的跳动,苦著脸道:「……那我先谢过你了。」
三人上了老板的车,他驾驶、我坐右前座、David理所当然的往後座窝。刚驶上四线大路,驾车的人就状似潇洒的以左手控制著方向盘,右手则悄悄欺上我的左大腿──啪的好大一声响起,某人的右手背上已挨了一掌,後座也传来忍俊不住的窃笑。
「这几天别来闹我,都是因为你啦!害我白白浪费两天的时间,从今晚起都得开夜车才能应付四天後的考试了……」刚刚的憨态都不见了,我怨怼的瞪老板一眼。
被惩罚的男人开始迁怒,藉著照後镜怒视後座憋著笑的眼镜男,沉声道:「David,待会回去就发挥你那骇客的本领,给我侵入瑞瑞学校的主机把下星期考试的题目全都抓出来……」
咦?我眼睛一亮,难道身後这称为情报银行的眼镜男还有这等用处?转过头眼巴巴地向他讨刚才的人情……
眼镜男笑吟吟地道:「小事一桩!只要Vincent让我看一眼那特殊规格的新枪就好,就是以小瑞为名的那一枝──」
真不愧是超一流的情报搜集者啊!连这种细节都保有旺盛无比的好奇心……只是,他是由何得知老板给那枝新枪取了个不伦不类的名字?看来我跟老板之间还是有许多可沟通的空间……
老板,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老板 番外 可怜的鬼 有个可怜的枉死鬼,趁农历七月鬼门关大开的日子,想到人世间走一走,顺便怀念怀念过往那些日子。第一站,先往当年发生惨案的地方巡视。那时他还是个大学生,有一天晚上失恋了,跑到学校著名的人工湖景点喝酒浇愁,不小心喝的太醉,失足摔到湖里就淹死了。因为不是蓄意自杀,暂时先被地狱的鬼卒带往枉死城,等时候到了再投胎转世做人。话说可怜的鬼在月夜下,倚在湖中心的小桥栏杆旁自怨自艾,这时六七个学生穿过榕园的草地过来了,喳喳呼呼说著话。「石瑞,每次邀你跟大夥一起去喝个饮料吃碗冰都不肯,好讨厌哦,一点都不给面子……」漂亮的女学生A嗲著声,对旁边的人说著话。被点名的男同学身材高挑、肤色白皙,有张极为中性的脸,说是漂亮又不显得柔弱、用温文儒雅来形容又点不出那种清澄如水的气质。怎麽看怎麽舒服,可怜的鬼在一旁也开始心动了。叫做石瑞的年轻同学讨饶似的向女生说:「小惠,你别误会,我得赶回去喂家里那只大狼犬呢!它要是肚子饿的话会乱咬人的。」另一个甜甜的女生B赶快靠近,还不经意的挤掉原本站在石瑞另一侧的男生,讨好似的笑著说:「……好巧,我家也养了一只博美,改天一起到公园溜狗?」石瑞不知道为什麽,有点支支吾吾的:「我家那只狗……天生脾气坏……要是看见我跟别人…跟别只狗在一起……会吃醋……」「你家的狗好有个性哦!」女生A特意娇呼,打算夺回男主角的注意力。可怜的鬼看著这一幕,不禁感慨:长的好看就是吃香,当年自己要是也有一副好皮相,也不会失恋,如今也就儿女成群了。这几个女生一看就知道对石瑞有意思,偏偏这小子呆头呆脑的,暗示明示都看不懂。另一名男同学A开口了:「石瑞,分组讨论的部分你做到哪个进度了?别忘了下星期要做口头报告哦!」「只剩最後的总结,我这两天会赶完,倒是你那里的进度如何?」男同学A说:「有几个部分还搞不懂……石瑞,今晚我上你那儿讨论讨论……」这位男生不法的意图明显,可怜的鬼嘿嘿冷笑,瞧他眼中掩不住的欲望,这个叫石瑞的年轻人不知能不能识破?「……抱歉,我家还有个房东在,不方便带人回去。」石瑞垂下眼睛说了。男同学A不死心,继续说:「不然等你喂了那只大狼犬,再上我那儿去……」「不行,我房东不准我在外面待太晚或外宿的……」石瑞歉疚的笑,随即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可怜的鬼仍留在当地,听其馀学生聊八卦。「哪有规矩那麽严的房东?不准外宿还有门限──是亲戚吧?」女同学B说。「喂,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传闻?」男同学C突然神秘兮兮地说:「……说石瑞是同性恋……」女同学A叫起来:「怎麽可能!你不要嫉妒他人缘比你好就乱造谣,他是文静了些,可是一点也看不出他有喜欢男生的倾向,是不是?」「不、不是啦!」看看自己受千夫所指,男同学C也举手投降了:「因为我女朋友以前跟石瑞是大学部的同学,说班上有一个卢姓女生找他告白,结果被拒绝了,因为他当场承认自己有个男朋友……」女同学B不屑地说:「可能是那个女生不甘心被拒绝,才故意乱传话吧!这种由爱生恨的事一点也不新鲜……」一直没开口的男同学D突然无限响往的说:「……我虽然不是同性恋,不过对象若是石瑞的话,我愿意试试……」男同学A也一脸陶醉:「……我也……」两人立即被女同学AB围殴,丢在人工湖旁的草地上。鬼对石瑞产生了高度兴趣,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有没有所谓的同性情人,况且,太久没看见这麽养眼的人了,当下结束自己的死亡缅怀之旅,追著石瑞去了。石瑞匆匆走到校园的侧门,一辆黑色的汽车未熄火停在路边,就快速往前座钻,鬼也一溜烟进了後座,仔细打量驾驶座上的人。糟糕,是鬼最害怕的那一类型──除了阳气重,身上还布著一层血的戾气,这表示开车的青年曾在生死关头的战场上奋力搏斗过,而且是杀人无数的那种,沾著死神的味道…… 跟都跟来了,还有什麽好怕的?鬼给自己打气,反正都死过一次了,顶多再死一次,目前先满足好奇心才是最重要的。「瑞瑞,今天怎麽弄得这麽晚?你应该早半小时前就出来了。」青年蹙著眉说。「研讨会里一直讨论不出个结果来嘛!吵吵闹闹的,累死我了……老板,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会提早溜出来,别气了好不好?」石瑞笑咪咪的安抚这个叫老板的男人,鬼一看就明白了,老板就是石瑞的同性情人,男同学C说的果然正确。「我不是气这个,只是担心你胃不好,饿过头又胃痛了怎麽办?」「好久没胃痛了,老板,你放心啦!我现在百病不侵,是个健康宝宝──我反而比较担心家里那只狼犬,不但疑心病重又爱吃醋,而且不管怎麽喂都喂不饱,你说该怎麽办?」「那是因为你准备的狗食怎麽吃也吃不腻……」青年低声笑了出来。鬼下定决心要看到那只狗──疑心病重又爱吃醋?这表示这只狗的智能很高,到接近人类的程度。跟著这俩位活人回到家,趁他们吃饭的时候,鬼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绕了一圈,连楼下车库都翻找了一遍,找不到狗的蛛丝马迹。鬼纳闷,石瑞究竟把狗养在哪里?鬼想了一个办法,乾脆直接进入其中一个人的身体後,再装做漫不经心的询问──老板的阳气太重,进不去他身体里,石瑞的体质倒是刚好……鬼等他洗完碗筷从厨房出来,刷的一声就附身了。好久没使用这种活生生肉体的感觉,况且还是个这麽漂亮的肉身!鬼一时高兴,大喇喇就往老板身边一坐。「狼犬呢?我养的狼犬到哪去了?」鬼问。老板瞪视了石瑞的身体好一会,突然说:「……你是谁?」「我……」鬼一慌,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馅:「老板,你傻了?我是瑞瑞……」老板全身突然散出连死神都爲之退避三舍的杀气,他以刀刃般冷冽的语气说:「我在杀人与被杀的世界打滚多年,什麽怪事没见过,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种东西吗?给我滚出瑞瑞的身体!」被他惊人的气势一逼,鬼翻个跟斗就跌出石瑞温暖的身体──当鬼当了那麽多年,头一次见到光用气势及眼神就能驱鬼的凡人。好可怕…… 石瑞突然惊醒过来,看见老板瞪著自己,吓了一跳,问:「老板,怎麽啦?我没偷喝啤酒也没把碗打破啊?」「……没什麽……瑞瑞,该喂狗了吧?」鬼精神一振,他们终於谈到自己挂心的话题了。「咦,还那麽早……」「狗肚子饿了……」老板拖著石瑞往卧室去。「先洗个澡再……」石瑞脸红的说。「喂完了再洗……」老板已经猴急的将石瑞的衣服扯下了。本来还在怀疑洗澡跟喂狗两者间有何关联,可是一见到床上的情形,鬼终於知道,原来老板就是石瑞口中的大狼犬。埃及神话里,狗是死亡之神阿努比斯的标志,在人类死亡之後专责管理人的灵魂──鬼喟叹:说老板是狗真贴切啊,连身为鬼魂的自己都奈何不了他。正待转身离去,一缕细若游丝、却媚惑到骨子里去的低细吟声牵引了鬼的注意──怎麽会有这种连鬼都足以动情的喘息声?回过头,看见那化身为饥渴狼犬的老板正以舌尖绕转著石瑞的侧腰处,想是受不了那种搔痒到心坎的感觉,被吃的那一个忍不住逸出淫乱的叫声…… 鬼从天花板处俯视这场春宫秀,看著石瑞那澄澈如水的眸子染满了淫荡的春意,一种只要是人都绝对抗拒不了的诱惑……好想……鬼有些抵受不住……好希望像老板一样,尽情品尝那鲜嫩多汁的肉体…… 鬼觉得自己也变成一条狗了。若是能附身在老板身上就好了,那麽搂著石瑞软滑身体的就会是自己,然後,他会做著跟老板一样的事,让自己进入一片包容的海域里,摇荡、起伏,听著放肆狂浪的声音将欲情提升到最顶点,直到海潮将两人吞灭…… 咳咳,身为一个鬼,怎麽可以这样胡思乱想?可是……可是……都怪那个老板的阳气戾气太重,近都近不了身,否则,鬼早就美梦成真了…… 好想快点投胎转世哦! 中清朝初年有个艺术家罗聘说:太阳一下山,鬼就会在大路上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直到晨曦渐显,才各自找地方栖身去了。昨晚借住在石瑞家那个可怜的鬼,被旖旎到春情无边的画面震撼到思凡不已,不但被年轻的研究所学生撩拨到恨不得赶紧重生为人,更为老板过人的体能及勇猛的精力而赞叹…… 白天休息够了,傍晚时石瑞从学校回来,鬼站在屋角看著他,想著昨晚对方魅乱到不能自己的表现,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幸好,鬼应该是不会滴口水的,否则会被听力好的老板发现〉。要不是这间屋子的男主人有著异於常人的烈阳罡气护身,否则鬼还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呢!正打算著今晚到哪里溜达,突然门铃响了。石瑞抢著去开门,拜访的是一位个子高壮、相貌淳厚、头发理的短短、看来跟石瑞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他对这里很熟的样子,一进门见不到屋主,就直接到厨房去。「老板!」「大个,两个月不见了吧!看你气色不错,当兵的日子没那麽难挨嘛!」老板一面忙著厨房的活,一面和年轻人招呼。「还好啦!反正再忍耐几个月我就恢复自由身了……」鬼端详这个年轻大个子,阳气比石瑞稍重,却偏向温煦和谐,一看就知道很容易亲近,给人稳重踏实好依靠的感觉──不如今晚就跟著他吧。石瑞这时探头过来,说:「大个,我已经帮你打电话给David了,不过他今晚要去PUB处理帐务上的事,没办法那麽快赶过来……」「没关系,我会等他……」大个忙说。老板今晚摆的菜色明显比昨天多了一倍有馀,应该是专门为了客人准备的。看看满桌子的豪华菜色,鬼又流口涎了,这样的大餐,即使在世时都没能吃上几口,现在当了鬼,只能闻闻菜上冒的香气……鬼又加深了要向狱王上诉转世的决心!没多久门铃又响了,石瑞开门,这次进来的是位挂著金丝眼镜的俊美青年,鬼眼睛亮起来──哇,又一个养眼的。「不是说很晚才会到,怎麽七点就来了?你是为了吃老板的饭还是听到某人休假,特别赶过来?」石瑞意外用调皮的语气问。「废话,当然是为了品嚐Vincent的手艺而来!」眼镜青年恼羞成怒的样子:「谁管那个傻大个休不休假啊!」大个子这时候三步并两步跑出来,见到眼镜男立时喜上眉梢:「David!」鬼眯著眼若有所明的点点头,嗯,瞧大个子高兴到全身毛细孔都张开的程度,他肯定是非常非~~~~常喜欢眼镜男。见到大个一副想扑上来的样子,David忙退後两步,凶巴巴地制止:「别抱我……也别摸我屁股!」被这麽凶悍的气势一逼,大个子也不敢造次了,两只伸出去的手就这样硬生生停在David半公尺前,然後他可怜兮兮的说:「好久没见了,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小气鬼……」最後那三个字非常小声,纯抱怨用。 David冷笑说:「……有本事你抱小瑞看看……你们不也很久没见,又是那麽要好的同学?」「又不是不要命了,你也知道老板那个人……」大个嘟囔著。「David,你出馊主意的本事倒是世界一流,连我的人也敢打坏主意?」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面无表情的说。 David立即收起嚣张跋扈的态度,讨好似的陪笑说:「……Vincent,开开玩笑嘛!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小瑞来玩,谁不知道他是你的心肝宝贝……」鬼窝在天花板一角看著下面的闹剧直摇头……这个David啊,枉费一张漂亮的脸,没想到这麽市侩,人善就欺人、人恶则换嘴脸…… 四个人吃完饭後,大个子坐上David的车子走了,鬼也跟上车,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样子真有趣:明明眼镜男对大个子东嫌西嫌的,却也不反对今晚让他借住自己家;而大个子对这个嘴巴坏的人更是一副打死不退的模样。一进门,David就手插腰说:「喂,傻大个,今晚让你住在这里是有条件的,厨房里两只灯管都坏了,还有後门的头灯也一闪一闪,明天起床後帮我换一换!」「换灯管很简单啊,为什麽要等到我来才换?」大个不解地问。「你、你个子高,不让你换谁换?去外面找水电工还要多花钱的!」David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好好,明天起床我第一优先处理这事……今天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累坏了,我先去洗个澡,睡觉,明天我们出去玩一天好不好?」大个软声软语的求。「……明天我不一定有空……」瞪了对方几秒钟,David说。「可是有一部院线片我很想看耶,而且好久没吃到XX路巷子里的彰化肉圆……你吃过没?没有啊,明天带你去!」「明天再说……好了,快去洗澡,满身的汗味……喂,洗乾净一点,我可不想闻到来自军队的臭味……」鬼兴致盎然的看David颐气指使的模样──简直就是个坏脾气又任性骄纵的公子哥儿嘛!也真亏了大个子有天生的好脾气才容忍的下去。大个子洗好澡出来,换了一套睡衣,边用乾毛巾擦头发边说:「……我先去客房睡了……」「等一下……」David坐在椅子上,眼睛定著电视机画面,面无表情的说:「……客房的冷气机也坏了……」「那台冷气?」大个不可思议的说:「那不是早两个月之前就坏了?我记得叮咛过你,叫巷口那家电器行的老板来看看的……」「客房又没人用,修好冷气有什麽意思?浪费……」这次眼镜美青年自知理亏了。「可是我会来呀,现在是夏天,我又怕热,没有冷气很难睡的!」换成大个的气势愈来愈强。见到大个居然敢用咄咄的态度对自己说话,David也火了,站起身来说:「没有冷气就会死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点吃苦耐劳的决心都没有,TMD,亏你还在当兵呢,难道你可以要求长官到冷气房里出操吗…………」鬼被David这样惊人的火炮吓得目瞪口呆──居然有人可以不换气不重复句子,中文夹杂英语、偶尔掺几句台客语国骂,将骂人的艺术发挥到淋漓尽致。这下子就算大个子度量再大,也会忍不住动怒吧! David一口气教训了五分钟之久,拿了桌上的开水灌下去,无限满足的说:「……好久没这麽痛快骂人了,真爽……」「……好久没被你这样念了,舒服!」大个竟然弯著眼笑,笑的特开心。鬼在心中做了个结论:这两个人也非普通人。可能是骂过瘾,气消了,David大方的说:「今晚你到我房里一起睡吧,不过先说好──不准抢被子、不准打呼、也不准毛手毛脚!」 ──睡一起?鬼想:这两个人果然有奸情。出乎意料的,两人的睡相倒是很规矩,分占床的各一边,没有想像中的激情画面,只不过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很累的人眼睛一直没闭,侧著身看著背对自己睡著的David。鬼起了坏心眼……不、不、是助人为快乐之本,这个大个子明明就喜欢眼镜男喜欢的要命,不知是胆子小还是顾忌著什麽,居然不敢动手……现在机会这麽好,鬼决定助他一臂之力。刷的一声进入大个子身体,唔,年轻又有力的感觉真不错……等一下,先办正事……鬼往前挪、往前挪、挪到与David只剩不到10公分的距离时,对方突然打了个冷颤,醒过来。发现大个居然悄无声息地欺到了背後,David只是用手肘往後突击大个的肋骨,一阵剧痛让鬼一个翻滚从大个身体里掉出来。「……好痛,你做什麽?」搞不清楚状况的大个正想抱怨,看见David几乎窝在自己怀里,欣喜之馀将所有含恨的话都吞回肚子去。「这房间……有东西……」David喃喃说,半偏过头见大个一脸茫然,他没耐心的解释:「……就是那种不乾净的东西啦!傻大个,军队里鬼的传闻特别多,是不是你带回来的?」「世界上哪有鬼?我从来没见过,你是不是作恶梦了?」大个一脸的正气凛然。「从小我就特别敏感,只要有那种东西想上身、或是靠的太近,我就会打冷颤……喂,你别笑,是真的!」鬼很生气的想:我是鬼,哪有不乾净?而且怎麽那麽没礼貌,老叫人“那种东西”?不过,有些人的确对阴物特别敏感,看来想借用别人的身体吃了他是不可能的事了。「你会害怕吗?你害怕的话我抱著你睡好了。」大个毕竟是男人,找到机会还是想吃豆腐的。「只有那东西怕我的份……死大个,什麽东西硬硬的……快移开!你这个国宝级人类凶器巨炮男,我不是说过不准毛手毛脚?」「……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靠的太近了……」大个辩解。「发情还有理由?去,到浴室自己消消火,解决了才准你上床睡觉!」David指著浴室的门,命令。「……还是我们两个来试试……」「去、浴、室!」David再一次下达指令。大个不敢再说什麽,一脸哀怨的到浴室去乖乖自摸。看到这种情况,鬼知道今晚不会再有什麽搞头了,他决定明天再回到石瑞家,至少那里有精采的Live秀可供观赏。 下第二天大个子一大早就起床,认命的换了昨晚David交代过的灯具,而那位俊雅秀丽的坏脾气青年,虽然说自己不一定有空,却也早早就做了出门游玩的准备,等大个完成了工作,两个人就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口是心非的人,鬼见的可多了,David是怎样的想法倒也不难猜。趁这家屋主不在,鬼找了个阴气最重的地方睡掉了整个白天,直到夕阳西下之时,听见车子停在门外的声音,大个匆匆开了门拿了放在屋里的行李,又坐上车去了,鬼见状也跟在後头。真好,两个人又回到了老板跟石瑞的家,原来是大个要回部队去了,过来跟那两个人道别。「小华,你也来啦!」大个对屋子里一位年轻男孩打招呼。「大个子哥哥……David……」年轻男孩倒有礼貌,也对刚进门的两个人点头问好。鬼瞧瞧这男孩子,眉目之间与石瑞颇为相像,杏桃般的眼睛微微上挑,像是猫儿似的……不同於石瑞玉清水洁的气质,男孩浑身充满了阳光般灿烂的味道,却不时会由眼中流泻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桀骜不驯。鬼有些蠢蠢欲动了……这几天是怎麽搞的,看见美男子的机率特别高。年轻男孩小华正跟老板在客厅较为宽敞的地方过招,瞧小华的动作准确有劲,脚步扎实,不是普通的半调子,可是老板却像是跟他闹著玩,没有夸张的动作,可是一等对方拳脚近身,他只一个轻轻转折,就以最小的动作避开了。「可恶,我怎麽老打不到你?」试了几次後,小华愤愤说。老板低笑,却笑的有些挑衅:「想碰到我,大概再苦练个十年就行了──前提是,我从现在起都不再练武……」看的出来小华的眼睛都要喷火了。这时门铃响起,来人是位穿著黑色西装带点江湖味的青年,他先恭谨的对老板鞠个躬,对其馀人点了点头,随即面向小华。「华少爷,天要黑了,再不出发的话,只怕少爷会生气……」小华噢了一声,有些刻意的往石瑞身边挤,还故意装出非常可爱的笑容,抱住他说:「哥,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家去,小妹说很想我们呢!」是兄弟啊,难怪长的那麽像……鬼看著小华因为甜甜的一笑,把整身的斗气都化开了,那模样秀致的与石瑞清澈的气质简直不惶多让。好,今晚就跟著小华吧!见石瑞微笑著对小华说:「嗯,这几天我忙著研讨会的事,比较忙,大概再过一两个礼拜就有空了,到时我到高雄接你一起回去。」小华把自己的头往哥哥怀里钻,却又偷偷给了老板一个嘿嘿的冷笑,直到那个男人受不了,大踏步走过来,硬把小华给揪出来。「抱的够久了,死小鬼,还没断奶是不是?抱不够的话回去找那只鹰,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料理你这只野猫的!」小华也不恼怒,好像惹老板生气就是他对石瑞撒娇的真正目的。他开怀笑著向其馀人说了再见,就扯了黑衣青年下楼去了。看样子小华挺了解老板的弱点在哪里……不过,这两人对峙的样子……就像是……吃醋的小姑和决不退让的大嫂龙虎相争……鬼觉得这一家子的人都很有趣。跟在小华身後上了一辆黑色大轿车,这种黑头车给人…不,给鬼感觉不是政府高官就是黑帮大头使用的款型,小华年纪轻轻,居然就以这种车代步,还配了一位兼保镳职务的司机……小华到底有什麽後台?这次的旅程可真久,看著窗外的景色,鬼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高雄。车子最後驶入了一栋豪华大楼的地下室,小华跟黑衣青年坐著电梯上了十楼,奇怪的是,黑衣青年看著小华进入左侧的公寓里,自己则开了右侧公寓的门。鬼二话不说就跟著小华进去,一入门就被一股阴冷到彻骨的气氛给冲到──好像到了八寒地狱的感觉。客厅里站著一位皮肤黝黑的青年,眼神阴鸷的像是只急欲攫获猎物的老鹰,但是残冷酷峻的气质又是条蛇──有点可怕的一个人,比鬼还可怕。「真不该答应让你去台南找石瑞的,一出门就不知道回家……」青年两手抱于胸,有些生气。「好久没跟哥见面,多聊了几句嘛!你也真是小气,我暑假没回家都在这里陪你,还不满意吗?」小华好像一点都不怕青年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意。青年正想再说话,突然之间他视线转了,与鬼的眼神对上。「……还是不好让你随便出门的,瞧,居然带了个客人回家…」小华不解的问:「你在说什麽呀,黑鸡,我没带客人……」这麽酷俊的青年居然被小华叫黑鸡,鬼忍不住笑出声,青年皱了皱眉头,眼睛仍旧没离开,鬼终於知道不对劲了。「你看的见我?」鬼问青年。「我们周氏每隔一代就会出现几位能奴役鬼物的阴阳眼,这一代正巧只有我一个………」周姓青年邪邪的笑,那模样像个鬼王。小华蓦地脸色苍白,抖著声问:「黑鸡……你……在对谁说话?」「现在是农历七月,又是晚上,小弟,你认为我在对谁说话?」小华居然吓的脸上血色尽褪,往前一扑,整个人挂在周姓青年身上,紧闭著眼,颤颤地说:「赶走……快赶走……我最怕那种东西了……」鬼看看小华,摇了摇头,感慨真是世风日下啊,年纪轻轻的一个孩子,老树盘根这招数用的倒是挺熟练的。周姓青年力气倒不小,抱著小华一点也不吃力,反而享受起对方那种恐惧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赶走他?没问题,一个星期不准那个那个的禁令可以取消吗?」青年好整以暇的问。「取消了取消了……快…叫他走啦!」小华简直害怕到六神无主了。「那……陪我去北海道度假的事?」周姓青年似乎抓住了大好机会,继续乘胜追击。「呜……好啦!什麽都答应你……快点,他走了没?」小华都哭出来了。青年嘻嘻一笑,重新看向鬼,说:「……听到了吧,你把我的小弟吓坏了……所以还是请你离开?」鬼想了想,说:「我跟著小朋友从台南到了高雄,你要我走我就走,我这鬼当的也未免太没尊严了吧……」鬼是想,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位看的见自己、又能沟通的阴阳眼,或许能从他那里捞点好处…… 只可惜,鬼不知道他惹上的是一位有著纯正黑道血统的黑社会大哥。一双能看透阴与阳的眼,是能割开时与空的利器,青年的眼像是两扇主宰著生与死的门,带著连鬼也无能违逆的力量。「我既然能视鬼物,当然也懂得如何避邪驱鬼……想试试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的滋味,还是打算直接魂飞魄散、连鬼也当不成?」「我走!」鬼立即回答。就连十殿阎罗也没这凡人役使鬼的气魄,吓死鬼了,今年是怎麽搞的?只为自己贪了点美色,结果却遇到三个比鬼都凶狠的人……看来人还是比鬼更可怕呀!再看一眼那周姓青年,他现在连鬼都不理了,直接抱著吓成小兔子的小华弟弟进了卧室,也没多久时间,从卧室处就传来了阵阵软腻的、像是猫咪甜甜的喵呜声,那音质绵的足以让所有听到的人骨软筋酥、不能自己──连鬼也不例外。好想看好想看……差点忘了小华跟石瑞是亲兄弟,这位弟弟在床上的表现应该不会比哥哥差到哪去吧?可是房里另一个人的存在却让鬼裹足不前了。「…嗯…那个鬼……真的走了?」小华弟弟边哼叫,边不放心的问。「………」青年的嘴根本没空说话。「你真的……看得见……那种东西?」小华弟弟不死心,继续追问。好像想到了另一个足以威胁小华弟弟的机会,青年终於抬头,坏坏的说:「看的见啊,尤其是鬼月,每个晚上出门都可以看到鬼魅大游行……所以晚上你最好少出门,太阳一下山就赶快回家……」小华弟弟大叫一声,整个人往被子里躲,青年也跟著钻进去,用尽全身解数让怕鬼的小猫完全忘了有鬼这件事。鬼好哀怨,自暴自弃从正门退出去,却见到开车载小华回来的黑衣青年正跟另一位同样穿著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色惶急。「阿诚,少爷不是该准备出门参加XX商会的晚宴吗?时间要来不及了……」「华少爷刚回来。」「……我看少爷今天是不可能出门了,打个电话给XX商会的董秘书,就说少爷临时不舒服,在家休息。」这两位黑西装青年是当助手的好模范,不但能上察主子的心意,又能因应情况作出适当的回应,那位周姓青年的确会挑人。可怜的鬼如今又孤孤单单了,来到大街上,看见熙来攘往的百千万众鬼大游行──算了,就暂时作回一只鬼吧,等明年,明年鬼门再度开启时,若是他还未投胎转世,或许再来看看这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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