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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归舟——by林寒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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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青道:"我哥哥也姓任麽?"
任听雨摇头:"只有云外小楼的嫡传弟子才会姓任。像慕紫他们都不姓任。你哥哥不是云外小楼的人,当然也不姓任。"
寒青道:"哦,哥哥加什麽名字?"
任听雨道:"你哥哥叫宋尘,不会武功,是个才子。"

慕紫进来收拾了碗筷,侍候任听雨梳洗。任听雨挑了个发冠给寒青把头发梳起来。一场风波化爲无形,慕紫暗暗爲主人开心。
寒青坐起来一会,感觉头晕。任听雨扶著他倚著床栏坐著。苦笑道:"滋味如何,看你以後还胡闹不胡闹。"

第十二章(四)

早饭端来时,寒青道:"我哥怎么没来?"
任听雨还未说话,宋尘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寒青开心道:"哥!"
宋尘点了点头,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任听雨站起来道:"你们两个先吃,我出去一下。"
宋尘道:"楼主......"
任听雨道:"我有件礼物送给寒青,很快就回来。"

宋尘盛了一碗粥给寒青。
寒青接过来道:"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
宋尘道:"没有人这么和自己的兄长说话的。"
寒青挑了一下眉毛:"那是因为他们的哥哥没有我的好看。"
宋尘心中痛楚,叱道:"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大的人说话不正经。"
寒青皱了下眉,自己拿了勺子盛粥。
宋尘看他已经有力气自己吃饭,对他笑了一下。
寒青吃到一半,把椅子拉开一点,躺在宋尘的腿上。
宋尘把他扶起来:"你累了么?回床上躺着去,椅子太硬了。"
寒青微微摇头,抱住他的腰,把下颌搭在宋尘的肩上。他是那种永远带着孩子神气的人,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宋尘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道:"好好吃饭,一会凉了。"
寒青把剩下的半碗也吃了,拉过宋尘一只手垫在桌子上枕着。他乐于和宋尘亲近,不肯放开哥哥。
宋尘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自己长得好看,不好意思直说,就绕个弯来夸我。"
寒青抬起头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亲:"哥我......"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慕紫进来送暖炉,调好了给他们搁在架子上。
宋尘被这个突然而来的吻震的不能动,心不在焉的把自己面前的粥喝了,几乎没有听到寒青在说什么。
等寒青贴在他身上的时候,才重新回过神来。
寒青拥有最率性自然的天性,宋尘自己永远也不能像他一样,就越发珍惜他的。抱紧寒青,在寒青的脸上亲了一下。

寒青道:"我从前惹你厌么,所以你不愿意理我。"
宋尘道:"从前你被教的很坏,不过心地还是好的。现在虽然忘了很多事情,比原来更好。"
寒青皱眉道:"我很苦恼,一切都不能掌握。每天早上醒来,都要费力的想。无论怎样想,仍旧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从前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宋尘柔声道:"那就不要想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忘记过去的不开心却没有方法办到。"
寒青摇头道:"不,哥你不明白,就像是一个人他不完整了,心里又急又气,还很害怕。"
宋尘抱住他道:"不怕,没有人能伤害你,没有人。"
寒青把头埋在他怀里,忽然哽咽:"哥哥,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宋尘虽然不能亲身体会,却可以想明白那种恐慌和无力。抱住寒青不断的轻抚他的背。寒青已经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他看。

任听雨很久才回来,宋尘已经和寒青坐在院子里。寒青被宋尘裹了几层的披风大氅。看见任听雨道:"听雨,你怎么才回来,粥都凉了,慕紫说他让人重新去煮给你。"
任听雨道:"因为这小东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费了一会工夫。"随手将院门关上了。
寒青和宋尘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袋子。
任听雨伸手进袋子里拎出一只小老虎来。小老虎的尾巴不停的扫来扫去。任听雨拎着它的头颈,把他递给寒青。
虽然只是幼崽,分量也不轻了。寒青抱着有点吃力,把小老虎给了宋尘。
小老虎在宋尘的怀里不住蹬腿,张开嘴咬住宋尘的手臂。
任听雨道:"他在跟你撒娇,摸摸它的头他就松开了。"
寒青凑过去摸了摸小老虎的头,果然老虎松开了口,还拿脑袋不停的拱寒青。
宋尘看的有趣,笑了出来。

任听雨道:"这山上本来没有老虎,是我出去时捡到的。母虎为猎人所杀,我就带了它回来。很不老实,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来。"
寒青好奇的伸手描了描老虎额头上的王字。
任听雨道:"它不咬人,只吃熟的东西。你们看着他它,我有楼内些琐事要处理。"
第十三章(一)

小老虎被放在屋里的地板上,等它熟悉了环境,就开始站起来四处遛达。
寒青趴在床上看着这个小东西,宋尘拿了慕紫送来的肉逗弄这只可爱的小老虎。小老虎拿两只爪子抱住宋尘的腿,向他乞怜。宋尘把肉块给了寒青,小老虎立刻跑到寒青的床边,盯着寒青望。
寒青伸手把肉递给它,小老虎立刻叼着肉跑到一边开心的吃去了。寒青失望的叫了它一声:"喂!"
宋尘吐了下舌头,笑道:"谁让你一次全给他了。"
寒青枕在他腿上,打了个哈欠道:"哥,你困不困,陪我睡觉。"
宋尘摇了摇头:"还没到中午呢。"

寒青闭上眼睛,宋尘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好, 把寒青搬到枕头上去睡。寒青抱住他的腰不肯挪,宋尘只好坐在床上,让寒青躺的舒服一些。
吃完了肉的小老虎在屋子里晃了几圈,重新走到宋尘和寒青这边来。小小的老虎歪着脑袋看着宋尘。
宋尘轻轻拍了拍刚才自己坐的椅子。小老虎看了几眼,领会了他的意思。猛的跳了一下,两只前爪抓住椅子,努力的晃啊晃,终于爬了上来。
宋尘伸手摸了摸小老虎的头,这样的猛兽被任听雨养的和家畜一般。小老虎不肯老实在椅子上趴着,忽然扑了一下,落在寒青的胸口。宋尘急忙去抓它,寒青已经咳嗽了一声,被压的醒了过来。

宋尘拎住小老虎的脖颈,把它放在地上。
寒青不住咳嗽,宋尘忙把他抱在怀里,递给他一杯水。
寒青喝了水稍微好点了,捂住胸口道:"哥,我觉得胸口闷。"宋尘伸手给他轻轻的揉了一会,寒青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宋尘道:"这老虎喜欢你,才爬上来就往你身上扑。"
小老虎讪讪的在下面来回走动张望。看起来像是明白自己惹祸了。宋尘刚才恨极了它,也恨极了自己。现在看寒青没事,自然不会和这样一个小动物计较。
小老虎自己转了两圈,张开口叫了一声,还没有山林之王的气势,倒像是在撒娇。

寒青对它做了鬼脸,握住宋尘的手笑道:"我有哥哥你没有。"
宋尘为这句话绝倒,看着明显茫然的小老虎,大笑了几声。
寒青的手冰凉,宋尘把暖炉挪的近些。
寒青道:"哥,你昨天说要去西域。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宋尘道:"你身体不好,楼主说至少还要半年才能和从前一样。"
寒青不以为意:"那我们明年去。"
宋尘没有回答,问他:"还困不困了,要不要再睡一会。"
寒青微微点头,任听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依赖睡眠来恢复精力。宋尘温柔的轻轻拍他,寒青很快重新陷入了梦乡。

有宋尘陪伴的寒青,恢复的速度十分快。心情和一个人的健康往往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任听雨看寒青日渐好转,传了些简单的口诀给他练习。
小老虎也长大了一些,每天跟在寒青的脚边转。宋尘笑道:"你专门招这些小东西的喜欢。"又道:"他是小老虎,你是小豹子。"
寒青笑道:"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哥你说叫什么好?"
宋尘道:"是任楼主抓回来的,应该先问他。"
寒青道:"不用问他。小黑好不好听?"
宋尘咳嗽了一声,摇头道:"换一个吧。"在心底感慨寒青起名的想像力之贫瘠。却也开始想念寄存在萧殊那里的真正小黑。
寒青道:"那就小白吧。"
宋尘这次差点呛到,点了点头,问寒青道:"黑白这两个字很特别么?"
寒青茫然不知,只道:"好记就好啊。"
宋尘最喜欢他这样的自然性格,笑道:"这个名字还真不错。"
任听雨白天有意避开他们,也的确是琐事繁忙。这天慕紫跟在他身边,犹豫了几次,终于开口道:"楼主,我看宋公子和咱们公子不大对劲。"
任听雨道:"什么事?"
慕紫道:"昨天宋公子睡着了,我看见咱们公子在......在亲他的脸,还有宋公子他......"
任听雨截口道:"他们兄弟感情好,又有什么奇怪。"
慕紫道:"我也有哥哥,可从来不会这样。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像......"
任听雨皱眉道:"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
13(2)

小老虎喜欢含著寒青的手指吸吮,寒青疑惑道:"它是不是饿了?"
宋尘也觉得像是饿了,但该喂的也喂它了,猜测道:"可能它太小了,肉不好消化。"
寒青道:"去哪里弄些奶给它喝呢?,米汤不知道它喝不喝"
宋尘摇头:"它不肯喝的,既然已经开始吃肉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寒青摸摸小老虎的头:"真可怜,没有娘。"
宋尘听的心里微微酸楚,把这感觉放在心里。对寒青道:"回去休息一会,别总和它玩。老虎总被你抱来抱去,长大了也许会不够威风。"

寒青答应了一声,把小老虎放在地上。两个人去宋尘的院子休息。慕紫远远在山上看见他们一起进屋了,坐在石头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觉得这两兄弟过于亲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然而楼主说没有事,那自然也不会有事。
他发了一会呆,远远听见有人叫自己:"慕紫"
慕紫回过头去看,急忙站起来道:"白公子"
白如是楼中的弟子,也是从前任听雨最宠爱的人。如今虽然失宠了,慕紫对他仍和过去一样尊重。
白如道:"慕紫,你在这边看什麽?"
慕紫迟疑道:"没看什麽。"
白如道:"我已经注意你好几天了,你是不是在看宋公子和寒公子。"
慕紫被他说破,点了点头。
白如道:"云外小楼历代楼主都很神秘,对外人是这样,对楼内的弟子也不例外。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看见楼主的真面目。"
慕紫不知道他爲什麽忽然说起这个,又点了点头。

白如道:"所以楼主才会给寒青编这样的身世,说他是上代楼主的嫡传弟子。"
慕紫吓了一跳,比了比手势道:"白公子,别说了,楼主说谁敢说出这件事......"
白如道:"我是气不过,慕紫,你可知道宋尘与寒青到底是什麽关系?"
慕紫道:"当然是亲兄弟,他们生的这麽像。"
白如道:"不错,可不只是兄弟。他们两个不顾天理伦常,竟然搅和在一起。若不是这种亲生兄弟都不放过的人,怎麽迷惑得了楼主。"

慕紫被惊得呆了。
白如道:"这是我亲眼所见。那天在场的也不只我一个。我今天告诉你,就是让你爲我的忠心做个见证。"
慕紫道:"什麽见证?"
白如道:"楼主要得到寒青,又不舍得伤宋尘。我要替楼主除了此人,也不让楼主日日看他们亲亲热热。"
慕紫迟疑道:"恐怕不妥。"
白如凄然道:"有什麽不妥!只是我从未想到。楼主竟也会这样爱一个人。"

寒青在房间里午睡,宋尘守了他一会,看他睡的熟了,把小老虎领出来透气。小老虎顽皮的啃院子里的桌子腿,用力蹭自己的爪子。
宋尘想起最初见到寒青的时候,寒青身上带著寒奇教出的习气,冷酷骄横。後来两情相悦,才渐渐把所有的本性都展露在宋尘面前。
宋尘也曾经想过,假如寒青的生命里没有残酷的寒奇,会是什麽样子?!
忘记了从前的寒青,果然和宋尘想的一样纯真坦率。是无拘无束的风,自由自在的云。任听雨不在他的翅膀上加锁链,由著他的性子去飞翔。
宋尘对小老虎低声道:"忘记一切,也许是件好事,对不对?"

宋尘只肯花时间去想寒青的经历,却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样。母亲淡漠,父亲严厉。家里处处是规矩,不允许行差踏错一步。
他们兄弟两个就像是光华璀璨的宝石,暂时蒙尘幷不要紧,谁也挡不了那种发自本心的光彩。

宋尘想了一会,站起来活动一下。
白如走进院子,冷笑道:"宋大人。"
宋尘道:"这位公子是?"他在脑海中搜寻白如的相貌,了然道:"你是任楼主的手下,我们曾经在山中见过一面。"
白如道:"不错,难得宋大人连我这样不起眼的人也记得住。"
宋尘看他气势汹汹,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白如道:"免了,宋尘,我今天便要杀了你。"
宋尘道:"不知宋某有何得罪的地方?还请赐教。"
白如道:"你这无耻小人,要你弟弟来迷惑楼主,又留在楼中不走,难道不是要窥视我云外小楼的秘密。"
宋尘皱眉道:"公子妄加揣测,幷无实凭。我每日往来不过两个院落之间,何谈窥视私密。"
宋尘气度雍容闲雅。白如本想立刻杀了他,没想到事到临头,竟下不了手,道理,却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看宋尘望著自己的目光,总觉得他在讥讽自己失宠。狠下心,击出一掌。

这一掌却像是打在棉花上,白如睁开眼睛。
任听雨接住他的招数,皱眉道:"我等了很久,看你到底敢不敢不听我的吩咐。白如,你的胆子好大。"
白如跪下道:"楼主,白如对你忠心一片,才想爲楼主除了他。楼主虽已不再见我,白如对楼主的心意仍与从前无异。就算拼了一死也要楼主开心。"
任听雨道:"你跟了我这样久了,却半点不明白我的脾气。"

13(3)
白如颤声道:"楼主亲手杀了白如吧。"
任听雨道:"你回去吧,一年之内不准离开杏花堂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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