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汐泠眼睛闭的紧紧的,昏过去了,内疚的我相信他一定不是装昏。
我恋恋不舍的从韩汐泠和姚沂身上爬起来,虽然不香,他们两个人身上也都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再多闻一会儿,我恐怕就要做出对不起庄主的事了。
不得了了,大概刚才运动了一下,姚沂刚才被冷水压下去的药性又发作了出来,他紧紧抱住韩汐泠,嘴巴在他奶奶上吸来吸去的,我心想:你们继续煮饭吧,我沐甚雨先不奉陪了。
正当我走到门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韩汐泠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沐甚雨,别这样一走了之……”
我转过身,见韩汐泠躺在地上正在和姚沂抱来抱去(沐沐的错觉),忽然口水像喷泉一样往外冒。
我猛的摇晃着脑袋,咬咬牙,咽下口水毅然道:“对不起韩汐泠,沐甚雨对我家湘一心一意,虽然你很有诚意的邀请我加入,但是恕我不能接受三个人一起……”
“快点来帮忙把这个人拖走!”
“……你刚才怎么把他弄昏的?”
“我腾出手来刚好敲到他头,现在他把我两只手都压住了动不了……啊……别废话了!”
“可是他力气很大,我拖不动。”
韩汐泠吸了口气:“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把姚沂拉开……啊……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怎样?”
“算了,谁让我沐甚雨这么急人之难,我来帮你一把吧!”
我抱住姚沂的腿,也像拔萝卜一样把他往外拖,怎么说呢?拖是拖动了,不过是连着韩汐泠一起拖动的,姚沂抱的太紧了,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束手无策的看着韩汐泠,姚沂正在他身上四处的啃,韩汐泠看起来也急了:“快点再泼他一盆冷水!”
我往墙角的木桶里一张:“没冷水啦!”
姚沂已经把韩汐泠的腰带咬断了,我无奈道:“韩汐泠,看来姚沂已经移情别恋去喜欢你了,你就接受他的一片痴心吧……”
“没办法了,你狠狠打他,把他打晕!快!快!”
韩汐泠最后一个字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叹了口气,原谅我吧姚沂,虽然你不再纠缠我终于让我解脱,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我也不想事后被韩汐泠指责。
我一记手刀敲在姚沂的后脑上,姚沂“啊”的一声大叫,却没有昏过去,困惑的坐起来,摸着后脑:“沐甚雨!怎么你也来打人?我为什么会坐在地上?”
我喜道:“姚沂,你清醒啦!”
韩汐泠乘机推开姚沂,顺便又是一巴掌狠狠挥在他脸上:“混帐东西,看你人模人样,却有这种肮脏癖好!”
这句话同时惹恼了我和姚沂,我扑过去把正想站起来的韩汐泠又压倒在地,小拳头狠狠的捶下去:“什么叫‘肮脏癖好’?沐甚雨好心帮忙,还被你侮辱,一定要狠狠打你一顿!”姚沂也不甘示弱,一巴掌打下去:“刚才的帐,老子马上要你十倍奉还!”
唉,世界上有些事总是这么凑巧,我的拳头和姚沂的巴掌刚好碰到一起,大概两个人都出了全力,同时疼的缩手大叫:“好疼!”韩汐泠还趁隙一掌打在我胸口:“滚开!”
姚沂一边用力扯我一边抱怨:“你走开,让我先来教训他!”
我使劲扭着身子:“我才不要,他骂我不要紧,可侮辱了我家湘就绝对不能原谅!”
韩汐泠也来用力推我,三个人一团混乱的打了一会儿,忽然我衣服一紧,然后“哧啦”一声大响,大家都吓了一跳,我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登时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叫出声来:“我……我的新衣服……我家湘还没看到……我要你们赔!”
刚才不知道是哪个,或者是他们狼狈为奸,把我身上的衣服生生扯成两半,可怜我这身最气派的衣服,刚才因为穿在韩汐泠那件袍子的里面,都还没来得及让庄主看到,就被两个恶人分尸了。
姚沂愤怒的声音响起来:“韩汐泠,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怎么能以大欺小,出手这么重?”
韩汐泠看着自己的手:“我只是轻轻打了他一下,为什么……”
大概他们都以为我胸口的一大片淤青是韩汐泠打的,我也懒得去纠正,只顾揪住韩汐泠喊:“赔我衣服,赔我新衣服……”
正在闹的不可开交,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我们三个一起回头,蓼蓼站在门口掩着嘴,惊恐的看着我们,目光对上后,她才结结巴巴开口:“沐甚雨……蓼蓼……蓼蓼明白了……原来你说的煮饭……是这个意思……自己还说不能三个人一起的……蓼蓼……蓼蓼要去告诉冯家哥哥……说沐甚雨是个花心鬼!”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急得连衣服的事情都忘记了:“蓼蓼,你误会了,听我说!”爬起来想去追蓼蓼,却被韩汐泠一把拉住:“不能这样出去!否则会被更多的人误会!”
“我才不管其他人,只要我家湘不误会就好了!”
韩汐泠依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急得我脑子发昏,一口咬下去,韩汐泠大叫一声缩手,我爬起来,见姚沂又坐在地上发起呆来,一眼瞥见他身上不错的衣服,三两下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你这件衣服还算气派,赔我吧!”顺手把姚沂推倒在韩汐泠身上,一个人跑了出去。
18.
蓼蓼跑的很慢,不一会儿就被我追到了:“蓼蓼,你听我说,我没有做对不起我家湘的事,真的没有!”
蓼蓼背对着我:“我不信!你们三个……那样……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还说没有……”
“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没有,是他们把我衣服弄破的……你千万别告诉湘……呜呜……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呜呜……没有……”见蓼蓼不相信我,又解释不清楚,我急得哭了起来。
蓼蓼转过身来:“好吧,这次我相信你……不过下次你要是再……”
我把头摇的像拨郎鼓:“没有下一次,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的……蓼蓼,你不是很困吗?怎么……”
“我房间就在隔壁,你们都闹翻天了,声音那么大……连死人也会被吵醒!”
我一拍脑袋:“糟了!我把韩汐泠和姚沂忘在那里了……蓼蓼,我们快回去看看!”
“我才不想看呢,你叫他们煮饭的时候轻一点,蓼蓼要睡觉!”
这次来到那个房间门口,里面依然静悄悄的,我也没敲门,就这么进去了,看到还是像上次那样桌边坐一个,床上躺一个,不过人却换了。
我大着胆子问垂头丧气的姚沂:“你把人家怎么啦?”
姚沂抬起头,我吓了一大跳,借着月光看的很清楚,他的脸肿的更厉害了韩汐泠真是不得了,出手好狠。
听见姚沂闷声闷气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是什么糟糕之极的事情……”
我点亮了屋里的蜡烛,往地上一看,惊叫道:“哇,全是血!姚沂你做的好事!”
姚沂慌慌张张的摇头:“不……不是我……是……”
“不要以为对方是男人就不懂怜香惜玉,姚沂你听着,如果你不温柔多情,就算你有几分英俊不凡,也别想得到人家……芳心的,就算是我和我家湘的第一次,都还没像你们这样流这么多血呢……”
“血是被你那一口咬出来的!”
“啊……”
韩汐泠从床上坐了起来,怒视着我:“沐甚雨,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你是个什么货色,想不到我韩汐泠竟然会栽在你这小木瓜手上,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今日绝饶不了你,你和你那个义兄赶快给我滚出去!“
“是,是,现在的你的确应该好好休息……韩汐泠,你奶奶的颜色变的真是漂亮……“
“滚!”
姚沂一个劲推我:“快走,快走!”
推推攮攮走到门口,姚沂却犹犹豫豫的回头:“那个……你的伤……”
“不劳费心,快滚!”
走到外面,姚沂一脸颓丧的往地上一坐,抱着头,把脸埋进膝盖,就这么僵着不动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最能感同身受那种被爱人责备的痛楚,姚沂这悲哀的模样勾起了我适才被庄主抛弃的心酸,于是我也学他的样子在旁边并肩坐下,又开始呜呜的哭。
姚沂大概是被我哭的不耐烦了,抬头问我:“你有什么好哭的?我才想哭呢!”
我抹抹眼睛,把一个难以消解的疑惑问了出来:“姚沂,刚才我和蓼蓼出去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你们就煮过……就亲热过啦?”
“什……什么亲热……看到蓼蓼以后我就完全清醒了!”
“啊?”我张大了嘴,“那你唉声叹气的干什么?”
“……我……我好像对韩汐泠……那个……那个……唉,怎么说呢……总之我……”
我鄙夷起来:“胆小鬼一个,都快把人家脱光了,竟然什么也没敢做!”
“他是个男的!”姚沂屁股像被锥子扎到一样跳起来,又颓然坐下,“……而且已经做的够多了……一开始只记得他打我……后来……后来慢慢想起来……我竟然对他……无咎门在江湖中的名声啊!爹,孩儿对不起你!”
“那你舒不舒服?”
月亮底下也能看出姚沂红肿的脸开始发紫:“胡说八道,他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
“可是姚沂你的脸红了,说明你心虚,心虚就表示你肯定觉得舒服,而且不是一般的舒服!是很舒服,极其舒服!”
“不是!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真的想不清楚,自己又弄不懂,当时浑身燥热,脑子里很乱,像做梦一样……”
我正色道:“姚沂,我同情你。”
姚沂惊慌的抬头问:“什么意思?”
“你对韩汐泠已经情根深种,喜欢他喜欢到快要发痴了,不,是已经发痴了,就跟我喜欢我家湘一样!”
姚沂如遭当头一棒:“不……不可能的!”
“那我问你,你对自己亲过他,摸过他的事情是不是不好意思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怎么想又想不清楚,想不清楚就又是害怕又是高兴?
见姚沂全身发着抖低头沉思,我知道自己说中了:“……对吧,我是过来人,再明白不过了,你不小心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男的,脑筋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才会这样!”
姚沂眼睛发直,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不,不会,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姚沂,别死撑着不肯承认了,我老爹常说‘大丈夫贵在知错能改’,跟我一起回去负荆请罪吧!”
姚沂的魂魄仿佛移了位,表情像梦游一样,呆呆被我拉着,来到那个房间门口。
我敲了敲门:“韩汐泠,沐甚雨和姚沂来向你负荆请罪……我们进来了……”
韩汐泠本来躺着,看到我们,一骨碌坐起来,一把将被子拉到胸前:“谁让你们进来的?”
“对不起韩汐泠,我一想到我家湘就什么都忘了,不应该咬你的,你要还是生气,就咬还我吧,我准你咬还我两口就是了。”
韩汐泠还没说话,姚沂就上前一步,头快要低到了地上去,嗫嚅道:“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还好吧……”
我发现姚沂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的偷瞄韩汐泠,大声提醒他:“姚沂,老爹常说‘大丈夫要敢作敢为’,你快说啊?”
“说……说什么?”
“表明心迹!就说最简单的吧:韩汐泠,我姚沂喜欢你!”
姚沂满脸困惑,嘴巴动了动却不说话,我真为他着急,猛的一声大吼:“快说!”
姚沂的身体惊跳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接口:“韩汐泠,我姚沂喜欢你……啊不……是他让我说的……”
韩汐泠眼睛闭了闭,伸手捂住额头:“不管你们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请不要牵涉到我韩汐泠身上,诚心道歉的话,到蓼蓼隔壁的房间把我的衣服拿来,千万不要惊动我的师父和师弟们!”
我和姚沂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刚走到门边,韩汐泠又喊:“慢着,沐甚雨,把衣服还给姚沂,你留下来!”
我和姚沂同时叫起来:“千万不要!”
韩汐泠皱眉道:“你们不是想道歉吗?怎么我说一句就不听?沐甚雨,你到哪里都只会添乱,我会找件衣服给你穿的,给我乖乖的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唉,大概是韩汐泠身为天山派的大弟子,平日里发号施令惯了,说话之中自有一股威严,我和姚沂果然都被震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很不情愿的脱下衣服给姚沂,看着他神气活现的从我手里接过衣服,又像呆瓜似的对韩汐泠讪笑,气的嘴嘟起老高,也不想想谁是他的大媒人,真是过河拆桥的家伙!
姚沂走后,韩汐泠问我:“沐甚雨,听你那个义兄说他是‘无咎门’少主,是不是真的?”
我气鼓鼓的:“你都听到了还问我?”
韩汐泠笑了笑:“原来跟你在一起久了脑筋会变木掉……”
我立刻深表赞同:“那当然!我这么聪明,让他一点可以自己动脑筋的时间都没有,日子久了肯定会变木!”
“……是吗……这次天山派大敌当前,我也不想计较刚才的小事,不过你们既然专程来向我道歉,看在如此诚意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我要你们在武林大会上助天山派一臂之力!”
我胸脯一挺:“没问题,我本来就要和少林派的老和尚打架的……不过韩汐泠,有一件事情你搞错了,不是‘一臂’,是‘六臂之力’!”
“什……”
“我就知道你比不上我的随机应变,好好想想吧:沐甚雨,姚沂,蓼蓼,加起来正好是三头六臂!韩汐泠,虽然你是大弟子,身份很高,不懂的时候还是应该虚心向人请教的!”
韩汐泠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不错,谢谢你的指点……沐甚雨……你的武功不错,饭量很大……应该是……”
我抢在他前面及时澄清:“你别搞错,我不是那个会饿死的饕餮派,不是的!我不会饿死的……我……我是无师自通!”
韩汐泠又笑了:“别这么慌,我又没说你是,既然你现在无门无派,那暂时加入天山派如何?”
我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不敢相信:“加入天山派?那我以后就不是饕餮派的了?”
“那是自然!”
我高兴的热泪盈眶,跑到韩汐泠跟前握住他手:“太好了,不是饕餮派就不会饿死了!我终于不会饿死了……”
“沐甚雨,你想干嘛?”我愕然回头,见姚沂手里捧着一个包裹,怒气冲天的瞪着我。
想不到姚沂这么爱吃醋,不过算了,我终于能彻底摆脱那像毒蛇般盘踞在心头的,饥饿而死的浓重阴影,现在心情太好了,不想和他计较,笑眯眯的说道:“姚沂,以后我就是天山派的了,韩汐泠……不……大师兄,对吧?”
“不错,沐甚雨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弟,姚门主,你有何高见?”
“对啊对啊,姚沂,你有何低见?”
姚沂瞟了韩汐泠两眼,低头讷讷道:“没……没有低见……”
我跑过去,夺过他手里的包裹交给韩汐泠:“大师兄,你要的是这个吗?”
韩汐泠从包裹里取出衣服,又递还给我:“里面还有一件是给你的,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们赶快去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才能更有力气帮忙!”
“大师兄……那个……慧智老和尚的比武是哪一天?”
韩汐泠有点意外:“想不到你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天下第一高手的比武,肯定是放在第一天的,我们天山派和少林武当的纠葛也会在明天,不,应该就是今天了,一起做个了解,哼,你们总是没一个人能让我省心,还不快出去!”
韩汐泠又摆出大师兄的谱了,我也不介意,想到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又能见到庄主,笑的嘴咧到了天上去,眼前模糊一大团,全是粉红粉红的颜色。
隐约听见姚沂道:“这房间……本来是我和沐甚雨……”
19.
我正在天空里飘啊飘,全身都被又轻又软粉红色的云彩裹着,忽然云彩被“呼”的刮走,脑袋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