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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可相依——by绝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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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真不得以,用膝盖和双手着地,爬向了浴室。这段路怎么这么长啊,以真几次都要跌倒,可是想到朱思远冰冷的目光,他就坚持着继续爬着,一路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
以真爬进浴室,看见那套白色的礼服,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他没有拿那件礼服,时间已经不多了,以真为了御寒,抓起毛衣毛裤,往身上套去。粗粗的毛线磨着身体上密布的伤口,以真几乎呻吟出声,毛裤才穿好一条腿,时间就到了。
朱思远走过来,揪着以真的头发,想拖着他走,可是,以真的身体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动也动不了,朱思远只得夹起他,打开大门,将他扔在了门外。
"阿远......"朱思远刚想反身进门去,以真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阿远,我是被迫的,我真的是被迫的!你不要把我扔在外面,我好冷啊......"朱思远的眉毛拧了起来,他分明已经听见了以真的牙齿打架的声音。但他狠心地一脚将以真踹倒在地上:"有什么事明天天亮再说,你先给我反省反省!"
铁门轰地关上了,关住了以真的心,关住了以真所有的希望。

朱思远关上了门,他一步一停地走回了大厅,看着屏幕上以真被定格的脸。他的手抚上胸前,以真的护身符有点滑稽地垂在他的胸口。他一把攥住那个护身符,低低地抽泣起来:"妈妈,您为什么要逼我立下那个毒誓呢?看着他痛苦,我......"母亲凶狠的声音仿佛又在头顶盘旋:"阿远!如果你对那个人的儿子有一丝一毫的姑息,那么我和你父亲的灵魂将永远不得安息!我们会永远受地狱烈火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啊!"朱思远捂住耳朵蹲下身来,"妈妈,你不要再说了,我听话,听话就是......我应该恨他的,是他父亲害得我父母双亡的,我一定会狠狠地报复他,替您和爸爸报仇!"
朱思远强压下自己想去看望以真的念头,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半夜,朱思远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接通电话后,竟然是孟春晓。
"你有什么事,需要半夜打电话的?"朱思远没好气地问。
"林以真呢?你叫以真接电话。"孟春晓好象有点焦急。
"你找他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
"阿远,我知道你心里苦着呢,可是你真的想亲眼看见他死在你的面前吗?想想明天早上打开门,你看见他尸体时的感觉,你就一点不寒心吗?他是你的仇人,如果你要他死,给你爸爸妈妈报仇,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如果你确定你现在就想让他死了,那你挂掉我的电话后,就继续睡你的大头觉吧。"
孟春晓挂掉了电话。朱思远却拿着听筒石化当场。
他木然地扣上话机,却怎么也再难以入睡,几个小时了?以真他不会已经......想到孟春晓说的"明天早上打开门,看到以真尸体"的话,朱思远的身体竟然微微地发起抖来。
他豁地站起来,奔向房门。

以真静静地躺在地上,他好象已经睡着了。
朱思远抱起以真,他惊恐地发现,以真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以真!以真不要死!"泪水在那一刹那夺眶而出,他紧紧地把以真抱在了怀里,"以真!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阿......远......"朱思远吓了一跳,以真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这深夜里听来,分外凄凉。
"我......被迫......"以真话未说完,就又昏过去了。朱思远擦擦泪,抱起以真回了房间。
放好温水,朱思远抱着以真一起躺在暖和的浴缸里。以真僵硬的身体已经暖过来了。朱思远仔细地帮他清洗了伤口,还将以真身体内部也清理干净。他像一个好妻子好妈妈一样照顾着以真。朱思远叹了口气:"妈妈,我这不算对他好吧?他醒过来,我就不会对他好了。"
小心地把以真从浴缸中抱出来,用柔软的毛巾为他擦干身体,再将每一个伤口都上好了药,朱思远俯身在以真脸上亲了一下:"以真,明天我又要变成一个魔鬼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让我再抱你睡一晚吧。"

第二天,以真开始高烧不退。孟春晓遥控朱思远为以真换药敷冰,以真的情况还是越来越糟。
第五天的早上,以真才清醒了些,他醒过来看到朱思远,眼睛里闪过了一片泪影。
"阿远......"
"你醒了。"朱思远冷淡地说。
"我......我想告诉你,我确实......确实是被迫的。"见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说这个,朱思远心中一酸。
"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我就相信你。"
"阿远,我仔细考虑了,虽然我很爱你,可是......可是我确实是配不上你,我......我想离开你。"
"什么?林以真,你要离开我?"虽然知道和林以真的关系不过是仇恨利用,但当以真口中吐出诀别的字眼时,朱思远还是莫名地愤怒了,"你这算什么?你现在跟我离婚,想分我的家产?"
"我一分钱都不要。"以真看着朱思远的眼睛说。
"你想得倒美!那我这一年的损失找谁要去?那我这一年的感情就白白被你玩弄欺骗了?"
"阿远,我真的是被迫的!"以真大声说,虚弱的身体被激动的情绪刺激得喘息起来。
"好,我信你了。朋友们都看见我跟你结婚了,我不能背上背信弃义抛弃发妻的名声。我给你一年时间,我们还以夫妻相称,在外面你要维护我的面子,我在外人面前也会做个好丈夫,而你呢,如果你能找到你是被强迫的证明,那我就相信你,到时候我们就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这个词显然对以真有极大的诱惑,他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朱思远见他答应得竟如此痛快,心里一痛:以真,你真的那么爱我吗?等你将来知道真相,会不会还继续爱我呢?

整个蜜月期间,以真一直在床上养病,朱思远会出去喝酒,找附近的人聊天。这天,朱思远在街上碰到了为他主持婚礼的老神甫。
"你还好吗孩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老神甫疑惑地问。
"还好吧,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的爱人呢?"
"他......他在家里。"
"刚刚结婚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了?"
见朱思远没有答话,老神甫又问:"你爱他吗?我觉得你不爱他,我后悔为你们主持婚礼了。"
"您说什么呢......"朱思远有点不耐烦,这老神甫怎么会知道他不爱以真的?
"孩子,婚姻应该是最神圣的,夫妇二人是在神的旨意下为着最神圣的爱而结合的。如果以婚姻为手段达成目的的话是要受到神的惩罚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朱思远转身想走。
"如果你爱他,为什么送他假的订婚戒指?"老神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要用假的去骗他?"
"这......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孩子,你要记住,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好好地对待他,不要等失去了再去追悔。而如果你不爱他,就放过他吧,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被自己所信赖钟爱的人欺骗伤害。"朱思远几乎是不礼貌地逃了开来。假的,没错,他对他的一切都是也应该是假的,如果他掺杂了什么真的东西进去,那才是罪该万死。
这一个月,以真的身体清减了好多。脸色发白,走路发飘,但是,他还是庆幸他还有机会,并没有失去朱思远。冬夜里朱思远毫不搀假的哭喊让以真重新燃起了希望,朱思远是真心爱他的,越是爱他在意他,才会对录象带的事耿耿于怀。他不能死,虽然朱思远在跟他怄气,虽然这一个月朱思远根本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但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朱思远一定没法一个人在世上独活。

蜜月结束后,林以真和朱思远一起回单位上班。同事们见新婚小夫妻回来,都给他们道喜,朱思远也表现得很高兴。以真觉得朱思远真的应该去当演员,他怎么可能在人前对自己表现得那么温柔备至,而转脸就又冷若冰霜。
"叫林主管来我办公室一趟。"
"阿远......"
"林以真,咱们很熟吗?我怎么觉得你应该至少称呼我为朱总呢?"
"朱总。"
朱思远将手中的企划案啪地甩在以真脸上:"你看你做的什么东西!"
以真收拾起被摔散的文案:"朱......朱总,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你还给我嘴硬!这次的情人节促销企划你居然定位成聚散两依依!你脑子有毛病吧!"朱思远吼道。
"我觉得这个企划挺美的,假如每对情侣只剩下对自己的爱人再说一句话的机会,那他们会说什么呢?我觉得挺感人的。"
"你懂不懂什么叫广告啊?情人节用这样的企划是犯忌讳的你知道吗?什么散啊散的!"
"每一对最后都要散的,所谓的永恒是不存在的......"
朱思远听了以真的话,有些惊诧地抬起头来,对上以真失了光彩的眸子。在那一刻,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冬日的下午,别墅花园里的憧憬。即使到八十岁的时候还不分开,即使到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离开人世,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样也算不得什么永恒吧......
朱思远平静了一下:"坐吧,以真。"
以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案子你明天改好交给我。你......关于证据的事,你找得怎么样了?"
"我想到一个人,他可以给我作证。"以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觉得只有孟春晓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哦,是吗?那希望你快些找到他吧。"
时间又在两个人中间凝滞下来。终于,以真说:"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我给你煮排骨汤。"
"我......晚上有应酬,就不回去了......对了,你身体不好,多喝点汤。"
以真失望地低下了头。

晚饭时,以真并没有熬排骨汤。朱思远不回家,他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自己好歹煮了碗方便面,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胃好疼,自从那一夜着凉以后,胃就一直不舒服。他忍了一会儿,觉得疼得有点受不了了,就起身热了一杯牛奶。一杯热奶下肚,以真觉得自己稍微好了一点,就回到书房,继续修改企划。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朱思远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以真急忙走出屋去搀扶他,可是朱思远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让以真皱起了眉头。他去哪了?身上的味道是从哪来的?朱思远从来不用香水的,以真最喜欢他身上自然而然的男性淡香,像干净植物的味道。而眼下的朱思远一身呛人的味道,让以真不得不推测起他见过什么人,都干了些什么。
"我好难受......"朱思远呕了起来,以真急忙将他扶到卫生间,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等他吐完,将他扶到外面,再小心地把一切都清理干净。
"喂!我的案子!"以真回来时发现朱思远竟拿着他的企划书擦嘴巴呢,原来刚把他扶到外面,他就忍不住又吐了起来,还顺手抄了以真的企划书擦起嘴来,看着一片狼籍的企划书和已经倒身睡去的朱思远,以真叹了口气:"阿远,你害死我了,一晚上的辛苦都白费了......"
清理好屋子,以真又帮朱思远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安排他睡好。抬头看看时钟,已经凌晨两点了,以真无奈地又坐在了书桌前。

闹钟响起的时候,朱思远先睁开了眼睛。从荷兰回来以后,他和以真一直分居,但每天早上都是以真先醒,做完两个人的早点,他们同桌吃了,再同车去上班。"以真?"他叫了一声,见没有答应,就自己先穿了衣服,再去以真的屋子叫他。路过书房的时候,朱思远意外地看见以真趴在桌上,身上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就那么睡着了,他心里一疼。这时,以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动了一下,醒过来了。
"你早醒了?我还没有做早点,我现在去做。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给你做点清淡的。"
"你怎么睡在这了?"
"昨天晚上我把案子做好了,结果,被你给弄坏了,害得我重新做了一遍。"
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摞纸,朱思远有点抱歉地抿起了嘴唇。
"还不都是你的怪癖,说什么喜欢看我的字,不喜欢我用电脑敲的,不然我用得着再重新誊一遍吗?"见以真一面嗔怪一面穿好衣服想去厨房,朱思远一下拉住以真的手:"以真,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以真被朱思远的温暖感动了。从荷兰回来,他们再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了,这还是他们俩自那次强暴以后第一次拉手呢。

和朱思远一起对坐吃早茶的日子仿佛是很久以前了。以真看着端上桌的点心和皮蛋粥,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鲜粥冒着热气,给这个冬日的早晨添了几丝温暖。以真感觉手有点冷,就伸出去捧住了皱碗。
"一直弄到今天天亮啊?"朱思远淡淡地问。
"是。"以真透过蒸汽看朱思远俊秀的脸,只觉他像画里的人儿一样好看。若是能一辈子这样与他对坐,此生夫复何求呢?以真的思绪飘远了。昨夜的辛劳和饥饿让他敏感的肠胃有些难受,他喝了两口热粥,感觉身子微微暖了一些。
"你......昨天说找证据的事有眉目了?"朱思远搅动着碗里的粥,看也没看以真。
听他说起这些,以真的心情又有些沉了:"是,有一个人一定能给我做证,但......阿远,我求你一件事。"听以真这么说,朱思远抬起头来。以真迫切地看着他的眼睛,道:"阿远,你知道真相后,不要去找那些人,他们都很坏,很厉害,我不想你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危险。"
看着以真单纯的脸,朱思远点了点头:"好的以真,我答应你,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今天下班我就去找他,那个人是救我的医生,是个很好的人。他可以证明我当时所受的伤害,阿远,我真的是清白的!"可能又想起了那些可怕的记忆,以真紧紧地捧住粥碗,指关节有点发白。
"吃饭吧以真,一会儿要迟到了。如果你真的是被迫的,我会比以前更加爱你的。我并不会因为那件事而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你骗我。"有点不忍心看他沉浸在难以承受的回忆里,朱思远拍拍以真的手,示意他放松些,然后将一个夹了鸡蛋的三明治递到以真手里。
以真竟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很笃定地说:"孟大哥一定会帮我的,阿远,你相信我!"总裁办公室里,朱思远拿起了电话机。
"春晓,是我。"
"你又要干什么?"孟春晓几乎都有点怕接到朱思远的电话了,"希望不要和以真有关。我不想再帮你害他了。"
"没事,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朱思远的声音幽深起来,"你知道我不能爱他,你知道我必须要报复他,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连你也站到他那边去了吗?"
听到朱思远委屈的抱怨,孟春晓叹了口气:"放过他吧,真的不行吗?"
"恐怕不行啊春晓......我总是会梦见妈妈被一群人轮暴的惨状,她临死前逼我发的毒誓让我永生难忘啊,我真的觉得好苦,好累......如果不是林以真的父亲,我们俩的命运又怎么会那么凄惨?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孤儿院过的生活了吗?可是林以真呢?我爸爸留了遗嘱,给他钱供他上学!咱们俩忍饥挨饿,受打受骂的时候,人家林以真在亮堂堂的学堂里读书呢!"朱思远越说越恨,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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