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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叹——by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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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影飘飘,幻化万千,快愈电闪,落掌时却犹如落花般的轻柔。
玉扇一折一开,递进撤退间有路可循,慢的连扇面上的清风二字都清晰可见,带出来的却是呼呼风声。
没有交过手,不知底细的二人旨在试探对方。
大概是见倾城进退有度,冷静沈著,内力也还不错,从维义突的一改先前的柔和路子,口里道声:"小心了。"掌势不慢,力道却是增加了何止十倍,化掌为剑直刺倾城胸前。
倾城淡淡一笑,微一侧身,合上玉扇暴点其臂。瞬间,从维义缩臂,改刺为抓,抓向倾城执扇的手腕。倾城的身形微晃而过,蓝衣划起飘逸的弧度,手里玉扇向後开去,扫的正是从维义背後。从维义是个老江湖,一抓落空後已经进入守势,突觉背後冷风袭来,也是淡然一笑。没人看清他是怎麽回的身,就在眨眼,他已面对著扇招,双指夹住了倾城的扇子──
"盟主的身手果然高绝,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倾城笑著抽回扇子。
"年轻人,下回认真点,不然我可是要生气了。"从维义瞪了他一眼,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麽?
不过是几招,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那些武功路数是见所未见的,眼下是在藏拙呢。
几个掌门人笑说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盟主可要好好照应他才是。
沈遥青呼了口气,抬头看向朝阳。
将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是远远的看著就好。

第十四章
又到桃花绽放之季,一场大雪突然袭来。
雪花飞舞著,豔丽的桃花在素白的世界里分外妖娆。

江湖风波不平,魔教重现中原,神出鬼没,行迹难测。除了偶尔与中原门派发生冲突,倒也没见多大动静。因此,江湖并未掀起腥风血雨。
倒是武林四大神秘门派的几个小鬼,不到一年就把江湖搞的鸡飞狗跳。与断魂楼斗智斗勇倒还罢,竟然不分正邪,结交江湖邪异,得罪武林正道,武林第一堡、江南南宫世家、洛阳洛门,崆峒派、华山派将他们视为死敌。洛门门主还是小龙女的外公,可见这些小鬼是如何的无法无天。
後有人传,四大神秘门派藏有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绝世武功秘笈,否则这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怎会有如此绝世的武功。为财富也好,为秘笈也罢,江湖人为得到这四张藏宝图,明里暗里到处追杀四个小鬼,其中少不了一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中人。
这一搅和,武林中人几乎忘了魔教重现中原之事。
而魔教仍然蜇伏著,趁中原人夺宝内乱的时候将触脚深扎中原。
将近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迷茫的,未知的,该看清的也该看清了。
就在春雪纷飞,桃花瑟瑟的日子,倾城骑著墨白来到从宅。
他与从飞燕相交将近一年,武林各派也在等著盟主家的喜讯,从维义觉得,倾城也该有所表示了。
二月正是订亲的好月份。
倾城来了,白皙俊颜乌黑秀发,一身白衣黑丝滚边,腰系黑带,是何等的清雅脱俗。
见著他的人没有不欢喜的,均想著从家宅院的喜事也该来了,赶紧著将他从雪中请到温暖的宅子内。只是,奇的是江公子手无余物,除了那把白玉扇,不见任何彩礼。也许,是要将白玉扇当聘礼?
倾城温和的交待他们,他的马就放在门口别动了。宅中仆人虽有不解,倒也不敢多问,照著未来姑爷说的做就是。
穿过落满白雪的天井,倾城进入花厅,从维义早已等著,等著倾城来下聘。
然而,倾城给他们的答案却是始料不及。倾城行个礼,开门见山地道:"从盟主,实在抱歉的很。在下觉得自己与从姑娘并不合适,结亲一事还是不提也罢。"
"江倾城!你欺人太甚!"从维义怒喝,一双眼睛瞪的像要吃人,"既然一开始就不想娶飞燕,你为何还来献殷勤!现在每个人都认定你是飞燕的夫婿,你到这节骨眼上却说不合适,别以为你是宰相的公子,从某就不敢拿你怎样!"
这个混帐小子,当初知道他是当朝宰相的公子後,从维义就劝女儿不要与他往来了,江湖草莽与朝庭官宦人家那是不可能结亲的,即便是成了,当官的还不是照样看不起人,更怕飞燕入了官家受委屈。偏生女儿是认准了人,决心死活都要嫁给倾城,从维义劝不动女儿,而倾城的品性武功都中上上之选,也就由著她去。只要女儿开心,哪怕江湖各道误会他是想攀高枝,他也认了。哪知道,人家现在说不要他女儿了,他能不气不怒麽!
从飞燕一早躲在帘间偷听,这会儿已是俏脸煞白。想不到倾城对她一直都是虚情假义,而她竟傻傻地全心付出,这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今天就杀了你这无情无义的小子!"从维义凝真气於掌,一脸肃杀。
从飞燕知道倾城的武功不及父亲,怕他有所闪失,急忙阻在父亲身前,"爹,不能杀他。我爱他,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我......我就是无名无份也甘愿!"
一个痴情至此的女子,怎不令人钦佩,怎不令人心疼。
倾城仍是淡然的微笑,温和的神色,说出来的话不知是温柔还是冷酷,"从姑娘,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只是这许多日子以来,在下想通了一件事,也许有些迟,这麽说也会伤姑娘的心,但是在下不能再拖累了姑娘。在下已经有喜欢的人,除了他,我不会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话到这份上,再怎麽坚强的女子也忍受不住,从飞燕一下扑进父亲的怀里啜泣著。
从维义拍拍女儿的肩安慰,冷厉的目光盯住倾城,倾城也知道自己伤了女孩子的心,不禁心生愧疚。如果一早就能明白自己的心,也不会出现眼下的局面。
原以为不见面,就会渐渐的忘记,忘记自己对沈遥青的冲动及欲望,还有那莫名的柔情。可是,他错了,错的离谱。见不到他,思念便会疯长,入得梦里,刻进心里。几次梦里醒来,裤裆都是湿的,他梦见了沈遥青。对著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发春梦,还是几次三番,倾城终於认命了。
"小子,你纳命来吧!"从维义推开女儿,气极的他凝了十成功力於掌,未近身已能感觉到尖锐的掌气。
这样浓烈的杀气与掌气,几乎无人敢硬接,谁都想留著自己的命。但倾城不避不退,淡定从容的微笑,执扇的右手负於身後,左手垂於腰侧,迎著他的当胸一掌。
从维义的掌势极快,直取他的心口,只差三分,指尖碰到了虚无却坚硬的阻挡。任他用尽全力,倾城仍自岿然不动。从维义大惊,这人的功力竟已如此高深,连护体神功都已练成?
不过这一愣,倾城的左手缓缓抬起,扣向从维义的手腕。从维义知道他的意图,手也开始回缩变招,可是竟然动弹不得。倾城的左手看似缓慢,实则如鬼魅般的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能掐断他的腕骨。
倾城优雅地笑道:"从盟主,是在下对不住从姑娘,可你也用不著杀人泄愤,有失你武林盟主的身份。在下告辞了。"
话音未落,白衣黑边的人影如飞鸿般飘逝,只听门外一声嘶鸣,马蹄声远去。
从维义倒抽了口气,面色铁青。这个江倾城,隐藏著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竟然轻松化解了自己凝聚全力的一击,放眼当今武林,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看来,就算中原武林的九大掌门联手对付他,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
这麽一想,从维义惊出一身冷汗,这样的人,如果是对手的话,不堪设想。
他到底是谁,真的只是宰相的公子这麽简单?

"阿爹,你说都这麽久了,倾城为什麽不来泰山派玩了呢?"
一场寒雨後,气温略有回升,沈遥青带著几个徒弟上山腰栽树。沈悦然也跟著去,走在通天云径时,不知怎的想到倾城,就问起来。
沈遥青头也不回地训道:"你当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每天只想著玩,倾城有自己的事要做,哪能说来就来的。"
"哦。我只是看阿爹都不提倾城,还以为你们吵架了。"沈悦然天真的话让几个师兄弟暗笑不已,师父都几十岁的人了,怎麽可能还像小孩子一样与人吵架。
"唉?这是谁造的谣,我几时与沈兄吵架了?"
清朗的笑声从後面传来,师徒几个齐齐回首,真是说人人到,跟在後面的可不正是倾城。他似乎遇上了什麽喜事,笑的很轻松,尤其是看师父的时候,那双眼睛更是弯成漂亮的弧度。
"倾城,我正问阿爹你怎麽不来了,你是千里耳听到了飞过来的不成?"沈悦然的玩笑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不会飞,我会算。"倾城也是笑著,侧身越过他们到沈遥青的前面,抓住他的手,回头对他的徒弟们说:"我先借你们师父说几句话,有事你们自己忙。"
沈遥青不著痕迹的挣扎几下,哪里挣得开,竟然被倾城给拉著走。连忙回头对徒弟们说:"你们先到去年伐过的松林里补栽,为师很快就来。"
很快?当然不是,倾城拉著他上玉皇顶,来回少说也是两个时辰。
站在他们曾对酒邀月的巨石上,倾城依然紧紧抓著他的手不放。良久不见他说话,沈遥青看著他,问:"你到底要说什麽?"非得拉著他上这里来才说。
倾城张了张嘴,竟又沈默。千言万语,只有一句,可是对著他清澈如水的目光,倾城说不出口。他的目光像是利剑,似乎只要自己说出了过分的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倾城不愿与他形同陌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闷闷的说声没什麽事。还是,只当知己吧,虽然自己会辛苦一些。
没什麽事?沈遥青低头,这只手牢牢地抓著自己,一路上不曾放开过。抬头,一对幽黑的眸子定定望著自己,眸中的情愫如丝如缕,织成一张不可逃避的网罩住他。
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如此接近的气息,沈遥青觉得有些不自然。眨了下眼,迅速整理一下思绪後,炯炯目光直直望著倾城,满脸平静,自然的抽回手,似老友般的拍拍他的肩,笑道:"难得来一趟,多住几天,下午正好帮我种几棵树。"
倾城笑了笑,云淡风轻,在他肩头回以轻轻一拳,"敢情我是来给你做苦力的,做你的朋友还真是命苦。"
笑声轻轻的,被风吹散。

第十五章
时晴时雨的三月,繁花尽开。
波澜横生的江湖,风云更迭。

平静了一段时日,魔教二字频频出现在石梁纂的武林告示榜上。
三月初二,华山派弟子在路上偶遇魔教徒,双方各有死伤。
三月初三,泰山派弟子遭遇魔教伏击,死伤五个。
三月初五,崆峒派总坛受到魔教徒扰乱,抓捕时,魔教徒离奇失去踪影。
三月初六......
魔教频繁出现,所做的事不算大,皆是小拨人马,可也够中原武林烦忧。
武林盟主令,能够号令中原武林各门各派,是为武林中人梦魅以求的令牌。
持有盟主令之人,必是身怀绝学技压群雄,且其德行要为武林各派所推崇。
盟主令如此重要,轻易不能使用,更不能为一己之私而用到令牌。否则,如何令人心服?
沈遥青在接到盟主令後,快马加鞭地赶到禹州。
从盟主一直以侠义为先,出盟主令该是为武林急事。沈遥青万没料到,盟主找他,为魔教是次,为倾城是主。
曾经笑问倾城,他与从姑娘打算何时成亲。倾城淡淡的说,已经不可能了,从盟主现在恨不能杀了他。
从维义进稷王山看过,魔教并没有在那里,各门派具都不知其踪,想要灭了魔教还需一段时日。
"沈兄,从某用盟主令召你来确实有欠妥当,但是,此事也非同小可。"花厅里对坐二人,仆人送上茶来,从维义道声请,自己只盯著茶杯皱眉。片刻後,看向沈遥青的目光里隐有忧虑,道:"我听闻江公子与你走的甚近,半个月前到泰山找过你?不瞒沈兄,那时节,江公子拒绝了小女的亲事,小女为此伤心至今。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就担心他对你家悦然也使同样的手段,因此急於给沈兄提个醒,还是不要与他走的太近。"
沈遥青僵硬地点头。他说的不错,与倾城,确实是疏远些的好。
"沈兄可有见识过这个江公子的身手?不怕你笑话,那日从某在他手下走不出一招。"
从维义在感慨,沈遥青大吃一惊:"你是说倾城?"
"就是他。看来沈兄也还蒙在鼓里。"将那日情形大致描述一遍,从维义担忧道:"他这一身绝世武艺,对中原武林来说,不知是福是祸。也请沈兄转告各派掌门人,遇到江倾城时小心为是。"
沈遥青怎会听不出来,这话完全是冲著自己来的,中原武林与倾城走的较近的就他沈遥青。
离开禹州,沈遥青到泰山派号下设在开封城外的木材行看了看。前一阵子押送木材的弟子在半道被杀,供货迟了三天,还好并未影响到营业。只是,牺牲了五个弟子,令人痛惜。
身在江湖,生死由命。沈遥青在江湖上打滚过来,从不觉得杀人是多麽威风多麽英雄的事,能不杀就不杀。当然,他也不是老好人,遇到真正该死的,像是断魂楼这样的杀手,多杀几个才解气!而他的门人弟子,也许有做错事,但罪不致死。
魔教,欺人太甚!
回泰山派的沿途,不时听到一些传闻,断魂楼近来正全力扑杀四大神秘门派的小鬼,重创四个小鬼之余,断魂楼本身亦损兵折将甚巨。
断魂楼的不达目的誓不休,不择手段在江湖是出名的。
正当沈遥青为四个素未谋面的小鬼担心时,武林中风波骤起,魔教对中原各门派发起攻击。
魔教的日月星云四大护法和四大长老的醒狮长老、卧龙长老带著魔教教众攻击各派,卧龙长老取峨眉与青城,醒狮长老主攻华山,日护法指在泰山、月护法取嵩山,星护法取洛门,云护法取恒山。教众云集在北方一带,未对南方武林出手,倒不知魔教如此指派的用意何在,是看不起南方武林不成?
事出突然,中原各派虽有所警戒,仍被打个措手不及。青城、洛门、恒山失守,华山、泰山、嵩山仍在抵敌,峨眉的战况尚不清楚。
单说泰山派,通天云径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人,有泰山派弟子,也有魔教教徒。血水顺著石阶流下,将阶上苔藓染红,林松中,弥漫著浓浓血腥味。
一路未见活动的人影,更听不到打斗声。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快速掠上,熟门熟路的进入泰山派界内,不时可见林中几个挣扎著的人。耳边听得打斗叱喝声,黑衣蒙面人加快身形,远远见到泰山派的宽敞大门口,泰山派弟子与魔教教众撕杀著。
门口台阶上,一道青影与一道绛红身影打的难分难解。掠近细看,青影是泰山派掌门沈遥青,绛红为魔教月护法绛灵月。这个清秀娇小的女子,一杆六尺长的红花枪耍得炉火纯青,东扫西刺,气势汹汹,毫不输与须眉。沈遥青的刀法刚中带柔,柔中克刚,与绛灵月倒也不分轩轾。
当然,这只是错觉罢了。绛灵月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了,红花枪一抖,身子冲天而起,本是朝天的枪头以诡异的角度及速度扎入沈遥青的右肩窝,穿天裂地,霸气甚然。引月刀落地,绛灵月也落地,枪头从沈遥青的肩头撤去。沈遥青可以听到枪尖从骨头里拔出去的声音,没有喷射的血花,汩汩鲜血如水淌下,胸前的湿红迅速扩大。
感到深刻痛意的同时,沈遥青的脸色一片惨白。魔教的势力,魔教的武功,果然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不知道其他几个门派的形势如何了?
他的隐忧,站在对面的女子瞧的分明,只当他是为泰山派。女子抬起红黑花纹的长枪,指著他的心口,浅浅的笑像是谈论天气,"沈掌门,你无需为泰山派担心,只要你率门徒归降於圣教,圣教自会网开一面。如若不然,你该知道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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