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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曲三千——by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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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传兵卫的手还没有碰到那样东西,跪在他身边的仆役却已经一把抢过来,献殷勤似的递给了秀家。
是一把白鞘短刀。
粗糙的刀鞘和刀柄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普普通通地为了保护刀刃而做的东西。
秀家接在手里。
起初还只是有点好奇,随口要来看看,可是等到拔出短刀后,心中却立刻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白鞘中的刀身纤细且薄,小湾刃文,闪闪发光的刀锋在雪色的映照下锐利得能刺伤人的眼睛。
秀家的眼睛就好像被刺痛了,尖锐的刺痛不但刺入眼中,更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
这把白鞘中的短刀,竟然是失窃已久的虎郎次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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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四半刻:半小时。

第五十话?缝
"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秀家望着面前的传兵卫问道。
"是......是......"
嗫嚅了半天,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秀家逼视着他,非要等到一个答案不可。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跪在传兵卫身边的那个仆役却忍不住了,手肘一推他,低声说:"是什么啊,殿下问你呢,不是说是久马大人赏赐给你的吗?"
传兵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脸上全是愤怒的表情。
"怎么?是你自己说的,难道不是?"
等不到他回应,秀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真的么?"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地问道:"这把短刀,真的是久马给你的?"
传兵卫依然没有回答,但是秀家却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把右手伸出来。"
看他低着头并不伸手,秀家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他并没有提高声音也没有用任何威胁的词句,可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原本就冰冷的空气又更加深了冷酷之意。
传兵卫握紧拳头,把右手举到他面前。
"这只手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会受伤?"
又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秀家冷冷地望着他,却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握紧手中的白鞘短刀,虽然刀鞘和刀柄全都换去,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是虎郎次丸,但是只要一拔出刀鞘,这把由备前名刀匠铸造的宝刀,秀家却立刻就能分辨得出。
"你跟我来。"
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他转身走去,传兵卫的身体动了一下,膝盖下的积雪被弄乱了。
他望着秀家的背影弯下腰,双手全都插进了雪中。
"殿下,请赐我一死。"
"为什么?"
秀家头也不回,因为他知道传兵卫说不出理由。
现在不是要问谁的罪,而是要问原因。
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秀家干脆抛下了这个男人,自己踏上回廊。
他快步走向久马的房间,也没有让侍女动手,自己拉开隔扇走了进去。
久马还没有换衣服,仍然穿着打翻茶碗之后的那件黑色和服,膝盖上一片深色的茶渍似乎都没有干透。
看到秀家从门外闯进来,久马感到十分意外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膝下,面朝外面低头行礼。
"秀家殿下,有什么事吗?"
秀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过去,把手中的虎郎次丸扔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久马一看到那把刀,脸上的表情立刻改变了,但并不是露出惊讶和不安,反而由原来的意外转变成了异乎寻常的平静。
"这是备前名匠所铸的宝刀虎郎次丸。"
"你也知道么。"秀家的声音没有起伏,不动声色地道:"既然是备前宝刀,为什么会在一个捡木柴的仆役手里?"
"传兵卫他并不是仆役。"
久马平静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望着秀家的双眼道:"这个叫做传兵卫的男人是我特别从浪人中挑选出来的杀手,之所以让他干着仆役的工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您不是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么?"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派杀手来杀我,不,你要杀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秀家和他四目相对,七五三祭的那天晚上,只有光正和久马两个人知道他会和清次出城去,那件事本来秀家只以为是光正谋划的,而且光正也当着他的面承认下来,所以秀家没有再去怀疑其他人。
可是现在一想,一切不都明摆在眼前了么。
久马会出现在小巷里,以及一开始的那个杀手对着醉到不省人事的清次下手。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久马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这个问题,正是我想要问您的,究竟为什么呢?那个男人做了什么?您要对他如此与众不同......"
似乎是选错了一个用词,久马对自己的说话感到不耐烦,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他曾经对您做出那种事,难道不是应该恨他才对么?为什么不恨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流露出了愤然的表情。
那个表情并不作伪,完全是充满了悔恨的,久马的眼圈微微一红,手指在那被茶水污染了的膝盖上用力握紧,他低下头望着眼前的叠席,也望着从膝盖下露出一截的奉书纸,上面是秀家刚才写下的短句。
久马的声音沉了下去说道:"全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没有尽到侍卫的职责,没有保护好您的安全,如果那天我能把周围都检查仔细,如果没有去喝酒的话......"
"你在说什么,阿犬。"
秀家的语气缓和下来:"那并不是你的错。"
"即使您这么说,我也不会接受。"
久马执拗地望着他,在这之前,秀家从来没有和他如此针锋相对过,有时候明明知道是秀家做错了,久马也宁愿将错就错,然后在背地里为他纠正过来。
在秀家看不见的地方,久马已经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事,而且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错上加错的。
但是没关系,因为所有的一切,不管是过错还是功劳都可以被埋没,完全不需要被提起。
久马甚至很满意以前的那种状态,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却只有越来越厚的隔阂,一开始还能看到对方,渐渐的却连影子也不见了。
他不甘心。
自己本来是最接近秀家的人,是比他的父母亲人,比他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更近的人,除了他没有人能够站在秀家的身边。
这种让人自豪的距离,久马以为是极限了,没有想到的却是出现了一个人,非但走得比他更近,甚至就快要把他从秀家的身边赶走了。
已经不仅仅是什么不甘心,简直是痛恨。
用不堪而且卑劣的手段做下那种不可饶恕的事,之后又一次一次地出现在他和秀家的面前,打乱他们原来的生活,割裂维系得好好的主从关系,让他变成一个彻底多余的人。
久马咬紧牙关,狠狠地道:"那种无耻的男人,究竟做了什么,让您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
秀家望着他愤愤不平的脸色,清次究竟做了什么呢?
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也不是因为好几次甘愿舍弃性命救了自己,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原谅他的话,秀家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们彼此需要。
"阿犬,这个世上,有很多人你是没办法看透的,因为他们并不是时刻都需要你,面对你的时候未必会敞开心扉,这样的人或许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但有还有一些人,你却可以看到他的深处,他的烦恼和苦闷,悲伤和快乐,让你一直看下去,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因为你能够看到他,所以他所犯的错容易被原谅,他所做的事也会感同身受。"
秀家直视着久马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一直过了很久,忽然说道:
"我以前可以看到你的心,那个时候尽管你也会去做一些违背道理的事,但却从来不会刻意对我隐瞒,而现在......"
秀家缓慢的,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现在,你把自己关起来不再让我看了,你所隐藏起来的,全都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我不怪你拿走虎郎次丸嫁祸给他人,也不责怪你授意传兵卫去干杀人的勾当,因为你痛恨着并且不能原谅的人其实不是清次,而是把你置于人下的我,是不是?"
久马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秀家说得究竟对不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错。
把秀家的安危荣辱放在第一位,难道这么做的自己完全做错了么?
那么是明知道那个男人做下如此丑恶的事却仍然原谅他的秀家错了么?
还是让那个男人变成浪人流落到这个那古野城的幕府错了?
究竟是谁的错?
久马不想思考,也不能思考。
他的头脑中充满了憎恨、愤恨、怨恨、痛恨,以及和一切恨意有关的东西。
那些纷乱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变得凝稠胶着的同时,也渐渐呈现出了一致。
所有的情绪全都纠结着一个人。
椎叶清次。
全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一切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即使秀家无法继承家督,他也会终生跟随他,不管到哪里都好。
久马望着地面,他喃喃地说出了一句。
"我绝对,绝对不原谅他。"
这坚定的,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扩散到四处,仿佛起了回音似的。
秀家静静听着,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一直望着久马。
话音落下之后,静止的空气中连雪花飘落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似乎又响起了什么奇特的声音。
一种无法用耳朵听到,但确实能够感觉到的声音。
裂缝在秀家和久马之间开启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不管它有多小,只要有了缝隙,很快就会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无法想象,大到如同断壁深渊。

第五十一话?离散
有一个消息传来,是关于派遣往江户递交藩政改革状的密使遭到暗杀。
这个消息如果单独来看的话,倒并不是特别严重。
因为不管处于怎样的时代,总会有心怀不轨企图搅乱和平的人存在。
而这为了改变现状所发出的变革,将会影响到多少人,更是连最保守的估计也会大到不可思议。
抱着弃卒般心情的统治者无论多明智,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却是认为人终究要分成不同等级。
那些下层的没落者、浮浪民、秽多和非人百姓尽可随意践踏,没有任何理由要去珍惜。
为了能够保障大名武士、贵族和富豪们的利益,贱民自然随时都可以当作牺牲品。
恐怕只要是武士,心中多少都存有这种观念吧。
随着暗杀的消息传来,另一件事也同时加重了事态的严重性。
上四郡肥田和切末两地爆发了大规模起义,农民要求德政,反对提高年贡和施行前纳。
对于起义骚乱的事,德川纲成是早有耳闻的,但一开始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抗议,转眼间却变成了数万人的战乱,的确是先前所没有料想到的。
把从密探监察方传来的消息整合起来看,已经不仅仅是不满藩政而引发的叛乱,加入起义的人也不止于受压迫的百姓,更有各地的庄官土豪,甚至连同一些下级武士,浪人山贼,切支丹教徒,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纠集起来,一时间声势浩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了两地城池。
这么一来,对原本就已经为藩内财政忙得无法抽身的德川纲成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他把家老们叫过来商量讨伐叛军的事,务必要在短时间内平息暴动镇压起义。
这时,正是二月春。
藩主德川纲成往江户的参觐交代动身在即,那古野城中也是一片忙乱。
但在如此纷繁忙碌的时候,却还有更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热田神社的神主某日早上起来,发现在素盏鸣尊的神像前插着一支红漆黑羽的箭,乌鸦羽毛撒了一地,显然是谁故意弄成这样想要诅咒些什么。
可是因为找不到投箭的人,这件事若是说出去一定又是一场大大的风波,所以神主便暗中压了下来,只是日夜祷告祈求消灾解难,希望不要有什么灾厄降临。
十二日夕刻,清次在回廊上徘徊,远远地看到久马站在另一头望着他。
本来想等他过来的时候打声招呼,可久马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丝毫也没有要过来的样子。
夕阳的余晖投射到廊下,经过屋檐和树枝的掩映留下了一道道影子,清次看到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过了很久才慢慢移动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藩主从本丸内出来,光正和秀家跟在父亲身后,然后家老们也纷纷离去。
德川光正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被什么事情所困扰着,面色凝重。
秀家向兄长行完礼,就向着清次走去。
久马的脚步一滞,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跟近,只是远远地走在后面。
"都已经一天了,真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商议么?"
"当然,可不是在里面开茶会。"
"结果呢?"
"讨伐叛军势在必行,现在讨论的只是派谁出战而已。"
"那么决定让谁去?"
秀家没有看着他说话,而是目光直视前方,他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点笑意:"你说呢?"
清次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去?"
"是我主动请求的。"
"这是为什么?"
秀家避开他的问题,笑着说:"虽然刚才所有人都反对,不过最后还是因为我反复请求而决定了,你觉得这样不好么?武将们可全都在抱怨过了那么多年的太平日子,都没有建立武勋的机会,不断地在怀念战国时代呢。"
"你有事瞒着我吧。"清次没有笑,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是有事瞒着你,而且现在也不想说。"
没想到秀家也是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答,清次简直有点无言以对的感觉。
"那总该让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吧,你有带兵打过仗么?"
光从那些武将们说的话就可以听出一二了,德川幕府建立至今,真正作过战,有经验的武人少之有少,虽然只不过是镇压大多为农民的叛乱军,但是仔细盘算起来也未必就是那么轻松的事。
清次不禁皱眉,实在不明白秀家为什么要亲身涉险。
"总之,已经决定了的事不能反悔,准备兵马军备还需要点时间,也不会这么快就动身。"
秀家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不用这么担心,反正你也要一起去。"
清次也不细想立刻接着说:"当然,难道我还能在这里像你的妻室一样等你凯旋而归么?"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秀家的眼神一暗,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停了一下,眼睛望着藤架上的蔷薇目光一动,想到好像什么时候,自己曾经让久马摘过院子里的茶花送去给句月。
究竟有多久了?
自从句月从京都回来后,秀家就没有特地去看望过她,即使偶尔在回廊和庭院中相遇也只是略微点头就算见过了。
一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惭愧。
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他们。
从来没有一个武家的男人有过这种念头,别人就算是不喜欢妻子也只是随意丢在一边,根本就不会去过问,任其孤独终老一生。
但是这样的话,句月就太可怜了。
秀家从小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冷落在一旁,过着寂寞的日子,如果有可能,他绝不希望句月变成那样。
"既然要走了,还是先去道个别吧。"
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和谁道别,但是清次还是跟了上去。
尽管这个时候秀家没有说什么,一直跟在身后的久马却很自然地停了下来不再移动脚步,就那样看着眼前的这两人越走越远。
穿过庭院中浮步水上的石阶木桥,清次发现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想必是平时不能踏足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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