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善恶——by小碧玉

翻身面对同床之人，只见他嘴角有点小小的弯起，一副做好梦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炎看到那若有若无的浅笑，感觉有点疙瘩，就是本来一点点的暖意突然扩散为一股股暖意，像是受感染般，也弯起自己冷酷的嘴角。
时机这种东西就是既偶然有巧合，李春醒过来，当然啦，下午四点睡到晚上十一点，还不起就是猪了。
正当炎扯出浅浅的微笑，李春便蒙蒙松松地睁开了紧合的眼睛，他看见什么了，一个酷酷的型男朝着他笑，而这个男子的样子竟有点像长大后的炎儿，但那好看的笑容真是太......太迷人了。
"呵呵，先生你的脸蛋长得好好看哦，也长得好像我家的炎儿哦。5555，为什么又突然不笑呢？快笑给我看，我好想看哟。"
"......你喜欢看？"怔怔地，从前清高得不理会任何人的男子，如今提出询问，真可谓是风水轮回转。
"当然啦，要不我为啥叫你笑啊，快笑，对，就是这样笑，好好看哦。呵呵，你应该要多笑一点，因为你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很惹女人缘，还很像我家那可爱的炎儿。他啊，以为自己平时装乖巧，以为这样我就看不见他的冷酷，我知道，他是需要人关心的......对了，如果他长大以后，他笑起来一定和你一样好看，我好想看他笑......"
人说酒后吐真言，但李春是个特殊的例子，他是喝酒容易倒下，而睡迷糊就会胡言乱语。炎对此稍稍惊讶，兴趣却也上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可爱的人，尤其是李春说有关他的事时，他的心脏因此停滞了一下。
原来他有注意到，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就连他最亲密的翠也曾留意到。想不到这个人类，不，是春他对情绪波动这么敏感，也许他可以曾现在问那个问题。
"春......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就是我看到你对我好，我的心脏就跳动不规则；如果你碰触我，我就感到很温暖。可看到别人骂你又很生气，想要杀掉骂你的人，看见你对人好，我就想令那个人消失，甚至我想要你只看着我，只对我好。我不想再叫你做小春叔叔，我想叫你做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名字。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感波动？"
其实经过这两天，他大可以问任何一个人，甚至透视人心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完全没有要接触人类丑陋的思想的冲动。他想知道，他想从令他有特殊感情，春的嘴中知道答案。
听见这一轮问话，李春的齿轮卡住了，有那么一刹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无意识地捏了自己一把。
"咦，怎么会不痛？我知道，我一定在发梦中，要不是长大后的炎儿为什么会说喜欢上我呢？"
※※※※※※
自由自在
小小善恶
11~12
喜欢？
"我喜欢你？"他说的喜欢是这个意思吗？
炎很迷惑，一直以来都不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就是平时接触频繁的翠也未曾。百年甚至乎千年来，他从懵懂到看透世人的种种，不知在何时他对人间尘埃是非失去了兴趣，凡尘俗世的芸芸也就渐渐由他的脑海中消去，因此他才对当下的人界这般陌生，仿佛一个新生儿。没有人告诉他所有喜欢是怎样的，所以当李春这样直白告知，他当然不能了解个中含意也是理应。
才不管对方的心里转过多少个圈，对于睡昏了头的李春来说，他完全当"梦"中所发生的事皆是围绕他绕圈子，以其为中心，只见他继续自我滔滔不绝道。
"没错，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就是爱，你就是爱我。嘿嘿，炎儿爱上我了，我好高兴哟。"说着，一阵傻傻的笑，手脚成了八爪鱼似的缠住炎的身躯。
没有介意他表露无遗的丑态，炎只在意李春说的后半截，那句让他顿时感到全身浑然暖和兴奋的话，很熟悉，犹如他在千年之前第一次完成任务被表扬的喜悦感受，可又好像有点不同，他说不出来，就是很对这种感觉很有好感。
有时候傻气也是可以被传染的，炎突然间很想说些令怀内的人儿高兴的话，抱住他好好珍惜他，而他确实行动了，在他脑袋思量前。
"春，我喜欢你，我爱你。"
咦？他的耳朵又出现幻觉了吗？可是，这次的幻觉好真实啊，他感觉到耳边热热的气息，鼻尖所嗅到味道，还有手上所感受的触感，又捏了一把，狠狠地。
"哎哟，好痛！！"原来他真不是在发梦！炎儿真的变大人，还向他表白！！
"春，你为什么要捏自己的脸？"既疑惑又心疼李春的自虐行为，炎挪开对自己的脸蛋猛擦的手，自然地表露出关怀，未加掩饰的暗紫瞳眸中荡漾出真切的情感，让李春再次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产生幻象。
"炎儿，你是炎儿？！"天啊，真不敢相信，他梦中与炎儿相似的男子在现实中当真存在，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他太久没有碰触异性所产生的错觉，这不全是真的？！
其实，那个夜晚李春虽然没有看清楚，但他也没真的傻到以为发恶梦，梦中有人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置他于死地。他不太记得那个"梦中人"的样子，他只记得他有一双寂寞不忍的如紫晶般的眼睛，看见那双眼的一瞬间，他想起好友腾锋曾对他说过男人总是对美丽的女人一见钟情的事。当时他不相信爱上一个人当真如此轻易，可那天晚上，他就是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一见钟情。
正因为他一见钟情爱上了梦中人，他没有恨对方如此对待自己，只想让他不再孤寂不再悲哀，所以那晚他在昏过去之前说出"别哭，炎儿......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就是炎儿，或许是感觉气息太过相似的关系，但他绝对没有想到他会有机会遇见自己的梦中情人。因为他一直以为那可能是个梦，因为是梦，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被掐过的脖子完整无暇。
想到此时面前的也可能是个梦，而梦总是会醒的，无论梦中有多甜美，李春那只抚上青年冷酷的轮廓的手便不由得轻颤，害怕梦醒得太快。
"炎儿，你为什么......？你会不会......？"还是不敢用力证实自己所看到的，直到炎无表情地按住他的手，让他感受真实感，李春忽上忽下的心才缓缓安定下来，口角带笑，眼角带泪。
"炎儿，我发誓，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爱你的。"
怔了怔，这下，炎真的被吓倒了。他不认为李春会因为他的特别而害怕或是厌恶他，因为他已领教过他过人的粗神经以及善良，但他也不认为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易给另一个人，特别是和他不一样的异类许下承诺。他不知道人间界现在对承诺有何定义，但在冥界一旦一方对另一方许下承诺，就必须兑现，不得退回，除非以命代替。
李春给与的承诺并不是炎最意外的，他最难解的其实是......。
"春，你为什么会爱我？难道你不怕我不厌恶我吗？你应该知道我并非人类，且我曾经想杀害你完成任务。"若这些事发生在他身上，他早就会一眼不眨地拿出狱炎--那把黑色的巨型镰刀，给他一个了断。
眼睛睁大，原来那晚他的"梦中人"真的是炎，思及此，原先在心里还有一点保留的李春当下放开芥蒂。他还想他刚才所猜测的如果都不正确，那天晚上杀他的其实是另有其人的话，他就对不起炎儿的情意了--给了他不纯的爱。
"本来我就觉得炎儿你不简单......"确认眼前的男人便是自己所要寻觅的人后，李春整个心都定了下来，安心地挨在他怀内，炎也随然怀抱着他，静静听他说。不说也罢，这一说当真令炎越听越惊异心悸。
原来，李春与炎第一见面时，他就知道炎并非寻常人，也是的，有谁家的父母会让孩子在春节时分穿上全黑色的衣服呢？何况，又有哪家父母这么狠心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单凭这两点，李春就可以判断出炎的另类。
李春当时其实可以选择把炎送到派出所，最后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有三，一是他看见当时四周有不少人以不善的目光看着孤身无助的炎，若果那个时候他转身就走，那么接下来这个孩子定会遭到不测；二是，让一个小孩子形影只单等待未知的命运，他的良心受不了这样的责罚；三是，这是他决定要带孩子回家的最重要一点，炎身上散发寂寞冷漠的气息让他感到悸动......，他永远也不忍心让"同类"延续他的不幸。
"炎儿，我知道我很自私，但请你别厌弃我，我只是很想找一个人和我共同生活。"他不想再这么单独过生活，他不想就这样终老--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永远徘徊在生活和工作之间，虽则有朋友，可朋友终会离开，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他想要的是一个在无路何时何地都会陪伴自己左右的，一个终生厮守，不管生老病死，不管喜忧悲愤。
"告诉我，你会陪在我身边直到永远，好吗？"
人的心是脆弱的，炎一直都很鄙视这一点，可事实摆在面前，凡事都有例外：面对李春闪烁着不安与担忧的黑眼，他没有丝毫鄙视，只有难过的不舍......原来自己也有驳回本身的一天。
"春，我......不知道。"很想对他承诺，薄唇却吐出冷酷的语句，换来那人如珠子的泪水。
"呜呜......没关系，呜呜，我早知道自己......不会有伴的，我的朋友曾经帮我算过，那时我还死口不行，呵呵，原来这都是真的......呜呜......"
无情看过很多人生离死别的泪水，尽是富有真切情感，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不是生离死别，炎同样可以看得到真情的泪水，但感觉却不同凡响，那种掏心的感觉让炎第一次感受到乐极生悲。
13
口张了又合上，张了又合，来回好几次，话还是脱离而出，只为了那串串形如珍珠却比其珍贵无比的泪水。
"春，我可以暂时陪伴着你......"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的怪物在你身边，我会陪伴直到我不能再相随，这句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出了口便成了承诺，而他却没有兑现承诺的能力。原来，死神也是有无奈的时候，又或者其实是他的心变了，因为这段注定没结果的感情。
闻言，凄惨的哭声停止，换来懵懂幻惑的问句。
"你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我又发梦了？对，一定是我听错，因为我太渴望炎儿能够陪在我身边，所以才自我催眠。对，一定是这样......"
脑中忆起过往一张张曾经许诺会与他厮守一生，最后仍是冷漠离去的脸蛋，李春的表情显得怪异，哭着笑着，各种各样的表情聚变，交集成一幅扭曲的画，看得旁人内心泛起一阵阵酸酸涩涩的揪痛。
手臂轻轻抱起由于堕入悲伤回忆中而颤抖的身体，炎没能说出什么话语来安慰，因为他早就看透了这些也感受不到，如今他所有的情动都来自李春，因为他的高兴而开心，因为他的悲哀而痛心......。他说的只有一句。
"我会陪你到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我消失，所以，春，你别哭。"
轻若羽毛似的吻掉滑下的颗颗珍珠泪，在那双经过泪水洗涤变得更加透彻的黑眼的惊视下，很自然地，两唇相合。
"嗯......"
一阵唇齿间的磨蹭，宁静的房间内飘起声声令人旖旎遐思的水声。
不知道是谁先脱下衣服，也不知道是对方脱下自己的还是自己脱下对方的，许是受气氛的诱惑或者是因为情感的催促，当双方意识到时，他们已经下意识地索取着彼此。
月光下，日间经是白皙的肌肤显得透明，修长的肢体悄悄地向观看者发出邀请，在两者皆是男性的情况下，懂人事的当然比不经世事的要占优势。于是，就产生身体状况较弱的一方压倒另一方的场面。
"炎儿，我的炎儿你不止俊帅，还很美丽，我真的很高兴你答应会与我厮守终生，我真的是很高兴......"启合的唇瓣吻在如大理石般光滑的肌肤上，引得底下人一阵抖颤。
虽说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碰触世事，炎还是感觉得出目前他的情况有点不协调，说不出口哪里怪异，正想问李春，却让那落下的唇瓣给赫然止住。
仿佛没听到炎压抑的声音，李春迅速地吻遍了他的全身，两手也不停地挑逗着摸索着他的敏感区域，很快没经验的炎便出生求饶。
"嗯......别......"太快了，他的身体好像被冥火燃烧！
也许过于沉迷，李春没有理会那道道弱小如蚊的求饶声，依然故我，挥开没力却想阻扰他行动的素手，吻路停留在大张的两腿间。看着眼前紧窒若隙的后庭，一缩一张的说不出的可爱，令第一次看见如此光景的李春忍不住向它吹了口气。
"啊！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炎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将要被解剥的青蛙，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加上他面对的是让自己情蔻初开的李春，那恐惧感就更加夹带羞耻，一张冷峻的脸顿时涨红了起来。
"炎儿，你别怕，如果你怕我停下来吧。虽然我想和你结合好让自己安心，让自己相信你会陪伴我至白头，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向你索取保证，我好怕这又是一场梦，梦醒了你也......"
通过透视的能力，炎知道李春以前曾经被不少的男男女女抛弃，而几乎每次被抛弃是在情事过后，不明白那种感受，可若果那会令他痛苦，他希望可以做些什么让他开心，他喜欢看他纯情不带任何杂质的笑。
"春，你继续吧，如果你要可让你安心的东西，那我......"看着心上人忧而转喜的脸容，炎犹豫了一会，伸出一手，淡淡的紫光凭空出现，又慢慢退去，他的手上多了一条黑色成圈的绳子，绳子挂着一颗散发出魅人暗紫光芒的珠子。
14
小心翼翼地将紫珠的绳子挂在李春的脖子上，炎带上几分严肃，旦旦道："春，这是我的魂珠，你知道我并非人类。我本身是死神，作为死神我是没有命，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杀死死神，惟有毁掉他们的魂珠......"说到这，炎停了下来。
好一会，李春忍不住追问，只见他急切问道："毁掉死神的魂珠会发生什么事？死神会死去吗？炎，你快说。"
对于李春不寻常的追问，炎愣了愣。"春，你......"为什么如此......？
见对方被自己吓倒，李春连忙收回激动摇晃炎的手，手舞足蹈窘道："对不起，炎，我只是害怕毁了魂珠你会出事罢了。啊，这么重要的珠子你还是好好保管，不要给我......"
说着，手拿下那绳子想还，炎按下他的手，暗紫的眼眸荡出丝丝深邃的情动，他以自己所不知的温柔轻声语。
"春，我的魂珠就交给你看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后悔，若是不可避免，那也是天命，我是怎么也逃不过的。"说这话的其间，紫瞳内闪过一丝精光，一掠而过，快得谁也捕捉不到。
望着炎全心全意对他的信赖，李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有个秘密，一个绝对不可向炎吐出的秘密，血液在他的心中翻滚，只为一股矛盾的力量。矛盾化作话语快要破匣而出，但最终还是梗咽在喉咙，变成水涌出眼眶。
"呜呜......炎儿，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相信......也不值得你爱......"
视线落在涕泪满脸，移至一颗颗滴下映出月光的泪珠，炎的心头忽而被撮动了一下，温热了起来......足够了，只要他这一句。
"别哭，春，我知道你是值得我相信，值得我爱的，虽然我们相识只有两天......但已经足够了，谢谢你。"大概今晚是他有生以来说得最多话，要是让翠看到，呵呵，他突然好想看见那场景呢。
"炎为什么要说谢谢呢？"心脏悸动了一下，莫非炎知道他心里的秘密？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因为他已经用"那个"封起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