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善恶——by小碧玉

口张开，颤抖再张开，炎不懂得如何表达他所看到这一幕的情感，他只能呆滞在死去的爱人旁边，失去了感应。未曾尝试过失去，不明白何为悲恸，不懂得何谓昂头大嚎，隐约间可瞧见男子的眼角露出一点点的湿润，被其抹去，舔在舌尖，咸咸夹带苦涩，这是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死神的泪水，又是代表其什么？
面对这一副凄惨的画面，凶手丝毫没有同情怜悯，他只是尽其天职罢了。虚灵拿出最后一个的魂球，收起武器，从怀内拿出其它四魂，一共五魂递给对方。
"拿去，我已经兑现和翠之间的承诺，你拿这些魂回去交差，冥王殿下决不会怪责你的。我和翠一场朋友，这么帮你，你没话好说了吧。"嘻嘻哈哈地，凶手没有一点悔意，理所当然得令人开不了口大骂，却也叫人忿忿不甘，特别是当他看见那飘浮于空中的魂珠，想起那个人单纯木讷的笑容时。
"你、该、死！"咬牙切齿道出一句，炎挥起黑色镰刀，风速般砍向对方，毫不留情地。
锵！！似乎早预料他有此一着，虚灵不慌不忙闪躲过去，殊不知炎攻势的一波比一波更甚更险，躲了十几下后，受伤的虚灵终于忍不住狼狈地唤出灵虚，朝发疯的人大吼。
"混蛋，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可是帮了你，你明知道李春本在你命单之上，若果不是时空扭曲，你早该把其带回去！"
完全不理会虚灵在在有理的述说，狱炎一刀接一刀，带着浓烈的杀意砍向他。
"冥炎，你理应知道不该犯情事，如果不是看在我和翠相识一场，我决不会好事助你，你就算是不多谢我帮了你忙，你也该看在翠一片苦心的份上，好好回冥界交代啊。"这人怎么这般死心眼的，他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吗？
还真没试过如此狼狈，一边挨打，一边劝人，最重要的是对方是比磐石还难转的冥炎，虚灵开始觉得答应翠帮助他这件事是个苦工，奈何他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人家早当他是杀父仇人看待，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狱炎狂乱地在空中挥动，显出它主人心里此刻不可灭绝的悲痛以及混乱，炎的眼睛被那具不断流出红黑红黑的液体所染，眼内再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他只是遵从本能砍杀活动着的东西。如果不是虚灵布下结界，怕且无辜之人会更多，因为炎已杀红了眼！
"啊，痛！"又是一道深深的刀伤，看来对方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他何必自取其辱呢？虚灵决定不再让步，动真格了。
"去你的，老子这回算是看漏眼，你这个比石头还要臭的家伙。三界的次序不可打乱，你先是在实行公务中失责，没有及时收回散落的灵魂；再是，妄顾公务，动了凡心，这两条本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我善意警告过你一回，你偏不听，老子我好心赶在你惹成祸千帮你收拾掉，你非但不多谢声，还拨刀相向！哼，相信这次我若伤了你，冥王也决不会怪罪于我，看我收拾你！"
说是打，虚灵着实不尽其然，冥界的死神是少之又少，若果再削减下去，能够与他称友的人便只手可数了，他实在不想看见那样的场面。为此，他只能尽可能地等炎的体力和法力消耗，等待机会击晕之，将他带回。
正当死神们激烈地打斗之时，人间的有一个地方也上演着出乎意料的戏剧。XX部门的部长办公室里，一通响得急切的电话声，催得陇部长陇腾锋不耐烦拿起，接听。
"喂！"谁呀，他不知道现在他正忙翻天吗？！那个死家伙敢在这种时候打扰他，要是让他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哼，他就叫他永远记得今天！陇腾锋手上马不停蹄地写着，心中也咒骂个不停，但一听到电话传来的声音，他当场住了手。
"腾锋，是我。"
"星辰？！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你不是去了波间照岛看南十字吗？"为了一个占卜就走到人家土地上的工作狂，这就是众人认识的著名占星师，师星辰。师星辰是李春他们六人中最为神秘的一人，平时极少来往，但一旦发生重要事件，他准会是第一个发言，而每次的发言都必定是言出无虚，叫人不得不为他占卜的准确性而惊叹。
"腾锋，你拿到那东西没有？"冷冷的语句没有一丝疑问的意思，语调是实实在在的肯定陈述。
"呵呵，我什么时候有失手的，早拿到手了，星辰你知道......"陇腾锋有一个坏习惯，超喜欢在星辰面前沾沾自喜，由于有前科的原因，所以星辰二话不说便截了它的后面，免得他浪费自己的时间。
"到手就行，你马上举行那仪式！"急切的语气让想发火的陇腾锋，硬生生吞掉不少的火气，差点为此呛着。
"怎么了？不是说阿春还有两天半的时间吗？"
"星象有变，你立刻做，否则赶不及了！"
"那你呢？不是说你来举行的吗？"
"来不及，你先坐，我尽量赶来，记住，要在一个小时内做好！"
"知道了，你快来。"完话，陇腾锋不等对方应声，放下话筒，按了一串号码拨通，电话通了。"马上准备驱魔仪式。"对方应声后，又再拨了一通电话，叫下属寻找李春去。
18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三界中也各有其特定的法规，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破，就是连站在此最高的界王也不行，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死神。炎没想到，最后他为他人而死，他以为自己会看着人间碌碌直到永恒。料想不到，那颗平淡无纹的心会因一个异界人波动。
手持狱炎，眼露杀意，浑身散发着无不是被悲恸所感染的浓浓愤恨，像一头饥饿的野兽般攻击对手，这个人是谁......？呵呵，好像是他自己吧，炎有点惊讶他可以在自己的体内观看外头的战况，而他却像一个无关的灵魂似的，飘浮在半空。
明知道这段情不会有结果，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曾几何时他也曾为此嘲笑过世人，事到如今他沦落和他们一样，难道这不更可笑吗？就为了那么一个人类......值得么？
值得！z
心里有个声音回答了自己的迷惑，无意识地转向那个人躺着的地方，身随思行，身体也飘了过去，望见那血红的尸体，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春，你值得我的爱......。
"无悔......吗？"y
凝视着那张安详的脸容，回想起他们之间的回忆，每一幕都如此令他心醉暖意，这就是......幸福，无悔无憾？
柔柔地盯着那苍白的脸，过了好一阵子，炎抬起透明的手抚上冷却的尸体的伤口，先是愈合其伤口，将春的灵魂重新放入他的身体，而后他开始要让死去的李春复活。
三界里，除了人类不被允许拥有复活能力，其他两界的人皆具备，因其难以繁殖的需要。然而，让死人复活是三届的禁忌，因为这样做会打乱了限制人类繁殖的规定，违规者会受到极刑不得超生。若复活成功的话，死者将超出三界管制范围，不老不死，无病无痛，与永恒并存。
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就算是有，违规者总会在成功之前被灭绝，因为每一个死神与天使背后都有一个为其执行死刑的影子杀手。影子杀手是为了防止死神或是天使违规而创造的，他与其同时诞生，外形来看和其相同。
炎已经看见那个逐渐向他的实体行区，并向他挥刀的影子杀手，一旦实体死去，那么他这个分身也定会消失。看见自己杀自己定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可惜炎现在没能细细品尝，急着要完成复活的仪式，他想找出挂在李春脖子的紫色魂珠--复活仪式需要到死神的魂珠，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这是怎么回事？！z
记忆刹地在脑海中闪过，他记得在离开公司之前，确实看见春的脖子还挂着他的魂珠，然后他们去过哪里呢？马路、河旁、公司......办公室！！对，当他踏出办公室的时候，感觉有点怪，但说不出哪里，原以为自己多心，现在想来是这个因由：他给春的魂珠被偷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没有魂珠在身的他充其量只是半个死神，法力也仅有五成，怪不得自己与虚灵对战会如此吃力，这样看来，对方也并非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才拉锯成现在这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当初把爱的证物交给春，他是希望让春看出他的诚意，这种事在冥界里是很平凡的。但炎知道，在人间界或是天界其他两界，一个冥界子民把魂珠交给别人，就是说他已经把命交给他人，从此以后他必须听从拥有其魂珠的人指使。那么，春的好友陇腾锋偷之魂珠是为了控制他吗？
此事听起来合情合理，偷拿死神魂珠要挟其为他做事，可是，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春的这个朋友不会做出伤害自己朋友的爱人之事，除非他知道了事实！啊！
唰一声，所有的事情都连贯起来了，百年不遇的时空扭曲，丢失的五魂，坠落与春相遇，懂得了爱情，爱上了明知道迟早被自己收回的灵魂......！
"不，不会的......"z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的阴谋，炎却下意识去否认它，无奈所有的据证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打一开始，李春接近他就是为了他的魂珠！
"......哈哈，哈哈......"可笑！这就是宿命吗？这就是自己不听劝告的后果？！一场虚假无真的情感，一次让他认识了爱情又被爱情所欺骗的笑剧，哈哈......！！而他到最后，居然还为了帮那个骗他的人类，运用禁忌的死人复活法术？！哈哈哈，这一定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一时承受不了内心的崩毁，炎的分身与实体重新合在一起，所有顷刻脆裂的情感实体化，无遗于人前。
见彼住了手，周身伤痕的虚灵也停下了手，乏力地收回结界，其如牛喘地望向突然停下打斗，朝天狂笑的冥炎。"他是怎么了？疯了吗？被我打得浑身是血还笑得这么开心，被虐狂啊？"
"正好，管他真傻还是白痴，先敲晕他连魂带回冥界再说。" 虚灵搔了搔后脑勺，还是没懂得因由，决定先身体力行。
但是，未等他足够快手，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两人捞走了地面的尸体，其余的则向他开枪。虽说他是死神，但受了伤还是会痛的，他当然不会不躲不避以为自己的铁金刚托世啦。
"别开枪啦，我不是坏人来的！"一边躲一边向黑衣人大叫，可惜未能收到效果。
怎么说，贵为死神的他，却让几个人类扰到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件，反正他只要带回冥炎和五个灵魂就好......慢着，为什么少了一个的？！慌忙地瞧向已经装进车子且被运走的"尸体"，那散发在体外的不正是灵魂的光芒么？！糟糕，这下惨了，该怎么向翠交待？！
"不管了，先带回面前这些先吧！"利索地多开密密麻麻的子弹，一手捞回四个灵魂入怀，一记手刀砍向仍在狂笑失神中的炎，跟手打横抱起，一个腾跳蹦至桥上逃离。
一连跳了几条街，看到那些黑衣人不再追来，虚灵才敢松口气。"嘿嘿，跟老子我跑，再转几次胎呗。现在，就让老子看看这次收获，咦？冥炎呢？！"左看右看，还是找不回本该在手上的人，发生何事呢？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丢人的事，他肯定刚刚还在自己的怀内的，假若不是他丢了人，就是那人突然消失了。
"嘿嘿，这怎么可能？"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虚灵忽而想起死神的禁忌之一：获得死神魂珠之人可随意唤使，难道......！"冥炎的魂珠已经在人类手上？！"
很不巧的，老天爷当真有意作弄，应验了他的乌鸦嘴，冥炎的魂珠正在李春的好友陇腾锋的手上。炎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他的魂珠正在他附近，而他所看见的也证实了他的感觉。
紫色的魂珠在他上方飘浮着，上面印有红褐色的东西，传来一丝陌生的和熟悉的腥臭味，皱了皱眉头，炎知道自己已经被迫服从某个人类的使唤--魂珠上已刻上协约的达成，而从身体的不适来看，现在处在一个他人的结界中。
事实上，他也猜对了。这是一间四处挂有符咒的房间，中间画上两个圆圈，分别有着不同的朱砂咒语，圈中各摆有一个坛子，放上两人，其中一具是尸体，另外一个则是他。
艰难地转过头去，入眼第一个的事物是那个伤透了他心的人儿，想起那段虚假的所谓爱情，炎不禁笑了，带点无奈和苦涩。
"我知道你对春动了情，这样的话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开门见山，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你如今的状况吧，炎。"开口说话的是炎看见的第二个事物陇腾锋，抱着手的他没有丝毫表情，命令式地对死神下达命令。
"死神冥炎，吾以主人身份，如今命令你立刻运用死人复活法术，将李春复活。"
闻言，炎撑起身体，冷冷地瞄向他的主人陇腾锋，轻道："如果我说不呢，主人？"
19
挑挑眉头，陇腾锋一脸嗤笑，伸出一手扬起一符咒射出，炎应声重新爬在坛上，口中紧闭忍住即将迸口而出的悲鸣。
"你有资格吗？"想要继续威胁这个顽固的死神服从命令，稍许，陇腾锋念头一转，随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若是你不想合作，我也无话可说。你想知道我和李春是怎么认识吗？"
虽然对方一副你爱说就说的样子，陇腾逢知道他会想听的，可以的话他希望用动之以情的方式劝说说成功，而非使用暴力，不过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他是不会因此心软。
"我们六个是在孤儿院认识的，当时我们人太小没有力量，总是被那些大小孩欺负。孤儿院里头没有所谓的等级之分，只要打赢勒倒对方就是强者，那个时候我们是小孩中年纪最小的，总是处于弱者的地位。孤儿院让我们懂得人弱被人欺的道理，于是那时候我们一起发誓，绝对要做强者。几年后，好不容易从孤儿院出来，凭着一身热血，本以为这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可以让我们从此创出一片天地，却发现现实是残忍的，当我们事事碰壁、无处容身的时候，阿春便挺身而出。
说真的，阿春其实是我们这群人中最蠢最笨的一个，但他的性子也是最好的，他愿意为了我们的生活去做社会最底层的工作，忍耐地盘工头的辱骂，说到毅力，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他。也正是因为他的坚持不懈鼓励了我们，今天才有了我们这群人......"想起什么，顿了一顿，陇腾锋向听者瞥了一眼，冷漠未变的表情，若非那双紫黑的眼珠子荡漾起波纹，一瞬不眨盯着他好友的"尸体"，他当真会以为刚才说得都成了白果。
龙腾锋趁机继续说服："我是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也是希望阿春活着的，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你为何不顺应，让阿春复活？"
"......"
陇腾锋看着炎的嘴唇动了一下，迅速又闭上，眼神在听到阿春复活的字眼上明显亮了起来，可又很快黯然，经过好几秒钟后恢复了平静。他知道那是一种挣扎过程，可惜他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是他的结果。
过了好几分钟，在他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死神默然答应了。
在结界中，炎捧着暗紫的魂珠靠近冰冷的尸体，冷漠无情的眼神在看到他心系的脸容时发出了柔和的光辉，手轻轻抚上他爱人的脸颊，内心那股因知道事实真相的悲愤顿然给一丝丝的不舍与心疼代替。
结界外，死神对自家兄弟那副深情的画面让陇腾锋惊诧不已，他知道阿春和死神之前可能已经认识的，但万万未想到居然是他们是这种关系，同性恋？兀然打了冷激，感觉很恶心，怪不得他肯答应自己的要求，原来如此。一想到李春可能被"那个"，陇腾锋鸡皮疙瘩都跳起，急声超炎大嚷。
"喂，你别给我乱摸，快令阿春复活，否则我就毁了你的魂珠！"
也不知道是听到他说的话还是怎样，炎停止了对李春的抚摸，柔情的目光转冷冽。退去李春的衣服，炎在陇腾锋的吸气下咬破右手食指的枝头，鲜红鲜红的液体争相涌出，以血作墨，他在尸体身上画满了陇腾锋看不懂的咒语图画，最后作首献上魂珠凌空在李春的上方，面向坛子，念出起誓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