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来药往——by鱼儿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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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狗叫声蹦出了老叫花,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一个了饱嗝,嘻嘻地笑着说:"玉诸葛找老叫花,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
"老前辈,又要麻烦你一趟了!"寒玉玄拱拱手说。虽然老叫花受着小寒的委托现在是任由他差遣,可总是要劳烦一个前辈背着他进宫出宫,他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还好老叫花到是没什么意见,乐呵呵地背起他在皇宫里飞檐走壁,仿佛挑战皇宫的安全系统也在他好玩的事的范畴内。
偷溜出宫实属逼不得已,依昭烈帝的性子是不可能乖乖地放他出宫,而依他的性子更是不愿看着亲人们在外拼死拼活,而自己却躲在安乐窝里独享其乐。
伏在老叫花背上,风呼呼地在耳边响起,翻越皇城高墙的瞬间,隐隐约约还听到那个人的大叫:"给我把皇城翻遍了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屏蔽掉那把让他不舍的声音,脑子却开始为其它的事飞速运转了起来:楼里不知是否有大哥大嫂的消息了?小寒这阵子走到哪里了?那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也不知有没有为难小寒?
数百里外的荒郊--
此时,梅潇寒没来由的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没待感觉酝酿成熟,气流鼻腔中爆发出来。
啊~~~啊~~~~~嚏~~~~嚏~~~在山谷中回荡的余音,绵绵不绝,长久不息。
看着被震落的几片绿叶,被震飞的几群惊鸟,梅潇寒无聊的长叹一声:"唉,这就是难道就是俗说的秋高气爽吗???"
烈日当空照,青烟头顶冒。没觉凉风吹,唯有蝉在叫。
这立秋都多了多久了,为什么这太阳还是热得想要把人烤成干一样?为什么自己原本是口里叼着金钥匙的人总逃不过要在荒山野岭间奔波劳碌的命?
怀念着京城繁华与安逸平静,梅潇寒抹着脑门上的汗任自己一肚子的牢骚冒着泡泡。
黑翼不到半天就跑了四百多里,而且依然是气定神闲,可见它要是一天跑上个一千里都没什么问题。爱抚地摸了摸顺长的马鬃,梅潇寒盘算着,看来下午就能到冀州城,到时怎么地也要先洗个澡的说。一时分神间,黑翼的蹄子却突然蹶了起来,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从马背上给撂下来了,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揉着生疼的屁股,梅潇寒抱怨着:"我说,黑翼兄弟,好歹我也是有头有面的人,下次要蹶蹄子麻烦给个面子先说一声行不?"
看黑翼没什么反应,他爬上黑翼的背,一踢马肚子打算再次上路,可黑翼却一步也不肯动了,鞭子抽得啪啪响也无济于事。梅潇寒惊讶了一下,难道它也嫌骄阳太过猛烈,不肯走了?可这是赶路,又不是出游,只好耐着性子对它又哄又骂,拿草诱惑拿毒威胁,连马屁股都拍肿了,这畜生就是不买他的帐,死也不肯挪一步。
想当年关二哥千里走单骑的时候,人家赤兔马可是任劳任怨,他的黑翼才跑了四百里居然就闹罢工歇蹄了!难道这就是价值连城的千里马和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千里马在质量上的差距吗?
梅潇寒赶马赶得汗如雨下,心烦得啐了一口:"一匹马还跟我装大爷,怪不得明明能跑千里,却只值三十两银子!"黑翼打着响鼻,却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
可天气燥热,他实在不愿意把黑翼扔下靠自己的腿赶路,于是只好憋着气把黑翼弄到路旁一棵树下歇了起来!
这梅小爷马大爷,就这么大眼对小眼地在这荒郊野岭耗上了。
屁股刚挨上地,梅潇寒就惊觉到了不妥。虽然太阳依旧火辣,刚才热闹非凡的飞鸟、鸣蝉连带周遭的小虫却像约好一般顿时消了声匿了迹,四周竟突然死寂得让人心里冒出阵阵寒意。
这周围有巨毒之物在接近,本能对他这么说。
一想到能捡到一只毒物,梅潇寒的面色稍霁几分,但却觉心里的郁闷又多了一层,好歹他也是一巨毒之物,为啥他出现的时候这群虫虫鸟鸟不给点面子回避一下,还依旧聒噪跟陆羽然一样?莫非他这阵子太过善良,马看不起他,连虫虫鸟鸟都敢忽视他的存在?更纳闷的是,要是附近有毒物,这黑翼为什么不跟其它禽兽一样有多快逃多快?反而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呆着?
梅潇寒疑惑地瞟了一眼看起来悠然自得的黑翼,爬到树梢上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瓶子,一开瓶塞,里面就升起一阵白烟。这是凝魄,用来追踪毒物用的。当无色无味的凝魄扩散后,方圆两里之内,出现毒物的那个方向的草木就会出现异样的状态,或者变色,或者会枯萎,但是特征不会太明显,只有他们这种特别修炼过的才分辨得出来。过了一会儿,北边的草叶开始有打卷的迹象了。看来这东西毒性不少,不知这毒物是条毒蛇还是毒蜥,把它抓到后是吃了还是把它当宠物养?
爬下树,盘着腿正耐心地等待毒物的出现,却听刚走过的路上远远地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闭上眼细细一听,这一行人里,有一辆马车,还有八匹马。真是的,怎么在这种时候来了一堆招摇的人,把毒物下跑了可怎么办!
他双眼一睁,看着那北边的草叶卷的程度却没有减弱,反而随马车越来越大的响声卷得越来越厉害,心里顿时大惊:这样的剧毒之物竟是被人携带而行!而能带着这种毒物到处走的人,必然是毒术不在他之下的用毒高手!不会......是毒手吧?他们竟比预料中快了一整天!!
梅潇寒的眉忍不住皱了一皱。
路的那边已经远远地现出了一队人的身影。一辆深蓝色的马车飞速疾驰,八匹异常壮硕的骏马护在它的周围,马背上都坐着头戴黑色纱笠,身穿玄黑色劲装的人。看那马,匹匹高大彪悍,肌肉发达,怪不得速度快成这样!羡慕之余再鄙视了一眼黑翼。看来第一场坐山观虎斗八成是跟他失之交臂了,幸好寒宫弟子会给他作好详细的记录,要不然损失就大了。
虽然跟敌人来了个这么突然的狭路相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现在他人单力薄的,真是无意这么快就开始打草惊蛇。看看自己头戴纱笠一身尘土的样子还不算显眼, 梅潇寒决定尽心尽职地当好一个路人甲,让毒手一行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呼啸而过。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梅潇寒算好了天算好了地也算好了人,却算漏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马!
眼看毒手一行就要从他身边经过了,黑翼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蹶起后蹄猛地蹬了他一脚!带着一脸的惊慌失措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着一声闷响落到大路正中,扑起扬扬的尘土。眼帘里快速地晃过白云蓝天和绿树,还有毒手一行人嘎然而止的马蹄和车轱辘!
一天之内第二次着了同一匹马的道的梅小宫主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曾经被他视为爱马的黑翼,这匹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千里马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还想当个幕后黑手呢,居然被这破马一脚给踢到前台来了。几把明晃晃的剑在眼前一晃,脖子就只觉一片冰凉。梅潇寒皱着眉感受八个黑衣人同时发出冷冷的煞气,翻了翻白眼,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双方首次交锋,他这么个出场法真是忒没面子了!
远处,在高高的山顶上,一个白衣少年看着梅潇寒被黑衣人一记手刀劈倒塞进了马车,嗤笑一声,把马笛收入怀。
"这家伙弱成这样,也配得到寒先生的关心?只不过给你个考验下个小小的绊子,居然连这点小变故都应付不了就被人逮了!笨成这样,真是白瞎了寒先生的关心!"自言自语地冷笑着,掏出一个精致的银算盘上上下下地拨弄了起来。
拨完最后一颗算珠,少年喃喃起来:"上坎上艮,山水蹇卦?愈见险愈见智,险中生智,待时兴发?"念着念着,少年的脸上渐渐地上来了兴致:"有意思!我到是要看看,你这个备受寒先生关注的人,是怎么从那个阴险狡诈的变态手里安全脱身出来!"
破罐巧摔乱敌阵
金色的面具在艳阳下反射出黄澄澄的光,映入他眯着的眼里,让他也忍不住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难怪铁公鸡会这某些方面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执着,幻想那张英气的脸挂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瀑布,有点忍不住想暴笑一顿,可一想到自身现在的状况,唉!还是憋着吧......
刚才剑在颈间架着,他什么都还没说,啪的一记手刀就劈过来了。然而当时他的心却定了下来--他寒宫宫主的身份以及设伏的计划都没有暴露。因为要是他们知道他是寒宫的人,就不会用手刀来对付他,而是当场一剑就把他给喀嚓掉了,因此可以判定,利用黑翼出卖他的人,跟毒手绝对不是一伙。而黑翼......人家刚把剑抽出来,它就撒开四蹄逃之夭夭了......
敌人把他当成了一个弱质男流,他也将计就计地配合了人家一把,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主人,这小子没什么武功,长相也平平,还笨得连匹马都控制不好,对我们来说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要是怕他碍事一刀把他杀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把他给留下来?"柔中带媚嗓声,听起来却分明是一位少年。
偷偷地瞄了一眼,娘啊!像他梅小爷这种阳刚热血的美男都被铁公鸡形容成公母难辨,而眼前这粉面黛眉丹凤眼的少年,难保陆大爷的铁嘴不会直接就问人家:"仁兄,请问你娘是妖还是你爹是妖?"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但是能让紫电貂突然变得温驯臣服,可见他决不平凡!"一把沧桑而非苍老的声音,没有因旁边那位妖媚的少年泛起丝毫的波澜。平淡的腔调透出的冷漠无情,让梅潇寒百分之百的肯定,那黄金面具遮挡的脸不论是极美还是极丑,绝对比陆羽轩最经典的招牌棺材脸更加板正。
"原来,主人是想让这小子帮忙驯养紫电貂啊!主人果然英明!"娘娘腔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把他扔进了车厢里,怕他中途醒来,还给他熏了一把迷魂香。
再次从娘娘腔嘴里确定了那个名词,梅潇寒的心这下可真是开始激动起来了。
紫电貂,传说中毒物中的极品,比镜王蛇的毒性更猛,比雪狐更具灵性,而且动作如闪电般灵活迅速,极难捕获。就算偶尔捕获一只,也因为这种生物高傲暴躁,难以驯服。可若一但被驯服,它就会成为最厉害的杀人武器,而且对它的饲主绝对忠诚。难怪毒手会没有查他的底细就把二话不说地把他给绑了。
他就说,身份没暴露,脸上也明明易容得恐怕他老娘也认不出来,只不过碍了一下人家的道,无端端地就被绑架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过因祸得福,能见上一只百年难得一遇的紫电貂,被绑也算值了!
确定了小命无忧,梅潇寒决定就着马车的软座睡它一个好觉。临行前为了铁公鸡一夜无眠,奔波了一上午还来了这么一场惊吓,的确有些累了。而且被那两道冷死人的眼光这么老盯着,实在不舒服,还不如跟周公聊聊天,眼不见心不烦!
一觉醒来,已是薄暮西山。
"你醒了?杜公子!"果然,他一动,那两道冰死人的眼光就直勾勾地扎了过来。
梅潇寒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装作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姓杜?我跟你们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绑架我?"
"公子莫慌,刚才是手下无礼,惊吓到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毒手递过来一张纸,"公子刚刚掉下了一封去江宁回春堂的推荐信,在下才知道您的宝号。"
毒手指着信中的"小徒杜贤"几个字解释道。那只不过是备着用来隐瞒身份的障眼法,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看着梅潇寒小心翼翼地把信塞进怀里,毒手继续说:"在下冒犯公子,只是因为想公子帮在下一个忙而己。"
"什么忙?"
"在下看公子身赋异秉,希望公子能帮在下训练一只小兽罢了!"毒手把装着紫电貂的小笼子亮了出来。
原来紫电貂长的是这个样子:体型比松鼠略小,脸长得有点像山猫,一大尾巴毛毛茸茸蓬蓬松松的极是可爱。
只是毒手把它缩在笼子里抖抖瑟瑟的样子称为温驯臣服,让梅潇寒替他感到不齿。这人要么就是胸中无墨不会形容,要么就是性格变态,习惯把人家吓得半死的状态称为臣服。
皱着眉头,梅潇寒谦卑的口吻夹着一贯的冷淡:"对不起了,在下只是一区区药店小药僮,从来没有干过驯兽的行业,恕在下不能胜任,还是请阁下另请高明吧!"
"既然杜公子见过此物,而又不肯答应帮在下这个忙,那就只能休怪在下手下无情了。"耍凶露狠地威胁人是一般恶人的所为,而平言淡语地威胁他人并能达到不怒自威的,却只能是眼前这种顶极恶人才做得到。
立刻把惊恐摆在脸上:"这么说,我要不想死,只能帮你养这只白松鼠咯?"
"那是自然!"
看来,想逃是不大可能的了。话锋一转:"那工钱怎么算?是否包吃包喝包住?还有,是否有假可休?"
既然知道自己死不了又逃不掉,那就转而谋求最佳的福利吧!陆羽轩常用的得寸进尺今天可算是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了!
毒手果然有点接受不了他们这种大幅度的跳跃性思维,稍稍地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地又回复了正常。
"一个月内要是你能驯好这紫电貂,我会付你五百两酬金。不过在这个月里你要与我们同行,而吃喝住由我们全包!"
一个月五百两银子!这人果然肚量够大,非但没怪他得寸进尺反而出手这般阔绰!哪像陆羽轩那铁公鸡,压榨了他一个月,才给了他一顶破纱帽!
"好!成交!"有吃有喝有玩还有银子收,这等好事摊鬼身上都会动心,何况是他一个长年被压榨的苦命孩子!而且重要的是,当这种天天跟在毒手身边的间谍先锋更容易探得他的底细。
梅潇寒正在窃喜,突然车外马嘶齐鸣,马车也剧烈地晃动起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瞬间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毒手稍霁的心情又凝重了起来,掀起车窗的布帘问手下。
梅潇寒也忍不住掀起布帘往外看了一眼!呵呀!那竟是他设伏的第一弹--黑龙寨的猛贼们是也!这下收获大了!
"回主人,这些人好像是附近的山贼!!"其中一个黑衣人勒着马,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毒手打量了周围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杀!"
八个黑衣人闻令而动,像鬼魅一样从八个方向飘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中。
八道雪亮的剑如游蛇一般在人群中穿行。那剑想必是精钢所铸,剑身软剑刃薄,锋利无比,所及之处寒光闪闪,残肢横飞,血肉四溅。而且剑上还淬有剧毒,不少人只是被轻轻擦伤,脸色立刻变得紫黑,连个痉挛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僵硬地倒了下去。
毒手也真是舍得下本钱,竟然把这贵得要死的剧毒"无常"用在一般的小毛贼身上!
正兴致勃勃地观赏车窗外的战况,突然脊背一寒,身后两道扎在他背上的目光变得愈加冰凉。
"杜公子果然胆识过人,遇到这种事竟无一丝慌乱,依在下看来,您未必是一个平常的小药僮吧!"原先只是冰冷的声音此时却带着一丝杀意。这老狐狸看来丝毫就没有放松对他的怀疑!
你不是盏省油的灯,可也别不把我当盘儿菜啊!
梅潇寒的嘴角轻轻扯出一缕冷笑,慢慢转过头,却已变成了一脸苦相。
"呃--"的一声,一注掺加黄白秽物的粘稠液体往毒手的黄金面具喷涌而去......
黄金面具在微微的颤动,不用想,粘着黄白颗粒的面具下面的脸早已黑如墨斗扭如麻花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想忍住的......呃......可实在是忍不......呃--"
又一口粘浆稠液往毒手的长袍吐去,其中依稀可辨黄色的鸡蛋,包子的菜馅, 还有未消化的一条条阳春面......而梅潇寒还在乘胜追击地继续欲罢不能地高呼:"呃--"
"噌"地一声,毒手终于迅速地跃出了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