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月光——by夕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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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点?」
「晚上九点。」
「都是你的错!!!!!!!」
「又会是我的错不知道是谁今天中午才起床,接着又心血来潮的去浸温泉浸了半天」
「不良学生是无耻耍赖的了。」
我换上能出门的衣服(这两天以来一直在穿倪虹的大码衣服),小心翼翼的缠上倪虹送我的围巾,倪虹在迫于无奈下,只好驾车带我到Invincible去。
「你跟那个男人很熟的吗?」
「熟」当然熟了,熟到连做爱也跟他干过不知多少次。
我又再补充:「他可以说是我的保母他是第一个说肯养我的人,哈哈,当然最后无疾而终。」
倪虹听后就没有再说话,当车子驶到Invincible前的露天停车场,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没有买礼物」
我摸摸自己的口袋,只有零钱,还好有一张信用卡的附属卡,否则都不知道怎办了。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我该买什么给他?」
「干脆送你整个人给他吧。」
倪虹叼着香烟,悠闲呼出一口,看他完全没有要帮我的念头。
「也好,真的买不到礼物就将自己送给他,看他收不收~~」
我笑得好灿烂,但心其实被刺了一下,鲜血已经开始慢慢淌下,鼻子一酸,倪虹,你说的话未免太可笑了,我整个人、整个心都给你一个人,哪有多余的分给别人了?
听见月光(九)
我走到二十四小时免税店,挑了银码最大的一支酒,结过账后,我就开始后悔自己选了这份礼物,Ted是个天才调酒师,有酒他不懂调的吗?不过也算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为他选另一份礼物。
棒着一份用红得夸张的花纸包装的礼物,我推开了Invincible门,一阵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传到耳边,在我身后的倪虹微微轻皱眉头,不消一会,我就找到了Ted大爷,顺道不小心地甩开了倪虹。
平常的他穿上酒保制服也算是一杖帅大叔,今天穿上一套剪裁合适,帅气十足的黑色西装,当场杀死了无数少男的心…我爬过一层层围在他身边的人墙,终于能在跟他说句话。
「Ted,生日快乐,祝你一年比一年帅,宝刀三十五仍未老,继续雄风赳赳~~~」
「楚裳,我还以为你一早已经忘记得我…」
拜托,一把年纪就不要装可怜装可爱,谁会忘记你这位害人不浅的大魔王。
Ted让了一个位置给我,我毫不客气的坐在他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周遭气氛的影响,心情high到极点,我随着音乐哼着小调。
「平常你这pub都是走高格调的,今天怎么这么吵?」
我有点奇怪的问,其实刚刚推开门时听到这摇滚音乐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店,待一而再再而三,确定自己方位没错,才有胆子走进来。
「我也是受害者啊,都是那党损友说什么庆祝生日,请了一队band来现场演奏。」
他嘴里虽然咕哝着自己是受害者云云,但能看出他还是相当高兴的。
「今天尽情饮,老板我请客!」
Ted的宣布引来全场达到前所未到的亢奋状态,我看见一班因为老板的无良宣言令他们工作量增加一倍的可怜服务员和调酒师摆出一副恼人的样子,一时观音善心起,自行去倒了一杯水就罢了。
Ted看见我没有点任何饮品,问:「咦,不点饮品?!我请客,免费哦。」
「没有Down in the dreams,不喝。」
我知道Down in the dreams是Ted自创的,全店只有他懂怎么调,所以故意拿它来封实Ted的嘴。
「那我调给你,你等一下。」
我笑咪咪的点点头,哈哈,我竟然给生日主人翁添麻烦,足以证明我的脸皮又再厚了一吋。不消一会,Ted就端了颜色调得异常漂亮的Down in the dreams到我面前。
「都是你最好的了~~~~~~我要什么也肯给我…」
我装可爱的撒娇,怎知Ted这个无赖竟然趁机说:「那吻我吧。」
「什么?」
「陆楚裳你这小子没良心。」
「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了吗?」
我继续演活我那个不良少年X毒舌追击手的角色,只见Ted摆出一副恼人、我见犹怜的样子,这样的他看起来也蛮可爱,挺可口,这个史上最强大男人居然能跟「秀色可餐」四个字扯上关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Ted似是报复一样猛给我灌酒,酒喝得太多,脑筋开始变得不灵活,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也分不了来,一个不小心,软绵绵的跌倒在Ted的怀里。
在大家也喝了不少酒,根本就不会有人留意到我跟Ted这暧昧的姿态,可恨的是有人突然大喊:「快以身相许!」
一人提起,万人响应,我没有露出任何反感的表情,我知道要是不真的吻下去他们是不会闭嘴的,Ted算你走了狗屎运,迟点再找你秋后算帐,几秒后,我就在大家起哄之下,上演一幕火辣辣的真人吻战。
当我放开Ted的后脑时,大家都兴奋的欢呼叫嚣,我向Ted反了一记白眼,低声向他发牢骚:「鬼也不想突然吻你,要不是今天你是生日,不想将事情闹大。厚,真想一脚踢到他的要害,看他还吵不吵。」
我无力将头垫在Ted的肩膀,按了按太场穴,那一吻太火辣,现在有点缺氧加上酒精,头有点晕,我压根没注意到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已经走到身边,直到他用力的将我拉起来。
「干嘛?」
「回家。」
倪虹的语调相当平淡,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掰掰。」
我转身向Ted道别,倪虹像是吃了一脸炮灰的样子,脸色铁青,两堂眉毛愈走愈近,他一直没出声说话,不过很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大脑神经传来一种名为疼痛的感觉,一走出Invincible,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只见他抓得更紧。
听见月光(十)
「什么话也不说就扯我出来,还要这样用力的抓住我手腕,是人的话也会疼了吧?」
我向他大吼大叫,倪虹似是没听见我的话似的,直至我被他粗暴地推进他的座驾,我的手腕才有机会放松一下。
车子疾飞般,以高速驶至薇夜,我当然没忘记倪虹另一住所就在薇夜。心里毛毛的,一阵发寒。
当倪虹停下车子时,我认出面前这栋私人楼宇就是不久前在电视卖广告的楼盘,以外观的华美与及无楼能及的高度来作卖点,近万元一呎的地价,我看我耗尽毕生精力也买不到其中一个单位的一块地砖,不过我没有多余时间欣赏,因为很快,我就被倪虹用力的推进他位于顶层的公寓。
「倪虹,够了没?」
「我倒是想问你够了没?」
那是一种我从见识过的冷漠、不屑,我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抿着嘴,脑海里正在搜寻适当的词汇,想要好好跟倪虹解释一番。
「我看你,只要是男人的话也哈得要死,贱人。」
「没错,我就是这种人,即使是这样又与你何干?」
我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突然觉得即使惹怒了他也再没有关系了。
倪虹重重的甩了我一记耳光,我被他打得头顶直冒星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像是发狂似的很粗暴地将我在墙上按住,手法俐落的解开了他的皮带,我的力气当然没他的大,所以他很顺利的将我的双手牢牢的绑在我的头上,双腿挤进我膝盖之间,令我动弹不得。
两人贴得很近,被强迫直视他的脸孔,我看到他的瞳孔近乎惨出红根。
「看你本质就是爱勾三搭四,其实谁也可以直接上你,对不对?」
我想要告诉他不,但突然想起自己跟他就是在床上认识,根本就毫无说服力可言,所以话溜到嘴边时还是收回到肚子里。
看我没回答,他腾出一只空闲的手,将我的裤子扯下,我全身因为寒冷与及惊慌而发抖,但身体微微的颤抖并没有冷倪虹的动作停止。裤子才被扯到一半,下身开始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出于恐惧与及本能,我拼死的将双腿并得紧紧的,可也还是被他轻易地抬高。
「啊──────」我痛苦地叫了一声,眼睛瞪得不能再大,完全不能相信他就这样在完全没有润滑的状态下将他的性器插进来。
完全无法思考,疼得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脑袋被强行扯开。这种被撕裂的痛楚,不单止是身体,连心脏也能强烈感受到。不断的抽插动作令我官能渐渐麻目,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我连说不的力气也没有,沾在我脸上的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没有爱抚,没有接吻,看着这个在我面前晃动的男人,忽然觉得好陌生。
我就是嘴硬,我就是爱逞强,被全世界的人骂我没所谓,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了,即使只是喜欢我一点点也好。
被喜欢的人强奸,感觉比起任何一夜情还要糟糕。
突然感觉晕眩,双腿开始发软,接着眼前一黑。
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份,这个时间倪虹也该去了上班,但他是太子爷,上不上班根本就没有关系,我看他是有意避我才对。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这种晕眩的感觉果然又发烧了,看到自己穿著倪虹的衣服,身体明显被他清洁过,让我有种“他对我还算不赖”的错觉,我走下床,脚步虚浮,踉踉跄跄,想要换回自己的衣服,一个不小心又再摔回在床上。
脑海突然冒起倪虹满脸恨意的样子,我想,我不能再晃在倪虹身边的了,那男人一定是恨透我了。
反正我跟他永远不能拥有像童话般的美满结局,趁没伤害得这么深时,早点撒手也好也是件好事。
我经历过很多,理应不会再为这样的事而再感到伤心。
可是,我依然哭得很厉害。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但也不顾得这么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撑着弱不禁风的虚弱身子,终于离开了倪虹的住宅。一阵寒风吹过,我将双手包在脖子两边,想要取暖,脖子的空虚感令我醒觉到:倪虹给我的围巾不见了。
脑袋热哄哄的,什么事也想不起,只闪起一个英文单字:Invincible,无可奈何下,只好到那儿碰碰运气。
招了部出租车,上车后才恼人的发现出租车不能擦卡,明知道口袋没有足够的零钱,可我还是伸手进去,希望有神迹的出现。
当然,又不是肥皂剧,哪会有神迹了。
「盛惠三百五十八块。」
我有点局促的苦笑了一声,装作乖孩子一样礼貌地问司机:「不好意思,我刚才才醒觉出租车不能擦卡,手提电话又刚巧留了在家中,你可以借你的手提电话给我用一下吗?」
我伸手抹走一额冷汗,还好我碰上一个老实温驯司机大叔,否则还要吃不只一记拳头。
拨错号三次以后,我终于能打通Ted的手提电话了。
「是谁这么早」
对边传来Ted睡意朦胧的声音,我猜他一定是玩到早上六时,现在还睡得像只猪。
「陆楚裳」
「什么事了?」
Ted显然很不耐烦。
「我上了出租车后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只有信用卡」
「什么?你现在在哪儿了?我来赎你。」
虽然我也觉得很丢脸,但你也不用再来踹我一脚,用「赎」这个字而不是「接」。
「在你店子门前。」
Ted果然很有效率,十五分钟不到,就衣冠楚楚的出现在我面前,为我付了一张五百元大钞,还豪爽的对司机说不用找赎。
「以后一个月你要在我店洗碗补偿。」
「你少器。」
如果不是头疼得厉害,我才不会只向他反击一句。我按了按太阳穴,Ted似乎察觉到我跟平常有点不同:「你的脸很红,楚裳,你不是生病了吧?」
「已经病了好几天」我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推开了Invincible的门。
「先生我们这儿已经打烊请你」Ted的出现使那服务生的话卡在一半,满脸讶异的表情。
「楚裳,你来这儿干什么了?」
「找东西。」
「找什么了,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
我并没打算假以辞色,答得相当干脆。Ted像吃了一记棍似的,闷哼了一声,坐在了高脚椅。
我没再理会他,只一心一意找我的围巾。
这儿没有,那儿没有我开始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人顺手牵羊拿走了那条手工精美的围巾想到有可能永远找不到那条围巾时,胃有点不舒服的抽搐了一下。
找了很久,也找不到,脑袋开始有点吃不消,头疼痛得更厉害,正想放弃时,终于给我瞧到,我很宝贝的将它缠上脖子,小心翼翼的将脸缩进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觉。
这是倪虹第一份送给我的礼物,也可能是唯一一份。
我想,我是动用了所有的精力来找这条围巾,所以当能放下心头大石时,乍然袭来的虚脱感使我全身无力,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只知道我需要抓紧这条围巾。
那时候,我在想,我要死了,死前还能围着倪虹的戴过围巾,天对我还真不赖。
听见月光(十一)
要是人能这么容易就死去,你说多好,活着真的是种惩罚。
我被邻床病人的咳嗽声吵醒,想伸手揉揉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正在打点滴,原来病得这么重吗,居然需要劳动医生打点滴了。
我有点费力的终于将姿势由躺着变成盘坐着,其间不小心踢了趴在床端正在打嗑睡的Ted。
Ted睡眼惺忪,低声嘟嚷着你终于都醒了云云。他的样子有点憔悴,平常干净光滑的脸不见了,连胡子也跑出来,看着这样的他,良心作祟,心有点不好过。
「你送我来医院的?」
他立刻以怨妇般的眼神盯着我,似是自暴自弃的说:「当然了,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好心送你来医院,还要日夜守在你身边,担心你醒来后见不到任何人会不知所措。」
「哈哈,日夜守在我身边,别说笑好吧,我又不是未曾入过医院,怎会不知道医院设探病时间了。」
Ted当场立刻被我拆开谎话,脸黑得能跟黑锅媲美,我舍不得让他太不高兴,就以一种可称为真摰的眼神望着他:「不过还是谢谢你,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喂,到底跟谁火热了,弄得满脸憔悴的样子了?难不成你牺牲色相,当bottom了?」我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的手肘撞了他一下,像个师奶般掩着半边嘴低声问,不消一秒,鼻子被他捏得发疼。
「很不幸,还没有人对我的屁股产生兴趣。」
他咬牙切齿,手指的力道加重,直至我呼呼喊疼,才肯大发慈悲放开他的拇指和食指。
「不,我一直对你的屁股很有兴趣,还真的很后悔以前怎么会让你当top。」
我摸了摸发红的鼻子,咕哝着。Ted听到后,立刻作势想要再捏我的鼻子,有了刚才不幸的经验,立刻急忙挥挥手:「不,说笑而已,我对你的屁股当然没兴趣了…」心中补上「才怪」两个字。
「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多少天?」
Ted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
我摇摇头,昏了的人哪会有时间观念的了?
「足足两天…」
「两天?」
居然昏了两天这么久,没可能没可能。
「你自己看看纸上写着的入院时间…」
Ted指了指放在旁侧桌上的纸,我犹疑的拿起来。
「也就是说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
「要是你再不醒来,我的平安夜可是给你毁了。」
他满是怨悔的,干嘛?我现在又没有强迫你一定要照顾我,我很不负责任的在想。
「倪虹他没好好照顾你吗?我看他还好象很着紧你似的。」
「他哪会着紧我了?他对我已经没兴趣啦。」
我讪讪的笑,刚才听到Ted提起他的名字,心脏毫无预警的从高堕下,重挫了一下,我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跟Ted聊了一会,发现时间也不早了,就发出逐客令。
「哎,Ted你快点回家睡吧,你看我也已经没事了。」
我以一把精神冀冀的声调说,Ted有点质疑我的话,我向他再三保证没问题,他才肯乖乖回去睡觉。
Ted走了后,自剩下一个人,有点寂寞,医院的电视早早在九点就关了,百无聊赖,又再躺下,尝试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睡得太足,还是因为住在普通睡房,少计连自己也至少有八个病人,正入梦乡之时,总会被其它病人的呻吟声、咳嗽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