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游爱园——by凛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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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口气,准备进浴室洗澡,好让自己等会儿有精神继续打电话给云离,电话却在这时震天响的扬了起来,而且是设置为云离来电的铃声。
严墨石赶紧抓起电话--
"墨石吗?"电话里云离的声音清亮而愉悦。
"是我。"
"我的手机设置为振铃,没看到你的来电,不好意思。"云离在那端道了声歉后,说出重点:"我现在和竞书在外头,我们决定明天回学校排好校庆节目的流程表,然后一起去野外踏青、野餐,竞书已经打电话约了怀希,就差你和洛业了。"
他和竞书在一起?严墨石眉头一皱,但没有泄露更多不悦。
答应了云离的邀约,他盖上电话,走进浴室里,默默咀嚼着刚才云离的话。
云离,似乎更喜欢与竞书相处。比起他,云离与竞书认识的时间更久远,由幼稚园到高中,他们都就读一样的学校,当初云离打算与家人一起移民时,也是竞书将他挽留了下来的。但,能让云离这种性情的人,自然想去见面、倾谈,竞书在他们之间到底投放了有多大的感情才能做到这一点?
打开花洒,任由冷水兜头淋下。只要是碰到与云离有关的事,他就无法保持冷静。
他的世界,在云离出现前,一直是冰冷、寂静的。
冰冷,是家族斗争造就的习惯,寂静,是内心已经没有涟漪。还在襁褓中,就要被当做未来继承人培养的婴儿,注定不会成长为普通的孩子,一个十几岁的灵魂,却有着一颗最紧闭的心灵。
他习惯了默默承受这一切,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他--严墨石,在这世上不能是个单独存在的个体,他是一个四代大家族的权威象征,是掌握无数员工生计的未来董事长。家族的权力斗争因为他的降临而看似偃旗息鼓、实则更为暗潮狂涌,那么他也益加没有多余的时间肆意挥霍,只能不断强大、完善自己,同时也学好怎样更深的隐藏自我以此作为保护。
十岁那一年,他遭遇了一次绑架,自幼受训的他当时很快找到了逃跑的机会。但他面对的毕竟是经过周密策划的绑架犯,藏肉票的地点又是人烟稀少的郊外,在绑架犯的包抄下,他很难找到可以藏身的地点。
所以,当他正焦急、烦躁着如何逃脱困境时,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却骑着一辆改装版小型机车、技术高超刹停车的男孩出现在了他眼前,一时间,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的看着那带着天使般笑容的男孩向他伸出了手。
--[坐我的机车怎样?]
男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他毫不犹豫的将手递给了男孩。当他被安全护送回到了家,男孩也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但他再也忘不了那只在危难中毫不犹豫、毫无条件向他伸出的、拯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手。第一次,他动用了家族企业侦讯部、保安部的力量,准备像大海捞针般寻找只有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
但很快,他便知道了男孩的身份--他叫云离,父亲是亚洲三大跨国集团之一云氏家族的现任掌舵者,祖父是曾被英女王授予世袭爵位的华人,而他,是云家的[小王子],一个被香花供养、疼若备至、站在云端上的天之骄子。
云离的家世背景太显赫,不需要别人报恩,不需要有人帮他成大功、立大业。这一切都无妨于他决心保护云离的决定,他转了校,跟在了云离身边,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他的对云离的感情,也由最初的感激报恩,转变为现在的情根深植。
八年了,云离依然是若即若离、难以捉摸,就像一阵不羁的风,卷起一片旋浪,转眼间就已消散无踪,又像一捧清冷的泉,捧在掌心来不及体会它的温度时,又从指缝间滑落一空。他希望自己能是幽深的绝谷,可以让云离这飓风安心的停留休息,也想做无瑕疵的容器,可以成为泉不再流浪的归依。可是,风不会为谁停留,泉也不甘化为死寂的水,所以云离从不静止的属于某个人、某个事物。
回想起十五岁的某一天,得知云离与其亲姐姐云意舒发生关系后,他对原本尊敬的云意舒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怒气。他妒忌云意舒,妒忌得心口犹如千万根利针齐刺!
那一天,是他生平第一次,知道心脏破裂跌成碎片的声音,第一次,知道自己想要拥有的是什么。
第一次, 知道云离才是他人生幸福之河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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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迟到了啊--!"
足以吓掉玉皇大帝假牙的尖叫声从一张被惊吓过度的嘴里喊了出来。
花洛业扔掉手中的闹钟,火烧屁股的跳起来,笔直冲向浴室。挤出洗面乳胡乱清洗了脸,才从镜子中发现自己的眼窝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是一宿无好眠的结果。
唉!大难临头是他现在的最佳写照了,哪还管得了要与熊猫成为亲戚这等小事?
仔细回想,昨晚那也不算什么不是?只不过碰到杨竞书的唇角而已,连唇瓣都没碰到。像他们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朋友见面常常就你吻我抱的,简直比萝卜青菜还要家常便饭,搞不好杨竞书昨晚往床上一躺,就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了。
没错,他向来擅长找各种理由,使得自己的失误看起来不像失误,这次的分析也同样很有效。想当初被云离发现自己对杨竞书的感情,跌破所有人眼镜的被拐进了外人看来厉害到能飞天遁地的学生会,真正每天面对上自己暗恋的人,他不也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年了吗?
话说回来,经过昨晚,倘若杨竞书真的察觉了什么,那自己还有必要这么感冒云离,并且继续留在学生会、在周日都要被云离支来使去、做牛做马吗?
唉,认命吧,早在一年前被云离抓住把柄时,他就认命高中最后两年,别想逃离云离的魔爪了。
怨归怨,花洛业还是飞快的将自己打理好,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才刚放好自行车走向学生会办公室,就看见教学楼里面走出几个身影。
是他!杨竞书!是杨竞书!
天!他望过来自己这里了!他看到他来了!
此刻,花洛业好想转身逃开,又好想走过去,想将杨竞书的表情看个仔细明白,不要有一分遗漏。若他无所谓的微笑,就安了自己的心,若他对自己眼不见为净,也能彻底灭了自己的情。但,他怕一旦面对上,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最终再次失态,那又该怎么办好?
他们朝他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花洛业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呼一口,因为杨竞书--在看他,看得他心脏开始无力、呼吸开始局促,别开眼不敢直视,怕是被看穿了什么,无所措的眼只好放在了看似准备开口说什么的云离身上,等着--
"迟到了2小时07分,你狂躁症发作迷路了吗?"纯属关心询问,别无他意。
哗哗哗--砌起的防备立刻被击溃得七零八落。
"我没有狂躁症!"花洛业漂亮的一张脸差点因压抑怒气过度而变形。
"火气好大,你是狂躁症发作迷路了。"这次不是询问,而是定论。
认识这样的人,简直会让人痛不欲生!花洛业拼命压抑下心中的气煞,好男不与恶男斗,聪明人不会在云离面前逞口舌之快而招至悲凉下场。
"不是说要整理出流程表吗?有空担心我的狂躁症,不如赶快做完了去野游。"他低头准备走进教学楼。
蓦地,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的步伐猛的煞住,胆战心惊的看着抓住他的杨竞书。
"干嘛不让我进去?"他决定为自己平板的声音喝彩。
"已经做好了。"杨竞书闲着的另一只手举起手中的文件,注意力只放在了花洛业的脸上,以解读他表情所呈现的意思。
"嘎?做好了?"这么神速?
云离从他的手中夺过自行车钥匙,笑:"洛业,别把自己干活的速度等同于别人的,嗯?你那速度对我们而言,资金成本太高、难度系数太大。"
"你说什--啊!你......你拉我去哪?"原本想对着云离喷射的怒火,却被杨竞书的牵扯惊吓得灭了火。
杨竞书挑眉看他,"我们要去野餐的不是吗?"
"可我的自行车在那边。"
"我们的车在这边。"杨竞书指着不远处的机动车停放处。
"而你的自行车钥匙在这里。"云离抛了抛手中的钥匙。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像将吊绳往死囚颈上套的执刑刽子手?直到坐上车,一路飙至台北与宜兰的交界区,花洛业依然头晕脑胀不得其解。
五个人来到了位于台北与宜兰交界的福山植物园,一个以雨雾缠绵为最美氛围而闻名的森林园林。停放好车子,走进植物园,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也许是因为快近晌午时分,太阳柔和直射而下,植物园中并没有见到水雾的氲霭。
他们在植物林中的哈盘溪水边找了一块大草坪,放下了带来的东西,杨竞书便带着第一次出市区的殷怀希到附近观看一番,严墨石在草坪上摆放好食物和饮料,云离则拉着花洛业走到溪边钓鱼。
"真不明白钓什么鱼,你们有带锅来煮吗?"花洛业咕哝着,在置好的鱼竿前坐下。
"说不定呆会就真钓上一条旗鱼啊,你知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有时是个哲理。"
--对啊,在你身上这话可是最佳体现,你无心插的柳都快遮天蔽日了!花洛业在心里吐槽到。
"对了,听说昨晚你和竞书有点谱,怎么,终于按耐不住了?"云离专注的调整自己的鱼竿,高昂的好奇不因忙碌而少分毫。
"嚯"一声,花洛业跳了起来,开始觉得自己要神志不清了。
"你......你......他跟你说了什么?"
云离歪着脑子看着他。"细节没说,不过能让他在意了一个晚上,再看你现在的反应,我确定不是件小事。"一双眼睛弯眯眯的探视着。"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哦,不,应该是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杨竞书他......在意了一晚?!为什么?他还是发现了?那......自己现在要怎么办?
"我......我要回--啊!你在扔什么!?"原本细小的声音转为尖叫,因为云离从裤袋里取出了什么,然后一个抛物线划出,东西被他扔进了水里!
"车钥匙。"云离好无辜的眨了眨眼。
"轰"的平地一声雷,花洛业的耐力终于被他这么一眨,彻底炸垮--
"你这蛇蝎男!你存心让我出不了植物园、走不出福山、回不了家是不是!你存心看我笑话、赶我进绝路是不是?然后呢?要我怎么样做取悦你?吐一吨血够不够?吞一吨安眠药行不行?别以为你抓住我的把柄就可以逼得我在卖身契上画押任你摆布!别以为我会像别人一样对你马首是瞻,我就走给你看,一路走回台北,看你又能奈我何!"
云离气定神闲的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串被保温得热乎乎的牛杂,看着花洛业,"你不饿吗?快到中午用餐时间了哦。"
"咕噜咕噜"--肚子里响起了一阵饥肠轱辘声,花洛业盯着那串牛杂。他今天早上没吃早餐......"苏......"
"竞书还做了有香芋味的米饭,西兰鸽脯、清蒸鳕鱼、豉椒龙虾球、红烧蹄膀,还有白果银耳羹。"
哗......都是他没什么机会吃的美食......
"虽然都是我爱吃的,不过应该也合你胃口才对。"
"叩"--头敲到地板的声音。原来都是云离爱吃的,难怪杨竞书会做!
"我要走人!"花洛业翻白眼,决定在自己吐血、吞药前远离这个恶魔。
"走去哪里?"一声清脆的问语在身后响起。
转过身,殷怀希就捧着一盘红烧蹄膀站在他面前,表情纯真而好奇。"我们准备吃饭了哦。"
"怀希--"花洛业热泪狂奔的看着那盘红烧蹄膀,几乎忍不住要仰天长啸自己的血泪史一番。
"竞书说反正有车子在,我们迟点走也无所谓,可以玩得久一点。"殷怀希只当他是看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太感动了而已。
"才怪!车钥匙都被云离扔了!"花洛业奋力控诉。
同时,一串刺眼的钥匙出现在严墨石的手指上。"车钥匙一直由我保管着。"
什么--?花洛业窒了一窒,恶狠狠的眯起眼,看向云离。
"啊!"只见云离猛然间打通任督二脉般的喊了一声,伸出食指,道:"我忘了说,那是你的自行车钥匙。"
无数条黑线立刻在花洛业的脑门上划了下来。
"臭云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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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该捧着饭碗到另一个角落去吃比较好?
花洛业无不汗颜的看着眼前四个正在优雅用餐的男女,那实在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即使他们是坐在餐布上在吃饭,也挺直着腰、含蓄的合拢着腿,姿态高贵得像坐在缀着宝石的天鹅绒席毯上。
而他,盘着两条腿,驼背着腰,吃起东西来像秋风扫落叶般,不少米粒被甩掉在餐布上。花洛业再叹一口气,即使辘辘饥肠已被填饱,但那种卑微的感觉还是没办法像食物被消化那样消散--除了娇小的殷怀希,那三个巨人的坐姿也能这么高雅,真是看着就刺眼。
吃过午饭,收拾好垃圾,五个人往植物园的更深处走去,一路上,哈盘溪蜿蜒相随,伏流的溪水忽而潜入地下、忽而回浮地面,水声相伴着不断低回与荡漾在耳边。
一群满载花粉的熊蜂从眼前飞驰而过,花洛业被吸引了过去,跟随着熊蜂走进了小树林中,惊喜的发现树上面,栖息着不少的猕猴,摇树、打闹、追逐扑咬,从树上闹到树下,声音鼓噪。
"该不会,打闹着的是两只母猕猴吧?争风吃醋吗?动物版的《犬夜叉》?"
漫画泡泡再度冒出来,甚至联想到了猴子身上,花洛业不禁钦佩起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积沉了一个上午的抑郁一霎那一扫而光,掩不住笑意的扶着一棵树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得那么傻、那么开心,让听着的人心情也不禁轻松了起来。杨竞书站在另一棵树下,也不急着叫他,只是静静在听,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了起来。
"嘻嘻......呵呵......呵--呃!"
花洛业笑到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左后方出现了第二个人,而那个人还是杨竞书时,当下整个人彻底石化。
怎......怎么又是他!老天爷存心要逼他进绝路吗?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完全无形象可言了,甚至让他察觉了自己的心意,他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单独面对他了!连在大伙面前也是躲躲避避、遮遮掩掩的生怕对上他的眼睛,现在又以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笑得莫名其妙的模样单独对上他......天......让他像那猕猴一样遁到树上,别在下来丢人现眼了......
杨竞书依然看着他,那张可爱的小脸红得掺着紫黑和青绿,仿佛广告里酸液分泌过多涨了气的胃,有些惨败得不堪入目的表情,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真的笑到胃疼了,走了上去。
"你还好吧?脸色很差哦。"伸手拉住花洛业原本伏在树上的手。
他......他在握他的手啊!
好烫!他的手、自己的手都滚烫得厉害!
"......没......没事,我没事。"
急忙从他的手中抽开自己的手,本以为很顺利,却随着身子蓦然一顿,大脑才反应到自己的手依然被他紧紧握住。花洛业心里一惊,顿时没有了抬头看他的勇气,只能任由心口剧烈跳动。他没办法平静,永远没办法摆出平淡或爽朗的表情询问他有什么事要抓住自己的手......
"你还打算躲我啊。从刚才开始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这么厌恶我了吗?"杨竞书好笑道。
"当然不是厌恶你!"花洛业急忙击鼓鸣冤,但一抬头触及那双温柔的眼眸,原本高亢的声音瞬间化作低喃:"还不是因为呆在你们身边,那种[城市包围农村]的氛围让人透不过气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