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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人间有白头——by寒雨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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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人间有白头


荣宣十年,后宫龌龊,益帝盛怒之下,废皇后,囚太子,杀妃嫔十二,皇子三人,奴才近百,天下震惊。次年秋,太子病逝,废后积郁成狂,益帝不闻不问,更令后宫之中,人人自危。
又三年,民间丰裕,益帝方重整后宫,立德王长女为后,赐封为暖后。
至此,后宫一劫才算告终,而往事,荣耀耻败,便俱埋于这一日的喜庆之中,再无人提起。

"五儿,五儿,快!这边这边!新娘娘要走了!快!"一个十岁上下的少年,一身锦衣,脸上是因为奔跑而泛起的晕红,煞是夺人,他边跑边回过头去唤,压着嗓子却掩不住声音中的兴奋。
落在后头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精致得如同白瓷般的脸上满是焦急:"央哥哥......等,等等!等等我啊!央哥哥!"
两人一路跑去,终于停在了一道厚重的红漆大门前,不住地喘气好一会,那少年才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了一线,两人便就着那一线往外张望。
那门外的阳光下,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百官跪了一路,当中红绸铺地,两侧宫人手持喜幡,一动也不敢动,台上有人,远处看来根本看不清,却也感受得到那紧张,偌大一个庭前,除了喜乐,听不见一声喧哗。
两人早被这场面震住了,哪里还分得清谁个是新人,只是看得目不转睛。
好一会,那小孩突然甜甜一笑:"原来是这等风光!央哥哥,他日若登帝位,五儿便封你为后,让天下都跪你脚下。"
少年脸上一红:"笨五儿,胡说什么!皇后得要女子才能担得,我才不要呢!"
"我若为帝,皇后是谁,不也是我说了算么!为什么男儿就是不行?"小孩仰面,满是疑惑。
"皇后是皇上正妻,须为结发,当然是非女子不可......笨五儿,师傅上课,你都不听的么!"
"师傅怎么敢说这些!央哥哥只骂五儿笨,讨厌!"小孩说着,不禁一噘嘴。
少年心中一软,柔声道:"好五儿,是央哥哥的不是,别气别气,现下这些不洞,将来都是有师傅教的,到时候你便明白。"
小孩一把抱住他,欢笑着叫:"不管不管,便是要你,便是要你!"
......
尘世的果,自来有因,如今若要寻去,大概,便是那年你一声声去的"便是要你"。
因是记着你的话,便是不敢放下。
至今仍是。


捧着药靠着门,赢墨央仰首看着夜空中那一轮皓月,清清冷冷,仿若水一般。
一,二,三,......四十五,四十六......心中默默数着,待到五十的时候,他才浅浅一笑,转过身推开了门。
人果然已经醒了,呆呆地坐在床上,双眼无神,昨夜里洗净的乌发就散落在两鬓,温柔得仿佛不属于那人。
听得门声,床上人似乎动了动,转过了脸来。
赢墨央手一松,那早已半凉的药便坠地而碎,溅出一圈暗黑。他的声音带着惊喜的微颤:"离!你终于醒了?"
床上人只是一怔,已经被他一把抱住了,那人不禁无措了起来:"这......我,你......"然后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赢墨央微微抬头,察觉到他的不对路:"离,怎么了?"
那人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发出一声悲鸣:"我......是谁?我是谁?"
"离......"赢墨央微微松开了他,语气中是不信与惊恐,"离......怎么了?你是离啊!看着我,离,我是墨央啊!离......"他的手还搭在那人肩上,却无力地低着头。
那人无意识般地随着他的话重复:"离?墨央?"
墨央捉住他肩膀的手渐渐紧了,仿佛要陷进他的身体一般,低着头,无人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衣上,微微一暖,然后便是彻骨冰凉:"你是无离啊,你是我的无离啊......怎么可以忘记我!"声音渐渐化为呜咽,带着凄凉,"过分......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
"无离?"那人还是一字一句地重复,感觉自己的手下意识地要抚上面前人的背,好抚静起伏的颤抖。
"离,离......"赢墨央低低地唤着,两人离得如此地近,气息相交,他缓缓抬头,眼中竟有几分凄迷。
床上人几乎反应不过来,便感到有什么落在了唇边,细碎温润,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咸味。
"你!"好不容易吐出一字,唇便又被封上了,一阵交缠,两人的脸都是一片潮红。一阵低低的喘息声牵扯出一室的旖旎。
"不要忘......不要忘......"气息尤在咫尺,那几声"不要忘",竟让人听得了绝望。
床上人心中不忍,只是低声道:"你说,我听。"
赢墨央先是一怔,随即笑了,泪眼中笑意如星。他站起来,转过身去,竟是毫不留恋似地往门外走。
"喂!"床上的人心中一急,叫了一声,他却没有停下来,"墨......央!"名字似乎脱口而出,说出来时,两人都是一震。
赢墨央停在那儿,没回过头:"你名叫无离。"过了一会,才幽幽地补了一句,"我是你的情人。"说着,便走了出去。
门微合的声音在一片寂然中分外突兀,那人坐在床上,只是怔然。
无离?情人?
脑海中一片空白,终是什么都想不起。

当天,来了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唤作习习的,说是少爷吩咐她来伺候。自后半月,无离再也没见过赢墨央了。
每天习习都会捧来药,可是问她自己是什么病了,她却答不上,只说药是主人亲手煎的,只吩咐她一定要让他喝下。
说起赢墨央,习习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大约三个月前,赢墨央带着他来到这个叫凤明镇的地方,买下了镇上最大的庄园,又在一个月前叫人买了一批下人,她就是那个时候才进庄园的。
"园里除了管家、伺候在少爷身边的两位姐姐和护园的大哥,其他人都是跟奴婢一起进来的。"习习是这样说的,可见,当初赢墨央除了带着四个下人和他,没有别的随从了,只是,足以买下这么大的一个庄园,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只带四个下人,跑到这样一个小镇上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赢墨央没来看望过他,却也没限制他什么,平日他在园中走动,每个人对他都是必恭必敬的。
只是......
"公子,你有心事?"看着他坐在庭中半日,只是叹气,习习捧过药碗,终于忍不住问。
无离看着她递过来的药,不禁皱了眉头:"又是药!我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为什么还非得天天喝这些!"
习习笑了:"公子,少爷也是关心你,这些药的药材还是少爷亲自去选的,药也是少爷每天亲自去熬的,公子就别任性了!"
"我哪里任性了?"无离忍不住嚷,"每天都只是这样一碗药,他人呢?说了是我的......又不来看我,我什么都不记得,就等着他说,他却偏偏不说了,那天还突然抱着我哭......这......什么跟什么!"
习习愣了愣:"公子,你......"
"我什么?"无离抬头问。
"公子你刚才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无离闷闷地应道:"就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意思。他没跟你们说么?"
"谁?"习习下意识问,随即明白过来,"你说是少爷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们好好伺候你。"
"那他说我是什么人?"无离上前一步。
习习退了一步,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吓到了:"没,没说。"
无离怔了怔,似乎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似的,有点错愕地掩着嘴,放柔声音道:"对,对不起。"
习习脸上一红,低下头:"没关系。"又不自觉地侧眼悄悄看他。他脸上的凌厉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往常一样的带着一丝青涩的柔和。无离公子真的很俊朗呢!私底下其他的丫头对她能伺候这样一个主子可是羡慕得要死的。
无离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那药一饮而尽,吐了吐舌,装出一个好苦的表情,惹得习习低低地一笑。
"公子......你是不是想见少爷?"过了一会,习习突然开口。
"哎?"无离抬头看着她。
习习连忙低头:"就是,就是......刚才公子不是说少爷不来看你么?你可以去找少爷啊,如果想见的话......今天少爷在园里,听伺候少爷的微朝姐姐说,少爷今天好象很空闲。"
"这样啊。"无离应了声,那天那个人......真的太奇怪了,居然还吻了他......下意识地,他的指头抚上了自己的唇,直到发现习习奇怪地看着自己,才猛地收手,"那......现在去找他,没关系吧?"
"嗯!应该没问题的!"

庄园里分了四个园子,分别以东南西北为名,而住的屋子则是由园中向四个方向延伸,所以在穿行曲廊时,是能看到廊外大片大片的荷塘,风带着一阵阵清幽的荷花香吹来,让人心神一静。
无离随着习习经过东园走去,远远便看到尽头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的门上,写着三个隶书的大字:寂忘居。
--寂然如灭,笑忘归处。
"公子!"习习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无离一震,才看到她正扶着自己,刚才一刹那,居然有了离魂的感觉。
"没、没事。那里......是他住的地方?"无离抬手指了指那独立的小院。
习习点头:"嗯,平时我们下人是不能进去的,只有少爷带来的四位才可以。不过公子放心,少爷说过园里所有的地方你都可以去的。"
"诶!只有我去吗?你不跟我进去?"无离叫了起来。
习习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嘛,少爷说过不许进,之前有人好奇走了进去,被打折了腿赶了出去。"看到无离没说话,习习又连忙补充,"不过奴婢会陪着公子走到门外的,也会等着公子出来。"
无离只是被她所说的事惊住了,只是一个下人走进去而已,居然就被打折了腿赶了出去......这样的事......
就这样,两人都没说话,走到寂忘居外,却见门是开着的,门内院中,一人分外显眼,黑色长衣,外面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袍,长发散落,没有束起,靠坐在凉亭的石柱上,手持书卷,眉眼低垂,不知是梦是醒,竟有几分清冷的味道。
"好......好美!"习习低叹,"少爷真是好看,不知哪家的小姐能配得上我们少爷呢......"
无离皱了皱眉,向凉亭中的赢墨央看去,配得上他的小姐吗......只是这样想着,心中果然如同刚才一般,泛起了一丝酸痛。
难道真如他所说,我们真的是情人?
无离不禁觉得好笑,两个男子,那算什么?还大咧咧地跑到这种地方来买下个庄园,嫌天下人不知道么?
"公子,公子......你不进去吗?"习习在一旁轻轻推他。
无离回一回神,握了握拳,走了过去。
"谁?"凉亭中那人猛地坐起,冷声喝问。一转过头来时,眼中只是微微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是无穷的笑意,他站起来,走上前,自然至极地拉过无离的手,柔声道:"离,是你啊,感觉身体好点了么?找我有事?"
"我......"明明心中一串疑问,可真正见到了人时,无离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
赢墨央笑了。眼睛微微弯起:"怎么了?"
无离看着他满脸的笑意,竟觉得眼中一阵酸涩,连忙别过头去,好一会,才像下了决心似的,道:"我想知道我的事。"
"哦。"赢墨央只是轻巧地应了声,拉过他望屋子里走,一边说:"微晚,沏了茶,连那早上做的桂花饼一同送进来。"
没有人应声,无离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的话,却见他似乎也不在意,不禁有点好奇。也只是一瞬。
他们进去的是一个小巧的偏厅,只一桌,数张椅子,一旁窗边还有一张躺椅,窗上是一盆文竹,墙上还挂着一幅画,画中有山,一旁提字:笑忘归处。落款是个小印,看不清。
赢墨央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见无离还站着,便笑道:"坐啊。"
无离看了看四周,便坐到了他的对面去。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赢墨央随手从怀中拿出一条发带,正要绑上,有人敲了敲门,走进来一个紫色衣裳的少女,眉目间带着几分冷傲,放下手中的茶点,便很自然地走到赢墨央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发带,替他将一头黑发仔细地绑上,然后垂手立于一旁。赢墨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无离,道:"微晚,你先出去吧。"
"是。"那叫微晚的少女微微一福,只是看了无离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无离心中却是一寒,微晚那眼神中,分明的便是恨意。
"离?"赢墨央见他看着门口发怔,不禁笑着唤他。
无离顿时回过神来:"啊!"见赢墨央看着自己,便道,"那个......我想知道我的事。"
"我不是说了,你叫无离。"
"只叫这个?姓呢?习习说我们是三个月前才来到这凤明镇的,那之前呢?"
赢墨央轻轻一笑:"你就叫无离。我们本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子弟,只是,发生那样的事,自然不能呆下去了。"
无离有点不信地看着他,只是这样?他猛地想起一事,又问:"那药呢?我每天喝的药是什么东西?"
赢墨央脸上的笑意渐渐换上一抹忧心:"那是解毒的药......出门时,那些人在你的早饭中下了毒,现在那些药,只是一点点将毒素清除......所以......"
无离看着他的样子,居然不忍再问了,看不到目光,只是身体的微颤让他觉得,他们似乎真的曾经遇到过很多痛苦的事情,所以选择逃离。
房间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赢墨央没说话,无离也没说话。
还一阵,无离才深吸了口气:"我们......真的是......情人?"艰难地说出那两字,无离只觉得自己连耳根都热了。
赢墨央勉强一笑:"曾经是。现在......不爱便算了。"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能在一起,便已足够。"
无离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嘴,就刚才一瞬间,他差点就想说出"只要重新爱上就好了"的话。只是,这种完全背离道德的事,他却是说不出口。
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呢?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看着他的表情,赢墨央禁不住笑了,真正的离,永远都是这样,无论什么样的心情,总是全部写在了脸上。
只是,真正的离......


三更的更鼓远远传来,灯火闪烁不定,在一阵阵入帘的夜风中发出微弱却持续的光芒。
"少主,还不睡吗?"微晚递过一杯茶,小声询问。
赢墨央微微合了合眼,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接过茶,淡淡一笑:"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等人。"
"不累,微晚陪少主等。"微晚退到一边,仔细地研着墨,一面偷偷地看着低头弄着茶的少主。
烛光照在那个人的脸上,绘画出柔和而模糊的轮廓,就像披了一层淡淡的轻纱,将一切清晰隔绝。
窗边传了很轻很轻的鸟叫声,赢墨央抬头,随手拂熄了蜡烛,房间内顿时漆黑一片,只留下一线眩目的光影。
"王爷。"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低很低,低得分辨不出原本的声线。
赢墨央低应了一声,问:"京城里怎么样了?"
"七王爷这半月来一直称病在家,其他人上门,一律被拒在门外,说是大夫吩咐过要静心。但是两天前有探子回报,说是连续三天半夜里见到有盛装的女子从后门进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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