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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信情缘——by殷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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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有这种事?"我见东窗事发,只好装傻,"太巧了!"
"更巧的是,那家店的老板告诉我说,那个小安本来在世丰上班,给了自己一笔钱之後就冒充店里的孩子,跟麦老板出场。"
"胡说!我只是陪他喝酒,没有跟他出场!"我据理力争。
这个死光头,不但出卖我,还制造谣言陷害我!
以後见到他绝对要报这一箭之仇──只要还能够有以後......
萧飞抓住我的手腕,面露狰狞:"小安,我向来说到做到,你就好好享用这一餐吧,今天之後,你就要学习用脚吃饭了!"
我低下头,心中暗自盘算──看来这次是真的把他惹恼了,既然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此劫,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想罢,我深吸一口气,猛地跳起来,将桌子向他一推,掉头就往店外跑,边跑边回头,发现萧飞正在启动汽车?!
老天爷!我两条腿哪转得过四个轮子呀!
我向两旁看看,一个急转弯拐进右边的露天市场。
哼哼,这里障碍众多,看你还怎麽开!zybg
岂料刚跑进来,就听见身後大呼小叫,回头一看,顿觉世界末日。
本书中最无法无天的大反派萧飞竟然开著车冲进人群,横冲直撞,好不嚣张!
一时间苹果桔子西红柿满地乱滚,市场的摊位被撞得!当!当乱响,身後的人像遇到哥拉斯似的朝前跑,前面的人却还不知道怎麽回事,呆在原地看热闹。
我一边跑一边朝挡路的人大喊:"快闪开!快闪开!这不是在拍电影!"
我使尽浑身解数,像耗子似的东拐西窜,怎样也摆脱不了萧飞这只恶猫的追杀,心中不禁哀叹。
吾命休矣!若是不跑顶多被拔掉指甲,这下可好,激怒了萧飞,铁定要送我见上帝去了!
我闭上眼睛,拼命集中意念:我是小飞侠,我是小飞侠,我是小飞侠......
据说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潜能,也许我能够突然学会飞翔也说不定......
我向飞机一样的助跑,伸开双臂,却扑进一个人的怀里,睁开眼睛,见到了我的上帝。
"哇!锺洋!救命呀!萧飞要杀我!"我激动得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
锺洋往我身後望了一眼,迅速挡在我身前身後。
飞驰而来的汽车"嘎"的一下在他面前刹住,萧飞从车里下来,看到锺洋,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他倚在车上,傲慢的说:"警察先生,有何贵干?"
锺洋寒著脸,亮出手铐:"我现在以违反交规,破坏公物,肆意扰民,意图谋杀逮捕你!"
逮捕萧飞?我没听错吧?
我瞅著锺洋,为他捏了一把汗。
萧飞听了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後,他转了转眼珠说:"好啊,我跟你去警局。"
什麽?你吃错药啦?又在想什麽阴谋诡计?!
我又转而瞪萧飞,见他朝我诡异的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转身偷偷摸摸的想开溜,锺洋却像长了後眼似的一把抓住我:"别走,你也跟著一起来!"
我忙说:"警官,坏事都是他干的,同我没关系!"
"怎麽没关系?"他一手铐住萧飞,另一手捏著我的手臂,"你可是重要的证人!"
不会吧? 要我指证萧飞,不如直接让我被他撞死来的痛快!
我苦著一张脸,被拖进警局。

第七章
审讯室是封闭的,只有门上一个小小的窗口。锺洋推萧飞进去,反手将门锁住。我被挡在门外,隔著窗子,眼睁睁瞧见他自後一脚踹倒萧飞,接著自己也扑上去,挥拳就打。萧飞双手被铐,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滚做一团。体罚犯人大概是家常便饭,审讯室里乒乓作响,外面却没有人在意,说笑自若。那两人自房间中央打到墙角,不分胜负。
我看见雪白的墙壁忽然溅上两点红色,不知是谁流了血。我眼前渐渐模糊,瞧不清谁是谁,眼泪滴滴嗒嗒落下来。
如果没有遇见锺洋,萧飞绝对会一根一根拔掉我的手指甲,毫不手软,可我只是想讨他欢心,如此而已。我幻想他赞许的眼神,那麽多次,在没有人的角落里笑出声来。
他身边有太多的人,太多的灯光与喝彩,我怎麽能教他永远记得我?
我心里有个小算盘,能为他赚一亿的人没几个,数来数去总能数到我,总会想起我。只是这一切他总是没有机会知道,在他面前,我只来得及流下眼泪来。
我只是一个人,而锺洋,锺洋是为了他的好兄弟。
不是我。
"喂,你在干什麽?"有人将我从门口拉开,"怎麽不停拍门,好吵!"
我这才感到手掌生疼,顾不上看,边哭边说:"里面在打架,快拉开他们......"
那人向窗口里面一看,发现锺洋并不占优,忙叫人来开门。几个人进去,七手八脚制住萧飞,一只手锁在桌脚。
这个地区的小警局,没有人认得萧飞这个大人物,一个警察拽起他的头发,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敢在警局打警察?!"
萧飞嘴角微微渗血,不说话也不反抗,狠狠盯著那人。警察被他桀骜的眼神摄住,下意识的後退一步。
我知道,这个人死定了。
锺洋也挂了彩,抬手抹了一下鼻子,拦住同事:"我没事,你们都出去。"
我趁著乱,跟著众人溜出审讯室,锺洋和萧飞都没有叫住我。
萧飞爪牙众多,只有跟住锺洋我才是安全的。我不敢走,靠著审讯室的门,坐在地上等,房间里面很静,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麽。下班时间一过,警局里的人渐渐稀少。阳光很暗很暗,我有一点点灵魂出壳。
身後的门哗的打开,我不由自主的向後倒,被锺洋提起胳膊。抬起头,看见他怒气冲冲的脸,有点笑不出来。
他拽起我,脸距离我很近:"那天,他是不是真的强暴了你?"
"哪天?哦对......那天......"我傻了,斜眼偷偷看萧飞,他像一只随时会扑过来咬死我的豹子,目光冰冷。
"是你在撒谎,对不对?!"锺洋逼问我。
"我......我......"我支支吾吾,没料到这件一时兴起的事竟成一颗大炸弹。
"警官,那个关於偷钱买小乌龟的故事,你一定也听过吧?"萧飞用嘲弄的口吻说,"这个故事另外一个版本,主角是一只小狗。"
锺洋终於被彻底激怒了,脸气的通红,丢下我就走。我意识到房间里只剩我和萧飞两个,吓得一哆嗦,忙爬起来去追锺洋,才到警局门口,就听见他发动摩托的声音,出去时已不见他的踪影。
我被丢在路边,发了半天愣,忖度半晌还是决定去求锺洋。
锺洋和萧飞谁的心肠软,一目了然。
我没有带钱,又不敢行窃,生怕出什麽意外罪上加罪,无奈之下,只好步行走回锺洋家。按门铃的时候,我又用手堵住门镜,怕他看到是我,不给开门。
可惜没用。
他打开门,看也没看就把箱子和PaPa塞进我怀里,然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我抱著PaPa,在公寓门口傻站了一会儿,心想,现在要走回C区自己家,估计要走到天亮。况且一路上危机重重,随时会有萧飞杜重前来寻仇,不如守在这里,若有危险,锺洋总不会见死不救。
於是我坐在箱子上,搂著我的PaPa,朝著路灯发呆。
真冷......
我把PaPa抱的更紧了。
这个没出息的PaPa,亏我养了你这麽多年,还是要我抱在怀里,你什麽时候才能长大呢?
大到可以抱住我!
好想念啊......温暖的怀抱......不论是萧飞还是锺洋......
像是在呼应我的心声,一辆车嘎的一声停在我的面前。我认出是萧飞的保时捷,一个机灵的从箱子上蹦起来,扑向身後,拼命敲门,声音异常恐惧:"锺洋!快开门!救命啊!救命!"
门呼拉一下打开,锺洋出现在门口。我还没来得及抱住他,他已经看到我身後的萧飞,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我的心霎时绝望,慢慢转过身,看见萧飞靠在车上,冷冷看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你怎麽出来的?"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牙齿打战,结结巴巴的。
"如果我想出来,自然有人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给我开门。"他轻描淡写的说,语气轻蔑。
我见他不提老账,情绪缓解了不少,壮著胆子凑到他的身边,讨好的笑:"到我家去吧,我烤蛋糕给你吃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我抱著PaPa,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
他并不急著发动汽车,探身为我扣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即坐回去,两手和座椅形成了沈重的压迫感,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额头和嘴角伤。
他深深的,深深的盯著我的脸,深的像凛冽的冬夜,忽然幽幽的说:"小安,你为了他可下了不少功夫呢。"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也不敢让他再看我。
他放开对我的禁锢,启动汽车,不停的加速,加速,快得让我以为自己发了疯。
我把头深深的埋在PaPa的肚子上,逃避著如潮水般上涨的伤痛。
那不是我的伤痛,却一直无情的拍击著我心上的礁石。
车悄然停下,萧飞把我从车里拉出来。我向左右望望,发现是酒店的门口,奇怪的问:"不是说去我家?"
"你家?"他不客气地打断我,像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你哪有什麽家,你不是早就被扔掉了吗?"
窒息。心脏在跳,全身的每一个脉搏都在跳。跳得那麽用力,仿佛就快从皮肤里冲出来似的。可我却像一条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金鱼,奋力的张大嘴。
周围都是空气,我却要窒息而死了。
萧飞的脸上,眼里都蒙著雾,变成模糊的一团。我被他扯著,塞进电梯,再推进屋里。恍恍惚惚,直到他来抢我怀里的PaPa,才猛然醒悟:"不,不要!我要回家!"
我抱紧PaPa,要往外跑,被他抓住,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回什麽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床!"
他冷酷的脸上,几乎结出冰碴来,又过来抢。
我死死抓著,拼命大喊:"你胡说,我有家!我讨厌你!我要去找锺洋!"
他听到锺洋的名字,更恨的咬牙切齿,拎起我的领子,正正反反狠狠掴了十几个耳光。打得我一阵眩晕,PaPa就被他抢走了。
我感到怀中一空,一下子缓过神来,扑上去要抢回来。他一脚踢开我,拉开窗子就把PaPa扔了出去。
"不──"我凄厉的尖叫著,往窗边过去,被他扯住头发扔到床上。
"你杀了PaPa,我恨你!我恨你!"我撕心裂肺的喊,拼命挣扎,脚下不停的乱踢,双手在他的脖子上抓出道道血痕。
他见按不住我,干脆骑到我身上,拽下领带把我的两只手绑起来。一面用力撕开的我衣裳,一面狰狞的笑:"等我真正强暴了你,你再去找他哭诉吧,说不定他会更加可怜你!"
疼!
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疼。
那时的萧飞温柔的像一汪水,现在却像一片尖利的刀,不断的撕裂我的身体,无情的戳上我心里最深的那道伤口。
慢慢的,我什麽也听不见,什麽也看不见,其他的感觉都丧失了,只有那一点的疼痛清晰的历历在目。
我心里数著那每一次的悸痛,像数绵羊,渐渐沈入梦里。
在梦里,PaPa痛苦的对我说:"我要死了,要死了......不要丢下我......"
我伸手去抓它,一下子把它碰成了灰,落了我满脸满身,却什麽也没有。
"不──"我惊叫著醒来,满脸泪水。
萧飞想按住我,被我用力挡开。
我踉跄著扑到窗边,清晨有雾,底下灰蒙蒙的一片好像空中楼阁。
我的PaPa,我的宝贝。
我挣扎著穿上衣服,跑出房间,没有受到阻拦。
酒店的後面是一池死水。
我绕著堤岸仔仔细细的寻找,可什麽也没找到。
PaPa死了。
它和我一起生活了五年,陪我说话,给我温暖,赶走寂寞。
我想起小时候在教会里养的小鸭子,小金鱼,小猫咪,金丝熊,小麻雀,它们总是很快就抛弃我自己去死了。
所以我养了PaPa,因为它没有生命,它会一直陪著我。
可是现在,连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离开我,我还能相信谁?
谁答应了永远不变?
谁又能守住誓言?
我脸上青肿成几块丘陵,眼泪像两条小小的溪,蜿蜒交错著,顽强的流到它们的终点。我不敢去擦,因为只是轻轻碰到就会刺骨的痛。
天大亮起来,暴露出我的丑陋。路上的行人纷纷看我,我只想拣没有人的巷子里钻,不管它是通往哪里。
小巷里阴恻恻的,前面明晃晃的出口,却像怎麽也走不到。
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两腿之间的伤口,我走得很慢很慢,慢得让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之路,而前面那天堂的入口,总是离我那麽那麽的远。
我想,我大概会死在途中吧。
我在心里暗暗许下一个咒,如果我能走到那出口,PaPa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阳光那样刺眼,在那阳光里没有我的PaPa,我看见锺洋正在发动他的机车。
原来我是走到他家来了。
他的家,曾有那麽一段日子,被称作我的家呢。如果他见到我这副模样会怎样呢?是不是会哈哈大笑著说:"小安,你又在玩什麽强暴游戏?"
我慢慢後退,想藏起身子,刚刚退进阴影里,突然觉得颈上一紧,有人从後面死死勒住我的脖子。
我站立不稳,身子向後倒,那人跟著我跌坐在地上,手上却越来越紧。我的眼前金星乱冒,耳膜快要涨破了,只听见凶手急促的喘息声。
救命......锺洋......救救我......
我拼命的大叫,却只发出嘶嘶的呻吟,一分挣扎,牵出万分得疼痛,只有眼泪毫无阻碍的流下来,无声无息的。
我不想死!
"放开他!"熟悉的声音梦幻般的响起。
我的颈上骤然一松,身子重重摔在地上,痛的闷哼一声。锺洋顾不上追人,扶起我,急切的呼唤:"小安!你怎麽样?!小安?!"
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身子抖成一团,剧烈的咳嗽。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搂住我,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那麽温暖那麽温暖。
待我不再发抖,他将我抱回家。

锺洋家有一张很深很软的旧沙发,我披著一张毯子,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锺洋拿著酒精和棉花,为我处理伤口,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睛,像一对美丽的蝴蝶。
他问:"你认识那个人吗?他为什麽要杀你?"
我哑著嗓子答:"他就是杜重......"
锺洋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著我,表情凝重:"他要杀你灭口?!"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痛得皱眉。
锺洋又气又急:"他殴打你,你怎麽不求救?!若不是我隐约听见声响,你真的会死掉!"
"我......我当时......吓坏了......"我胡乱找著借口。
就让他以为这伤是杜重造成的吧。
我怎麽还能说是萧飞?我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孩子,谁还会信我?
"放心吧,我会抓到他!"锺洋习惯性的揉揉我的头发,"把衣服换下来,然後好好睡一觉。"
我一惊,将毯子裹紧,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我坐这里就可以......"
"别任性!"锺洋过来拉我。
我挣扎,牵动腿间的伤处,惨叫一声,差点摔到地上。锺洋立即发现不妥,一手按住我,一手扯开我的衣裳,蓦然惊住。我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脸转向里侧,埋进靠垫里。房间里静寂的可怕,过了一会儿,锺洋用毯子将我裹起来,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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