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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才说爱——by黑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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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号啊,咿?你不知道?"
"哦,忘了,不好意思."

从超市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凌泽忽然想起要买些参考资料,林天茹说要赶回去做饭,就一个人先走了,凌泽买完舒悠闲地逛回去,快要上楼梯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明白.希望你也明白."
凌泽忍不住停下脚步.
"我知道你明白事理的."
凌泽向楼梯下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继续上楼.
最后一句听到的是.
"我爱你.但,对不起."
难以想象,这些话出自那个不近人情的哥哥嘴里,凌泽皱着眉,想着另外一些事.嫂子在上边,那这些话......
不想多事,凌泽加快了步伐.

果然,晚餐是满满的一桌菜,林天茹的好厨艺比凌泽更胜一筹,普通的卷心菜也炒得色香味俱全.人说,要捆住男人先要捆住他的胃,林天茹无疑是个中好手了.
只是满满的一桌菜大多不对他胃口,自小就和哥哥闹别扭的凌泽,一向避开凌池的喜好,渐渐的,就像背道而驰的小车,远得看不见了.
凌泽只好对着一盘上汤干丝频频动筷,这大概也是唯一烧得不如他的菜了.
父母大赞起天茹的贤惠,厨艺甚精,将来一定是持家有道的好妻子,凌泽也难得地配合着夸奖嫂子,把天茹夸得红了脸,羞涩的样子很是讨人喜欢.
凌池素来少话,今天也不例外,一直低着头扒饭,忽然他抓出手机,一看,连脸色都变了,急急地跑了出去.
大家都看着那扇未关牢的门晃吱晃吱,天茹的神色更是有紧张,母亲忙说,"吃啊吃啊,别理他,不给他剩."
半晌,凌池又急匆匆地闯进来,抓起外套就走,临走就喊着,"我去加班了,家里交给你了,天茹."
凌泽偏过头,不小心看到林天茹异常古怪的神色.

饭局显得局促起来,餐桌像是睹桌,有人愁眉不展苦心经营,有人察言观色不敢多语,当然也有人早已买定离手事不关己,那就是凌泽,筷子向除了干丝外的领域扩展着。既然令他无味的正主儿不在,那这些菜自然是可以下胃的,他本就是为了赌气才不吃凌池喜欢的菜。
凌池不在,他便苟延残喘了。
吃饱喝足了,凌泽抓抓头跟母亲说,"我资料忘拿来了,还要写报告呢......"言下之意,今天是不能住家里了。
母亲疲惫的脸上写满失望,拍了拍凌泽的肩,叹道,"走吧,走吧。"凌泽心里一紧,又抿着唇望了一眼里屋,半垂着眸子摁开门栓,厨房里传出林天茹的叫唤,"小泽别走太急,我和你一道。"
"哦。"凌泽推辞不得,乖乖立在铁门边做门神。
林天茹是洗了碗筷才走的,看在凌泽眼里印象分又拔高不少,做事有始有终,是个好女人。这个好女人把头发夹了起来,露出天鹅一般的脖颈,她又顺手拉出了垃圾袋,凌泽微笑着伸手接过,考虑周到,不错。
其实这些全是凌泽做惯了的事,当然不是在家里。自己做习惯了的事,别人不做,就感觉是别人的不是,但见到别人做,就觉得赏心悦目起来。这是自恋的一种,虽然更多时候凌泽把这理解成自爱。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林天茹告别了凌泽父母,转身对凌泽含笑道歉。凌泽摇头说了声没事,拎着垃圾袋下楼,林天茹跟在后边,也不说话。
到了楼下,凌泽把垃圾袋扔进了大垃圾筒,天茹这才快步跟上来和他并排走,嘴里说,"小泽啊,读书很辛苦吧。"凌泽暗笑起来,这准嫂子还真心焦,那么快就想和他这个小叔混个脸熟。"还好吧,不算什么的。"
林天茹也笑,说着,"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一声,嫂子帮你打点。"温柔地揽揽落下的散发,又说,"你也知道我对你哥的心思,以后帮着多留个神照应着吧。"
凌泽挠挠头,见她说那么白,只好悻悻地答一句,"尽量尽量。"
只是这一下让凌泽看出了些端倪。
凌池连家里的状况都没怎么知会她吗?他们兄弟二人,说难听了,那叫水火不容。
叹口气,事不关己,闪开为妙。
※※※z※※y※※z※※z※※※
隔天,余袅来了电话,轻柔地问他赏不赏脸喝咖啡。凌泽在电话那头装了会酷,最后一句"吃穷你行不行?"泻了底,兴高采烈地跑去剥削可怜的余少爷。
余大少爷一身西装穿得笔笔直直,凌泽惊骇了半天,一问才知道是要出席晚宴。
"要事在身,还来请我喝咖啡,居心何在啊?"凌泽晃着银色的小匙,把拉丝搅成了奇怪的形状。
余袅"哈哈"笑了两声,看向凌泽,"看你最近烦心事多,疏导疏导你嘛。"
做垃圾筒来的。这是凌泽的第一反应。
"你哥结婚那事你怎么办?"余袅表情十足地八卦。
成功把拉丝转得面目全非的凌泽心不在焉地回答,"送红包。"
"那你父母逼你回家呢?"
"他们又捆不住我,腿长我自己脚上,爱走就走。"
"嘎,都解决了啊。"
凌泽条件反射一般地点点头,忽然又触电一样地抬起来,一本正经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恩?"
"我哥不爱嫂子。"
"那又怎么了?爱情可以培养嘛,而且这世上不相爱的夫妇本来就很多嘛......"
是啊,这世上不相爱的夫妇本来就很多,诸如凌泽的父母。
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多缓解一下情绪,适时地发泄一下,自然是好的。"小侯重新点上精油炉,香气宜人,室内的帘子总是拉起的,阳光穿透过浅色的帘子映出温暖却不刺目的光泽,让人浑身舒坦。凌泽满足地睡过一觉后喜滋滋地伸懒腰。
小侯不经意的一回头让凌泽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搞的?"之前都一直低着头,现在一看才发现他眼睛下深深的黑眼圈。
"没什么,昨天深夜还有病人。"小侯整了整上衣,抹了把脸。
凌泽点点头,笑道,"赚钱果然比较重要。"
"养家糊口嘛。"小侯陪了个大笑脸。
"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夫人?"居然要开个诊所养?
小侯叹口气,讪笑道,"哪来的福气唷,这年头物价贵,家中有老啊。"
"果然是孝子啊。"凌泽没来由地感叹起来。
小候瞧了他一眼,"不算吧,养育之恩不报不行。"
凌泽抬起手撩开薄毯,刚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钥匙骨碌碌滚了下去,掉在了面前的矮桌下边。凌泽吞下话就急忙弯身下去,眼睛根本看不到桌子下边,只好伸手进去胡乱地摸了一把,里面倒是有些灰尘,手指一下子摸到硬物就扯了出来。
扯出来的不光是钥匙,还有一张碎照片。
凌泽定睛一看,立刻调开视线看向背着他站在窗前的小侯。
照片上的,居然是凌池。

凌泽定睛一看,立刻调开视线看向背着他站在窗前的小侯。
照片上的,居然是凌池。z
"小候。"凌泽轻喊一声,那人就赫然半转过白皙的脖,和着丽熙阳光的侧脸令周边失色。凌泽摇摇头,莞然,"没事。"
这个时候,小侯才推开虚掩了许久的窗,大风竟一下子盈贯而入,吹得桌上散放的纸张四处乱飞。
"别开窗啊,人窝在房里不知道,外面风大着。"凌泽忙说。
小侯背对着,看不清表情,缓缓地念,"是啊,人窝房里,怎知道外面的光景。"
凌泽见他没有关窗的意思,又喊,"风很大啊,你对着风口,小心着凉。"
小侯忽然大笑起来,"风再大有什么用,又吹不走什么。"
"纸都吹散了。"y
"那就让它散了吧。"
凌泽定定地看着小侯惨白惨白的大褂,竟是说不出的不忍。

该说什么好呢,凌泽一挑眉,喊:"小侯,你想听故事吗?"
"我想听鬼故事。"
"倩女幽魂?"
"要历鬼。"
"你......谁得罪你了?"
"吊死鬼。"b
"小侯......我讲不来鬼故事......我对这个......有点......有点......"
"那我讲给你听?"g
凌泽大惊失色,绿着脸强辩起来,"不,不用了,我给你讲讲,恩,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好不好?"喘口气,又说,"其实这是个鬼故事。"
小侯终于禁不住笑出声来,"何苦呢,要这样逗我笑。"
凌泽眨眨眼,"我从小害怕别人难过,反正,就是害怕。"
"凌泽是个好孩子。"小侯忽然发表的结论性发言。
"但也只是孩子,对吗?"凌泽插上的补充发言。
小侯不予置评地含笑而立,重新为凌泽沏上一杯茶。

凌泽到公寓的时候已是半夜,忽然觉得疲倦不堪,精神上的疲劳远比身体上的强烈百倍,无力感越发明显。
这时的电话也显得特别烦人,煎熬半天,还是无奈地去接。
"哪位?"
"是小泽吗?"
凌泽仔细翻阅记忆,也没反应出这个细细的女音是出自哪个熟人。
"你......是?"
话筒里传来晰晰梭梭的笑声,"我是嫂子啦。"
凌泽尴尬地解释道,"啊,不好意思,我没听出来......"
"没事,没事,是我突然打电话来吓了你一跳才是真的。"
"怎么会呢......"
"其实嘛,也没什么事,就是伯母喊你回家。"
原来是搜人来的,凌泽暗笑,"今天不回了,我赶论文。"
"这样啊,那明天呢?"
凌泽拿着话筒转身往床上一靠,"再说吧。"
电话那头马上就急了,"小泽啊,别让我们担心嘛......"
这时凌泽才像得逞的小孩子,笑起来,"恩,恩,知道了。"
"那就说定了啊?"林天茹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凌泽耍赖工夫一流。
"恩,知道了。"随口敷衍。
"对了,顺便问你啊,你今天看见你哥没?"
"没啊......"看见他我肯定心情恶劣到挂你电话。
电话那头一记轻叹,"这样啊......"
"那,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了。"
"晚安,嫂子。"
最后两个字凌泽刻意念得有些吞吐。

如果那天凌泽继续耍赖,坚持不回去的话,事情也许不会那样发展。
偏偏他一时兴起去翻日历,想起了今天是母亲大寿,怪不得嫂子三请五情,原来是出自好意,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凌泽扣扣脑门,还是决定换上衣服回家。
万事孝为先。
凌泽失笑,用它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果不其然,母亲大人灰黄失去光泽的面孔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神采飞扬。像是怕他转身逃走一样纂起他就往里带,直到吃饭,手都不曾离开过他的右臂。
凌泽相信,自己那天的表情绝对无懈可击,没有对他厌恶的哥哥过多的注目,当然也不可能掩饰对他的排斥。
林天茹那天格外地兴奋,许是因为讨得了未来婆婆的欢心,许是因为凌池对她反常的温柔,总之那天她不断地引出话题,逗乐老两口。说起这一点,凌泽很是钦佩,因为他是绝对没有办法让他古板的父亲展开那般灿烂的欢颜的。
晚宴在欢歌笑语中散场,凌泽前脚刚站起,就被林天茹一把逮下。
"不成不成,我今天高兴着,一定要请弟弟你喝酒。"
凌泽面露苦色,支支吾吾地用功课多之类的理由搪塞着。林天茹却是狠了心似的,揪住他不放,嘴里叨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姐姐我今天拽也得拽你去。"凌泽无语,只好乖乖束手就擒。
这可能是凌泽生平最难受的一次泡吧,因为作陪的人中有他哥哥。这是凌泽想都没想过的噩梦。
吧台的酒架高得出奇,凌泽开始担心它会倒塌,左边的柜台没有放酒,而是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暗色调的黑胶碟。
酒保是个有优雅气质的男子,不苟言笑,鼻梁高高在上,衬得淡色的下唇显得很是冷漠。
这是凌泽喝酒三小时里的发现,凌泽自然不屑与凌池交谈,哥哥和嫂子不断地说着话,那些话语像云雾一样从他的左耳穿进去,又立刻从右耳飘出来。
林天茹忽然趴过来,举着杯子作势要和凌泽划拳,口上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石头剪刀布的架势。
凌泽无语,最郁闷的是居然连输数盘,啤酒一杯一杯地下肚。
不一会儿,连面前的酒保都有了4只眼睛,像是会莲波微步一样左右移动着。

凌泽的不善酒力完全出乎了那两人的预料,但林天茹也喝了不少怎么劝也不肯停,死死地抓住杯沿啃。相较之下,凌泽的酒品好了不少,枕着自己手臂昏昏沉沉地说话,虽然没有人听得明白。
凌池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两个人都搬到了车后座坐好。开了一会儿,林天茹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凌泽却依然大睁着眼睛。
"我还以为你很能喝呢。"凌池把着方向盘道。
"装什么假惺惺。"凌泽酒劲还在,吼了起来。
"什么?"z
"还装 ,讨厌我就直说,拐什么弯,做人做成你这样还真失败。"
"小泽!"凌池猛摁一下喇叭,却丝毫阻止不了凌泽滔滔不绝的发泄。
凌泽一句句地申诉道,"别人的哥哥怎么就那么铁弟弟,你就我怎么一个亲弟弟,还鸟都不鸟我,跟个仇人似的还总瞪我,我招谁惹谁了,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听着凌泽絮絮叨叨着那些往事,凌池也哑口无言,只能轻声道,"不是的,不是的,小泽,我不是讨厌你......"
凌泽说着说着带起了哭腔,眉头皱得紧紧,似乎又回到了幼年时候那个一脸委屈看着哥哥的弟弟。
"哥哥。"似乎是醉语。
"嗯。"y
"你是个大骗子。"
"......"原来平日话少得出奇的弟弟喝醉以后可以这么罗嗦。
凌泽摇头晃脑又呢喃起来:"哥哥你总是这样,你明明很喜欢家,你却要逃家......"
"......"苦笑。b
"你明明很爱爸妈,你却老是惹他们生气......"
"......"摇头苦笑。g
"初中的时候你明明不喜欢校花,你还跟她在一块。"
"......"这你也知道......
"你也不喜欢那个模特,你也和她好"
"......"窃听狂弟弟?
你也不喜欢林天茹,你喜欢电话里的那个人......"
凌池猛地刹了车,回头看了看还睡得昏沉的林天茹,立刻把车停到了路边,一把抓住凌泽的领口拖了出来,把他往街上的路灯上压。
"你知道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凌池止不住地愤怒。
凌泽被剧烈的动作弄痛,又被冷风一出,一下子酒也醒了大半,有些迷茫地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说错了话。只好悻悻地解释,"碰巧听到你讲电话罢了。"
凌池松开了凌泽,背过身子说,"小泽,我不讨厌你的。"
凌泽展展衣服上的褶皱,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只是不满你的受宠,那时候我还幼稚。"
凌泽眯起眼,去看那天的月色,朦朦胧胧的。
"小泽,抱歉。"
有什么东西开始融化了,好象是长久以来的郁结,又好象是一直冰冷的情感。凌泽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静静地用眼神跟从着唯一的哥哥,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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