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的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胃，那一刻，秦天问自己，如果没胃疼，自己的手要放哪里是好？
陈竣炀的手从后伸过来，但是并没环住什么，而是掌心对掌心用力摩擦起来。很快，一个手掌心盖了上来，隔着体恤秦天也能感到一阵热乎。
"小时候，我爸这样给我暖过肚子。"
冷了重新磨擦，磨了再去暖和，一直忙乎了半个小时，直到秦天说不疼了。
回去的路上，陈竣炀问："好好的怎么胃疼？"
"来不及吃晚饭。"
陈竣炀腾出一个手，对秦天的额头很拍一下："活该！"
"你？！"刚想反击，陈竣炀的车子突然歪向一边，秦天只好作罢，"保命重要，暂时放你一马。"
重新缩回椅背，秦天捂着肚子："好饿。"
"店都关了，回去自己吃泡面去，看你以后还不吃饭。"陈竣炀恶狠狠。
"学校那有家炸鸡店，我们去吃？"
"刚还胃疼，现在又吃那么油腻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
炸鸡店没有堂吃，两人买了躲在车里啃。
"喂，这也太狠了吧？就这么点功夫，一个不剩？！"陈竣炀后悔万万不该接电话。
"嘻嘻，谁说的？这不还有？"秦天举着十指，那里的确占了不少的炸鸡碎末，"其实这才是最有味道的。"
想恶心我？没那么容易。
陈竣炀抓过秦天的手指头就舔，一根接一根，眼睛始终盯着已经脸发烧的人。小子，跟我斗？！
5
上课回来，同宿舍的周途在那两眼通红的杀人。
"死了几次？"秦天伸头挡住屏幕。
"让开让开！搞什么你？"周途泄愤的把鼠标一扔，冲到秦天跟前，"姓秦的，又是你！这都2次了！ 他妈的，跟我有仇是不是？今天，非，非教训教训你！"奋力把秦天推倒在床上，又是掐又是捶的，还连带瘙痒，秦天的弱点就是怕痒，周途每次靠这个杀手锏不用怎么费力就可以让秦天乖乖服软。
"哈..哈...，好...好....哈....我...我...绕命。"秦天拼命蹬脚，把床边的凳子一统踢翻。
"想饶命？今晚小肥羊！"
怕痒痒的秦天早已卷成虾米状，心中虽不满敲诈勒索，可是恶人当前，不得不低头。
"好，好，好。"管他呢，先答应再说。
死里逃生的秦天，这才有功夫喘口气。
"周途，你刚才说什么2次，我才刚进门，敲竹杠也不能太离谱吧？"
"说的就是你！ 什么时候不好来电话，偏偏在我要差不多杀他们个死光光的时候，你说，这笔帐不算你头上算谁的？"
"我的电话？"
"废话！"
"谁？"
"还不就是常来电话的那个。"周途坐下来上网查小肥羊的定坐电话。
陈竣炀找自己？会有什么事？说起来好像有些日子没见过了。
"喂，小肥羊？要一个3人的桌子，对，6点。"放下电话，周途走到窗口张望，"这阿黄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说罢绕过来钩上秦天的肩："要是阿黄不来，我俩去，算是给你捡个便宜。"
"谢了。"甩开周途的手臂，秦天往床上一躺。枕头边有个白色的塑料盒子，里面装的是陈竣炀给买的胃疼药。那天陈竣炀把盒子连药给秦天时，秦天骂说你这是标准的给我吃药！还是大剂量的。不过骂归骂，东西还是收下的。
"喂，去哪？这都5点多了。"周途急啊，这眼看到手的肥鸭要飞。
"你和阿黄去。我有事。"
这，这算怎么回事？周途气得抓狂。
秦天奔到陈竣炀公司的办公楼下，正巧陈竣炀和一个男的从里面出来。几乎同时，对方也瞧见这个有点气喘伫立在大门口的人，和身边的人交代几句后，朝秦天走过来。
"找我？"
"嗯。"
"有事？"
有事吗？好像也没什么事。秦天，你是不是脑筋搭错？
"你，不是打电话找我吗？"秦天来个恶人先告状。
"你没电话，我可是有的，小-朋-友。"陈竣炀拎着电话在秦天眼前抛来晃去。
"小，小你个头！"秦天实在是穷词。
"哈哈。对了，我倒是真有事找你。"陈竣炀及时送上台阶。
"说。"
"车上去再说。"
从后坐上拿出一个装在购物纸袋里的盒子。
"又是药？存心毒死我是不是？"
"毒死你我有什么好处？神经！是电话，省得每次找你那么麻烦，你们宿舍的又都像吃了火药似的。"陈竣炀边发动车子边抱怨。
秦天可以想象周途接电话时的暴怒。
"电话？"秦天心想这可不能拿，即使真需要，也宁可自己去买个二手货。
"我以前用的，放着也放着，还不如你拿去用，话说好了，里面也就10来块钱，用前自己先去冲点。不用的时候，还我就行。"
借给自己？那....就先用着。
"收下了。找我就这事？"
"你还希望什么事？"陈竣炀瞥了眼身边的人
秦天觉得今天自己特别嘴笨，这不又给问住了。
"吃什么去？"
想到给自己扔了的周途和阿黄，秦天心里窃笑。"小肥羊。"
"好。"
"对了，那个房子，租出去了。"
"邻居？"
"嗯。"
陈竣炀笑笑，然后专心的开车。
6
这晚秦天回到宿舍过了熄灯时间，以为可以侥幸躲过今晚的幻想，在看到手机光线下泛蓝光的周途的脸后破灭。
秦天和陈竣炀后来并没吃成小肥羊，而是转道夏味馆，那里的迷你条头糕，粢饭糕让秦天大叫好吃，陈竣炀索性又给他买了几份打包带回去。这下，恰好成了秦天的救命恩人，周途的斗志被几块点心摧毁。
趴在床上，秦天兴奋的摆弄手机，看得出这东西虽不全新但也决不是淘汰货，最让秦天意外的是开机画面居然是自己的头像，这家伙什么时候偷拍的？下次告他侵犯肖像权。根本也没什么好调设的，陈竣炀都给弄好了，可秦天还是东按西拨，直到半夜。
有了电话方便很多，白天晚上有事没事的你来我往，90%以上都是废话，尤其体现在某对短信里：{现在几点？}
{9点33分。}
课堂上，周途终于忍不住了。
"秦天，你老发啊发的，给谁呢？"周途脖子一偏想瞄一眼也好，可秦天比他手快，利索的藏了起来。
"切，你给我老实交待，是不是泡到那个妞了？"周途压低声音威胁，他全部的精神都在好奇秦天的那个"短信情人"，教授在课堂上说了什么对他来说是最新版"十万个为什么？"。
"那好，周途，你来说。"
被几十束电光刺到的周途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秦天抓着举得半高。回去就废了你！狠命的在桌子底下猛踩，偏偏偏了准心。心里想着如何把秦天拉出去枪毙十个来回，人则不得不乖乖站起来。
"这个...，那个...."
"说清楚点，周途。"
"好！对！就是老师你说的那个！我完全同意。"声音洪亮，理直气壮。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教授被气得没脾气，底下是笑塌一片。
陈竣炀来电话让秦天下了课去一趟，本来和隔壁几个约好供猪的人再次临阵出逃。
把秦天引进自己办公室，陈竣炀问："跑那么急干嘛。"
"你说5点前的。"倒进沙发里的人回答。
现在是4点58分。秦天，有时候你还真傻得可爱。
"喝水？"
"噢。"
一口气喝个精光，抹一下嘴角。"到底什么事？"
陈竣炀拿下他手里的杯子，递过纸巾："给你介绍个工作。"
"嗯？"
"朋友的贸易公司，一周2次，比你买橘子汁强多了，那个路又远。"
听起来是不错，可是，贸易是什么？
"我行吗？"秦天迷惑的抬头看站在身边的人。
"你以为人家还指望你拿大订单？人就要找个数据输入的，周二周五你下课后过来，干4个小时。"
"在哪？"
"楼上。"陈竣炀手指天花板，"等会儿带你先去看看。"
秦天莫名的开心，只顾点头。
"别光点头，也不问问待遇什么的？"
"比卖橘子汁强就行，再说了，你会没和他们谈妥？"
"呵呵，小子，就那么相信我？"陈竣炀坐回自己的椅子，笑得得意。秦天只看到他好看的弯起的眼睛，却无法看透那眼里隐藏的东西。
跟着陈竣炀上楼，像是专门在等待他们似的，玻璃大门及时打开，出来一大美女。
"竣炀，来了。成灏在等你，快进去吧。"甄雪老朋友似的招呼陈竣炀。
"小雪，你也在？"
"在附近逛街，顺便上来看看。"
"不等成灏？"
"不了，他说你们有事说。先走了，再见。"
"再见。"
甄雪走的时候，也不忘对秦天礼貌的一笑。
"年轻的时候一定特漂亮。"
陈竣炀飞手一下，笑骂："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人家现在也不到30，什么叫年轻的时候。"
"嘿嘿。不过，真漂亮。"
"我说，人是有夫之妇，你老板娘。"
"老板娘？"
"陆成灏，这公司的老板是她老公，听懂了没？看你贼兮兮的眼神，警告你，少给我动歪脑筋。"
"我..."秦天想为自己申辩，自己也不过说说而已，凭什么被他教训？可话刚出口，那个上次在楼下看到过的男人走了过来。
"成灏，我把人带来了，如何调教随你。"
自己是他驯养的宠物吗？秦天心里憋气。
"秦天是吧？陆成灏，你好。"陆成灏向秦天伸出手。
"你好。"
"我去那边看看。"陈竣炀把2人扔下自顾找乐去了。
"随他去，我们进去说。"陆成灏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微笑。
7
秦天置老板要他做到有新人接替为止的要求于不顾，坚决快速的辞了小卖部的工作，即使为此少拿2次的工资，也没影响到秦天的好心情。
一般秦天下了课到那，干不了多久人家都下班走人，常常就留他一个人在那和数字较劲。有时陈竣炀会上来找老朋友，通常这个时候也会给他带个盒饭什么的。
秦天偷偷的望过去，陈竣炀和陆成灏不知在说什么，一个笑得夸张，一个笑得文雅。想知道他在笑什么，而且这种愿望没来由的迫切。秦天对自己说，要是能把他脑子敲开看看就好了。
陈竣炀转过来目光对上秦天，像偷懒的员工被老板活捉一样，秦天慌忙把脸转向手上的单子。工作，工作，这么想着，秦天一本正经的忙活起来。
自从来这里打工，反倒少有机会和陈竣炀单独出去，彼此的联系也不如前段日子那么勤了。从陈竣炀的字里行间，秦天知道他很忙，所以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诸如去哪里吃饭等等类似的建议。
这天收工后已快10点，办公楼里几乎没什么人。电梯里的秦天心不在焉的看贴在电梯墙壁上的广告，叮咚声响，以为到了的人急急往外冲。
"急着去投胎？"陈竣炀自己跨进来，也把秦天拉了进来。
"今天，还没走？"整整被那家伙扯歪的衣领。
"嗯，事多。"手按着脖子，陈竣炀转动着脑袋，"你，怎么也这么晚？"
"事多。"
"不准学我说话。"
"多事。"秦天也不买账。
"好啊，你小子，不收拾你骨头痒是不是？"陈竣炀抓住他的手臂反拧
"别啊，看，那，救命啊!"秦天指着监视镜头乱叫，陈竣炀妥协放弃。
既然遇到了，那就得去喝一杯。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卖橘子汁了。"陈竣炀嘲笑他。
"什么意思？"
"成年了谁还喝这个。"陈竣炀手指在秦天的杯子上弹了下。
"小看我？"秦天抓过陈竣炀的杯子就灌。我吐，谁的尿？！
"少给我糟蹋了。"陈竣炀夺回杯子，任秦天在那里一个劲的呸呸呸。
"说正经的，秦天，做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和陆成灏去说。"
"哪有什么问题，好得很。"
"我可是问过了，以后有什么委屈可别来找我。"
"谁找你！"看他凶巴巴的样子，其实.....秦天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秦天重新换了杯番茄汁。
陈竣炀再次鄙视；"吸血鬼。"
不理会他，秦天一口气喝掉半杯。
"近来，忙什么？"闪动着有点猩红的嘴唇，秦天若无其事的问。
"赚钱，还能忙什么。哎，头都大。"
秦天还是第一次见陈竣炀的苦瓜脸。
"那么麻烦？"
"嗯。"陈竣炀歪斜在沙发里的身子重新坐好，"给一个大公司加工speaker外壳，可涂层怎么也不能和金属表面很好的粘合，人家又指定非要那种涂层，反反复复的试了好几种材料，都不行。"
"试过混合点玻璃纤维？"
"玻璃纤维？这倒没有，秦天，你确定？"陈竣炀兴奋的抓上秦天的手。
"不确定，就是见过这样的文献。"
"说不定还真行。"陈竣炀站起来，"送你回去，我这就找他们商量。还有，你明天别忘了把文献给我。"
被陈竣炀推着往外走，秦天喋喋不休："要是成了，我可要奖励。"
"也得等有结果了再说。"
8
转眼到了12月中，秦天在陆成灏那也干了一个多月。自从那次秦天随口提了玻璃纤维之后，那个家伙就再也没出现过，哪怕秦天打工的日子，也不见有热腾腾的盒饭送来。
死人！说电话的时间都没？秦天气鼓鼓的把手机关上，一头倒在床上，抓过枕头边的书盖在脸上。
"秦天，阿黄说，圣诞节那天可以去他们家闹，他爸妈都不在。隔壁的几个都说好了，你怎么样，去？"
过了会儿没见回应，周途从床上跳下："喂，问你呢？"
"我看书，以后再说。"
"看你狗屁书！"周途抓起秦天盖在脸上的书，" 《大饼与秃头》？好你个秦天，敢情准备代替阿黄子承父业？"
该死的阿黄，从家里错拿来的书就这样放我床上？
"我自甘堕落，管你屁事！"秦天翻个身，把屁股对向周途。
这时，阿黄推门进来。
"咦，周途，你拿我爸的书干吗？"
啪！书贴中阿黄左脸。
"拿回去当纸钱烧！"周途冲阿黄凶。
胆怯怯拣起书，手指在封面上一抖一弹，然后小心的放回枕头下。
"阿黄，那个圣诞节的事可说好了，你别给我黄了。"周途威胁。
"不会，放心吧。我爸妈他们23日去玩，要26才会呢。"阿黄走近周途，指着床上的人，"他，去？"
"不知道！自己去问！"周途再次让阿黄碰了一鼻子灰。
阿黄是听话的乖孩子，果真挤到秦天床边："秦天，你不会不来吧？周途说你泡了个小妹妹，一起带来，啊？"